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3.青眼狐貍
03.青眼狐貍
因為我被那只小手拖行一段距離的原因,我們發現了一條之前沒有看到的小路。
我同張起靈對視一眼,便沿着那條小路前進,那條路有點小,我們要貓着身體才能行動。
一路上,我們兩人都很緊繃,因為這通道很小,如過遇上什麽東西,只怕很難反擊。
好在這一路沒有遇上什麽危險,除了貓着腰不好走以外。
走了大約五六分鐘,我們終于不用貓着腰走路了,前方的空間變大不少,足以兩三個人并排走路,但是我卻更加緊替了,生怕突然出現什麽變數。
我并沒有發現,此時的自己,已經進入在那個世界的戰鬥狀态,變成那個舔着刀口過活的吳邪。
帶着黑色手套的雙手,自然地垂下,但是五指彎曲的弧度,是最具有爆發力的形态。
全身上下,看似破綻百出,卻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姿态。
這是在那裏,那個地獄中,我最常保持的模樣,是我最好的保護殼,也是我最熟悉的自己。
我這戒備的樣子,被張起靈看在眼裏,墨色的眼眸劃過一道色彩。
路變寬了,我們好走不少,很快的,我們走到盡頭,下方是一個接近九十度的陡坡。
而離我們十多米的地方,有這一棵,長得很奇特的植物,那應該說是樹嗎?
那是一種我沒見過的東西,卻有些眼熟,可能在哪本書,或是圖鑒上見過,可是一時間,我也喊不出他的名字,我看着那顆奇怪的樹,喃喃自語,「那是什麽?」
那東西很高,非常高,從我這角度看過去,是瞧不見頂部的,估計應該破了地面,長到山野間了。
樹上面有很多藤蔓,那藤蔓與我剛才見到的小手長得一樣,不過有些比較粗,有些很細,我想,這應該就是那小手的真面目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藤蔓纏着很多屍體,有些是變成幹屍,有些慘了一些,只剩下骨架子和破破爛爛的衣服。
我想,應該是從前的土夫子們,跟我剛才一樣,遇上小手後,被纏住來不及反應,就因此而死。
我瞧那東西應該是把人勒死,或是這樣将人吊着,活生生餓死。
不過,不管是哪個選項,都挺殘忍的。
我摸着下巴,心頭的思緒飄得老遠。
然後,我問向一邊的張起靈,「小哥,你怎麽看?」
我聽到一陣稀酥的聲音,轉頭移看,發現張起靈從裝備裏拿出繩子,一端綁着黑金古刀,他用力的打了好幾個節,然後狠狠地扯了幾下,确定繩子沒有綁松。
那繩子很長,我看有幾十米的距離,我托着下吧,看看他那不大的登山包,突然有些好奇他帶了麽,那不大的包是怎麽裝了這繩子。
我彎下腰,手指戳了戳地下的土,摸索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一處可以挂東西的地方,我從包裏拿出一條繩子,合金做的,兩端各有一個尖銳的鈎爪,用來抓東西用的,我把其中一端收起來,把另一邊擺弄了一下,調整出我要的樣子。
這同樣是那裏出來的東西,我用的很習慣。
我笑着對張起靈說道,「小哥,別弄了,我有帶好東西。」
張起靈看到我手上的合金繩子,似乎有些詫異我怎麽會帶這種東西,很重,也很累贅。
他「恩。」了一聲,把原本的正在纏的繩子解開,收回包裏。
把繩子固定好,我一手抓着繩子 ,一手握着匕首,以防有變故發生,小心地避開藤蔓,我向下垂吊。
這活,我做慣了,很快腳就有碰到平地的感覺,我踩着地,手卻沒放開繩子,腳又踏了幾下。
這能說我比較當心,也能說我太緊張,可是這習慣,救了我很多次的命。
确定了地是實心的,也沒有機關,才扯扯繩子,讓張起靈下來。
張起靈的動作比我更利索,只見他「嘩——」一聲,就落在地上,那動作就像是拍電影一樣,帥到爆!
但是我沒那心情欣賞,心裏直罵『他娘的!』
我知道張起靈會作出這樣的動作,除了習慣之外,也是因為對身體的不愛惜。
說句難聽點的,長年在地下活動,又是放血,又是和粽子對砍,有幾個人的身體是好的?
別看我三叔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年過四十的他,已經常常吃藥了,他身體裏的內傷可是一個不少,麻煩的緊。
而這張起靈,是張家人,又是『起靈』,他體內的傷,怎麽可能比我三叔少?
光是他小時候受過的苦,還有長大後下鬥的次數,只怕這副身體,早就傷傷累累了。
現下的他,也是強撐着而已。
想到這,我又忍不住罵了句洋文,張家真不是人活的!!
「小哥,下次別這樣了,對身體不好。」我無奈地說道,也不知道他有沒聽進去。
張起靈抓着繩子,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如何處理繩子。想來他也看出,那是個好東西,其價值不會比他身上背的黑金古刀差上多少。
我接過繩子,調了個特殊的角度,用力一扯,繩子就自然地往下掉,掉落在這片土地上,重力加速度,掀起了一陣不大的塵埃。
我把繩子收了起來後,就将視線移向周遭,除了注意那棵植物外,也觀察了周邊的地勢。
我的眼睛還算好,一下就看到了一塊清地,或着說,一片灰白。 那是一個石臺,石臺上有只玉床,上面有東西。
我們走過去一看,是兩具屍體。
其中一個是位美人,也不到怎麽保存的,容顏不變,皮膚水嫩水嫩,只是眼睛閉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而那女屍旁,有一個面具男子,臉上帶了個狐貍面具,那模樣看起來很詭異。
眯起眼,我瞧見那面具下的面孔,長得很寒慘,和以前見過的外星人蠻像的,反正一看就是非人類生物。
此時,我聽見張起靈喊了聲,「別看!那是青眼狐貍!」
「青眼狐貍?那是什麽?」我疑惑的別過頭看他。
張起靈好像有點吃驚,他解釋道,「這叫青眼狐屍,人看了之後會産生幻覺。」頓了下,在補了句,「致命那種。」
我了然的點點頭,身為一名精神力者,能讓我陷入幻覺的情況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就某一種程度上來說,我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幻術大師,因為我的精神力很開,能用精神波動來催眠人,在沒有我解開的情況下,是永久性有效。
「怎麽解決?」我轉頭問他,張起靈詫異的看着我,說,「把他的頭打爆就行了。」
聞言,我利索地抽出腰間的沙漠之鷹,對着那青眼狐貍毫不猶豫地扣下板機。
「噗吱——」青眼狐貍的頭顱噴出了噁心的粘液,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張起靈對于我絲毫沒有懷疑的行為,并沒有表示什麽,但是無形中,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這項認知,讓我感到幾分雀躍。
處理完那只青眼狐貍,我便去研究那只女屍,說實話,對于古人怎麽保存屍體的方法,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這技術實在太神奇了。
隔着手套,我戳戳那女屍的臉,軟軟的,QQ的,好神奇。
眼角的餘光看到張起靈雙唇間的線條上揚了一點點,雖然不明顯,可是我能對天發誓我看到了。
那女屍真的保存得很好,皮膚水嫩嫩的,看起來就像是水蜜桃,能掐出水一樣,不過我知道他不是。
戳着女屍的臉,我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思寸着會不會他嘴裏有什麽含着。
古人不是很愛把東西含在嘴裏,可保容顏不變。
說實話,我一直很想研究,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神奇!
這念頭一出現,我也不猶豫,直接把他的下巴卸掉,看到裏頭有根鑰匙,我卡着他的喉嚨,伸出兩根手指去拉那鑰匙,鑰匙後頭綁着一條絲線,用指甲稍稍一夾,就弄斷了。
我把鑰匙拿了出來,正在細看,張起靈就拿了一個東西給我,一塊甲片,說,「吃了它。」
我彎腰,低下頭直接從他手裏吃了那塊甲片,舌尖舔到了他的掌心,張起靈好像抖了一下,但是我沒那精神注意他,因為他給我吃的那塊甲片實在太苦了,讓我喉嚨一陣發澀。
我拿出水壺,灌了好幾口後,才問,「小哥,那是什麽?好苦啊!」似乎含能感受到那苦意,我又喝了一大口水。
「麒麟褐。」我愣了一下,麒麟褐?那是什麽?
張起靈面對我的滿腹疑問,只給了我四個字,「不會害你。」
我那個無力啊,「小哥,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吃那東西做什麽?」
「有用。」
有用啥啊?你好告訴我有什麽功能吧?
等等!麒麟褐,麒麟血,這兩個之間不會有什麽關聯吧?
我剛始回想瞎子說過的話,想了半天,也只想到麒麟血跟奇長的兩根手指,還有那家族小時候的試煉,特別慘烈,其他的,我還真想不到。
*****
「大侄子!是你在哪邊嗎?」三叔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我擡頭一看,看到三叔在上方的壁崖,身後跟着三人,因為距離的關系,加上光線不足,所以我隐約看得出,除了三叔外,還有四個人在那裏,其中兩個應該是三叔的手下,而另外兩個,我還真不知道是誰了。
我大聲的回應他,「三叔,是我——」
「大侄子你呆在那裏別動,我很快就下去!」三叔的聲音很急,看樣子他在和我分開的這段時間中,遇到的問題不小。
三叔他們幾人下來的速度很快,等他們下來後,我才看清楚有誰。
三叔、潘子、大奎、先前遇上的胖子,還有那女人。
墨吟那女人衣服東缺一塊西破一點,渾身上下沒一處完好的,又是泥土灰塵,又是血跡斑斑,好不狼狽。
三叔等人的樣子好些,可野狼狽的很。
就拿大奎舉例吧,身上的傷可不比墨吟那女人少多少,手臂上還有一個深可見骨的刀傷,也不知道是怎麽弄來的。
潘子好些,就是衣服擦破不少,裸露出來的皮膚有些咬傷,三叔和他差不多,樣子除了難看點外,也沒有什麽大傷。
而那個胖子,瞧他那樣子,一點事也沒有。
「三叔,你也太不厚道了,竟然就丢下我們跑了。」挑着眉,我等着三叔他老人家怎麽解釋。
三叔幹巴巴笑着,「哈哈,當時情況緊急....」
「這不是理由。」我雙手環臂,大有『不給我個解釋,我絕對會給你好看』的架勢。
三叔也自知理虧,就幹巴巴地笑着不說話,眼神到處漂移。
「起靈~人家好想你噢~~」甜膩的聲音,波浪的尾音,墨吟整個人就好像沒傷一樣,飛撲到張起靈身上。
張起靈往右邊稍稍挪了挪,避開了那女人,墨吟沒有得到想象中溫暖的懷抱,也沒有靠上那精壯的胸膛,就這樣直直地撲倒在地。
張起靈連一點眼角的餘光也沒有給他,反而走到一邊的地板上摸索,想來是在找什麽。
看他那動作,我皺起眉頭,難不成還有機關?這裏并不是最終目的地?
「大侄子,你們後來是怎麽樣了?那血屍呢?」
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三叔,你說呢?那玩意當然是被解決了,早就變成大自然的一部份了。」
三叔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很是糾結的說道,「別跟你三叔叔玩文字游戲了,大侄子我錯了不行嗎?」
見到老狐貍這副示弱的模樣,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賺到了,當下,我也不玩他了,直言不諱地說,「燒成灰了,我想,這樣總不至于還能起屍吧?」
聽到我說燒成灰了,三叔的表情就像是咽到雞蛋一樣,那副模樣還真是怪好笑的。
三叔幹巴巴地說,「怎麽燒成灰的?」
「怎麽燒?他還會乖乖的坐着不動讓我燒?當然是把他的頭削了才燒。」我聳聳肩,一點也不在意。
甚至一點也沒有想要說起方才驚心動魄的經歷。
或着說,對我而言,剛才那與死身擦肩而過的感覺,才是我應該有的生活。
真是可笑,何其可笑,當初念念不忘的平凡生活,到頭來卻無法适應,只能像現在這樣,一邊用假象安撫自己,一邊投入地下行業,去尋求一點刺激。
尋求這種,早已深入骨髓的血色生活。
這時,我聽到「喀」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我聽過很多次,是機關啓動的聲音。果然,腳下的石板在震動,我追尋着震源,發現那顆不知名的巨木,竟然裂了一個大口子,裏頭有一只用鐵鏈固定的巨大青銅棺椁。
三叔有些呆了,他喃喃自語,「那才是真正的棺椁啊...」
我則是滿心佩服,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想到這樣的機關?反正我是想不到就是了。
我理想中的葬禮,是化成一把灰,揚灑在天地之中,随風而去,自由自在,不再為任何東西所束縛。
或是在這漫漫無期的生命終結之前,找到一個,能與之白頭偕老,或是相伴一生的存在,死後合葬一起。
這是我最期待的兩種葬法,前者是我一直以來最有可能的終局。
而後者....
視線不自覺的放到張起靈身上,卻看到一雙深不見底的墨色雙眸,裏頭的顏色太暗了,我看不出來他的意思,可是...
我低下頭,手無意識的握了握,那雙眼睛,雖然他忘記了過去,但是我看到了,他所背負的沉重,很沈,很重,會把人壓死的無形重量。
大奎高興的大叫,「好家夥,這麽大的棺材肯定值老錢吧?這下子總算沒白來了!」
三叔打了一下他的頭,無力的叫罵,「他娘的別老是丢我的臉,這東西叫做棺椁!不是棺材!」
墨吟依舊親熱向張起靈靠去,一邊笑吟吟地說,「三叔,別跟下人計較了,這只會丢你的臉啊。」
這話說得可真妙,三叔跟大奎一下都沒話說了。
三叔是只老狐貍,沈得住氣,也不好駁了那女人,可能和我一樣,是在顧忌什麽。大奎就沒那麽好的脾氣了,冷着臉不說話,相信他也聽出來,這女人一下子就把他的地位放到『下人』,這不是平白低了好幾等嗎?
就算他是在三叔底下做事,但是在這法制社會,表面上還是人人平等,不存在墨吟口中的『下人』。
這話,難聽的緊。
三叔是忍得住,大奎是個粗漢子,不太會說話,也就憋着心中的氣不好發作。但是我可不是,雖然很好奇這墓主的身份,也很想知道是哪方奇人造出這樣的機關,但是....
想起之前潘子奉三叔命令前來試探我,我知道我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安靜的待在西冷印社,安安靜靜的生活。
只怕我很快就要站出來,接手吳家産業。
雖然二叔也行,但是他老人家不年輕了,而且溫潤如玉的模樣,對付那些有腦子的頭頭行,可是真要拿槍殺人,恐怕那身子會吃不消。
「墨小姐,我想問一個問題,你,是怎麽會來這裏的?剛才某位盜.墓.高.手可是一下就昏倒了,連墓都沒進,怎麽?來訓人了啊?」嘴角挂着好看的弧度,用我那些隊友的話來解釋,就是『惡魔的笑容』,「我吳家的人,還輪不到外人管,三叔教訓大奎,是正常的。但是,墨小姐,請問你是以什麽身份教訓他?大奎是我吳家的夥計,不是你墨家的。」
墨吟忿忿不平地說,「我堂堂九門第一世家,墨家三小姐的身份不夠嗎?」
我玩味一笑,眼底沒有絲毫波瀾,「九門第一世家?墨小姐,你這是把張家至于何地?把張大佛爺至于何地?請說清楚好嗎?墨小姐。」
這下子,墨吟簡直是要瘋了,他是怎麽樣也不會明白,他眼前的吳邪,不是書中那個天真無邪的『吳家小三爺』,而是在那個地獄中,被所有人譽作『吳小佛爺』、『瘋子吳』的中州隊隊長。
墨吟急得快哭出來,含淚看向張起靈,卻瞧見他不為所動的見證這一切,目光至始至終都放在吳邪身上,眼底的色彩是墨吟所不懂的情愫。
「我!我是起靈的女朋友!」瘋魔一般,墨吟放聲尖叫,「我是墨家三小姐,是神選定的人!是盜墓高手!是小花暗戀的人!!」
『神』!
我确定我聽到關鍵字了。
我目光一冷,這女人沒有在說謊,那麽....也不用留了。
我緩步走到那女人前面,見他一副崩潰的跪坐在地,雙眼含淚,我見猶憐的小女人模樣。
一邊的大奎已經面露不忍之色,早已忘了方才被他辱罵之事。
我彎下身子,半蹲在他面前,放輕了聲音,「墨吟....你剛才說的神,是怎麽回事.....和我說一下好嗎?」
墨吟的眼淚已經潰堤了,刷拉拉的流出來,甜膩的嗓音不在,只剩破銅鑼一樣的鐵聲,「我幫助了一位老奶奶過馬路,被車撞死,死了之後,我遇到了神,他給我新的身份,讓我成為《盜墓筆記》中第一大盜墓世家——墨家的三小姐,我成了墨家的少當家,是一位盜墓高手,與長沙老九門都有生意關系,也是解雨辰和吳邪的青梅竹馬。」
「墨小姐....」我輕輕的撫摸墨吟的臉,聲線放低不少,有蠱惑人心的效果,「好孩子不能說謊噢......盜墓筆記是什麽?」
墨吟呆呆的望着我,張着嘴巴一開一合,我聽到一些詞語的片段,像是『盜墓筆記』、『徐磊』、『七星魯王宮』、『雲頂天宮』、『長白山』.....
以我的經驗,我已經可以确定,《盜墓筆記》是什麽了,簡言之,那就是以這個世界為主的一個故事。
從墨吟口中,我知道『吳邪』是《盜墓筆記》中的主角,整個世界以吳邪為中心在運作。
但是,這又如何?從我的視角來看,這只是一位能人,透過文字,來記錄他所看到的東西而已,一個我所不知道的平行世界。
我相信墨吟口中的《盜墓筆記》是存在的,在我不知道的世界上演。
就像是前人所說的一樣,『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萬千世界裏,有各式各樣的我在生活着,不同的是,我們的選擇,經歷,成長是否完全一樣,就算一樣,我們的心态又是否相同?
反正,我終于知道這女人給我的違和感是哪來的。
不同位面的存在,怪不得這般奇怪,根本是不相容的東西,而之前之所以能屏蔽我的精神力探測,恐怕也是因為,我發出的探測範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所能接受的波動,對付外來物種,是不能溫和對待的。
我加大了精神力,甚至動用到小部份的靈魂探索,把墨吟腦中的東西全部收刮,我得到的資訊不多,因為這女人知道的東西太少了,恐怕他連《盜墓筆記》都沒好好看完。
我把他的記憶先放到腦中的一處,就直直地站起來,讓這女人癡傻的跪坐在地。
三叔深深地看着我,「大侄子,你知道什麽?那女人說的是什麽?」
我垂着眼眸,輕嘆一口氣,「一場局,一個荒謬的笑話,一個逃不了的宿命,持續了千年的算計。這是我來之前,友人給我蔔的卦,我也是半信半疑的來了,但是他好像又算對了。」
「蔔卦?」三叔明顯不相信我說的話,沉着一張臉,「你什麽時候這麽迷信了?」
我無力的舉着雙手,悠悠長嘆,「我是吳邪沒錯,只不過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吳家小三爺了。」
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放到口中,點燃後,我靜靜的吸了幾口,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哈——」
擡起眼,我對三叔道,「三叔,你确定要在這裏談家事?」
三叔被我的話激到了,可還沒失去理智,他先是看了一眼癡傻的墨吟,又瞅了一眼張起靈,不知名的胖子,咬咬牙,大聲嘆了口氣,「唉!這大半夜都要過去了,東西還沒拿到呢!先開主棺吧!」
「嘿嘿!吳三爺,我胖爺就等你這句話!」自稱胖爺的家夥笑呵呵的看着三叔,一邊跟我擠眉弄眼,「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吳家的小三爺了吧?長得可真幹淨,一點也不像咱們這些土夫子!」
我笑笑,「給你看笑話了,我是吳邪,怎麽稱呼?」
「吳邪,天真無邪?不是吧?取個這樣的名字,也不怕進鬥招東西!」胖子誇張的拍拍肚皮,「胖爺姓王,叫我胖子就行了,天真同志。」
三叔帶着大奎、潘子去開棺椁了,我在這裏和這王胖子聊天。
「名字是我爺爺取得,他老人家喜歡,我也不好說話。」我聳聳肩,一臉無奈,「其實吳邪這名字也挺好聽的,就是少了點霸氣。」
「哪會啊!『邪』這個字還不夠嗎?我跟你說啊!邪這個字的意思可多着呢!你瞧瞧多少言情男主男配裡都會帶個『邪』字,小女生最喜歡了,你想想,這名字到外面多好把妹子啊!」王胖子拍着我的肩,一副好哥倆的模樣。
我點點頭,和胖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視線和精力卻早就放到那只青銅棺椁上去了。
如果我的感應力沒下降,那麽那只青銅棺椁裏的東西,會呼吸。
我慢步走了過去,「等等,別急着開,這東西不是好對付的,一不小心,全都要交待在這裏了.....」
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似乎我這『人行吸怪機』從來沒故障過,哪天才能擺脫這稱呼啊?
「什麽意思?」大奎問道。
讓大奎先放開屍體,我輕輕撫上它的胸口,果然傳來一陣又一陣,平穩而緩慢,屬于心跳的律動。
「這家夥,是活的啊.......」我垂着眼,低聲說道,「三叔....收起槍,那東西對這玩意兒沒有用。小哥,麻煩你了,我的力氣不夠。」
張起靈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走過來,靜靜地看着玉俑,目光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悲傷,他冷冷地說,「你活的已經夠久了,現在,去死吧!」
他下手很果斷,将屍體的脖子掐斷,讓這位活了千年的半亡者斷氣。
我想,張起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說話,但是,我以旁觀者,以一個高階精神力者的角度來看,能很清楚地看見,那是一種承載在靈魂之上的感情,那是一種由先輩所傳承的悲傷,一種痛苦,一個記載于血脈中,延續了千年有餘的記憶。
他對這個人,或許沒有多恨,但是,對于他所背負的血脈來說,這個人,是仇人。
我不清楚張起靈知道多少事,關于張家,關于張起靈這人的故事,我也知道不多。
可是,我能知道,這玉俑,是來自那個地獄的産物,一個不知道怎麽流落出來的東西。
我琢磨了下價值,對三叔說道,「三叔,這東西你要出手,還是自己留着?」
三叔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着我,說道,「大侄子你瘋了不成?當然是出手啊!這能賣多少金子啊!」
我點點頭,對他說,「這東西,你估一下價值,我收了。」
三叔微微蹙眉,懷疑地說,「大侄子,這東西少說也要幾百萬,你拿得出來嗎?」
我摸支出煙來點上,「可以,錢多少都不是問題,反正等會不管我對玉俑做什麽,你們都不許幹涉。」
三叔為難的看着我,将視線移向王胖子、張起靈兩人的方向。 張起靈悶悶的不說話,看樣子是不反對了。 王胖子拍拍肚皮,大聲笑道,「我對這東西不感興趣,前比較實在,不過,天真同志,你想做什麽?」
「銷毀。」我冷聲道,眼神冰冷地看着玉俑,「這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銷毀?」大奎大吃一驚,顯然對于我說的話感到詫異。
我點點頭,說,「沒錯,銷毀,反正,錢,一毛也不少給,但是這東西,必須滅了。」說着,我從裝備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機器。 我把機器,放到玉俑上面,沒過多久,玉俑,就不再是玉俑了,而是一把灰。
見了我的動作,三叔直皺眉頭,最後實在忍不住問,「大侄子,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凝視那化作塵埃的玉俑,咬着煙,疲憊的說道,「別問,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吳邪!我是你三叔!」三叔大喊,我知道他在生氣。
低着頭,我的心很沈,很累。
「三叔,有時候,什麽都不知道比較快樂。」
三叔愣愣的望着我,眼底的駭然一覽無遺。
看到我們叔侄兩的争執,旁人都沉默了,一言不發地看着。
而張起靈的眼底劃過一絲說不出的色彩,他突然對我說,「吳邪,那只玉俑,你知道什麽?」
我愣了一下,瞧那雙墨色眼眸裏的認真,竟然不好在亂說了,可是,關于那兒的事,是一段我不想提及的過去。
我咬咬牙,「小哥,我不想騙你,但是我不想說。」
張起靈的眼神暗了下來,似乎有些受傷的樣子。
見到他那副模樣,即便精神波動能輕易的判斷出那是假的,可到底是心疼了。
「那是屬于另外一個地方的東西,地球上不應該出現。」我只能這樣說,也只願意說出這些了,再多的東西,不是我能說出來的。 當初拚了那麽多,才把那個地方封印起來,怎麽能讓它有機會暴露出來!
見我不願多談的模樣,張起靈失望的看着我,不得不說一句,如果我不是精神力者,還真會被他的樣子給騙過去,演得很好。
可是王胖子卻不給面子的插話了,眼睛賊嘻嘻的轉着,「天真同志,不能說跟不想說差很多噢。」
我冷冷地看他,「胖子,你真想知道?」
可能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王胖子打哈哈地擺擺手,「別了,胖爺我只是問問而已。」
*****
接下來的事,就很簡單了,我們出了墓,各自回去。 墨吟那女人基本上被我廢了,我也沒要了他的命,反正翻不出什麽大浪,就讓三叔帶走,也好回去交差。
三叔要去北京把人交還,王胖子要回北京,我要去北京找瞎子問事,也就同路了。
三叔讓大奎、潘子先回去照顧盤口。
而張起靈也獨自離開,只是在走之前,跟我單獨談過一次話。
「你到底知道什麽?」張起靈直接問話。
我看着他,從口袋裏摸出兩根煙,一根遞給他,點上了火,深深吸了一口,才娓娓道來,「我只知道,玉俑的出處而已,關于那個墓,墓主人的事,我也只知道墓裏記載的那些。」
張起靈含着煙,慢慢抽着,似乎不是很習慣煙的味道,小抽了幾下就将煙掐熄了。
「這對身體不好。」
我有些好笑的說,「戒不掉了,小哥你就和我說這個?」
他深深地看着我,低沉的嗓音傳入我的耳裏,「你沒說謊。」
「呵。」我啞然失笑,「小哥,我不會騙熟人的。」
言下之意,我會騙生人。
這話,讓張起靈一貫冰冷的心暖了幾分,他低聲道,「恩。」
我把吸了一半的煙掐了,對張起靈道,「小哥,還會再見嗎?」
他給了我一個很淺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
剩我一人站在原地。 望着他漸去的背影,我又習慣性的摸出煙點上。
我想,我這輩子是戒不掉煙了。
很多年後,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追了上去,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我和他之間,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無奈跟強迫,能少走很多彎路。
作者有話要說: 恩.......不足1000+
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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