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姑娘生的大富大貴,母儀天
以他的權勢, 想要娶你,誰又能攔得住。
秦君恩愣在那處,她張了張嘴, 但是到底什麽話也沒能說得出來。
陸小公子見狀覺得好笑, 便擡手敲了敲桌面,示意秦君恩趕緊從地上起來。
他問,“怎麽?這是太感動了?”
秦君恩搖了搖頭道, “不是, 我只是想北疆那麽冷,又那麽危險, 他怎麽能說去就去。”
更何況宋瑾修的病才好了幾天, 身子骨虛弱成這般,哪裏經的住那般天寒地凍的折騰。
秦君恩神色難看, 心下慌張,可這時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那陸小公子聞言,爽朗笑道,“我西鄞堂堂七尺男兒, 頂天立地,為了心愛之人說走就走,這又算得了什麽?”
秦君恩有些結巴, 也有些心虛,她道, “心,心愛之人?”
此前接近宋瑾修,想與他捆綁,這其間夾雜的利益的确要更多。
盡管秦君恩本人于他并無惡意,也很感謝上一世這樣一個好人肯幫秦家, 肯救秦家。
這是唯一一個能讓她無條件可以信任的人,僅憑這一點,這一世重來,就是要她當牛做馬的對他好,秦君恩也是願意的。
但唯獨說起愛。
這姑娘卻還是有些下意識的畏懼,和退縮。
陸小少爺道,“在下有一言需贈以姑娘。”
秦君恩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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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越是單純美好的女子,越容易遇人不淑,其實要瞧清一個人的品行德行,這并非難事,你只需看他能為你做什麽,或是願意為你做什麽,倘若前路有礙,積極去清掃的,就是好男人,可倘若前路有山,有石,有江河湖海,他不願意去走,反而将你往前推的,這便是壞男人。”
就好比前一世的宋承治,只把秦君恩一個人吃的死死。
秦家不同意這門婚事,他也不做理會,只肖費盡心思把一個剛剛年滿十六的姑娘騙的團團轉。
騙的人家什麽都不要,只一襲紅裝騎着大馬,便進了他七皇子的府門。
而後為他生,為他死,為他擋住刀-槍-劍戟、斧钺鈎叉,只被人捅的遍體鱗傷後,就這麽做了一塊兒由人踩着上位的墊腳石頭。
秦君恩忽而有些茫然,她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又在這椅子上坐好,她問。
“是晉王,讓你來尋的我?”
陸小少爺搖頭道,“晉王走的匆忙,該是臨時做的決定,只是離京之前曾召家父入府,在下也是無意知曉,不過既然與姑娘朋友一場,這件事情,我想姑娘有權知情。”
秦君恩回頭看了看那扇緊閉的門窗,她有些為難道。
“可是我要怎麽出去?”
“在下既然邀姑娘出來,自是有法子的,只看姑娘願不願意走就是了。”
“我自然是願意走的。”
聞言,秦君恩猛地站起身來,她怕自己動靜太大,會驚擾門外的守衛,于是又忙忙縮起脖子,而後小聲問。
“可是我就這麽走了,那你要怎麽辦?”
陸小少爺道,“在下最壞不過挨家父一頓打罷了,又哪裏比得過姑娘與晉王的終身大事重要。”
秦君恩沒忍住,又‘啪’的一巴掌拍上了桌子。
“我真是沒白認你這個哥們兒,夠義氣,待我接晉王平安回家,婚禮當日,定封你一個大大的紅包。”
陸小少爺笑道,“紅包可以有,不過待姑娘日後大富大貴,也不要忘了賞在下個一官半職做做才好。”
秦君恩愣住,“一官半職?我這,可我頂破大天也不過就是個王妃,這等事情,怕是還得去求王爺才好。”
陸小少爺搖頭,他道,“非也非也,在下自幼喜愛戲曲,也曾偷師學過八字命脈,姑娘生得大富大貴、母儀天下之象,日後定是要做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秦君恩不言,她只将人瞧着。
于是陸小少爺又說,“待姑娘居于高位,在下願做您身邊最值得信任的心腹大臣,強悍的外戚勢力于後宮争鬥,定是不容小觑的。”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便是在這‘漫清樓’的窗外。
小曲兒仍是在唱着,不過這天兒,卻是快要亮了。
秦家人在外始終覺得不太對勁,于是将這房門給撞開,四下環顧一圈,發現早已不見了秦君恩的蹤影。
臺子上的姑娘,不知何時将口中所唱的‘鳳求凰’改成了‘清江引’。
帶頭的守衛與那眉眼含笑的陸小公子撞上視線,忽而記起剛剛有個抱琵琶的歌女出了房門。
等等,這屋子裏唱曲兒的人,分明一個也沒有少。
“不好,立刻通知守将封鎖城門,務必将三小姐給攔回來。”
風有些冷,拍在臉上跟小刀子在刮似的。
回城養病這半年,倒是把身子給養嬌貴了,騎馬沒跑出多遠的路,秦君恩這手倒是被凍的發硬發僵。
她早前就逃出了城門,找到了陸小少爺同她說的接頭人。
拿了人家給的銀子和幹糧,又換了一身方便的馬裝和一匹日行千裏的汗血寶馬。
秦君恩背上背着一把劍,戎裝加身,再拿一條紅發帶将發絲高高束起。
正值初冬的季節,越往北走,這天氣就越是冷,路面也漸漸積起一層厚厚的白雪來。
除卻吃飯和睡覺的時間,秦君恩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在往北疆趕去。
可奈何路途遙遠,此番足足耗時大半月,她才好不容易跑到關外,遠遠瞧見了那面高高挂起的‘秦’家軍旗。
“來者何人?”
“兵馬司騎軍副尉秦君恩是也。”
城樓上守衛的士兵一聽,忙道,“是三小姐,速速放行。”
秦君恩拉住缰繩前行幾步,終是扛不住這一路勞累,身子晃悠兩下,跟着眼前一黑,便是一頭紮下了馬去。
等再睜開眼時,天已經黑了。
行軍作戰用的帳篷紮的緊實,屋內又燃了一盆碳火,秦君恩的手指動了動,而後睜開眼,迷迷糊糊的便瞧見了一具高大健碩的身影。
“爺爺。”
秦君恩眼眶一熱,跟着張開雙臂,便是蹿進了老人家的懷裏。
冰冷,僵硬,這盔甲還硌臉的厲害。
老将軍‘哈哈’大笑兩聲,跟着擡手拍了拍秦君恩的背脊道,“我秦家兒女,頂天立地,何故做此嘤嘤之态?”
秦君恩愣住,又連忙将自己的臉從那盔甲之上挪開。
說來卻也不想,但算上前世,她是真的快有四五年的時間沒有再見過自家這老爺子。
想當年秦家遭難,爺爺是第一個站出來想要平息事态之人。
他交了兵權,默認了宋承治扣在他頭上通敵賣國的罪名,于回朝第二天自缢與家中,只為表明秦家無反抗皇權之意,希望借此能保全秦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命。
老爺子去世當日,家中衆人連喪事都沒敢給辦,秦君恩只從青果嘴裏聽說,二少爺帶來的口信,只在自家後院的竹林子随意挖了個坑,便将爺爺給下葬了。
秦君恩難受,心疼,如今再能見着,心下自是歡喜的。
一時沒控制住,同這老爺子撒了個嬌,哪曉得還被人嫌棄。
要知道她以往性情豪爽,也素來是沒心沒肺慣了的,做此模樣,倒也确實是一反常态。
于是正想扯着笑臉和老人家打個招呼,哪曉得爺爺倒是率先一巴掌拍上了秦君恩的背脊。
“身體怎麽樣,回皇都養傷大半年,這番再回北疆,不去找那淳炙阿達報仇雪恨?雲關峽谷的一箭之仇,我們秦家豈能這般輕松随意的就同他認了慫?”
這一巴掌,不偏不倚,正好拍在了秦君恩前些時日挨了大伯那一百戒鞭的傷口上。
“嗷!”秦君恩先是哀嚎一聲,而後才反手壓着自己的腰背道,“報仇的事兒再說吧。”
雖然在這一世,事兒還沒過去多久,但是若要算上秦君恩的前世,她也早就把那淳炙阿達給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我這回來是找晉王的。”
秦君恩性子野,雖然善良,是個好姑娘,但畢竟自幼于軍營裏長大,多少也帶着幾分血性在。
有仇不報,這實在不像她的性格,尤其還把這一箭之仇給說的這般輕松随意,秦老爺子正覺奇怪之時,卻又聽見秦君恩提起晉王。
老人家略有幾分好奇,于是問道,“晉王,你找晉王做什麽?”
秦君恩掀開蓋住自己的被褥,她坐起身來,一邊穿鞋一邊道,“您先別管我找晉王做什麽,這事兒得等我見着他,再同他一起和您細說。”
老爺子摸摸自己的胡子。
“你們要有什麽事情,得一起同我講,倒是也沒有問題,可現在麻煩的是,你找晉王,怎麽會跑到爺爺這裏來?”
秦君恩一愣,她問,“晉王還沒到北疆?”
老爺子也愣了,他問,“晉王來北疆了?”
秦君恩心下一緊,穿鞋子的動作都快了幾分。
“完了,出大事了。”
宋瑾修沒比自己早出發幾天,而且從陸小少爺的口中得知,人家是帶了隊伍走的。
十個人怎麽也比一個人要折騰些,秦君恩原先出門時就擔心在路上可能會錯過,于是還特意留心了幾分。
這一路,過一間茶鋪她要問上兩句,過兩間客棧她也要問上兩句。
剛開始還能得到商家的肯定說。
“你說車隊啊,見過見過,前兩日剛從咱這門口過去,瞧着挺有錢,應該就是姑娘要找的人。”
可越走到後邊,他們就越是找不到消息。
“車隊?沒見過,這馬上要入冬,大雪都快封山了,沒有車隊會走這條路的。”
該是早些時候就發現不對勁的,可秦君恩竟是半分也沒上心,就只管這麽一路往前跑着,想到這裏,她擡手便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耳光。
最後只将鞋子往腳上一蹬,秦君恩站起身來就往外跑去。
老爺子追她幾步,大喊,“丫頭,你這又要去哪裏?”
秦君恩頭也不回,“爺爺,雲關峽谷與那淳炙阿達的一箭之仇,待我把晉王找回來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