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啞巴,你還打算騙我到什麽……
車窗外霓虹燈閃爍, 照進車裏,暈染成五彩缤紛的溫柔。
郁悠然胳膊被他壓的有些發麻,他鼻息間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脖頸和耳朵上, 讓她脊背不由得戰栗酥麻。
被他觸碰的左半身早已經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道是因為麻的還是別的什麽。
司機在前面安安靜靜的開着車, 整個車廂安靜的, 她甚至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陣陣的雪松香混着酒氣,她覺得自己有些微醺的錯覺。
明明沒開暖風, 郁悠然卻覺得熱氣從脖子不斷上湧,随後又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郁悠然輕動了下已經麻掉的胳膊, “喂,抱得差不多就行了。你再抱,就是另外的價錢了啊。”
她開口, 才發現自己聲音竟然有些啞,她有點想喝水。
秦斯昂沒動,周圍的空氣好像越來越熱, 她甚至有些口幹舌燥。
明明, 她剛剛一口酒也沒喝啊。
“秦斯昂。”她叫他,甚至語氣有些惡劣, “別仗酒撒風啊,不然我要揍你了。”
回答她的, 是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這人, 竟然靠着她肩膀就這麽睡着了……?
郁悠然不可置信的側頭看他, 他只是頭輕輕靠着她的肩, 人也是規規矩矩的,就連睡着都保持着平日的端正,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她這才發現, 他的睫毛好長,卷翹着像是一排排的鴉羽。輕握的拳頭不知何時松開,竟然擡起了手指想去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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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沒有睡沉,聽到了她剛剛說的要揍人。就當她的手快要碰到她的睫毛時,秦斯昂突然一個側身,人又躺回了椅子上。
郁悠然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竟然還覺得有點可惜。
車子先将郁悠然送了回去,她下車時,将外面的冷風帶進來不少。
風已經變得冷冽,帶着實質的攻擊。
門又很快關上,車子再次平穩的啓動。
原本躺在後車座深睡得人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眼底沒有半分才醒的迷蒙。
相似到足以令人恍惚的長相,相同的小習慣,面對恐懼時的穩定……
這些,就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那又是為什麽,他能在她身上,能感受到那種塵封在記憶裏的寧靜。
那點酒确實讓他有瞬間的麻痹和茫然,但不足以讓他醉的毫無知覺。可他卻還是卑劣的沒有起來,去享受那片刻的平和。
周一一早。
譚毅敲門進來,“秦總,孫總那邊傳來的文件,需要您簽字”
秦斯昂接過,垂眸翻閱着,拿起筆刷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譚毅拿到文件剛想走,卻被他叫住,“最近一個月入職的員工資料拿給我。”
最近入職的只有郁悠然,您直接說她大名不就行了麽。
秦斯昂端坐在那,見他不動輕挑了下眉問,“有問題?”
譚毅差點以為自己的內心吐槽直接被聽到了,忙說着,“沒有。”
秦斯昂看着傳過來的電子資料,證件照上,她正視着鏡頭,眼睛顯得格外漆黑明亮,像是在和人對視,輕易就能看透人心。
她左眼角下的紅痣因為角度和輕微的曝光淡的幾乎看不見。
秦斯昂順着資料往下看,在出生日期那裏停留了幾秒。
……
郁悠然揉了揉脖子,整理好了下周各個部門需要完成的任務表,她發現竟然有點想念那段學表演課的日子。
那天以後,秦斯昂除了正常的工作,沒再找過她。
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去那裏學習。
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了表演。
正想着,要不要找個機會旁敲側擊的問問秦斯昂自己還能不能去,手機便有消息進來。
[瑤瑤奶昔]:嘿,寶貝,你明天打算怎麽過
[郁悠然]:加班過。
最近,秦斯昂準備收購一家公司,全公司上上下下忙到不行。
[瑤瑤奶昔]:不是吧,這麽沒人性。明天萬聖節,你生日啊!竟然還要加班!
[瑤瑤奶昔]:你怎麽走到哪裏都要加班啊?要不然你回來吧,我養你,真的。你走以後我孤單,萬聖節都要自己一個人
郁悠然一愣,最近這段時間忙得都忘了,明天竟然是她生日。
難怪覺得今天的事情這麽多,月底真的是打工人的噩夢。
她稍微有那麽一點點低落,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過生日。來到江城,除了工作同事也沒有什麽朋友,外加上她才來沒多久,中途還出差加上課一段時間,和這些同事感情很一般。
總不能強拉着人家陪自己過生日。
平時孤單一點也沒什麽,可她總覺得生日這天應該是喧鬧的花團錦簇的和好友狂歡着。去總結這一年的好壞過往,再展望一下未來一年。
這是她出來這麽久,第一次忽然有點想家。
她拿出手機查了查回浔城的機票,最近一趟是周六後天一大早的。她想也沒想,直接訂票機票。
[郁悠然]:周六來機場接我。
郁悠然沖動完,繼續做手中沒幹完的事。
旁邊的陶青卻小聲輕喊了一聲,“明天要開萬聖節舞會诶。”
郁悠然一看公司大群,已經有人再刷明天要穿什麽了。
她抿了下唇,也好,至少不用一個人過生日了,也算是熱鬧。
舞會就開在五樓的大會議廳裏。下午五點便提前下了班,給人兩個小時的時間換裝打扮。為了避免食物的浪費,參加舞會的人都提前報了名。
六點半,便有人陸陸續續的坐電梯去了五樓。
事發突然,郁悠然昨天下班臨時去商場準備了些裝備。這個舞會大概是為了制造出感覺,要求人們要麽遮面要麽就把自己的臉畫的媽都不認識。
郁悠然身穿一條帶袖黑色大V領複古長裙,胸前點綴着黑色蕾絲項鏈。很簡單的搭配,可她皮膚白的過分,這樣黑白的撞色拼接便給人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因為遮面,她便也沒怎麽化妝。只在隔壁組女生那裏,借來了黑紫色的口紅。臉上的黑色面紗将她上半部分的五官遮擋,只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顯得她一雙眼睛越發的明亮,像是發着光。
整個人看上去神秘又性感,頭發半散頭上頂着兩只紅色的小犄角,有多了幾分可愛和靈動。
事發突然,她這裏沒有任何家當能用。這些全是她昨晚下班臨時在商場淘到的。
郁悠然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覺得還行。滿意的輕眨了下眼睛,做了個wink。
等她從衛生間出來,走廊裏,電梯上,迎面遇到了各種“妖魔鬼怪”,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太保守了。
有頭頂南瓜的,臉上畫着從嘴角到半張臉傷口縫合妝的,還有直接戴玉米魔鬼面具的……
要是哪個不知情的誤闖這座大廈,人會被直接吓死吧?
這效果可比鬼屋刺激多了。
尤其是當一個滿嘴流血妝的人遠遠對你微笑點頭打招呼的時候,那個破裂的嘴角直接咧到了耳後,視覺沖擊簡直不要太強。
沉浸式鬼屋不過如此了。
這個時候就不必搞同事情深了,大家脆弱的同事關系即将因為這場萬聖節晚會兒徹底破碎。
這到底是哪位人事姐姐想出來的啊,路是不是走偏了?
電梯到達,郁悠然一進去便當頭遇到了一個半張臉都“沒了”的人,只露森森白牙。
“啊——”
她不由得叫了一聲。
電梯裏的人都哈哈大笑,有個戴巫師大帽子的人笑着說:“果然誰見你都怕。”
看來這一批電梯裏的人都被他吓過。
郁悠然輕拍了下胸口說:“我只是被醜到了。”
“哈哈哈哈……”
突然,肩被人拍了一下。
郁悠然下意識回頭,入眼的便是一頭擋臉黑發,一身不見腳的白袍。
“啊——!!!”
郁悠然驚叫着,瞬間打臉。周邊人無情的嘲笑,笑死比之前大了一倍,能把電梯蓋掀翻。
她驚魂未定,果然中國人最怕中國鬼。同時看着周邊這麽賣力扮鬼的,她以前萬聖節的時候也總和鄭書瑤出去玩,可是這麽認真吓人的還是一次見。
她不由得想,是不是珂億壓力太大,把大家搞得都有些頂不住,所以才會定期搞一搞這種活動減壓。
郁悠然:“你們都好有經驗吶,平時是不是總舉辦。”
“女鬼”造型的人,在她背後幽幽得說:“這是第一次哦。”
郁悠然:“……”
奇才啊,珂億集團絕對是個卧虎藏龍的地方。
她看着自己一身樸素的裝扮,覺得自己以後都不好意思說當年是搞設計出身的。
原本十分正式的會議廳直接大變樣,黑色的布景,魔鬼般的大燈。會廳的兩旁放着巧克力手指,手指上放着兩顆爆出來的“眼球”,骨頭形狀的餅幹,人腦狀的布丁……
七點,随着一首《Power of Darkness》響起,舞會正式開始。
大家拉着身邊的人開始跳舞,郁悠然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做群魔亂舞。或許這種舞會的最大好處就是能避免社死,從而讓人更能放的開。
不然旁邊這位大哥,也不至于在踩了她兩次腳以後,還好意思拉着她繼續跳。
為了避免第三次被踩,在換歌的時候她直接撤出了舞池,去旁邊找吃的墊肚子。
郁悠然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八點了,大概舞會結束的時候蛋糕店也都關門了。
她看着面前,在衆多“魔鬼”食物中還算可愛的南瓜笑臉蛋糕,決定就拿它當今年的生日蛋糕。
也是湊巧,南瓜笑臉上剛好插着一只生日蠟燭,旁邊還放着打火機。不得不說,人事姐姐們想的真的很周到。
如果,再有筆和紙就更好了。
不然,今年的生日願望就要落空了。
“!”
郁悠然拿起打火機時,忽然眼前一亮,剛剛離得太遠,才沒發現打火機下壓的便是便簽,而打火機的另一側能抽出一支很小的筆。
幸福來得太突然,一切都好像是她打造好的。
來江城将近一個月,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和這座城市的契合。真的是,要什麽就來什麽啊。
郁悠然在腦子裏想好生日願望,然後将蠟燭點燃。
同時,拿出筆快速的将願望寫上,在蠟燭燃盡前她折好一顆幸運星,往空中輕輕一抛——
忽然,一只手從一側伸了過來,原本應該再次回落到手中的幸運星便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裏。
那個人好高,郁悠然下意識擡頭,便見一身黑色西裝打着黑色領結,帶着半張銅面具的人無聲無息的看着她,眼底像是有什麽澎湃又洶湧的情緒湧動。
她幾乎是靠味道,就認出這是秦斯昂。
他這是……在裝扮吸血鬼?
他不需要做什麽,只是站在那,優雅、高貴、冷酷而又神秘古早的氣質便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确實還挺形象的。
郁悠然看着快燃盡的蠟燭,沖他伸出手,“把幸運星給我。”
秦斯昂沒動,只是看着她的眸子越發的深。像是有無數情緒在碰撞,在他眼底燃出劇烈的火花,随後又如浪潮般消退。
他忽然勾起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半拖着調子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嘶啞,“今年,許了什麽生日願望?要不要求求我,或許,我心情好,就幫你實現了呢。”
郁悠然本來想說,“關你什麽事啊,還求你,多大的臉”,到了嘴邊卻成了——
“不需要。”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秦斯昂聲音低啞的像是在輕松低喃,“這樣的好事不多,有便宜都不占,你是傻的麽?”
“你才傻!”開口卻變成了,“我不想占你便宜。”
語氣十分認真,像只是在說一件事,真誠到不行。
像是有一股奇怪的魔力,郁悠然看着周邊這些群魔亂舞的人,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被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附身了。
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秦斯昂忽然握住了她伸在眼前的手,輕的不像話,連聲音低的都快要不可聞,像是怕把夢打碎了一樣。
“小啞巴,你還打算騙我到什麽時候?”
郁悠然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能蒼白的否認,“我,我不是……”
秦斯昂看着她的眸色又深了幾分,握着她的手便這麽松開。只不過松開時,指腹無意間劃過她的手背,郁悠然覺得像是有小貓的抓在她的心上慢慢地撓。
她覺得整個手背都開始發燙,連帶着胳膊都滾燙了起來。
幸運星重新回到了她的掌心,秦斯昂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合攏。
手上的溫度似乎又升了一個度,她又想喝水了。
她下意識的側頭去找,卻發現蠟燭在這一刻剛好熄滅。
“宇宙接收到你的心願訂單了。”
秦斯昂貼着她耳邊說着,“現在,我可以請你跳支舞麽,惡魔小姐。”
他說完,便往後退了一步,做了個十分标準的紳士邀請。
他聲音低沉又很幹淨,字正腔圓的,帶着說不出的高階。這個動作也做的十分自然,不像有的人做就會覺得做作。
神秘的面具,禁欲的黑色西裝,複古的黑絲絨領結,高大的紳士為你低頭。
會讓人形成一種,上世紀的吸血鬼真的對你發出邀請的錯覺。
本來也是過來玩的。
郁悠然将手放了上去,忽然問,“吸血鬼先生,你說惡魔和吸血鬼誰更厲害?”
秦斯昂牽着她的手,邊走邊說:“惡魔,畢竟吸血鬼只能活在深夜。”
“可憐的吸血鬼先生。”
他們走到舞池,剛好換了一首歌《This Is Oh My Dear》。
This is, oh my dears
Our night
……
……
After the darkness
Wille to shine
We will hunt for everything that's still alive
其實郁悠然不會跳舞,但秦斯昂似乎很精通,他慢慢帶着她,手輕扶在她的腰上,她竟然也跟上了步子。
兩個人站在舞池的中央,一個是黑色長裙,一個是一絲不茍的三件套西裝。和周圍像是形成了天然的結界,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周圍的群魔更像是在為他們慶祝,而他們在群魔狂歡的中央,享受着黑夜獨有的慢熱。
他的手給她支撐,他的腳步給她指引方向。兩個人的身體靠近,又錯步離開,若即若離。凜冽的雪松和甜膩的果香糾纏在一起,萦繞在兩個人的呼吸之間。
郁悠然的心跳也跟着舞步踩點似的請跳着,慢慢地,她聽不到音樂的節奏,只有自己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聲。
最後一個近身時,秦斯昂手勾住她纖細的腰肢,唇貼在她的耳邊,依舊用着那低沉又幹淨的嗓音,字正腔圓的說:“小惡魔,生日快樂。”
This is, oh my dears
Our night
一支舞結束,郁悠然有些微愣地看着他,像是回不過神來。
她沒想到,生日這天,對她親口說生日快樂的,竟然會是秦斯昂。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秦斯昂歪了歪頭,像是在認真思考,說出的答案卻是,“或許是……吸血鬼的特殊能力?”
郁悠然:“……”
她甚至都不想問接下來的問題,覺得他還是會滿嘴跑火車。
但她沒忍住,想聽聽看他能胡編到什麽程度。
郁悠然仰着頭,“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剛剛在許願的?”
她覺得秦斯昂大概會說——“吸血鬼的讀心術”之類的。
結果,秦斯昂卻有些意味深長的說:“當年一個小騙子教我的。”
“……”
看他回味的表情也知道這個“小騙子”是個關系匪淺極具暧昧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郁悠然忽然就沒了想知道的興趣,“吸血鬼先生的鬼生可真豐富,只是夜晚出沒就知道這麽多事。”
秦斯昂微愣,随後目光微深的看着她,“因為,能擁抱太陽的天使,會在夜間告訴我陽光下發生的故事。”
什麽天使吸血鬼的,你在這編童話故事麽?
郁悠然輕哂,“天使就不怕遭到神的懲罰麽?”
秦斯昂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眼底有痛苦閃過。
下一首歌曲前奏響起,狂歡的群魔将他們沖散。他們面對面,在群魔的擁擠下,離得越來越遠。
秦斯昂忽然勾唇,面具下的他竟顯得有些危險邪魅,“再見,惡魔小姐。”
舞會結束,有的人卸了妝,有的人大概是想在感受一下氛圍,直接穿着這一身回家。反正今天,大街上全是“奇裝異服”,沒有最奇怪只有更奇怪。
郁悠然回家沒幾步路,身上這一身裙子也不算奇怪,就是過于正式,她将面罩和口紅卸下,直接就能參加個頒獎禮。
她走出大廈,外面已經漆黑一片,加上旁邊時不時走過詭異服裝的人們,還真有點陰森森的。她決定腳步快點走回家,沒走兩步,卻見有個人一只腿微彎輕靠在車門上,低頭抽着煙。
他的側臉被指尖星電的光亮包圍,四周只有那唯一一處光,其餘的全部隐藏在神秘的黑夜裏。
吸血鬼先生的人設好像越發的立體,也瞬間見她代入有節奏的舞步,錯亂的心跳氛圍裏。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秦斯昂擡起頭,将手中的煙掐滅,眸子的光亮便取代了之前的亮光,向她走來。
郁悠然莫名有些緊張,下意識想後退,最後還是忍住了。
“送你回去。”
“不用。”她想都沒想的拒絕。
比起路上的這群“妖魔鬼怪”,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吸血鬼先生更讓她想逃避。
秦斯昂只是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在勉強,便讓開了路。
這樣一來,郁悠然竟然有些尴尬,沖着他點了點頭便走了。
她其實有些奇怪的,按照秦斯昂的反應來看,她今天做的一些事,大概又讓秦斯昂找到了某些相似的情境或者什麽,秦斯昂竟然一反常态的沒有尋根問底。
這反而讓她有些說不出的不安。
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跟随她好久的習慣,以前沒注意,但現在細想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為什麽她會習慣性的往自己的東西上寫名字做标記?為什麽會用幸運星許生日願望?
這些習慣都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郁悠然想的有些頭疼,走到陽臺前将窗子關上拉上窗簾,準備洗澡睡覺。
卻沒發現,樓下停着一輛車,車裏的人安靜的抽着煙,像是無聲的陪伴。
秦斯昂被電話鈴聲吵醒,他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脖子,随後坐直身體,接通。
“秦總,我查到了郁小姐的資料,從出生到現在的資料沒有任何的問題。”
秦斯昂不知道如何描述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即将熄滅的火好不容易遇到空氣,将要再次燃起,卻随即一盆水從頭到腳的潑下來,不給任何希望。
阿K等了半天,沒人說話,又說:“在查郁□□的時候我發現還有一波人在查她。”
秦斯昂神色微凜,“誰?”
“簡弘深。”
簡弘深去查不意外,畢竟有親小叔,突然遇到一個這麽像的,難免不會多想。那天他也确實有意刺激簡弘深,畢竟他們的世界裏,親情并不是那麽可靠。
秦斯昂有些疲倦,是那種常年累積的倦怠。他有些恹恹地,“繼續盯着他。”
“是。”阿K說完,又想到什麽,“郁小姐的這些資料您需要看麽?”
秦斯昂眉梢微挑,“把地址給我,我過去。”
他按導航過去,将車靠邊停下。
沒過兩分鐘,便有人敲了敲他的車窗。他将車窗打開,有個檔案袋遞了進來。
等秦斯昂将車窗關上,那人早已經拉緊衣服三兩下的便混進嬉鬧的人群裏。
整個過程沒超過一分鐘。
秦斯昂靠在椅背上,打開檔案袋,将裏面的資料一頁一頁的翻看。
從她出生,到小學,中學,高中,大學,一切人生軌跡都在這裏。
從未離開過浔城,和江城以及他沒有過任何交集。
秦斯昂輕閉上了眼睛,一股強烈的不甘湧上他的心口。
他拿出手機,撥給了久未撥通的電話。
“簡伯伯,西郊的那塊地放我手裏也沒用,不如有時間您看看。”
“我都可以,不過明天要去新加坡出趟差。”
那邊人說了句什麽,秦斯昂唇角微勾,“好,我剛好在附近。”
秦斯昂對面坐着個肩背挺闊的男人,和那天的簡弘深長得有七分像。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不過簡弘柏面容更帶幾分棱角,看上去有幾分強勢。
兩個人聊了半個多小時,秦斯昂說:“好,之後我讓助理給您帶過去。”
兩人一起走出咖啡廳,簡弘柏忽然輕咳了兩聲。
秦斯昂看着他不太好看的臉色,說了句,“簡伯伯多保重。”
聲音仍舊冷清,但卻是難得的關心。
簡弘柏輕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你也別太為難自己,有的事該放下還是要放下。”
秦斯昂眼睑微垂沒再說話,目送着人上了車。
等車走遠以後,他将手裏的東西放進了手帕裏,包好。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随後撥通了電話。
郁悠然在睡夢中被吵醒,閉着眼手摸了半天手機,直接把電話挂掉。
她昨晚沒睡好,想了半天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直接失眠了。
今天一大早的飛機,她補眠了一個多小時,回到家裏又繼續睡。
沒想到就這麽被電話吵醒了。
她将被子往懷裏抱了抱,想要繼續睡。還沒來得及睡着,電話又緊跟着過來。
郁悠然起床氣上來,也不管那邊是誰劈頭蓋臉就罵,“急着去投胎啊,挂了還打,大周末有沒有公德心?”
那邊的人大概被她吓到了,半天沒說話。她罵完,人也醒的差不多了,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麽一點點點過分了。
她剛想看是誰,心平氣和的說說話。
就聽那邊傳了不輕不淡的低笑聲,“你吃槍藥了?”
“……”
郁悠然有些崩潰的抓了抓頭發,生無可戀的說:“秦總,秦老板,今天是周天吶,我不用當值吧。”
“周天就不用吃飯麽?”
郁悠然不理解,反問,“周天吃什麽也需要助理負責麽?”
“本來不用——”
他話音還未落,郁悠然就快速說:“好的,那祝您周末愉快,再見——”
“不過呢。”
沒等郁悠然挂掉電話,秦斯昂就漫不經心地說,“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
“那您就去找人吃。”郁悠然把“您”那個字咬的非常重要,幾乎明示着自己的火快要壓不住,“助理、不需要、在周天、陪吃飯吧!”
他要是敢說“需要”,她馬上就去辭職。
什麽機會、薪資,這個委屈她不受了!
“可是我最近呢,由于某些郁助理知道的原因需要忌口。”秦斯昂拖腔帶調的說着,“我的那些朋友都不想跟我吃飯,我只能一個人。”
“……”郁悠然被堵的有些啞口,然後十分惡劣的說:“那你人緣混得有點差啊。”
“……或許吧。”秦斯昂竟然沒生氣,還承認了,“所以郁助理,我只能找你。”
他就是直截了當的,要找她這個肇事狗的主人解決問題。
郁悠然的氣焰被泰山壓頂似的按了下去,她确實要負全責。
“真遺憾。”話雖這麽說着,可是郁悠然語氣裏卻沒什麽遺憾,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秦總,我在浔城,最近的一次航班在明早。如果您能堅持到明早再吃飯的話,我也不是不能過去。”
她說完,得意的咧嘴。
“你在浔城幹什麽?”然而秦斯昂似乎關注錯了側重點,也絲毫沒聽出她話裏的挑釁似的。
“……”郁悠然覺得自己有覺不睡和他在這裏說些沒營養的話好有病。
“私人行程,不需要和秦總報備吧?”
“當然不需要。”秦斯昂依舊好脾氣。
就在郁悠然詫異的時候,就聽他不緊不慢地說,“郁助理,欠我一頓飯,回來記得補上。”
郁悠然咬咬牙,答應了,“行。”
吃完這頓飯,就別再拿這件事綁架我。
雪球!你欠我的,拿什麽還?!
秦斯昂好像心情特別好,臨挂電話前,還祝她在浔城玩得愉快。
“如果沒有您這通電話把我吵醒,我想我會玩得更愉快。”
說完,她氣鼓鼓的直接把電話挂掉,不再給秦斯昂說話的機會。
這到底,是抽什麽瘋啊!
郁悠然忽然想起她剛剛補覺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裏,她穿着粉色公主裙在跳舞,漫天的花瓣飛舞,浪漫極了。
最後的ending,她下意識擡頭,又是秦斯昂的那張臉。
她竟然,已經夢到過兩次秦斯昂了。
簡直離譜,她有那麽多喜歡的明星們,每晚睡覺前都會看一遍,就像晚上能做個美好的夢。
結果秦斯昂這個壞人竟然見縫插針,沒事亂入。
郁悠然抱着枕頭瘋狂錘,“混蛋,無賴,秦扒皮……”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和媽媽說。”
她罵的太投入,竟然不知道嚴女士什麽時候推門進來的。
郁悠然摟住嚴女士的腰,把臉埋在她懷裏,很自然的撒嬌,“沒有啦,我剛剛看了個小說,被氣的。”
嚴柔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十分的溫柔,“都是假的,你這傻孩子,怎麽還當真了。”
她真的太喜歡和媽媽無條件撒嬌的感覺了,臉蹭在她懷裏半天不想動。
“去吃飯,再不去都要涼了。做好的時候沒敢叫你,剛剛聽見你房間有聲你爸讓我過來看看。”
一家三口圍在桌子旁吃飯。
嚴柔一邊給她碗裏夾菜一邊問,“怎麽沒昨晚回來,剛好還能給你過生日。”
郁悠然低着頭挑魚刺,擡頭撒嬌的說:“昨天玩太晚了嘛,回來的車都沒了。”
她并沒有告訴嚴女士他們自己已經悄悄跑去了江城,他們只當自己還在市中心租的房子那裏。
嚴柔身體不好,不喜歡城市的嘈雜環境,便住在了郊外。從市中心開車,要兩個小時。
一直沒說話的李志安聽到這,忽然開口,“等明天去給你買輛車。”
嚴柔也在一旁說:“就是,早就要給你買,你偏懶得練車。”
郁悠然當然拒絕,到時候不能勤回來不就露餡了麽。
“我就是不想練嘛,開車好吓人吶。”
連編再蒙加撒嬌,最後到底是讓郁悠然把這事揭了過去。
她吃着面前的酥肉,狀似不經意地忽然問了一句,“媽,我以前一直在浔城沒出去玩過麽?”
嚴柔一愣,随後很快的笑了下,“沒有,你也知道媽媽身體不好,沒帶你出去過。你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
郁悠然輕垂着眼睫,“沒什麽,就是覺得沒出去玩玩還挺可惜的。”
她低着頭吃東西,沒能看到嚴柔和李志安的無聲對視。
周一,郁悠然按時間出門,卻見一輛十分眼熟的車停在門口。
她想裝作沒看見,快速走過。
司機卻适時地叫住她,“郁小姐。”
她回頭,秦斯昂的臉便從車窗裏露出,他端坐着,“上車,正好順路。”
郁悠然思考了一秒,才品出他這是在解釋自己出現在這的原因。
她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注意,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謝謝秦總,”郁悠然笑着,“不過我最近減肥,走過去剛好鍛煉身體。”
她說完就要走,卻見秦斯昂已經下了車,單手系上了西裝扣子。下巴微揚,漫不經心地說:“那我也陪郁助理鍛煉鍛煉。”
走就走。
她在前面走着,秦斯昂不緊不慢地走在她身邊。
後面,則跟着一輛龜速前行的保時捷。
現在是早高峰,不少行人看着他們,都對她投來了詫異和吃瓜的眼神。
郁悠然覺得三百六十度都能感受到別人火熱的目光,她還真有點頂不住。
“秦斯昂,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低聲聞着,這樣壓着聲音,聽上去就有點軟,還有點無奈。
秦斯昂心情越發的好,聲音都不自覺的上揚,“不是說,陪郁助理鍛煉身體麽。”
“……”
郁悠然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我鍛煉夠了。”
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社死的地方。
到了公司,郁悠然下車直接小跑着進了電梯。
在外面社死也就算了,她可不想在公司也被人看到,那就是徹底的死亡。
秦斯昂等她上了電梯後,沒什麽語調的吩咐司機,“去古叔醫院。”
車子再次從地下停車場平穩駛出。
秦斯昂看着躺在手帕上一長一短兩根頭發,低喃道:“小助理,別讓老板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