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黎明

第3章 變态

秦黎明家的門不隔音，所以他和他老婆的話幾乎一字不差地都傳到了張徒明的耳朵裏。

“秦黎明，這就是你說的聽話的小孩兒？沒禮貌，沒教養，好像誰欠了他錢一樣，你快點把他給我攆走！”

“老婆，乖……你小聲一點，想想爸，給我個面子好不好……徒明他平時也就只有晚上過來住一下……”

“如果不是因為你爸答應每月給我兩千塊錢，我剛剛就翻臉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消消氣……”

張徒明揚起一邊眉毛，他在心中忖思，原來是這樣。

秦黎明在門外哄了陸珊很久，聽起來異常低聲下氣，陸珊的脾氣明顯不怎麽好，偶爾夾槍帶棒，時不時還能聽到“窩囊，沒出息”之類的詞彙。

原來不止他一個覺得秦黎明窩囊。

後來他又聽到秦黎明壓低了聲音哄陸珊，“老婆，不生氣了，我們去睡覺吧。”

“滾吶，你今晚睡沙發！”

再之後張徒明就聽到隔壁傳來了一聲巨響，應該是秦黎明被攆了出去。

這也不怪秦黎明，張徒明暗樂，陸珊本來就是骨架子大的高挑美女，秦黎明卻瘦弱，如果兩個人真槍實彈的幹起來，秦黎明還真不一定是陸珊的對手。

張徒明安置好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聯系他當時的男朋友小虎，小虎是他辍學時在酒吧認識的mc，張徒明的第一次也是在他手裏交代的。

張徒明喜歡小虎這種性格張揚又帶着點兒媚氣的男孩子，只是張揚過了頭，就很難不擔心自己會被扣上綠帽子。

他聯系了小虎幾次，小虎一直沒回，張徒明幹脆打了個電話過去，小虎總算是接了。

聽起來像是在喝酒，小虎醉醺醺地跟他講，“小明啊，想我了是吧，好好學習，等哥有空了就去看你哈！”

“去你妹的小明！”張徒明惡狠狠地挂斷了電話，“怎麽不他娘的喝死你！”

随後他又聯系了老家的兄弟讓他幫忙注意着點兒小虎，可是這也不行，他越想氣越不打一處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牆面上還貼着一張寡味的世界地圖，小窗戶外有防盜網，更加把自己襯托得如同坐牢。

張徒明出去洗澡的時候果然發現秦黎明就在客廳的小沙發上窩着，赤裸着上半身，肚子上搭着一條薄薄的毛巾被。

他看到張徒明急忙起身，“洗澡是麽，我帶你去。”

這一起身，張徒明才發現他兩條腿也是光着的，周身上下只有一條白色的平角內褲。張徒明眯着眼睛把他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然後罵道：“變态。”

秦黎明的臉倏地一下紅了個透，他急忙撈過一旁的白色大背心往身上套，“不好意思，我想着你是男孩子就沒太注意……”

背心很大，幾乎遮過了秦黎明的大腿根，猛地一看下半身就如同真空，張徒明的面色更加不善，“把你褲子也給穿上。”

秦黎明在卧室一樣一樣的給張徒明介紹，這是新買的牙刷牙杯，這是新買的毛巾，這是新買的浴巾，還有新的刮胡刀，浴缸平時都是你嫂子在用，如果你要用的話，清理幹淨就可以了……

張徒明聽得煩躁，“怎麽都是藍色的？”

“你不喜歡？”

“我喜歡綠色。”

“綠色啊，我也喜歡，那我下次記得給你買綠色。”

張徒明暗哼一聲，看你老婆對你那嫌棄勁兒，我猜你離被綠也不遠了。

秦黎明又打開水池上方的櫃子翻出幾包新內褲，略有些尴尬地笑，“這也是給你買的，但我猜也許會有點小。”

張徒明不耐煩地呼出一口氣，然後一把攥住了秦黎明的手腕，秦黎明吃痛，手一松，內褲便滑到了地上。他想彎腰去撿，可是張徒明又加了點力氣，把秦黎明推到了後面的牆上。

張徒明松了手，但是表情還是尤不解氣，“秦黎明。”他壓低聲音道：“我非常惡心你裝模作樣的對我好，和你那惡心的爹一樣，完全沒有必要。我知道你肯定也讨厭我，大家都坦誠一點，你回頭跟我爺爺打個電話，就說你受不了我，讓我住校，我們眼不見心不煩，我也不會找你那麽多事，你覺得怎麽樣？”

秦黎明怔了怔，還是把內褲撿了起來，塞到張徒明手中的時候甚至還勉強笑了一下，“今晚早點睡，明天我叫你起床。”

翌日清晨。秦黎明剛到六點便敲門喊他。

張徒明其實沒有晚起的習慣，在家時更是每天都會早起跑步，可是現在，他也理所當然地選擇了充耳不聞。

秦黎明好話說盡，可是屋內還是遲遲沒有動彈，最後應該是使出了殺手锏，張徒明聽到他說：“徒明，你要再不起床我就要給張爺爺打電話了。”

兩分鐘後，張徒明一臉怒氣地從卧室裏鑽了出來。

秦黎明後退一步，張徒明伸手扒開他，“少拿我爺爺威脅我。”

早餐也是秦黎明自己做的，兩張色澤金黃的雞蛋餅，以及一杯已經熱好的溫牛奶。

見張徒明遲遲不動筷子，秦黎明便忍不住一邊看表一邊小聲催促，“快吃吧，都是你的，你嫂子是護士，今天早班，已經吃過了。”

張徒明皺了一下眉頭，把餅卷一卷整個塞進嘴裏，然後狂灌一口牛奶，吐出兩個字，“難吃。”

秦黎明聞言扭身從冰箱中取出一罐醬推給秦黎明，“黃豆醬，蘸着吃可能會好一點。”

“你自己做的？”

見秦黎明點了頭，張徒明立即頗為嫌惡地把這一罐東西推向一旁，“像屎。”

“就是火大了，顏色不怎麽好，吃起來還是很不不錯的……”

張徒明用筷子把黃豆醬戳得更遠一些，“秦黎明，你可以去上班了，我一會兒自己去。”

“可是……”

“昨天不是帶我認過路了嗎？”張徒明不耐煩道：“要不然你就跟我耗下去，我遲到無所謂，你遲到也無所謂嗎？要不然你就答應我上下學不出現在我眼前，我準時上學按時回家，你也好給爺爺交代。”

秦黎明又擡起手看了眼腕表，尤不放心道：“六點四十開始早自習，你一定要在這之前到校。”

張徒明并沒有理會他。

他冷眼看着秦黎明拿起一只土到掉渣的公文包加在腋下，又把一雙屎黃色的棕色大頭皮鞋套到了腳上。

品味真是爛到家了。

張徒明踩着早讀的鈴聲找到了秦黎明的辦公室。

秦黎明的辦公桌在屋子的最裏邊，張徒明懶得進去，靠在門口喊了一聲，“秦黎明！”

可能是他的社會氣息太濃郁，一時半會兒居然也沒有老師前來出口訓斥，秦黎明飛快地拉開椅子朝他這邊走來，到他跟前微微蹙了眉頭，“怎麽沒穿我給你準備的校服？”

張徒明懶洋洋地回答，“醜。”

秦黎明輕舒出一口氣，随後又朝他伸出手來，張徒明感覺手的走勢不對，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它，“你幹嘛？”

“領子，領子歪了。”

張徒明又一把将他的手甩開，“關你屁事！”

旁邊恰好有其他的老師經過，投來了詫異的目光，秦黎明急忙陪笑，“黃老師，這是我弟弟，有點調皮，麻煩上課多照顧照顧……”

“煩死了。”張徒明把雙手插進口袋，跨着肩膀問他，“到底去不去教室？”

“去，去！”秦黎明兩個小跨步跟上他，仰着頭輕聲對他說：“在學校裏還是要喊我老師。”

教室在三樓，頂層，估計是防止高三的學生下課亂跑。張徒明到的時候班裏剛開始上英語早讀，進去之後一片嘈雜，盡是背單詞的聲音，仔細一看還能瞧見不少趁此機會補覺的學生。

秦黎明帶的這個班是個差班，去年他剛進學校的時候校長便把這個沒人願意接的燙手山芋丢給了他，這一帶也帶了整整一年了。

英語老師也是屬于一個半放棄的狀态，幹脆就坐在講臺上喝茶，見秦黎明帶着新學生進來便主動讓了位置。

秦黎明站在講臺上拍了拍手，順便把幾個正在睡覺的學生喊了起來，這才把張徒明叫到身邊，“跟你們介紹一個新同學，他叫張徒明，我們現在請他……”

秦黎明話沒講完，臺下就發出了幾聲小小的驚呼，可能是因為班裏确實沒什麽帥哥，張徒明的出現使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罷了。

張徒明對于這種情況倒是十分坦然，因為從小到大經歷的次數太多，他也沒有謙虛的習慣，在顏值這一塊，他向來都是不遑多讓。

讓他做自我介紹是絕不可能，張徒明打斷了秦黎明，“我坐哪兒？”

秦黎明指着教室中間留出來的一個空位說：“坐那裏。”

張徒明瞥了一眼，徑直走到教室最後排靠窗的座位，踢了踢原本坐在那裏女生的板凳，沖她揚了揚下巴，“你去坐那兒。”

整個過程發生的十分之快，張徒明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後排的座位，然後他就看到秦黎明在講臺上用手指着他，張徒明切了一聲，幹脆地趴到了桌子上，眼不見心不煩。

作者有話說：

好吧，确實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