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煮飯阿姨
桌上一陣沉寂, “噗!”祁晨短促地笑出聲,立刻被坐在他旁邊的女生擰了把大腿。
闾瑤的臉色難堪至極,強牽起笑容, “這樣啊——那——”她捏了捏放在腿上的包。
祁晨指着那個包問:“姚思睦,你有闾瑤那個包嗎?說是排隊排了一年呢!”
姚思睦微微傾身, 掃了一眼闾瑤的包, “沒有,排一年隊, 那可真是個寶貝。”
“哈哈哈哈哈哈……”
桌上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闾瑤的小跟班生氣地說:“你那麽有錢,連這個包都沒有?”
“沒有, 但是這包看着很能裝,所以我給家裏的煮飯阿姨買了一個,”姚思睦說着沖闾瑤那個包搖了搖頭, “你怎麽會選個這種顏色?我家年紀一大把的煮飯阿姨都用的橙色——”
周嚴果一走進店裏就聽到一口一個“煮飯阿姨”,腳下被臺階一絆,剛被劉錫明攙穩, 又聽到那個清脆的嗓音說“年紀一大把”, 氣得臉色隐隐泛青。
等回家他非剝了這只騷狐貍的皮不可。
這邊進門的動靜驚動了那邊,有人看了幾秒, 低聲說道:“好像是那個誰?達創的周嚴果——”
姚思睦踩闾瑤正春風得意,聽到這三個字臉色刷地一變, 擡頭看過去, 被周嚴果的目光抓了正着。
他怎麽來了?還來得這麽合适, 偏趕上她撒謊吹牛皮的時候。
她懷着一絲僥幸, 像只貓咪蜷起上身,臉戳到下巴,摸到桌上的菜單豎起擋住臉。
“周總?” 凝波新材的許總喊道, “沒事吧?”
“有點事——”周嚴果提高了聲音,“我好像看到我那個說要在家睡覺的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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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許總老成地笑道,“方便的話,正好介紹我認識一下。”
對話清楚地傳到了沉寂的那兩桌,周嚴果轉過身,對着那本紅色大封皮的菜單吼道:“還不趕緊給我過來!”
姚思睦大難臨頭地閉了閉眼睛,緩緩地放倒菜單,對兩桌同學擠出一抹笑,“抱歉啊各位,我家男人好像低血糖又犯了,我去給他升升血糖。”
“呵呵,去吧。”大家笑嘻嘻地說。
姚思睦強作鎮定地走到周嚴果面前,怕他看到賀君霖跟闾瑤,抱着他的胳膊就轉了個向。
周嚴果跟她介紹面前年過半百的男人,“這是凝波新材的許總,達創最重要的供應商。”
姚思睦乖覺地沖許總微笑,“您好!”
“你好!”許總像長輩一般,友善地打量了下姚思睦,才客氣地對周嚴果說道,“年輕漂亮開朗,周總有眼光!”
周嚴果攬住她的肩膀謙虛道:“年紀小,父母慣着,任性不懂規矩。”
姚思睦忍着沒翻白眼。
許總十分有眼力價地說:“那我就先上去了。”
周嚴果對身後十分茫然的劉錫明說:“陪許總上去。”
等劉錫明領着許總走進電梯,周嚴果轉頭冷冷地盯着心虛的姚思睦,“不是累了要在家裏睡覺?”
“本來沒想來同學聚會的,”姚思睦仍有她的道理,“我想既然你有飯局,那我也只能吃外賣了,還不如來聚會呢。”
“你還有道理?”周嚴果捏着她的下巴教訓,“你是一點都不懂,陪我來飯局是你的義務。因為你不來,人家許總也是臨時讓太太別來了。”
姚思睦理虧,她哪知道他是真的約了供應商,還是家庭聚會式的應酬。
她只能搬出老一套,踮腳挂他脖子上,“你知道的啊,你這種飯局我怕來了丢臉。我在這個城市的同學本來也不多,難得聚一次。如果你晚上也在家吃,我肯定就不來了。”
“去打個招呼了上來。”周嚴果不容拒絕地說。
“不是他太太沒來嗎?你們正好談事情,”姚思睦湊到他唇邊,“我也不在外面玩了,馬上回家等你。”
“你會老實回去?”
“我到家給你打視頻。”
周嚴果神色猶豫,姚思睦張嘴親到他的唇上,“好不好?”
她正要退開,周嚴果按着她的後腦勺,逮住她的唇,眼皮擡高,陰冷地看向她坐位旁邊的賀君霖,更為野蠻地碾着她的唇。
那邊拍着桌子起哄,祁晨大笑着說道:“原來是這麽升血糖啊,哎喲,甜得我血壓都高了……”
“就是啊,我們菜還沒上呢,別給我們喂狗糧……”
姚思睦捂住他的耳朵,“你快上去吧,跟鬧洞房似的,一會兒你又要生氣。”
周嚴果抿了兩下她的唇,“趕緊回去。”本來還想着等那個尤物到了再讓她受個教訓,現在看到那個廢物賴她旁邊,他一秒都不能忍。
姚思睦把他推進電梯裏,回到桌邊,心想今天晚上肯定要糟,他就在樓上,下來随便找人一問,就能問出她是誰。
她得趕緊回家想好對策,洗得香噴噴的,床頭備好人造眼淚,把買來滅火的那玩意兒穿上……
“對不起,我得走了,”姚思睦叫來随行的人,指尖在空中從點到賀君霖開始,一路劃到闾瑤的小跟班說,“除了這四個人,去把其他人的賬結了。”
她這話一出,四人難堪至極,闾瑤卻仿佛想到了什麽,一直在出神,其他人都當作沒聽見。
祁晨站起來說:“那我們回頭再約。”
“對啊,回頭約。”幾個剛跟她聊過的人說。
姚思睦拍拍他們的肩膀,“拜拜。”
她一走出去,闾瑤揪住賀君霖的袖子問:“那天晚上跟周嚴果在一起的就是她對不對?你那時就見到她了,也認出她了,你卻什麽都沒跟我說!”
賀君霖甩開她的手,起身追了出了,祁晨見狀,跟其他人對視一眼,也都三三兩兩地往外跑。
走出電梯的劉錫明見到這場騷動,好奇地跟了過去。
賀君霖跑到外面,朝着她的背影大聲喊道:“睦睦!”
姚思睦腳步沒停,他跑着沖向她,伸出手要拽,還沒夠到她的衣角,就被一只強而有力的胳膊攔了回去。
“睦睦,我錯了!”賀君霖抓着那只鋼筋一樣的手臂,臉上淌下眼淚,膝蓋一彎,跪到地上,“你原諒我!”
姚思睦的步子一頓,沒有回頭,哭聲夾雜着語聲傳入耳內,“從跟你遇到那天起,我就知道我錯了,我愛的一直是你,我知道我懦弱,我怕受折磨,可真正失去你了我才知道,最大折磨是你再也不理我,再也見不到你。”
“賀君霖,瑤瑤還在這兒呢,你這是幹什麽?”闾瑤的小跟班出來,挽着闾瑤跳腳罵道。
闾瑤的身形一晃,臉色像是大病了一場。
祁晨嘆了口氣去扶他,“快起來君霖,你這都訂婚了,她也有男朋友了,過去的都過去了——”
“七年啊,我們分手還不到一年,”賀君霖的眼淚落到西服的袖子上,“去年冬天十二月份我還在給你發郵件,你一次都不回,你知不知道什麽叫絕望?”
姚思睦仰頭看了看路燈,吐出一口氣,轉過身說:“那是你認為的沒分手。兩年前聖誕節我回國,你卻跟闾瑤一起逛大街,理由是給我買禮物。給我戴綠帽,還打着我的幌子,你真當我是個蠢貨?”
她掃了猶如木樁的闾瑤一眼,“從那時起,整整兩年,我一直被這個女人折磨,吃飯睡覺想到你們在一起我心裏就抓狂。而你們呢,我在國外,別人不知道我,還以為你跟她才是一對,甚至連MIT新來的小師妹在聚會上說在母校校慶遇到你,都說你是帶着女朋友去的。校慶我沒空回來,你帶的女朋友是誰?那時我們算不算分手?”
“那時我只是想跟他去看看熱鬧,是別人誤會了。”闾瑤蒼白地辯解道。
“看熱鬧?”姚思睦譏諷地挑起眼尾,“把我跟他只有兩個人知道的郵箱裏的信全看完了,還嚣張地寫信叫我有自知之明,不要纏着一個不愛我的男人不放,之後還把我的照片放到校友社區任人嘲笑。這裏的同學,多數都看到過你發的那個貼子吧。”
圍觀的同學一邊議論一邊點頭,祁晨問她旁邊那個膽小謹慎的女生,“還有這麽回事。”
女生點了下頭。
“草!賀君霖——”他煩躁地喊了一嗓子,“你他媽有病,我每次回國,給你人肉背一堆吃的帶去美國寄給她,你後來這樣不止對不起她,對不起你自己,你他媽連我這個運輸工具都對不起——”
“不是我故意給她看的,她有我的電腦密碼。”賀君霖說,“她給你寫信,發貼子,是因為她哭着求我原諒——”
“還有什麽?哭着求你原諒,說是她一時沖動,都是因為她太愛你,她知道錯了,她會離開,會退出,只要你幸福就好,還有什麽?”姚思睦諷刺地笑,“哦——對,在發郵件以前,你跟她說了你的決定,再也不會見她了。她是不是瘋了一樣地跑到你家,痛苦萬分地跟你說再抱她一次,然後你就跟她抱到床上去了?”
“啧啧。”有人發出鄙視的語氣。
賀君霖驚訝地望着她。
姚思睦抱起手臂說:“是不是奇怪我怎麽知道?她的那些低級招數,一遍一遍地用,你是真蠢到不懂?還是很享受這些招數。如果闾瑤沒有卑劣到發我的照片嘲笑,你們在一起我沒有任何意見。”
“沒意見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