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別睡，等我
兩個人打了會兒電話, 嚴柔和郁志安路過卧室時，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眉頭微皺, 一臉沒眼看的樣子。
嚴柔忍不住問，“我當年談戀愛的時候也沒這樣啊？”
“不一樣了不一樣了。”郁志安“啧”了聲, 搖搖頭, “現在的小年輕真是……”
兩個人有些慌亂的躲開，生怕聽到什麽不該聽的。
等到郁悠然打完電話, 肚子餓到不行走出來吃飯，發現桌上沒飯廚房沒人, 她走到主卧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媽，什麽時候開飯啊？”
嚴柔打開門，看了她一眼, “哦，忘做了。”
“？”郁悠然有些不放心的問，“出什麽事了？”
嚴柔捋了下頭發, “沒事。”
她往卧室裏面看了眼, 發現郁志安正端坐在桌邊的沙發上看報紙。她小聲的問，“爸惹你生氣了？”
郁志安拿着報紙的手有點不穩, 嚴柔鬓角的小卷毛動了動。
郁悠然當做是默認，忍不住說：“爸這就是你不對了, 你怎麽能惹媽生氣呢, 媽每天那麽辛苦。”
她走過去, 又小聲補充了一句, “你快道歉啊，不然我們中午吃什麽？”
嚴柔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還有幾包方便面, 我去煮幾袋吧。”
說着她便頭疼的走了出去。
“爸！到底怎麽啦！”郁悠然問着，“你快點把媽哄好啊，不然我們晚上更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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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志安沖她笑了下，不知道為什麽郁悠然覺得有點詭異。
好在這個症狀沒有持續太久，馬上就到了除夕夜。
當晚，他們三個人在家一起包餃子，等嚴柔下餃子準備吃晚飯準備看春晚時，她個簡弘柏打了個電話。
通常這個時候，是簡家所有人坐在一起，端正又規矩的吃飯。飯後，可能會聊一些股票、證券行的各種政策和風向。
一個年夜飯吃的像是social party，她一直不喜歡。
也不知道今年出了這些事，還會不會像往常一樣。
電話響了一段時間才被接通，電話裏的人似乎有些意外。
“小晞。”
簡弘柏的聲音壓的有些低，這盤棋還沒下到最後，他們商量過先不要打草驚蛇。
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說：“新年快樂。”
“什麽時候回來？”
“過幾天吧。”
簡弘柏有些沉默，她又問，“您身體還好麽？”
“好又能好到哪去。”他輕笑了聲，語氣間染上了些疲憊，過了幾秒他輕嘆了口氣，“不回來也好，這個家确實沒什麽意思。”
郁悠然心一沉，不想影響大家的心情，說：“您好好吃飯聽醫生的話，過幾天我就回去看您。”
挂了電話後，她看着窗外。有綻放的煙花将濃稠的深夜點綴，照亮，瞬間多了絢爛的氛圍。
忽然，就有點想秦斯昂了。
很想他，越是喧鬧的日子就越想他。
電話鈴響起，他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郁悠然第一次相信了世上大概真的存在心有靈犀。
“吃飯了麽？”秦斯昂獨有的低沉嗓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到耳中。
郁悠然鼻子間已經聞到了淡淡的香味，“快了。”
“你們吃什麽？”
“餃子。”郁悠然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三鮮餡的。”
“浔城過年也吃餃子麽？”秦斯昂的聲音很慵懶，她大概能想象出，他應該是站在某個通風口，類似陽臺、二樓走廊、靠在沒有人的門上。
“他們從北方過來的。”
郁悠然說完，忽然問，“你現在在哪兒？陽臺上？”
秦斯昂手扶在陽臺的欄杆上，一愣，随後笑了下問，“你怎麽知道？在我身上裝監控了？”
郁悠然忍不住的笑，心情變得十分敞亮，“我就是知道。”
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心上，讓他抓心撓肺的。
秦斯昂點燃了一支煙，然後問，“你那有人放煙花麽？”
郁悠然擡頭，有一朵又圓又大的煙花剛好在頭頂炸開，“有，很好看。”
有秩序的腳步聲一個接一個的，人們開始擺桌。二哥的小兒子和大表姐的女兒在鬧着吃糖，他家老頭子以前對他們嚴厲到不行，現在一口一個爺爺姥爺的就乖乖舉手投降。
秦斯昂轉身低頭，看了眼熱鬧的大廳。忽然開口，他聲音有些啞，“小啞巴，明年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好麽？”
郁悠然心髒跳漏了半拍，她呼吸變得有些快，又可能很慢，嘴下意識的張開。
“可以麽？”等了幾秒，他又問。
郁悠然手不自覺的握緊，再張口時聲音有些發緊，可卻又是雀躍的。她努力想壓着情緒，怕自己想錯，可卻控制不住，“好啊……”
秦斯昂怕自己聽錯，跟她再次确認，“真的？”
餃子的香味越來越濃，嚴柔已經開始叫人。
“那就要看你邀請的誠意夠不夠深了。”她輕咬了下唇，嚴柔又叫了她一遍，她不聽秦斯昂回答，匆忙的說，“我去吃飯了。”
便快速的挂了電話，電話挂完，手按在心髒上。那裏跳的快到不行，像是小鹿再亂撞。
“你傻站在這幹什麽？”嚴柔氣呼呼的走過來，不輕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飯做好叫你都不來，是不是過幾天想上天了。”
郁悠然看着她傻笑，“沒有哇，我剛剛沒聽見。”
嚴柔吓得一激靈，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孩子，別是受什麽刺激傻了吧。”
接着，就沖屋裏喊，“老郁你快來看看吶——”
郁志安整在弄臘八蒜，抱着蒜瓶子就沖出來了，“怎麽了怎麽了？”
郁悠然忽然笑了，覺得自己很幸福。她一手拉着一個人，把人招呼着往屋裏領，“吃飯吃飯，看誰先吃到帶花生的。”
電視上，春晚小品包袱一個接着一個笑料不斷，郁悠然吃着三鮮餡的餃子，心卻飛到了幾百多公裏外的江城。
……
秦家。
在秦斯昂第不知道多少字低頭看手機時，坐在主座的秦峰眉頭一皺，終于忍不住說：“手機把你魂勾走了？有沒有點規矩。”
秦斯昂眉梢微揚，嗓音裏含着些笑意，輕飄飄的說：“是啊。”
“……”
秦家女眷瞬間來了精神，大姐問，“談女朋友啦？”
秦斯昂輕挑了下眉，本是漆黑的眸子此時眼波流轉的，簡直讓人沒眼看。
男人們還算淡定，二哥問，“認真的？之前也沒聽你說起過，是哪家的姑娘？”
“是我喜歡的姑娘。”
齊嫣不來這些虛的，直接說：“改天帶回家來玩。”
他倒是大方，“行啊。”
一頓飯重心從以往催促小輩們學習，直接到了秦斯昂的感情，最後他被問的有些煩了，将話題引開，“我前兩天在東門大街看到小妹和一男孩在逛街。”
“嗯？”秦斯昂的姑姑轉頭，看向自家女兒，“什麽情況？”
秦家小妹敢怒不敢言，悄悄瞪了眼自家的三哥，随後開始想辦法自救。
始作俑者心情好到不行，往嘴裏夾了塊糖醋排骨。吃第一口的時候，想的竟然是這味道做的不錯，郁悠然一定愛吃。
女眷們圍着秦家小妹問個不停，男人們聽個大概就不再多問。
二哥給秦峰倒了杯酒，然後又放到秦斯昂面前，“咱們爺三喝一杯？”
秦斯昂卻忽然将杯子用手一掩，說：“我感冒。”
“你什麽時候感冒的？”二哥詫異的看着他，這人說話幹嘛的一點事也沒有啊。
秦斯昂輕飄飄放下了句，“剛剛。”
“……”
一頓飯吃的一場歡鬧，飯後，幾個小朋友鬧着想放煙花。市區禁煙，但是老宅在郊區，倒也不影響。
祖孫三代其樂融融，鞭炮煙花砰砰響，沒有人發現有人已經悄悄溜走。
等大家冷了玩累了，回到屋裏發現少了個大活人時，人已經在高速上飛奔了。
除夕的晚上高速上的人并不多，他在車庫裏找了量跑車。
平時沒開過，家裏人嫌太招搖。
現在，他将油門踩到底，在高速路上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幻影，像是個飛奔的豹子。
郁悠然吃完飯，幾個人将飯桌一起收拾了，便坐在沙發上看春晚。
電視上，魔術師帥氣手法又高超，他的那雙手像是有魔力一般，讓人目不轉睛。
郁悠然卻是不是的看向手機。
[郁悠然]：吃完了麽？
[郁悠然]：給我看看你們吃的什麽，吃這麽久
[郁悠然]：你還有個那麽大那麽大的女朋友，你忘了麽？
[郁悠然]：叮，有丢掉的女朋友，請您查收。
郁悠然看着自己隔個二十來分鐘就發一條的消息，到現在快兩個小時了，還沒人回。
她忍不住問，[你在幹嘛？]
家裏出事了？還是他們家過年也會簡家那樣，壓抑又緊張的。
啧，當年怎麽忘記問一句了。
她又坐了會兒，試圖看會電視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沒看了五分鐘就又忍不住看向手機。
臨近十二點，她有點忍不住，借着去洗手間給秦斯昂打了個電話。
電話倒是被很快接通了。
“你在幹什麽呀，怎麽不回我消息。”
“嗯？”秦斯昂一愣，柔聲問，“給我發了什麽？沒來得及看手機。”
“沒有什麽事，你很忙麽？”
這時，有句機械女音甜甜的響起，“前方岔口輕繼續前行。”
秦斯昂看了眼路邊，淡淡地開口，“還行。”
郁悠然卻忽然反應了過來，有些激動又不确定的問，“你在車上？”
秦斯昂壞到不行，嘴角帶着笑，聲音卻聽不出任何語氣，“是啊。”
鐘表開始倒計時。
十、九、八、七……
“秦斯昂你——”
二、一。
“新年快樂。”秦斯昂的聲音在耳邊溫柔的響起，外面鞭炮齊名，但她卻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他說：“別睡，等我兩個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