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事
衆人看向說話之人,四十來歲,小個頭,臉色沉肅,并不像是普通人。
邬陽冰臉色一沉,但還是耐着性子一揖,“敢問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運和堂,範嚴!”男子淡淡一禮。
衆人嘩然,這運和堂也是江湖上小有聲望的門派,不過因為地處偏南,也甚少參與武林盛會,所以不算太顯揚。
但運和堂在當地卻很有威勢,又因為運和堂與反對朝廷的梅羅寨有宿怨,所以,當地官府都極為倚重運和堂。
而運和堂本身,弟子不多,但揚名的人卻不少,個個都是真本事,而且德義并重,可以說門風很不錯。
二樓衆人聞言,有些已經坐不住,起身下樓看向那範嚴。
邬陽冰彎起笑容,再揖一禮,明顯比剛才的禮要誠地多,“原來是範堂主,失敬。”
“不必客套!”範嚴絲毫不受邬陽冰這擡舉,“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向貴盟問個清楚明白。到底,蘭承安投奔梅羅寨是山南分盟的意思,還是幾位盟主,又或是雨肖盟上下的意思!”
樓上的岳正青也坐不住了,語帶驚詫,“範堂主此話,可當真?”
範嚴冷笑一聲,轉頭道:“押進來!”
範嚴音落,身後便有兩個弟子押着一個蔫頭耷腦的少年進了茶樓。
範嚴噌地拔出利刀,一把架在那少年脖子上,“一字不漏地給我吐出來,不然,我讓你死都沒這麽痛快!”
撲嗵一聲,那少年跪倒在地,臉色驚惶道:“小的……小的山南分盟弟子長興,蘭盟主……蘭盟主的确投奔了梅羅寨,還讓小的……還讓小的帶信給岳盟主!”
說完,少年虛脫地仆倒在地,渾身抖若篩糠,生怕被結果了性命。
範嚴轉而自袖中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抽出一把匕首将信咚地釘上了二樓欄杆,刀首陷進欄杆數寸,可見其功力深厚。
Advertisement
便是不讀信,岳正青也已經相信蘭承安是投奔了梅羅寨。那個說話的小弟子,他認得,跟着蘭承安來過總盟數次。
更重要的是,範嚴身為運和堂堂主,沒必要拿這樣的事開玩笑,還如此動怒地親走一趟芙城。雨肖盟與運和堂,并沒有沖突之處。
看着岳正青發青的臉色,邬陽冰轉而朝範嚴道:“範堂主,我想這當中可能是有什麽誤會。但我雨肖盟上下都可以發誓,蘭承安及其下屬弟子的所作所為,絕對不代表雨肖盟任何人的意見與立場!”
“沒錯。”萬若塵自二樓走下,衆人讓出路來,萬若塵朝範嚴一禮,開口道:“萬若塵見過範堂主。”
聞言,範嚴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回禮,“萬莊主安!範某有失禮數。”
萬若塵微笑,伸手一引,“範堂主請樓上稍坐,我正好有一樁事,要向大家宣布。待我說完,範堂主再追究岳盟主馭下無方的責任不遲。”
範嚴當真沒想過萬若塵會在此地,然而他可以駁任何人的面子,卻不能駁了萬若塵的。縱然心中憤然之情未平,卻也只能依言而行。
萬若塵轉而走向比武臺,邬陽冰一揖,退到一邊。
衆人的目光看向萬若塵,既好奇又期待着萬若塵接下來的話。
“想來,我未進芙城之前,已經有些關于雨肖盟的風言風語流傳。”萬若塵朗聲道:“在這裏,我需要說明的是,那些流傳之語并非全是虛言。”
衆人嘩然,萬若塵接着道:“當然,我還需要聲明,榆和城受襲之事,絕非雨肖盟的本意。其實數月之前,我驚寒莊便已查到其下蘭承安假借雨肖盟之名,四處惹事生非。
為此,我與岳正青盟主數次書信交流此事。但因尚未找到足夠的證據,也只能暗中觀察,畢竟蘭承安底下還牽連了衆多無辜與不知情的弟子。
榆和城之事以後,岳正青盟主已經當機立斷要捉拿蘭承安回芙城公審,然而,雨肖盟上下卻不得其蹤。連我驚寒莊,也未曾查到他的去處。”
萬若塵話語一頓,向二樓剛坐下的範嚴一颔首,“今日若非範堂主出面,只怕雨肖盟上下與我還會被繼續蒙在鼓裏。早知蘭承安竟然勾結梅羅寨,在我淮國霄地境內肆意興風作浪,便該一早了結了他!
但若是如此,只怕,我們大家也就不會得知梅羅寨竟然有如此野心,公然對抗朝廷不得止,還企圖分化栽贓江湖名門,其心可誅!今日之後,也望各門各派好好清理門戶,以防此類之事再度發生。
至于蘭承安,勾結叛逆,屠戮無辜百姓,此滔天之罪難容!我必親自向聖上禀明內情,必不容此逆匪猖狂!”
茶樓內一片附和之聲,範嚴面色淡淡。萬若塵身份特殊,名聲也不一般,三言兩語間便将雨肖盟從此事中摘了出去。還将梅羅寨說成了此事的主謀,禍引江湖,激起了衆人的憤慨之心。
實在高明啊!範嚴心中感嘆。
呯咚!原本正站在範嚴不遠處,看向樓下的岳正青忽然倒地,然後四肢抽搐起來。
範嚴面色大變,驚地站了起來,周圍的人也迅速圍向了岳正青。
樓下萬若塵看着樓上場景,雙目微眯,面沉似水。
“飛濛!”萬若塵喝聲。
“爺!”飛濛近前。
“即刻帶枕歌回來!”萬若塵的聲音凍地像寒冰。
“是。”飛濛迅速擠入人群,朝着剛才枕歌和司馬秋彤離開的方向奔去。
茶樓之後臨着幾間大屋,中間隔着庭院,東西兩邊的小屋偶爾有人出入,相比于前面茶樓的喧嚣,這後邊寧靜地多。
兩人緩步輕移,枕歌不過是想出來透透風而已。
而兩人的身後還跟了幾個人,都是萬若塵吩咐保護枕歌,半步不許輕離的。
明白枕歌的意思,司馬秋彤也沒真帶人去方便,反而叫門中弟子在正屋廊下設了座,擺上茶果點心。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說話的機會,她當然求之不得。
“從前未曾聽過枕歌姑娘之名,是新近才加入驚寒莊嗎?”司馬秋彤放下茶杯,看向輕咬點心的枕歌。
搖頭,枕歌答道:“過去,現在都不算是驚寒莊的人。”
司馬秋彤微有詫異,“那你和萬莊主之間……”
“朋友。”枕歌話語簡短,顯然不想在這方面多談。
“報歉。”司馬秋彤颔首道歉。
“其實,你上次盯着我的玉墜看了半天,是有什麽想法嗎?”枕歌放下手中的糕點,掏出帕子擦手。她真是受夠了這些彎彎繞繞,痛快一點,直接一點,不好嗎?
再一次詫異過後,司馬秋彤點頭,“是,它很像我見過的……一位故人的手藝。”
“是嗎?”枕歌幹脆解下了脖子上的玉墜,遞給司馬秋彤,“那你再仔細看看。”
司馬秋彤的神色有些失措,但随即雙手小心地捧過玉墜,臉上多了幾分肅穆,甚至有些虔誠。
“其實,我并不是這玉墜的主人。”枕歌轉開目光,“是我一位朋友轉贈給我的。”
“不知你那位朋友多大歲數,現在何處?我可否一見?”司馬秋彤連連發問。
枕歌看向司馬秋彤,眼中帶着審視的目光,“那我可否先知道,這玉墜的制作者,究竟是何人?”
司馬秋彤默然,目光閃爍。
枕歌笑了笑,自司馬秋彤手中拿回玉墜,重新系上,“不方便的話,我也不會勉強。其實,真相也沒有那麽重要吧。”
“其實……”司馬秋彤撫住發沉的腦袋,目光驀地一寒,轉頭間,就見十來個人圍了過來,不禁沉聲,“你們……放肆!”
跟着枕歌的幾個驚寒莊弟子相互看了看,分別迎了上去,與那些人虛晃幾招過後,其中一個人順利突破人群朝前邊沖去。
然而,還未挨到門口,就又被人給踢了回來。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司馬秋彤神情激動,“你……要怎樣!”
驚寒莊的弟子很快被制服,翁正祥看了一眼神情平靜的枕歌,然後朝司馬秋彤道:“不怎樣,血債血償而已。”
司馬秋彤睜大眼,随即慢慢失去了知覺。
片刻過後,原地只剩下一片空寂,桌上的茶杯,還冒着縷縷熱氣。
“岳盟主乃是中毒之象。”隔開的包間之內,檢查過已經暈厥的岳正青,一位江湖閑醫朝萬若塵與在場的幾人道:“可看其症狀,倒不像是突發。”
“你的意思是說,早有人向盟主下毒?”邬陽冰詫異問。
那人點點頭,“正是。而且,這症狀也十分奇怪,并不像是一般的毒,請恕在下孤陋寡聞。”
萬若塵向邬陽冰道:“今日英才會就此作罷。”
邬陽冰回過神來,轉身出了包間,朝正驚疑不定的衆人開口,“岳盟主突發惡疾,恐怕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日。今日英才會,到此為止,還請各位英雄耐心等待兩天,到時雨肖盟自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
茶樓內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聲不斷。有好奇的,有質疑的,但已經陸續有人離開,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只得跟着散去。
除了一些知情的人,以及還算有些頭面的人,其他人都散地七七八八。就算有些人不願離去,也只是擁聚在茶樓附近,畢竟,當面發生這樣的情況,總歸會有點消息透露出去。
“爺。”飛濛急急走入包間,對上萬若塵清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目光。
無需飛濛再說什麽,萬若塵已經明白過來,枕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