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4
◎偏愛◎
他從會所裏出來,趁着還算清醒在軟件上打了輛車。
一月的梧城,夜風刺骨,和徐子豪他們相比,時忱的酒量很差,剛剛着急要走又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酒,現下站在寒風蕭瑟的路邊,胃裏泛起一陣難受的灼燒感。
時忱人高背闊,身姿颀長,朗目似點漆,額發被風吹得淩亂,配上偏淡顏的五官,整個人顯出幾絲不羁的落拓性感,身着黑色毛呢外套,站在深夜的街頭,他從口袋裏拿出煙,叼在嘴裏攏手點燃,宛若港片裏的畫面場景,引得偶爾路過的行人不住地回頭瞧他。
他會抽煙,但瘾不大,大學期間拍片剪片的時候很愛點上一根放松神經,戚生生不喜歡煙味,他就從來沒再她面前抽過。
煙霧缭繞間,他眯起眼睛,這下自己身上不僅酒氣濃郁還沾上了煙味,不知道回去後戚生生聞到是個什麽反應。
時忱從鼻子裏哼笑一聲,有些惡劣地想就這麽直接堵住她的嘴,讓她身上都是自己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酒精上頭的緣故,他覺得渾身燥熱,喉嚨癢的不行,只有快點趕回去見她才能緩解。
在國外這麽多年,适應了不合胃口的吃食,習慣西方的交流方式和生存法則,也熬過了許多個孤寂的夜晚,但時忱心裏一直清楚,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誘惑繁雜,他最想要的,還是和戚生生在一起。
就算只是默默地待在她身邊,他都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欣喜。
從小到大,童慧珊和時伍對他的教育分成兩個流派。
一個武斷,一個嚴苛。
但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希望他能走他們所期盼的道路。
沒有人問過他心裏的想法。
因為母親是音樂家,所以作為兒子的他也必須在音樂上有過人之處。因為父親是物理系教授,所以他的學習也必須要好。
這仿佛在周圍人的腦海裏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想法。
他不可能做不到,他必須做到。
時間一長,在這些目光和話語裏,他漸漸變得沉默冷硬,築起一道自我保護的城牆,把內心的想法藏得很好,好到連表達愛的勇氣也消磨殆盡。
可是在某個陽光明媚,惹人困倦的午後,在那輛他坐了無數趟的公交車上,戚生生像只通體雪白,不谙世事的兔子,跳到他的面前,也跳進了他的心裏。
告訴他,你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戚生生估計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對她是一見鐘情。
時忱看得出來,她對那個時候的自己很不自信。
時忱抽完最後一口,煙灰在腳邊落了一地,他将煙蒂在垃圾桶上按滅,手插進兜,滿眼朦胧醉意,盯着霓虹閃爍的街燈,恍然間,有幾片像是雪花一樣的東西落到他的肩頭,很快就消失不見。
竟然下雪了。
梧城的雪是堆不了雪人的。
雪花飄飄灑灑,落到地上稍縱即逝,時忱耷拉着眼,視線移到街對面的咖啡館,透明玻璃隔窗裏一對男女正相對而坐,他們嬉笑着,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看着看着,時忱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路過奶茶店門口遇到戚生生的畫面。
那天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戚生生的素描本上被另一個男生占領。
不管過了多久,那一幕都像根刺,想起來眼睛就會被刺一下,泛起溫熱。
嫉妒,不甘,懊惱,無數種複雜的情緒把他吞噬。
直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因為那是戚生生那麽用力喜歡一個人的證據。
是時忱從她那沒有得到過的偏愛。
他好想聽戚生生說愛他,聲音缱绻的,帶着纏綿的,一句我愛你。
那他這輩子都會任她唯命是從,哪怕她的愛不及他的萬分,他都覺得值了。
本想着先不睡等時忱回來,可是飽腹欲得到滿足後,神經徹底放松,困意随之席卷而來。
戚生生打了個哈欠,放下看了一半的書,縮進被子裏,不知過了多久,睡意朦胧間,她聽到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床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被子被掀起來,一具帶着涼意的身體靠近她,接着緊緊貼在她的背後。
随之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酒氣和淡淡的煙草味,是十分陌生的味道,但呼吸間噴灑在耳後的氣息和熱度,是戚生生熟悉貪戀的。
“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戚生生閉着眼嘟囔一聲,轉過身抱住時忱的腰,自然地縮進他懷裏。
時忱動作很輕,手抵着她的後背,像哄孩子一樣,呼吸間都是她身上的味道,之前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煙消雲散。
“有你在,我怎麽可能舍得不回來。”他低聲說,嗓音像上好的陳釀,帶着醉人的意味。
戚生生低低地笑了笑,對他說情話的本領感到咋舌。
兩人在昏暗的房間裏靜靜相擁,時忱親昵地揉了揉她的耳垂,将昏昏欲睡的女生吵醒:“外面下雪了。”
“嗯。”戚生生在睡着的邊緣徘徊,聞言下意識嗯了聲。
“快過年了,生生。”
喝醉了的時忱總會說些不着邊際沒有邏輯的話,戚生生強撐着仰頭親了下他的下巴,哄道:“知道了,到時候給你包紅包。”
“呵。”他愉悅地哼笑一聲,胸腔都在震動,“你只比我大一歲。”
“大一歲也是大。”戚生生的睡意消失了些,她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擡眼與他直視,“叫姐姐。”
時忱抿唇沒有吭聲,漆黑的眼眸在酒精的催化下有種難以言喻的欲和危險,他擡手捏住她的下巴,閉上眼不客氣地吻了上去,把在回來路上腦海裏設想的一切旖旎付諸于行動。
“唔!”
戚生生沒反應過來,口腔被他攻占,想不通自己想聽聲姐姐的要求戳到了男人的哪根神經。
之後發生了什麽戚生生已經沒工夫去想了,喝醉的時忱一點也不扭捏羞澀,一點也不可愛。
因為實在沒有找到套,最後只能作罷,時忱狠狠地在戚生生肩膀上咬了一口。
用女生柔軟小巧的手解決完,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戚生生渾身上下使不上一絲力氣,時忱緊緊鎖着她,身後像被一個火爐靠着,她不适地動了動,想掙脫開來,卻被時忱堅硬的胳膊摟得更緊。
“別動。”他低啞道。
“我熱。”
“忍着點。”
戚生生扭頭拿眼瞪他:“是誰該忍着點。”
時忱臉皮在她面前厚慣了,輕佻地笑了下:“反正不是我。”
“……”
氣氛安靜下來,兩人像連體嬰一樣四肢纏在一起,戚生生低頭看着時忱手背青筋凸起的手,心頭一動,她拿指尖輕輕掃過手臂,慢慢畫着圈。
時忱瞬間握拳,小臂上青筋浮現,咬牙隐忍道:“別逼我出去買回來。”
“……”
作亂點火的手指立刻收了回去。
他真的會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戚生生以為時忱睡着的時候,她眨了眨眼,試探性地輕輕叫他:“時忱?”
“嗯?”
沒睡着啊。
戚生生想起今晚收到楊昕的微信的事,在她同意去同學會之後,楊昕立馬就把時間和地點發給了她。
就在梧城,後天,也就是汪越婚禮結束後的第二天。
“我們可能要在梧城多待兩天了。”她說。
時忱的鼻尖蹭了蹭她白嫩的後頸,懶懶啞聲問:“想多玩兩天?”
戚生生抿了抿唇,她不想瞞着他:“後天我要去趟高一的同學會,就在梧城辦。”
這話還沒落地,時忱沒有說話,但背後僵硬的身體還是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戚生生垂下眼,接着說:“虞宋也在。”
聽到虞宋這兩個字,時忱忽然抽回手,戚生生頓時愣了愣,在她就要委屈地癟起嘴唇的時候,身後的人重重地壓過來,把她的雙手扣在頭頂。
時忱居高臨下地盯着她,幽暗的眼底藏着叫人看不透的情緒。
“我如果說,我不想你去,你會不去嗎?”喉結上下滾動,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的這句話。
“我已經答應了。”
戚生生直視他,沒有逃避,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時忱頓時垂下長睫,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我不是為了他才去的。”戚生生仰頭溫柔地親在他的眉眼上,“只是因為我自己想去。”
她邊說邊一路向下吻他,用肌膚相親代替最原始的安撫。
“我和他從沒有這樣過。”戚生生湊到時忱的耳邊,細聲道,“我只對你這樣。”
“所以別生氣了,好不好。”
昏暗的燈光下,戚生生長發散亂,杏眼似水,臉頰潮紅,喘息是因為他,燥熱也是因為他。
心髒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似電流劃過,時忱咬緊後槽牙,才不至于被心口洶湧的酸意席卷,他洩了力氣整個人壓在戚生生身上,臉埋進她的頸窩,良久都沒有吭聲。
“要是那個叫程于的再騷擾你,你就給我打電話。”過了會,他悶聲道,“我立刻趕過去揍死他。”
戚生生強忍着笑意,像摸大狗狗一樣順着他的頭發。
“那我得離他遠點,盡量不給你打電話。”
時忱擡頭皺了皺鼻子:“為什麽?”
“你要是被抓了,我該怎麽辦?”她一臉純良,眨巴着眼,誘人于無形,活像只兔子精轉世。
作者有話說:
悄咪咪地吃點沫(卑微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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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