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一定會後悔的!
那個笨蛋哥哥。
接到兄長與名門千金訂婚的消息,人在南美洲蠻荒地帶的高晉風第一時間收拾行李,經過幾個日夜奔波,風塵仆仆地趕回臺灣。
他必須阻止這樁婚事,他那個凡事以家門為重的哥哥,竟然為了哄爸媽開心,連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都決定賠上。
那個笨蛋……天下第一大傻瓜!
這一路上,高晉風歸心似箭,難免焦躁,幸而在長程飛機上結識了一位美女,兩人坐在隔壁,美女對他很熱情,主動攀談,解了他不少悶氣。
下機後,美女領了行李,走向他。
「送我一程吧!」她眨眨媚眼。
「我沒開車。」他攤攤手。
「那就一起搭計程車。」她很爽快。
他笑了,自然懂得她的邀約是何用意,她舍不得兩人就這麽分道揚镳,還想跟他來一段風流韻事。
一向放浪不羁的他,又怎會拒絕平白送上的美色呢?
高晉風笑了,一把摟住美女細腰,很自在地與她并肩同行,郎才女貌,許多人送來驚羨的目光。
下雨了。
荊善雅站在騎樓下,有些苦惱地望着眼前逐漸滂沱的雨勢。她的店就在對街,其實只要淋一段路便到了,偏偏她手裏捧着重要的東西,她舍不得讓它淋濕。
雨看起來暫時沒有停歇的跡象,要不要找間咖啡館之類的坐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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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顧右盼,鄰近幾家餐廳或咖啡館都滿了,許多客人在躲雨,而她很不喜歡窩在擁擠的密閉空間裏。
她喜歡獨處,在很安靜的地方,自己一個人。
不如還是沖回店裏吧!
她放棄了躲雨的想法,來到斑馬線前,等待行人通過的綠燈亮起。
忽地,一輛計程車疾馳而來,魯莽地煞車,激起路邊一窪積水,濺濕她纖細白皙的小腿肚,連裙擺邊緣也染上污漬。
糟糕!
她蹙眉,想從手袋裏掏出面紙擦拭,因為懷裏抱着一個沈重的紙盒,動作顯得笨拙,施展不開。
計程車門打開,一個穿着迷你短裙的美女下車,怕雨濕了身上的衣衫,踩着高跟鞋奔進騎樓下,一個不小心撞了荊善雅一下。
她一時重心不穩,往側邊踉跄了幾步,眼看手上的紙盒要翻落了,她一時心急,雙手抱懷緊緊護住,結果反而整個人坐倒在地上。
好狼狽啊!
美女撞倒她,卻不說一聲道歉,迳自迎向随後下車的男人。她也顧不得看撞倒自己的人是誰,只是急切地打開紙盒,撥開層層泡棉紙,察看裏頭的玻璃藝品是否有損毀。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海豚,有一條五彩的尾鳍,身上透着晶瑩的藍光,嘴裏銜着玫瑰球。
她伸手輕輕撫過海豚身上的線條,确定完好無缺,才松了口氣,正要把泡棉重新塞回,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跫音。
她愕然揚臉,只見一個小男生追着一顆皮球跑來,咚咚咚地橫沖直撞,只差幾步便要撞上她。
她吓一跳,來不及閃開,只能抱好懷中的玻璃海豚。
「拜托,不要撞上來——」她細聲低喃。這海豚是那個人的夢想,更是她的寄托。「這個很重要,不能碰碎——」
但小男生哪裏聽得見她的懇求,繼續往前沖,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雙大手橫過來,将小男生騰空抱起。
荊善雅愣了愣,緩緩擡起頭。那是一個年輕男子,身材很高很挺拔,穿着簡單的黑色V領T恤與牛仔褲,外罩一件軍裝風卡其襯衫,衣袖随興地半卷,膚色曬成帥亮的古銅,發绺微濕,不聽話地垂在額前,五官像雕刻一樣,英俊而立體。
「小心點,小鬼,你差點踩到這個姊姊了,知道嗎?」他責備那個男孩,但語氣并不嚴厲,嘴角甚至噙着溫暖的笑意。
「對不起,叔叔。」小男生自知理虧,乖乖道歉。
「知道錯就好。」他笑着揉揉孩子的頭。「去吧,慢慢走,別又撞到人了。」
放下孩子後,他望向她。「你還好吧?」
她眨眨眼,呆望着他爽朗的笑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我沒事。」
他朝她伸出手,欲扶她起身,她禮貌地搖頭。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起來。」她将紙盒裏的泡棉塞好,蓋上盒蓋,這才緩緩起身。
洋裝裙擺髒了,小腿也有輕微擦傷,細細直直的長發微亂,照理說她這外表是有幾分不堪的,但她的神态顯得鎮靜,淡笑的容顏透出一股娴雅的氣質。
「剛剛謝謝你,先生。」
出手拯救她的年輕男子正是高晉風,看她不慌不忙的,沒一絲埋怨,有些意外。他正想說話,一旁的美女似乎感受到威脅,湊過來,玉手宣示性地撫摸他胸膛,香唇輕輕印上他的。
荊善雅怔住,看兩人當街親熱,竟似比他們還尴尬,連忙別過眸,手指不安地将鬓發勾攏於耳後。
她朝高晉風點個頭,算是道別,正巧綠燈亮了,她快步過馬路。
高晉風眯眼目送她,倩影翩翩,輕盈若蝶,白色高跟鞋在路上踩出一圈圈漣漪。
「你在想什麽?」美女不依地捧握他的臉,将他臉轉回來面對自己。
他望着她,本來對她的熱情活潑是有些好感的,但現在,忽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嫌惡。
「我在想,」他邪氣地微笑。「該跟你說再見了。」
飛鷹集團總部。
高晉風一走進辦公大樓,立時引來衆人矚目,這不僅是因為他長得太帥太性格,更因為他的穿着完全不像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瞧他身邊的男男女女,哪個不是一身正式打扮?女人們或許還看得見鮮豔顏色,男人基本上都是穿着規規矩矩的西裝,勉強在領帶上有些花樣變化,但整體來說不脫沈悶單調。
他呢,穿T恤牛仔褲就算了,牛仔褲還破破爛爛的,腳上踩的雖是名牌休閑靴,但表面已有磨損,看得出經歷過一番風霜。
這人是誰啊?說他是白領上班族,絕不可能,但也不像是送貨或清潔工人之類的藍領階級,不說別的,光是挂在他臉上那副款式嚣張的飛行墨鏡,就顯出不同尋常的酷勁。
他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廳,還沒抵達電梯前,便遭兩名警衛攔住。
「先生,請問你是?有事先預約嗎?」
他拉下墨鏡,露出一雙野性漂亮的黑眸。「我見自己的哥哥,還需要事先預約嗎?」
「哥哥?」警衛一愣。「請問令兄是哪位?」
「就這間公司的實際掌舵人。」
公司實際掌舵人?
兩名警衛互看一眼,不就是他們執行長嗎?近年來董事長已經不太管事了,日常決策大權基本上都下放給長子高晉安。
「你說,我們執行長是你哥哥?」
「嗯哼。」
「可是我們沒聽說他還有個弟弟。」警衛滿臉狐疑。
是嗎?沒聽說?
高晉風自嘲地掀掀唇,看來他在這個家,果然是只不受歡迎的黑羊,爸媽肯定在外頭不願承認他的存在,所以連公司警衛都不曉得他。
唉,他該引以為傲嗎?
高晉風戴回墨鏡,一臉漫不在乎,掏出手機按下速撥鍵,鈴聲響了幾下,對方接起。
「哥,你弟在公司樓下落難了,你要不要發揮騎士精神來拯救一下?」
耳邊傳來低沈的笑聲,高晉風也笑了,将手機遞給旁邊守候的警衛,警衛不安地接過,聽對方交代幾句,面色變得誠惶誠恐。
「是,執行長,我知道了。」
他畢恭畢敬地将手機交回給高晉風,一臉懊惱。「對不起,高先生,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真的很抱歉。」
「不用抱歉。」高晉風潇灑地揮揮手。「我不是泰山,只是只黑羊,也難怪你們不認得。」
「嗄?」警衛不懂他的幽默,面面相觑。
他淘氣地一笑。
兩名警衛眨眨眼,不懂他笑什麽,但可以感覺到他并無惡意,於是摸摸頭,很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
「請上電梯,執行長在辦公室等你。」
警衛請他進去的是高階主管專用電梯,直達主管辦公樓層,他一踏出去,就有個年輕秘書等着迎接他了,他習慣性地朝她眨眨電眼,笑一笑,她顯得暈眩,傻傻地回笑。
「你是我哥的秘書嗎?」他問。
「不是,我只是行政秘書,執行長秘書是葉姊。」
葉姊?聽起來就是個精明幹練的中年已婚婦女,很符合他哥愛用的秘書類型,如果是他,倒寧願跟在身邊的是年輕漂亮的花瓶,至少賞心悅目。
不過這也正是他哥可以一肩挑起家族事業的重擔,而他只能在世界各地游歷瞎晃的原因。
憑他這副樣子是坐不住辦公室的,公司交給他,只會頹廢敗落。
所以他很敬佩大哥,在這個家,他最牽挂的便是這個兄長。
穿過走廊轉角,便來到執行長辦公室,相對於外頭的裝潢明顯是花了不少金錢精心打造,辦公室內的品味顯得樸實。
空間雖然寬闊,但沒有多餘的裝飾,每樣家俱都是必要的;檔案櫃裏,卷宗排列得整整齊齊,辦公桌上一塵不染。
就是他哥的風格啊!
高晉風嘆息,望向正站在窗邊等着他的兄長。好多年不見了,不知道大哥看見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第一句話講什麽?
想着,他忽地有些忐忑,擔心自己會挨駡。
但高晉安轉過身來,臉上卻是挂着喜悅的笑容,沒一絲遲疑,立即朝他走來,用力擁抱他。
「你這家夥,總算回來了!」
高晉風僵着身子,感覺到兄長懷抱的溫暖以及毫無責備的熱情相迎,胸臆霎時沸騰,眼眶微微一熱。
他緊緊回抱哥哥。「我回來了。」
「嗯,歡迎回來。」
兄弟倆又擁抱片刻,激動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高晉安放開弟弟,退後一步,仔細審視。
「你好像瘦了。」他皺眉。「在外頭都沒吃好睡好嗎?」
高晉風咧嘴笑,白牙閃閃發亮。「我是瘦了幾公斤,不過肌肉更結實了,哥沒感覺到嗎?」
「是結實了不少。」高晉安捏捏弟弟有力的臂膀。「有練過的人果然不一樣。」
「就是啊,你整天坐辦公室,肌肉一定退化不少吧?」高晉風捏回去,感受一會兒。「不過好像比我想像中的好一點。」
「我也有上健身房努力維持體格好嗎?」高晉安賞弟弟白眼。
高晉風笑了。「好吧,看起來成效還不賴。」
「比一般上班族好就是了。」高晉安拍拍弟弟的肩,要他在沙發上坐下。「要喝點什麽?我請秘書泡了咖啡,還是你想喝別的?」
「咖啡很好,我在國外已經習慣了每天喝黑咖啡。」
「那就咖啡吧,我秘書煮的咖啡很好喝的。」
咖啡怎樣高晉風并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哥,你是認真的嗎?」
「什麽認不認真的?」高晉安在對面的沙發坐下。
「別裝傻了。」高晉風氣惱。「哥,你瘋了嗎?為什麽還搞政策聯姻那一套?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高晉安彷佛早料到弟弟一定會抗議,一派氣定神閑。「不論什麽年代,雙方互蒙其利的婚姻一定都存在。」
「用我們的錢去換新娘家的家世?」高晉風譏刺。「哥,你不覺得這種婚姻很可笑嗎?」
高晉安默然不語。
「哥,你愛那個女人嗎?」
「你說善雅?」
「對,荊善雅。」聽說這是那個準新娘的芳名。名字是很好聽,但人呢?也不過就是個驕縱虛榮的千金小姐吧,上流社會所謂的紳士名媛,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表面講究禮教,骨子裏男盜女娼,他見多了。「就因為爸媽一直想打入真正的上流社會,就非得要犧牲你的婚姻跟愛情嗎?他們有沒想過,這是影響你一輩子幸福的大事!」
「說什麽一輩子的幸福?也太誇張了。」高晉安微微地笑。
「哥,我了解你的。」高晉風不忍地望着兄長。「你這人最講究責任,你不會像其他男人那樣搞出軌,對你來說,結婚就是一輩子的事,所以爸媽怎麽可以随便決定你的婚姻?你應該娶自己喜歡的女人!」
「是我決定的。」高晉安淡定地澄清。「是我自己決定要這門親事。」
「哥,你——」
高晉風正想争辯,忽然有人敲門,跟着,一個穿着深色套裝的女秘書端着托盤,盈盈走進來。
高晉安乘機轉換話題。「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葉秘書。」
就是那個葉姊嗎?
高晉風暫且壓下焦躁,打量這位秘書,比他想像的年輕許多,不到三十歲吧,面上淡掃脂粉,臉蛋清秀,留着一頭俏麗微鬈的短發,發色染成漂亮的紅棕色。
大哥居然會用這麽年輕的秘書?他感到驚訝。
「葉秘書煮的咖啡很好喝,你嚐嚐。」
不知怎地,他覺得大哥平靜的聲調聽起來似乎有些異樣?
高晉風轉頭望向兄長,高晉安視線鎖定的物件卻是那個年輕女秘書,而且是他的錯覺嗎?他覺得哥看她的眼神很溫柔。
葉秘書朝他粲然一笑。「高先生,你好。」
高晉風點點頭,算是招呼,端起咖啡,嗅了嗅,有一股濃醇的香氣,喝一口,滋味恰到好處。
「這咖啡确實不錯。」他稱贊。
「謝謝,請慢用。」葉秘書識趣地退下。
等不及她走出辦公室,高晉風便急着繼續逼問兄長。「哥,你老實說,你愛那個女人嗎?那個荊善雅?」
他沒注意到,當他沖口而出時,正握着門把開門的葉秘書手一顫,笑容凝住。
高晉安意味深長地瞥她一眼。
「她是個好女人。」停頓兩秒,他才緩緩回話。
「有多好?」
高晉風哼聲追問,葉秘書打開門,垂首,安靜地離開。
高晉安這才收回視線,回到弟弟臉上。「這麽說吧,她是個真正的淑女。」
真正的淑女?
高晉風不以為然。這世上哪有什麽真正的淑女?何況是出身自那虛僞做作的上流社會。
「別預設你的立場,晉風,等你見過就會明白,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人。」
是嗎?那他倒想去見識見識。
高晉風撇嘴,冷笑。
他會親自證明,那個裝腔作勢的千金小姐不值得大哥付出這麽大的犧牲——
聽說她開了一家店。
在臺北天母,一條清幽乾淨的巷弄裏,樹蔭蔽天,飄着淡淡花香,店裏賣的是玻璃藝品,也提供座位,讓客人坐下來清談品咖啡。
拿家裏的錢開一間自以為清高的精品店,果然是千金大小姐才會做的事業。
高晉風不以為然地尋思,搭計程車來到巷口,獨自走進來。天空依然落着微雨,店裏很安靜,一個客人也沒有,一個年輕小姐正靠着櫃臺發呆。
那就是荊善雅嗎?
他故意不看她,迳自欣賞店內擺設的玻璃藝品,跟他想像的不同,這裏的展品并不華麗,大部分作品很簡單,線條俐落卻頗具巧思。
其中一格展櫃,錯落排列着幾只各色各樣的海豚,不知怎地,高晉風一看就覺得自己彷佛嗅到了海洋的氣息,看着海豚,彷佛看着自己正於海面上乘風破浪。
這是什麽樣的感覺?
這作者真厲害,竟能在作品中注入這般自由奔放的韻味,教人心動。
「這位元先生,有什麽能為您服務的嗎?」年輕小姐見他對這些海豚藝品看得津津有味,親切地迎過來。
他緩緩轉向她,嘴角似笑非笑。「小姐是這間店的老板娘嗎?」
「我?」小姐笑了。「我不是,只是店員。」
她不是?高晉風挑眉。那麽她不是荊善雅了。
「我們老板娘在裏頭的工作室。」小姐指了指簾幕後面。
他愣了愣。「工作室?」
「嗯,她正在吹玻璃。」
吹玻璃?也就是說——
「這些藝品都是她自己做的?」
「不完全是,不過大部分都是她的作品。」小姐笑道。「像你看的這些海豚,都是我們老板娘做的。」
這些海豚是她做的?
高晉風很驚訝,沒想到令他這麽有fu的作品竟出自那位元千金小姐之手。「你說她現在正在吹玻璃?我可以進去參觀嗎?」
「這個嘛……」小姐猶豫。「恐怕不太方便,現在并不是上課時間。」
「上課?你的意思是她平常還有開班授課?」
「嗯,一個禮拜有兩班。」
還是個老師呢!
高晉風嘲諷地想,對這位「未來大嫂」越發好奇了,也不管小姐阻止,堅持要進去拜會。
小姐拿他的陽光笑容沒轍,只好順他的意,帶他來到工作室外。
「你只能隔着玻璃往內看喔!我們老板娘在工作時,不喜歡有人打擾。」
「我知道了,你放心。」高晉風又送給她一個電力十足的笑,她暈陶陶地走回店裏。
小姐離開後,高晉風隔着玻璃牆,雙手插在褲袋裏,靜靜往內看。
他看見一個女人,背對着他,穿着樸素的工作服,秀發紮成馬尾,手上握着一根長長的鐵管,鐵管頭附着燒得紅燙的玻璃。
在窯爐裏烘烤過玻璃後,她坐回工作椅上,一面對鐵管吹氣,一面拿鉗子在因高溫而融軟的玻璃上修剪形狀。
他看不見她的臉,只能隐約見着她側面的線條,以及弧度優美的頸脖,由於溫度太高,她全身香汗淋漓,發绺也微濕。
她專注地吹玻璃,旋轉鐵管,不停地重複修剪成形的過程,最後,拉出一個造型別致的花器。
高晉風看她工作,有點入神了,是他的錯覺嗎?他覺得圍繞在她身邊的氛圍似乎特別寧馨,很安詳,她似是很習慣這樣單獨工作,整個人顯得悠然自在。
吹制完畢後,她将半成品小心翼翼地放進保溫箱裏,讓它慢慢冷卻。
工作至此方告一段落,她籲口氣,除下工作手套,解下束着馬尾的發帶,甩了甩微濕的長發,用手撥了撥。
那動作,是自然流露的秀氣與性感。
高晉風屏住呼吸,看着她慢慢旋過身來。
發現室外站着個男人,她吃驚地睜眸,兩人隔着透明玻璃牆,無語地相望。
高晉風心跳倏地跳漏一拍——
怎麽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