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不過只是個替身罷了……
周末。
約的時間是十一點, 可是郁悠然卻不到九點就意外醒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有些煩躁的起來開始翻衣櫃的衣服。本來只想随便找一件,但不知不覺得, 竟然認真的搭配了起來。
她的手順着劃過一件件衣服,已是深秋, 但她最終卻還是選了一條十分有垂感的撞色裙, 外搭了一件米色羊絨大衣。
郁悠然十分細致的畫着妝,畫到一半忽然猛地停了下來。
“跟他出去我這麽認真幹什麽?”
她将嘴上才塗好的口紅擦掉, 有些茫然又莫名得看着鏡中的自己。
腦子裏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拉扯,一個再說“跟他出去幹什麽這麽認真打扮?”, 一個又在說“你擦了就是你心虛了。”
郁悠然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又把放在桌上的口紅拿了起來,我美給自己看,和他有什麽關系啊?
她耐心又熟練的勾畫着唇線, 将朱唇填滿。郁悠然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滿意的輕眨了眼睛。
郁悠然沒能欣賞自己幾分鐘,門鈴便響了。
她不會已經磨蹭了這麽久吧?
一看時間, 才十點半。
郁悠然走去開門, 秦斯昂裝着一身筆挺的西裝已經站在門外。
秦斯昂看着她,眼底有着毫不掩飾的驚豔, “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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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你說。”郁悠然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眉梢卻不受控制的輕揚了下。
她捋了下頭發, 又看向他, “你怎麽這麽早?”
秦斯昂輕挑了下眉, “你也不晚。”
是的, 提前半個小時就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好像十分……迫不及待一樣。
“我……我是有時間觀念!”郁悠然聲音下意識提高了些,“不喜歡被人等。”
“是麽?”秦斯昂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好巧,我也是。”
郁悠然總覺得他話裏有話,警告道:“你不要亂想。”
秦斯昂聲音微低,反問,“我亂想什麽?”
“你……”
郁悠然被問得忽然啞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有些氣急敗壞“你還去不去?”
“當然,我可是高薪聘請了郁小姐一天,陪我出去。”
“那你就閉嘴!”郁悠然說完,啪的一下關上了門。
秦斯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看着緊閉的門一愣。沒過幾秒,門又打開,郁悠然已經換好了鞋,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
秦斯昂跟在她身後,唇角及不可察的輕揚了下。
“還是你面子大,以前我們哥幾個怎麽叫她都不出來。”
路星予擺了擺手,“可別給我亂戴高帽,我敢保證我是咱們幾個裏被秦哥拒絕最多的那一個。”
于是,場裏的幾個人把目光對準了聞羽。
聞羽更是拒絕的幹脆,不怎麽着調的笑着,“可別看我啊,我昨天才被我家太上皇召喚回來,今天知道有局來蹭飯的。”
“那是……?”
一群人都有點懵。
他們一幫人從小就認識,也都知道秦斯昂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
以前那個玩的最歡,處事最拽,可偏偏每次闖禍都能幹淨的把自己摘出去,讓長輩們說都找不到罵的點。而且秦斯昂正經事上做出的成績還真沒得挑,長輩們都頭疼得不行。
一邊覺得這是小輩裏最有前途的一個,一邊又擔心他這樣的性子以後沒人壓得住,早晚會闖出個禍來。
後來,好不容易出現個簡家丫頭,他性子雖然沒什麽收斂,但倒也沒再繼續沒邊,多人讓大人松了口氣。
可是誰知,簡家丫頭忽然出了事。當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可奇怪的是,秦斯昂像是忽然收了心,整個人變得越發沉穩,可卻也愈發讓人看不透。
甚至和他們走動的都少了,一個人一年裏不知道在忙什麽,總是見不到人。
但多年情誼,大家總是不忍心看他這樣下去。而他們也是從小就打心眼裏佩服這個人,即使知道他不怎麽會出來,只要有機會聚在一起,還是會叫他。
路星予是這幫人裏心态最為樂觀的一個。他漫不經心地說說着,“誰知道呢,或許是最近心情好。”
有人悟了,“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前幾天他不是剛成功收購了一家公司。”
這下連聞羽都聽不下去,“區區一家公司,我秦哥是那麽敷衍的人?這哪能值得他高興啊。”
“不對啊。”有人回過味來,腳尖輕踢了下路星予,“你肯定知道內幕。”
路星予一雙桃花眼飛揚着,神秘道:“我不知道,或許一會兒就知道了。”
“嘿,你這個——”
就在這時,門忽然從外面被人推開。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邊的事,下意識看了過去,這一看,除了路星予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都到了?路上堵車。”秦斯昂像是沒看到他們的震驚一樣,虛攬了一下郁悠然,“過來坐。”
終于有人忍不住,不敢置信得開口,“簡——”
他話音還沒來得及落下,路星予就上前笑着打招呼,将他的聲音壓了下去,“郁小姐,好久不見吶。”
郁悠然也客氣的和他打招呼,“路總。”
兩個人并排坐在一起,秦斯昂沒理衆人,低聲詢問着郁悠然,“想喝什麽?”
他動作自然,兩個人什麽關系似乎不言而喻。
衆人眼神交流,無聲詢問着,路星予輕輕搖了下頭。
這裏的單子寫的十分花裏胡哨,單看根本不知道是什麽。
郁悠然直接問,“有什麽推薦麽?”
“榛子醬熱可可,暖一點,可以麽?”
郁悠然有些猶豫,“我不想喝太甜。”
秦斯昂似乎早就想到,“可以半糖。”
“那就這個。”
他們兩個不知道,在他們要喝得的時候,其他人已經拉起了群聊,開始瘋狂讨論。
[卧槽,怎麽回事???失蹤了這麽多年真找到了?]
[那怎麽叫她郁小姐?你們之前就認識?到底怎麽回事?@路星予]
[不是,就是一個長得很像的,之前有業務聯系。我讓她在秦哥面前當替身,現在看來好像相處的還不錯。]
[卧槽,牛逼啊路星予,你這招真的是絕!]
[但是……這不是自欺欺人麽?]
[能騙自己一輩子,也不是不行啊,至少比之前那樣好。]
[可是,萬一這姑娘過段時間,不想再當替身了怎麽辦吶?那秦哥豈不是要失戀?]
[草!二次傷害了屬于是,一定不能讓這姑娘走啊!你當初怎麽讓這姑娘同意的@路星予?]
[月薪十萬,同時她需要的資源人脈只要我有我全給。]
[加碼十萬,同資源人脈全給。]
[+1]
[+2]
[+10086]
……
[這事交給你了,務必盡量滿足郁小姐要求,有什麽情況随時和我們聯系。]
[路星予]:放心,抱我在身上。
兩個人要完喝的,秦斯昂看着一排低着頭的人,輕“啧”了聲,“怎麽回事啊,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們玩手機?”
語調輕松,還帶着些調侃,漫不經心的樣子,還有點拽。
我草!!!!
有那麽一絲熟悉的感覺,秦哥就快回來了,這錢花得值!
在大家有些熱淚盈眶的眸子裏,都看到了彼此無以言表的激動與興奮。
“那……打牌吧?”不知誰提醒,問完大家又很自然地看向郁悠然,“郁小姐會打麽?”
郁悠然微怔了下,沒想到秦斯昂的這幫朋友還挺好的,完全沒有那些有錢人的架子,還挺照顧人。
秦斯昂也有些意外,竟然沒有問東問西,倒是讓他十分滿意。
“……我不會。”
秦斯昂眼睑微垂,她當年大殺四方的時候,一定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說自己不會打牌。
想到這,他心有些許酸澀。
“想玩麽?”秦斯昂轉頭看向她,說:“再坐過來點,看我打。”
有人也随聲附和,“是啊郁小姐,很好學的,看幾遍就會了。”
當着這麽多人面,她不想掃興,再說,她也确實對沒接觸過的東西感興趣。
“行,我先看看。”她笑着和大家說着,十分的大方得體。
氛圍十分的不錯,卻沒發現有個坐在角落、這麽冷的天還穿着短裙的人一直看向這裏,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打量。
秦斯昂漫不經心的摸着牌,第一輪竟然到最後才下了2。大家都十分詫異,這也太不符合他平時雷厲風行的風格了,打的也太溫柔了。
難道是要在郁小姐面前立個溫柔體貼人設?
衆人眼神交流。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配合啊。
第二局,秦斯昂卻開局就下了兩個2,大家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打法,能自保就不錯了,更不用說再想着什麽配合。
不出任何意外,這局還是秦斯昂贏了。
第三局,仍是秦斯昂先出。他中規中矩的下了個3,大家跟了幾輪,秦斯昂卻打的忽然狠厲起來,所有人都忘記了配合,被打的應接不暇同時也被激起鬥志。但是無論怎麽反抗,卻都被秦斯昂死死的壓着打,好像無論他們出什麽,秦斯昂都能提前預知一樣。
路星予暗自罵了聲。
三輪,确實足夠讓秦斯昂記住牌了。大家太久沒和秦斯昂一起打牌,都快忘記他算牌也都狠了。
三局,秦斯昂以各種角度多種方式全都贏了。
“看明白了?”
一群人這才意識到,好家夥,剛剛秦斯昂哪裏是在和他們打牌,完全算是指導賽了已經。
幾乎教科書式的演繹了一下牌的幾種可能,甚至劣勢下逆風翻盤。
兩個人離得幾近,他只是這樣側着頭和她講話,郁悠然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嗯。”她嗓子有些發幹的應了聲,眼神有些飄忽,“……差不多吧。”
秦斯昂只當她是緊張,有些意外又覺得好笑,“怕什麽,來試試?”
他說着,就站起身,把郁悠然的椅子又往她這個方向拉過來不少。
郁悠然看着,這樣,他們的椅子都已經撞到了一起。
她抿了下唇,才要坐下,就聽有個人忽然說:“郁姐姐,別聽他們的,他們玩的很大的,就是想黑你錢。一局的錢都夠買倆包了,你可別上當呀。”
這話說得,乍一聽像是好心提醒。可好像,更像是說“你打不起,還是別來了。”
郁悠然眉梢微挑,淡淡地看向坐在沙發裏喝着奶茶的人。
那個人也不退不讓的迎上了她的視線,笑嘻嘻地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路星予笑罵道:“你個小妮子說什麽胡話呢,這是怪你哥沒給夠你零花錢?趕明兒個我見到他,我可得好好批評他。”
聞羽也大大咧咧的說:“是啊葉佳,郁小姐玩肯定算秦哥的啊,咱們秦哥還能心疼幾個包啊?”
秦斯昂懶懶地看了她一眼,“玩吧,算我的,老板給你兜底。”
郁悠然也放開了,她坐下一邊摸牌一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這可是你說的啊,要是我全給你輸光了可別怪我。”
“輸光了……”秦斯昂輕笑了下,眼尾彎起形成了一小道的褶皺,心情好的不加掩飾。他拖腔帶調的低聲說:“那郁助理就和我簽終身合同吧。”
郁悠然心髒猛地跳了下,她似乎在這句話裏聽出了某種別的意思。她費力定了下心神,摸牌的手一停,“那我可不敢玩了。”
“玩你的。”秦斯昂漫不經心地看着她,“你要是真能給我輸光,也算是你的本事。”
“好大的口氣。”郁悠然笑着問,“你怎麽知道我水平?”
秦斯昂忽然靠近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說:“放心,你老板我呢,還能勉強讓你連輸個時幾年。”
“……”
郁悠然第一局才上手,有點不順手,輸了。
和她一起玩的三個壓力巨大,三個人對視着,無聲說——
“你怎麽沒讓啊?”
“我沒來得及啊草,總得做做樣子吧,誰知道就這麽結束了。”
“注意打配合,把郁小姐務必哄高興。”
“明白!”
秦斯昂在一旁看着,不在意道:“找到感覺了?”
郁悠然揉了揉手指,“好像有點。”
“那繼續。”
誰知這時,在一旁的葉佳忽然說:“濤哥我也想玩,你讓我一下嘛。”
“……這中途換人不合規矩。”被點中的濤哥說,“別搗亂,去喝你奶茶去。”
葉佳比他們小幾歲,大家都把她當妹妹似的逗。
“那郁姐姐也是中途換上來的啊。”葉佳輕眨着眼睛無辜的看着他們,“我怎麽就不行嘛。”
濤哥不得不退下去。
場上就變成了葉佳、郁悠然、路星予和聞羽。
他們兩個一時間有點放不開手,一個是還不容易讓秦哥能起死回生的人,可一個是自家妹妹也不好坑。
就在他們畏首畏尾間,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出現——
郁悠然不知道怎麽,就贏了。
葉佳輸的最慘,桌面上的碼要給郁悠然三倍。
她快氣死了,卻仍是笑着,“再來。”
郁悠然輕挑了下眉,絲毫不懼。
他們又玩了幾局,秦斯昂十分自然地将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時不時的看眼她的牌。
外人眼中,這個姿勢是說不出得親密。
郁悠然玩的有些認真,不知道為什麽她越玩越熟練,即使不像是新手那樣的得心應手。
難道……她真是的身份,其實是下一代賭王?!
她沒去參加澳門風雲只怪生不逢時。
“渴麽?”
不提醒還好,這樣一問還真有點,郁悠然輕點了下頭,眼睛卻專注的看着牌面,心裏還默默計算剛剛都出了什麽牌了。
忽然,嘴邊出現了根吸管,她下意識的就張嘴嘬了幾口。
溫熱香醇的熱可可順着嗓子,将胃給熨帖着,甜膩的餘味在口腔裏回蕩。
桌上的三個人都下意識的停下了動作。Pao pao
郁悠然終于回過神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吸管,慢鏡頭似的順着吸管看了過去。
而吸管連着的那一頭,是秦斯昂舉着的杯子。
他人很懶散的坐着,可眼神卻很專注的在看着自己。
“咳……咳咳咳——”
他竟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喂自己喝東西???!
秦斯昂輕拍着她的背,動作十分的自然。
郁悠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也不顧不合中途暫停的規矩,“我去下洗手間。”
她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般的出了包廂。
郁悠然洗完手,用涼水輕貼了貼自己的臉,上面還是滾燙的。她看着鏡子前,自己紅撲撲的臉,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她手按在自己心髒上,亂的像是瘋狂爆炸的跳跳糖。
“別再跳啦!”
“冷靜!停下來!”
郁悠然小聲和自己說着,這時,衛生間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葉佳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一個衛生間生生被她走出了T臺秀的感覺。
郁悠然看着,有些想笑。事實上,她也真的沒忍住,笑了出來。
葉佳冷聲問,“你笑什麽?”
“不好意思,我知識忽然想到了一個笑話。”郁悠然當然能感受到她莫名得敵意,剛剛只是感覺,但現在已經可以确定。
因此,她說不好意思時,語氣間全是敷衍。
葉佳從小幾乎衆星捧月,哪受過這種委屈。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這麽和我講話。”葉佳輕蔑的看着她,“你得意什麽?你以為斯昂哥喜歡你麽?你不過只是個替身罷了。”
郁悠然終于知道這敵意的由來了。
“原來是這樣……”郁悠然的聲音瞬間變得憂傷起來,用手遮住了眼睛,像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眼淚一樣。
葉佳有些得意,一種報複的快感襲來。
斯昂哥一定會是我的,簡晞那種野麻雀怎麽配斯昂哥喜歡,她真是該死。
所以她死了。
“我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葉佳激動地說着,“我告訴你,你搶不走他。我勸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自己主動離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想吓吓這個仿品,讓她知難而退。
原本難過的哭的郁悠然忽然将手放了下來,眼裏沒有一滴淚。
葉佳一愣。
郁悠然看着她,漫不經心的說着,“真是可憐,他寧願選擇找替身,都不找你這個青梅竹馬呢。”
她說完,便不理怔愣在原地的人,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葉佳看着那個人的背影,忽然産生了一種熟悉的恐懼。
曾幾何時,她鄙夷的找簡晞麻煩時,簡晞也是目光淡淡的又漫不經心的開口。嘴一張,就直接戳痛人的心肺。
這個人,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