第31章 ☆、一夜,長大
于非的童年是在老街上跟爺爺奶奶度過的。俏麗的短發,喜笑,無憂無慮,唇畔的梨渦從來沒消失過。喜白衣,各式各樣的白裙,蓬蓬裙、公主裙、百褶裙……奶奶總是說,她家于小非是公主。
于小公主早熟,從小審美就異于常人。別的小姑娘喜歡找同齡的小正太,熱熱鬧鬧親親密密牽個小手親個小嘴,可她花癡一個冷漠的少年。
蘇秦,少言少笑,或者說是不笑。反正于小非從來沒見他笑過,他也從來沒把視線放在她身上超過一秒鐘過。
回想于非的幼兒、少兒、少年時期,唯一堅持不懈的事就是看蘇秦。蘇秦大她幾歲,可于非依舊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蘇秦啊,我看着長大的。
她還沒被丢幼兒園的時候,最愛做的事就是趴在門框上看蘇秦。上學之後離開老街,最愛做的事就是:學校的時候,趴窗臺看蘇秦;放學後竄爺爺奶奶家,趴在門框上繼續看蘇秦。她嚴重懷疑自己嬰兒時期,奶奶喜歡抱着她在門口納涼或者曬太陽,她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已經開始盯着蘇秦瞅了。
沒辦法,都是一個學校的,不過他附小的時候她幼兒園,等她附小了他已經去了附中,她升附中的時候他上高中了,她終于考上高一,他已經畢業。
兩個人像是兩條直線,偶有交集,但很快再度漸行漸遠。
蘇秦學習很好。于非總是會在學校成績榜公布欄裏看到他的名字,永遠的第二名,差第一名10分左右。
如果不發生後來的事,兩個人唯一一次近距離接觸就是他高三那年。于非初三。一個忙着高考,一個忙着中考。偏偏于非沒有中考生的自覺,課堂上看小說被班主任抓到,逮到辦公室,一辦公室的人輪流教育,整整一節課的時間。要不是于非噙着兩泡忏悔的淚認錯态度極其良好,估計下一步就要叫家長了。
之所以這麽嚴重,是因為于非那本看的津津有味差點拔不下眼珠子來的小說,是金--瓶--梅。雖然是删節版,可還是罪大惡極啊有木有最嚴重的是丫居然包着語文書的書皮啊玷污課本啊有木有蔑視教育有木有。
被訓完了之後,書被沒收了,她揉了揉最終也沒掉下來的眼淚,拿着僅剩的書皮往教學樓走。
那個時候要到達初中的教學樓,必須經過高中。正好是課間十分鐘,她從他的班級面前經過。
他靠在窗前,抽着煙,吐着煙圈,姿态懶散,神情冷漠。旁邊站着一個眼鏡男,老老實實的低着頭。少年的嗓音清越,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麽好聽:“你丫怎麽這麽不給力?眼瞅着畢業了跟我來這手。老子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那道題你居然會出錯。老子TMD的才不稀罕第一名。”
于非腳步頓了一下。
是了,這次他沒有拿萬年老二,意外得了第一,卻原來是這麽回事。
她那一頓,讓他往一邊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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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嫌惡。她擡頭,看到他一臉的桀骜,微長的發遮住半邊臉,永遠看不清楚的五官。她垂首,那兩泡淚又要掉下來的沖動,趕緊快步走遠。
彼時,蘇幕遮不知道面前這個少女是多麽的喜歡他。他只是下意識的遠離了那片白——白色,太刺眼,卻不知道那個動作傷了一顆花癡的心。
十年前7月10日,兩個人最後一次接觸。
那一的6月下旬,于非中考結束。7月9日,蘇秦高考結束。7月10日,她在這座城市最有名的KTV遇到他。
她在慶祝升入高中,他在慶祝畢業。
原本是表姐幫她慶祝的,結果兩個人唱到一半,表姐被男朋友叫走,于是她一個人自娛自樂。結果,蘇秦跌跌撞撞的闖入她的包廂,臉色潮紅,呼吸急促。
她吓了一跳,想着他會不會喝醉了,便匆忙出去找他的朋友。走廊碰到幾個少年,勾肩搭背,流裏流氣,往不遠處的包廂走。
一個說:“今晚夠蘇秦那小子受的了。”
另一個說:“可不是吶。那藥,可是好東西,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
“給他叫妞了沒?天天裝清高,今兒非得讓他開葷不可!”
“那小子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找不到了!”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讓他傲氣!”
于非的臉燒得厲害,可也算是聽明白了。無非是年少輕狂的少年們,見不得另一個少年的冷漠驕傲,于是下了點類似合歡散顫聲嬌之類的藥,想看他出醜。可是蘇秦卻沒有如他們願,居然溜了。
她返回包廂,看到他扯亂了扣子,難受的蜷縮着,發出低啞而不安的□。她試圖上去扶他,他一手揮開她,淩亂的黑發下一雙眸子犀利的看向她。但更快的,他閉上了眼,手撫上某個位置,動作起來,還伴着細細的喘息。
她徹底的囧住了。
她喜歡多年的少年,在她面前,自渎。
空氣中的溫度越來越高,于非很熱,她想尖叫。
這要是現在,必然會第一時間拿出愛瘋拍下來,沒事回味一下的神馬的。可那個時候她心裏一片混亂:怎麽辦?怎麽辦?表姐回來看到咋辦?蘇秦會不會撲到她?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纖細的少男,發洩過一次後眼神清明了一會兒,冷冷的看着那個不知所措的少女,然後呼吸再度急促,開始第二次。
暧昧而狹小的雙人包廂,她離他有一步之遙。他的發淩亂汗濕,因為燥熱難耐,襯衫的扣子被他撕開,露出白皙的胸膛,沒有所謂的胸肌,白斬雞一樣細皮嫩肉。他很難受,于非知道。他滿臉通紅,眸子緊閉,緊緊咬着牙,鼻翼翕動,臉上布滿汗水。
于非的手撫上他的額頭的時候,他另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了她,咬牙切齒地低吟一聲,發洩了第二次。
不能這麽下去。
她攙起他,趁另一波欲望蒸騰之前,帶着他往外走。
出了KTV,他腳步開始虛浮,她知道他撐不了多久。而她,16歲的少女能有大多的力氣攙扶一個19歲的比她高了近20公分的少年?她看到了KTV邊上的賓館,果斷的拖着他走了進去。
也虧得當年賓館不正式,兩個人什麽證件都沒帶居然順利的開了房。
燈都沒來得及開,他便把她壓在了床上。
他不認識她,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可他知道這個少女沒有壞心思。他想推開她,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當一波強起一波的欲望來襲的時候,身邊少女淡淡的體香就是最好的□,他不敢呼吸,因為呼吸間都是清甜的香味,讓他的欲望叫嚣着,把她吞下去。
他終究還是少年,和欲望對抗了這麽久終究開始屈服了。有月光透過窗簾,整個房間朦朦胧胧而顯得不真實。他神志不清,隐約覺得身下的女孩子有着精致的五官,青澀而幹淨。
兩個都是第一次的孩子。
他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長發,胡亂的扯掉自己的衣服,在黑暗中匆匆忙忙、冒冒失失的闖入她的體內。她疼,他也疼。
她記得他白皙的有些羸弱的身子,在撞擊她的時候卻無比的兇狠。似乎是發洩着什麽,似乎想記住些什麽。她只覺得疼,淚眼朦胧的看着那個永遠看不清樣子的男孩,趴在她身上,起伏,額前的長發因為劇烈的動作,甩到了一遍,露出了那雙狐貍眼。然後他緊緊的抱住了她。
許是終于發洩完了。半夜的時候他清醒過來,送她回家。
一前一後,一路無言,他不停的抽煙,被嗆得頻頻咳嗽。她低着頭,不敢回頭看他第二眼。
中途經過一家藥店,他沙啞着嗓子喊她等一下,然後跑了進去,出來之後把藥塞到了她手上。她沉默的接過,沉默的上樓。
經過樓道的窗戶,她往外看去。他仰着頭看了一會兒,整個人看起來沉悶而壓抑,他滅了煙掉頭走了。
進了家門,老爸老媽差點急死。表姐在邊上哭的慘兮兮的,就差自裁謝罪了。一個大活人在KTV丢了,能不着急麽?
于非笑着解釋:“剛好碰到同學,就一塊玩到現在。”
老媽氣的去捏她的腰:“死妮子不知道說一聲!”
腰上還留着少年無意識掐出來的青紫,老娘一捏生疼生疼的。她哀哀的躲着:“疼疼。”
那本來就是她娘收拾她的絕招,便沒當回事。
她有些疲憊,想去睡覺。一家人沒多想,估摸着她玩累了,也就都放心的去睡了。
于非進了房間,發現手裏還緊緊的攥着他買給她的藥。緊急避孕——她笑了笑,都沒用水送就咽了下去。
她從小就是吃藥必吐的人,這一次居然就那樣簡單的咽了下去。她只覺得累,全身都疼可是一動都不想動,衣服都沒脫,她往後一仰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高考放榜的那天,無比怕熱本該老老實實在家吹空調的于非,偷偷摸摸的去了學校高中部。
長長的榜單上,遍尋不到“蘇秦”兩個字。她瞪的眼睛都發澀了,依舊沒有。
她不死心,趴在校門口書吧的窗口,一擡眼就是校門口的車來人往。整整三天沒有他的影子。她甚至通過各種方式去查找他的檔案,可是全部消失了,仿佛“蘇秦”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就那樣消失在她的生命裏。
一夜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