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42情若當初
玻璃窗外,細雨朦胧。本是晴朗的藍天,被一層霧霾掩蓋,就像此刻朱焱的心情。雖然,他表面上一派平靜,但胸口內的起伏,已經勝過了千層浪。任誰在準備忘掉最初的那段刻苦銘心的愛戀時,又突然遇到對方都會這樣。因為,朱焱不是神,不會無欲無求,他同樣有着顆發熱的心。
看着眼前美麗更勝的女人,朱焱本壓抑在心裏的火苗,突然騰地一聲又冒出來了。但,他能克制住情緒在臉上的透露,就如他大哥說那樣,他和老爺子都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當然,他覺得這個罪受的活該,全是他媽自找的。
杉雪一手拿起一杯原味熱奶茶,像是故意避開了朱焱的雙眸,她側身望着不遠處,蹲在大廳空地上正玩着小汽車的女兒,似是漫不經心地扯着家常:“你看朵朵,從小就喜歡玩一些男孩子玩的玩具,也不知道長大了是不是也和男孩子一樣的性格。不過也好,女孩子大咧咧的長大了不容易被欺負。”
她說着,又用手搖了搖玻璃杯裏的珍珠果,然後咬着吸管,笑了笑。恍然間,朱焱又看見了那個曾坐在他身邊,笑得爛漫的少女。她和記憶裏的樣子還是一樣,喜歡先将奶茶裏的珍珠果吃完了再喝奶茶,所以總是在說話的時候,搖動着杯子裏沉澱的珍珠果,然後咬着吸管一個個的吸進嘴裏嚼着。
記得有一次,朱焱故意問她,珍珠果好吃嗎?她就笑着将手裏的奶茶遞到他面前,笑說:“允許你吸一口,嘗嘗鮮。”她知道他不喜歡喝太甜的東西,本想故意逗他一下。
其實,朱焱當時目的不在奶茶裏的珍珠果上。他瞧了眼她鼓囊的腮幫子,就說:“珍珠果都被你吃了,我還吃個屁啊!”
“那你再買一杯去!”她剛瞪着一雙大眼要收回拿着杯子的手,他就一把握住了她的細腕子,将她扯進了懷裏,親在了她嘴上。
事後,杉雪認定他就是個大惡心,好好的不去買新鮮的,還吃她嘴裏的。當時,朱焱只是笑得邪氣,甚至不嫌她排斥她的眼神,加倍惡心說道:“你別說,味道還不賴。”
也因為這件事,杉雪有兩天沒搭理他。畢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朱焱回憶起,就像是昨天一樣,模糊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讓他心頭一片惆悵。
其間,朱焱聽着杉雪說話,他有時只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或者應了一聲,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千言萬語如同爛在了肚子裏,成了一縷煙,莫名其妙的全散了。
兩人就這樣坐了一刻鐘。這時,杉雪像是突然才察覺到一直都是自己自說自話,猶豫的擡頭看了眼朱焱,明眸中帶着一絲閃動,問:“我只顧着自己說了,忘記問你,這幾年過的還好嗎?”
這句“還好嗎”,包含了許多,其中就有工作、結婚、生子等。當然,朱焱知道,也明白她想知道什麽。
“還不錯,大學一畢業就去當了兵,直到現在。這還是部隊批了年假回來的,明天也該走了。”朱焱淡笑着回說。
杉雪抿了抿嘴,算是迎合的笑了一下。因此,話題又頓了半分鐘。直到,朱焱的手機響起來,她才愣了一下。
低頭看了眼手機顯示,朱焱神色有些異樣的看向了杉雪,就道:“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個飯。”說着,他挂斷了電話,起身。
“朱焱……”近二十分鐘了,她才喚出他的名字,卻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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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焱側頭,看向那個曾讓他甘願赴湯蹈火的女人,斜勾着嘴角,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少年模樣,邪氣的陽光的淡笑道:“還有什麽事嗎?”
杉雪低頭,看着自己交纏的雙手,才咬着唇說:“你都沒給我電話號碼,以後怎麽聯系?”
聽着她說,朱焱頓了一下,從衣服口袋摸出了幾張名片,從裏面抽了一張全黑鑲銀邊的,遞到杉雪面前。
她雙手接過,看了眼上面的名字,霍然一怔,擡頭疑惑的看向朱焱:“這……不是你的。”
“是宋弦的,部隊裏不方便配手機,你要是找我的話,就打這個電話,他會轉告我的。”朱焱雙手插入口袋,說道。
杉雪看着手裏的名片,垂着雙眸,也不知在想什麽。本還在地上玩着的朵朵,見媽媽和叔叔都站了起來,也連忙拿着自己的小汽車跑了過來,擡起圓滾滾的小腦袋,望着朱焱,朗聲的問道:“叔叔,要走了嗎?”
其實,朵朵本性是比較內向的,一般都不會對陌生人太親近。但,她卻對朱焱有着特別的好感,一點都不躲閃,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很是招人喜歡。
朱焱抽出一只手,伸手揉了揉她頭頂柔軟的烏發,彎身對她親和的笑說:“是啊,下次叔叔請朵朵吃大餐,好嗎?”
小孩子一般有好吃的,都會特別期待,朵朵也一樣,她狠狠的點着頭,睜着一雙和她媽媽極像的大眼,揮手道:“好!叔叔再見!”
“再見。”他收回手,看了杉雪一眼,就轉身往玻璃門外的雨裏走。
杉雪臉色微白,牽着朵朵,疾步跟着他到了門口,就對着他的背影喊道:“朱焱,路上當心!”
細細的雨水将朱焱頭頂的短發打濕,遠遠望去就像是他全身蒙了一層霧氣一樣,看不清。他背對着杉雪伸手,給她比了一個帥氣的再會手勢,就這樣離開了。
這一刻,杉雪望着他消失的路道,內心絞痛。其實,她剛才說的并不是心裏所想的。她想給他說:“朱焱,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朵朵見媽媽站在門口不動,仰着白皙的小臉看她,見着她下巴滴落的水滴,就皺着一雙秀氣的小眉毛,問:“媽媽,你怎麽哭了?舍不得叔叔嗎?”
這一年,杉雪和前夫已經離婚半年,她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還能碰到那個住進了她心裏十幾年之久的男人,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或許,這就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的邂逅。
朱焱剛上車,一手扒拉了頭頂的雨水,一手拿起手機回撥了剛才的那個號碼。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起來。
“二哥,我被爺爺關在家裏了!去找大叔,別讓他過來,爺爺現在正在氣頭上,不知道會不會……”
聽着朱蒙蒙沙啞帶着哭腔的聲音,朱焱頭皮一麻,腦中唯一個想法,就是終于被戳穿了。他咬着牙槽,問:“齊川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剛才打電話他都不接,肯定是大哥聯系他了!怎麽辦?”朱蒙蒙一時急的腦袋都空了,被朱建業鎖在卧房裏,連一點辦法也沒有。
朱焱眼裏沉了沉,就說:“蒙蒙,你先別急。我現在就去大院的門口堵他,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先順着老爺子,他說什麽你就回答什麽。”
“二哥……”
“好了,你先在家裏呆着,我找到齊川了,就給你電話,別急。”
安撫了朱蒙蒙,朱焱才挂了手機,直接開車到了大院門口。
也正巧,他車子剛停到門口,就見着一輛卡宴正要駛入大院內。朱焱連忙下車,就站在了車前,堵住了它的去路。
車上的人本就着急,見突然有個人出現擋住了他的路,眉頭微蹙。朱焱走到車窗前,敲了敲駕駛座那邊的車窗,也是一臉的寒霜:“下車,我有事給你說。”
車窗降下,車裏坐着的果然是眼眸深沉的齊川,他對着朱焱淡漠道:“朱隊,如果是老首長讓你堵在這裏等我,我無話可說。如果這是小蒙的意氣用事,我覺得沒必要。”
“齊川,你腦袋是被豬拱了?你他媽的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去了管用嗎?你了解我們家那老頭子嗎?知道怎麽應對嗎?不知道就被瞎闖!連蒙蒙都比你明白,人在氣頭上,不管你做什麽說什麽他也不會聽進去!”
被朱焱這麽一罵,齊川眉頭皺的更深了。這還是有史以來,他第一次被人罵得這麽……狗血淋頭。
當然,朱焱也不是什麽斯文人,在部隊裏常常這樣。所以,之前他對齊川的态度也算是不錯了,雖然用了點暴力。
似乎這麽一罵,他也清醒了幾分。當然,他不會謝朱焱,反而冷笑的回敬他道:“那你是想讓我坐以待斃?還是說,你有更好的計劃?”
朱焱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惹的料,也冷哼的說:“你覺得前車之鑒,這個理由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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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裏,朱蒙蒙終于等到了朱焱的電話,也總算嘆了口氣。也就在這時,卧室門突然被咔嚓一聲打開了,她渾身一激靈,坐在床上就望見了門口站在這朱淼。
他沉着臉,就對朱蒙蒙喟嘆道:“你出來,老爺子叫你。”
朱蒙蒙一咬牙,就跟着他出去了。這時,她爺爺和爸爸都板着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此時家裏除了二哥不在,都回來了。
她知道自己這次錯得有些離譜,也沒想過下一刻就會得到他們的諒解。于是,低垂着一張小臉,就跪在了他們面前,說道:“爺爺、爸,是我自己給自己做的主,不關他的事,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吧。”
“罰你?笑話!好好的一個大姑娘,轉眼間就要當媽了?我罰你,誰罰我啊?我教子無方,我有眼無珠啊!”朱建業黑着臉,氣得直拍身旁的沙發靠手。
朱淼見着妹妹跪了下來,臉色有些糾結。
說來,也只有朱培生最淡定,也最無奈。他看着這個從小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小女兒,嘆着氣,就萬般痛心的說:“蒙蒙,你二哥的事情,還不能給你長教訓嗎?怎麽……”
“爸,二哥和杉雪姐姐是相愛的,我和大叔也是一樣,為什麽你們就不能以寬容的态度對待我們了?”朱蒙蒙一口否定了朱培生的話語,就反駁道。
朱建業像是聽她說了個莫名其妙的笑話,笑了幾聲,就冷着臉,指着窗外喝道:“你既然給我提到朱焱那事,好!臭丫頭,我現在就給你說清楚了,朱焱當年被別人往頭上扣了屎盆子都不知道,還巴巴的覺得人家好到天上去了!你知道當年為了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