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容三爺
枕歌趴在車窗邊,看着小心翼翼扶着蕭越心上馬車的伍歲晏,不由感嘆,“果然是新婚甜蜜,越心也小女兒态起來。”
萬若塵湊到枕歌旁邊看了看,趁機偷了個香,在枕歌捶他以前,趕緊坐回了原位,然後一本正經地道:“女兒家不應有女兒态嗎?”
枕歌轉回頭橫着萬若塵,萬若塵立即道:“當然,千姿百态才更有意思。”
車門外飛濛和徐東一笑,馬車緩緩啓動。
陽寧城到靈輝縣也不過一天的功夫,黃昏時分,萬若塵一行人已經踏上了靈輝縣的地界。
這縣裏不同陽寧城,這個時候,道上已是寂靜地很,沒什麽人行走了。
馬車停在一條岔路口,萬若塵正準備吩咐人去打聽一番,就聽一道朗笑聲響起,“若塵小子,這麽多年不見,武藝有沒有荒廢,敢不敢跟我來比一場!”
萬若塵不由一笑,“有何不敢!”
說完,萬若塵拉了拉枕歌的手,然後跳下馬車,抽出腰間軟劍,看着四周道:“容三,你有什麽看家本事,盡管使出來。”
“好!”音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電光一般沖向了萬若塵。
萬若塵的軟劍與對方的長槍略過了兩招,兩人身影一移,戰到了開闊處。
枕歌、伍歲晏和蕭越心三人也下了馬車,看着遠處的兩個身影你來我往地過招。
“這容三爺的本事也有些,但對付萬若塵,還是落了下風。”伍歲晏開口,“不下十招,這兩人就該消停了。”
枕歌看了伍歲晏一眼,然後看回過招的兩人。
果真如伍歲晏所言,沒多久,容運凱的長槍便被萬若塵給打落在地,萬若塵的軟劍逼上了容三的脖頸。
容運凱不由朗笑起來,“比起當年來,你的血性增了不少,武藝嘛,倒沒太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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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若塵收了軟劍,“我這還沒使出全身之力,要不再試試?”
“你好歹給我些面子行不行?當着這麽多人。”兩人往回走,容運凱的目光掃過枕歌、伍歲晏和蕭越心三人,然後再倒回枕歌身上,“這位便是名揚陽寧城的枕歌了吧?”
枕歌上前兩步,一禮,“容三爺好。”
“好好好。”容運凱臉上笑開了花,仔細打量着枕歌道:“啧啧,幾年不見,若塵這小子的口味怎麽變了……唔……”
萬若塵擊了容運凱一拳,然後走到枕歌身邊,攬住枕歌道:“他這人就這樣,滿嘴的胡話,你就當是吹耳邊風就好了。”
“你你……”容運凱哭笑不得,不過看枕歌的眼神卻有了些變化。
與伍歲晏和蕭越心見過禮後,容運凱便坐上萬若塵的馬車,一行人拐進左邊的道,朝挨着江邊的一條街道走去。
“地方小,你們別介意。就是晚上歇宿可能委屈點,不過我看你們……”容運凱臉上現出暧昧的神情,“肯定也沒問題的。”
容運凱的屋子就在江邊上,不大不小的一進院子,院裏就一老一少兩個仆人,看上去倒不像是成了家的樣子。也或者,容運凱的妻室并不在靈輝縣。
枕歌聽萬若塵提過,容運凱的家鄉并不在此。
進了主屋,幾人落座,稍顯窄小,但也不算逼仄。
兩個仆人忙了起來,又是燒水,又是端點心,徐東和飛濛也在旁邊幫忙。
枕歌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氣氛,挺實在。比起那些高門大戶,多了些人情味。
“這些年,我也聽聞了你的名聲,在律城很是風光。”容運凱磕着瓜子,神情很随意,“我還在想,如今這麽風光的一個人,不知道還記不記我這舊人。又或者,記得,卻不想理會了。”
萬若塵一笑,“現在我人不在這兒嗎?至于風光不風光,你也是在皇都呆過的,哪會不曉得裏頭的彎彎繞繞?我未必過地比你舒心。”
容運凱搖頭,“你這吃着甜食的還叫酸,那我這樣窮酸的,不得酸死了。我如今不過挂着個巡檢的職,其實就是閑人一個,便是在縣衙裏頭,那些普通差役還比我強些。”
聞言,萬若塵斂了笑意,“你怎麽會調來靈輝縣?容家兩位哥哥可還好?”
容運凱的動作一頓,神情難得地沉肅了下來,“兩位兄長先後意外過世,我母親過分悲痛,前幾年便仙去了,我也才剛出孝不久。我父親如今在老家,種着幾畝薄田,身子骨還行,就是性子越發沉悶不愛說話了。”
聽了容運凱的話,萬若塵一愣,枕歌和伍歲晏、蕭越心也不由詫異地看向容運凱。
初見容運凱,見他沒心沒肺的模樣,還以為他應該也算日子過地順坦。沒想到,家裏發生了這麽多災噩。
“不知容家兩位哥哥到底出了什麽意外?”萬若塵問。
容運凱淡笑,“事情都過去了,我叫你們來,可不是來可憐我的。我這裏冷清地很,有幾位貴客過來熱鬧熱鬧,就不說這些了。枕歌,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這家夥過去的風流帳吧?”
“……”
萬若塵甩了把瓜子過去,兩人笑鬧起來。
吃了些熱食,又聊了一陣,時辰已經不早,大家各自歇下。
枕歌關上門,剛想上闩,就被一股外力給推開了。
見是萬若塵,枕歌無奈,“你與容三爺這麽久沒見,就沒些知心話要說?”
萬若塵返手關好門,然後攬住枕歌道:“兩個大男人,能有什麽知心話?知心話,當然是要和你說。”
枕歌不買帳,“那行,我睡床,你睡地,咱們挨得近,照樣也能說知心話。”
“……”
最後,萬若塵還是老老實實地挨着枕歌的床打了地鋪。
不過,兩人明顯都沒有什麽睡意。
“你有心事?”枕歌問。
“嗯……總覺得容三好像哪裏變了。”萬若塵回答。
容運凱讓出了院子給幾人,然後自己帶着兩個仆人去了同僚那裏搭伴過夜。
“你們分開也有這麽些年了,人有了些變化也正常。”枕歌道:“不過,我看容三爺,倒還真是性情爽朗。家裏發生了那麽多變故,該樂呵也還是樂呵。”
“容家兩位哥哥都是很不錯的人。”萬若塵回憶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父親的事,如今很可能已經功成名就。或者,已經立下了功勳也不一定。就是容三,你別看着他吊兒郎當,真做起事來,也不含糊。”
枕歌不由問,“能做上皇都禁衛統領,容三爺的父親應該也不簡單。到底犯了什麽大過,要被革職這麽嚴重?”
“說起來,容三的父親跟在太祖爺身邊多年,一直勤懇忠心,因而才會深得太祖爺的信任。”萬若塵道:“能做上那個位置,又是太祖爺的人,能犯什麽大過?無非是卷進了當年的儲位之争。”
“可你不是說,容三爺的父親一直勤懇忠心,他又怎麽會參與儲位之争?”枕歌好奇。
萬若塵回答,“有時候,并不一定要參與,甚至你不參與,可能對那些人來說,都會是一種威脅。有些人,一出生,站在那個位置,就已經是錯。”
感覺到萬若塵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枕歌不由轉頭看向萬若塵,“比如說呢?”
萬若塵也面向枕歌,眨了眨眼睛,“比如說,這麽冷的天,我難道不應該是躺在床上才對?”
“……”
“睡了。”枕歌可不想跟萬若塵比臉皮厚,翻了個身,枕歌閉上了眼睛。
萬若塵靜靜地看了一陣枕歌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悵惘。
閉上眼的枕歌也沒有睡着,她不自覺地想起了北枝離開時跟她說過的話,北枝說萬若塵一直活地很沉重,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
雖然萬若塵一向在她面前故作輕松,但畢竟比從前親密了許多,他在說話間,有意無意,總會透露出一些東西來。
剛才,萬若塵的話,像是在說別人,枕歌卻覺得萬若塵似乎有些感同身受。只不過,他不願意說下去,她也就不問了。
每個人心裏,不都有那麽點心事嗎?
就像五哥哥,枕歌也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義父。”樂安流拜在崇王季浦和面前,“芙城之事,還有蕭孟爺之事,都是孩兒失策了。不但沒能完成義父的囑托,反而險些惹出亂子來。”
“不,你做地很好。”季浦和扶起樂安流,“有時候計劃的,也未必就是對的。芙城的事,變數太多,你已經應付地很好。”
樂安流看了一眼季浦和的神色,垂眸問道:“只是孩兒不解,那伍歲晏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為何要對他……”
季浦和卻是笑了起來,“本來是不相幹的人,既然與越心扯上了關系,那就是相幹的人了。說起來,這顆棋子運用得當的話,效果會很驚人。”
樂安流默然。
季浦和拍了拍樂安流的肩,“好了,你一路辛苦,先回去休息。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
“是。”樂安流躬身退了出去。
樂安流離開後,另一人進了屋子,朝着季浦和拜下,“殿下。”
季浦和端起茶盞,緩緩問道:“這一路上,公子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回殿下的話,公子一路都沒有什麽不妥。只是……”那人話語一頓,“只是在芙城的時候,公子似乎對萬若塵的事情太過關心了些。”
“萬若塵?”
“或者說,是對萬若塵身邊的枕歌,有些特別。”
“哦?”季浦和放下茶盞,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到底是長大了啊。”
擺擺手,跪着禀事的人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公子一向不近女色,怎麽會突然如此?”旁邊一道聲音響起。
“枕歌……讓人去查查此女的來歷。”季浦和吩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