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在想你
“為什麽？”郁悠然用啞到不成聲的嗓子質問, “我憑什麽放過她？”
陶青也知道自己的請求有些過分，她艱難的說：“她已經知道錯了，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痛苦和悔悟裏。”
郁悠然聲音有些發顫, “你知道她對我做過什麽？你一直都知道？”
陶青有些不敢看她，輕垂着眼睫不說話。
“陶青！”
簡弘柏震驚到無語言表, 他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的吼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被吼的全身一顫，有些茫然又無措的擡頭。
郁悠然覺得心已經麻木了, 她用喑啞不成調的嗓子字字泣淚般說：“我也是你的女兒，我以為你也是這麽想的, 可是現在才知道原來只有我這麽認為。”
她眼中沒有淚，站起來神态近乎麻木，“我會把所有證據交給警方, 其他的，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她說完，誰都沒看一眼, 沒什麽表情的起身往外走。
簡弘柏忍不住開口叫她, “小晞……”
秦斯昂表情有些淡，聲音也不帶任何起伏, “簡伯伯，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一句話, 就把簡弘柏享受的話堵了回去。
郁悠然有些僵硬的往前走着, 身後有腳步聲, 她沒回頭, 但是很快手邊被人牽住。溫熱的體溫通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将她寒掉的心一點點融化。
“小啞巴, 又被欺負了？”
郁悠然一愣，不知道多久沒聽到這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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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時隔這麽多年，自己竟然還是沒有一點長進。
——又被欺負了？
她沉默的不說話，少年似乎有些生氣。
——“不會欺負回去麽，笨蛋。”
她當然會還回去，只不過她現在還太弱，她要制定好一個安全的計劃再反擊。
但是這些，她沒對少年講過。
郁悠然靜靜地看着他，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才想起，似乎少時的很多記憶都有秦斯昂的身影存在。
他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眸子，只以為她仍是難過。他微微彎腰，和她平時，柔聲說：“我幫你欺負回去好不好？”
郁悠然艱難的勾起抹笑，她的表情還處在之前的緊繃中，笑的有些僵硬，可心情卻好了一點，“這次，我罵我笨蛋，叫我自己欺負回去麽？”
秦斯昂擡手，用指腹輕輕揉了揉她的臉，“你這麽慘，我還能那麽沒人性麽？”
“我當時也很慘，也不見你有人性。”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一樣。”
郁悠然下意識問，“現在怎麽不一樣？”
“現在嘛……”秦斯昂故意拖長了調子，“當然要為女朋友出頭。”
郁悠然撇了撇嘴，“身份不一樣，果然待遇天差地別啊，我真榮幸。”
秦斯昂非常不要臉，斜睨着她，“你知道就好。”
郁悠然有點收不了，“秦斯昂，謙虛點，懂？”
“我活這麽大，就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麽寫。”
郁悠然笑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你怎麽這麽臉大啊。”
秦斯昂看着她揚起的唇角，抓住了她還在他臉上作惡的手，輕聲問，“好受點了？”
“我就是……有點理解不了。”她低聲說着，“為什麽人的心可以偏成這樣。”
“嗯，那我倒是可以理解。”
郁悠然擡眸看向他，就見他黑如點墨般的眸子，認真的凝視着自己。
“因為我的心也偏得沒邊了。”
明知道他是在偷換概念，可是心卻不由得跳的有些發快。
他們走後，病房內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陶青，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解釋解釋麽？”
“我能解釋什麽？”陶青反問他，“我知道我的一個女兒，害死了另一個，我除了幫她，還能幹什麽？難道你讓我兩個都失去麽？！”
“這就是你包庇她的理由？！”簡弘柏以為自己聽錯了，“小晞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你怎麽可以這樣！”
“可是，我把簡易當成親生女兒養了六年。她一出生我就照顧她，一晚上起夜無數次的喂她……”陶青的聲音已經不成調子，“你讓我怎麽辦！”
簡弘柏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當年他們也曾激烈的争吵過，陶青一氣之下懷着孕離家出走，跑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生下了孩子。就這麽陰差陽錯的把孩子給抱錯了，直到簡易六歲生病驗血，才知道搞錯了。
可在這之前，陶青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轉移到了簡易身上。他們不在争吵，可交流也越來越少。
他知道，簡易對于她來說，幾乎算是精神的一種寄托。
他們的婚姻從開始，似乎就是強人所難，到現在變成了錯上加錯。
之後的事，郁悠然沒再管，全交給了秦斯昂。
晚飯時，秦斯昂從書房出來，臉色明顯的有些不對。
“出什麽事了？”
秦斯昂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毫無保留的告訴她，“陶姨說，她當初知道簡伯住院是一個澆花阿姨說的。我們發現，是簡弘深告訴的她。”
“什麽意思？”郁悠然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是說叔叔故意讓大家知道爸病了，他這麽做幹什麽？”
“讓人恐慌，讓間伯不得不面對懂事，做出新一步的計劃。”
郁悠然是真的不懂，權利真的比親情還重要？
她有些無奈，實在不想摻和這些。
“如果，我們只是假設，當年他也有這樣的心理呢。”秦斯昂提供了一個思路，“如果你出事，他就是名副其實的接班人。”
郁悠然腦子翁的一下，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這件事他才是主謀？”
秦斯昂無聲嘆了口氣，“我不确定，簡易什麽都不肯說。”
郁悠然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排骨湯，煲了很久，上面點綴着細碎的蔥花，味道很香。
他有些不放心的走過去，慢慢地蹲下|身。将她的手緊緊握住，“還好麽？”
郁悠然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人心真可怕。”
“交給我。”
郁悠然點點頭，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說：“我想吃我媽媽做的紅燒肉了。”
陶青是不會做飯的，這個“媽媽”那就是嚴柔了。
“那我明天陪你回去。”
郁悠然搖了搖頭，“我自己可以，你最近好忙，覺都沒時間睡。”
秦斯昂堅持，“我陪你，可以在車上睡。”
郁悠然擰不過他，便也不再堅持。
下了飛機，秦斯昂電話就沒斷過。
中途，簡弘柏也給郁悠然打電話讓她回家過年，但是被她拒絕了。
簡弘柏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便也不勉強，只是電話結束時，郁悠然聽到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嘆。
秦斯昂挂了電話，剛想和她說話，一個電話便又打了進來。
這通電話打了十幾分鐘，車子已經快開到了郁悠然家裏。
“我要先回去一趟。”他說着，有些歉意，“替我和叔叔阿姨說一聲，我改天再來看望他們。”
郁悠然一愣，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養父母這麽上心。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秦斯昂說：“他們對你好，我敬重他們是應該的。”
不管這對夫婦在這件事裏，扮演的什麽身份，但确實給了郁悠然幾年的正常父母關愛，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過。
郁悠然能像現在這樣，他其實是有慶幸和感激的。
“過兩天我再過來。”
“都說讓你別折騰了。”郁悠然看着他，有點心疼，“飯都沒吃。”
秦斯昂垂眸看她，“就沒別的想和我說了？”
郁悠然想了想，“你……回去多吃點？”
秦斯昂有些無奈，“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什麽？”
她對上他有些灼灼的目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郁悠然看了眼前面的司機，司機垂着頭在看手機。
她快速的擡頭，吻了下秦斯昂的嘴角，“路上小心。”
她說完就下車，去後備箱取行李。
秦斯昂跟了下來，幫她把行李拿了下來，拉着她的手腕忽然想把人再拽回車裏，直接帶走算了。
去他的大度貼體，他就想要人時時刻刻在自己面前。
“怎麽了？”郁悠然見他不撒手，“你不是回去還有事要處理麽？”
秦斯昂看着她清澈的眸子，無聲嘆了口氣，“去吧。”
“那我走啦，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好。”
郁悠然邊走邊回頭看他，等到進了拐進了裏面才放棄。
兩個人為了方便，也沒住樓房，自家收拾的院子十分的幹淨舒服。她來時沒提前打招呼，按響門鈴後，等了會兒郁志安才來開門，見到她一愣。
“悠然，你怎麽回來了？”
嚴柔聽到了動靜，從裏面走出來問，“怎麽啦？”
“悠然回來了！”郁志安一邊說着，一邊把她迎了進來，“快進來，回來了怎麽不說一聲，都沒準備東西。”
“放年假，給你們給驚喜嘛。”
嚴柔更是激動的不行，三個人邊說邊笑的進了屋。
真好啊，郁悠然想，沒有那麽利益紛争，這樣真好。
郁志安開車，帶着他們去買年貨，買的東西多到後備箱都放不下，郁悠然回到家後，人都累癱了。
“爸，一共沒兩個人，買這麽多幹什麽？”
“這才有年味，吃不完的你就帶回去。”
郁悠然心想，托運費都比這貴了。
她剛想喝口水緩緩，電話便在這時進來，她看了眼屏幕連水也來不及喝，直接抱着手機進了卧室。
嚴柔剛喝完水，想着給她也倒一杯，一個回頭不知道人怎麽就一轉眼就不見了。
“在幹什麽？”
“剛買完年貨回來，好累哦。”她聲音軟軟的，“你呢，在幹什麽？”
“在想你。”
“……”
郁悠然咬着唇，但是沒忍住，上揚的唇角還是出賣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