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7
◎小兔子◎
時忱似乎也對戚生生會出現在這裏而感到驚詫,他長睫微動，但随之歸于平靜，天邊絢麗的煙火将他鋒利的眉眼照得時明時暗，那雙漆瞳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即使是如此嘈雜的環境下,都能感受到自己強烈的心跳。
在意識到只有見到眼前之人,那顆心才會如此的時候，少年的眼眶漸漸紅了。
但卻因為煙火太過絢爛,替他掩蓋了這細微的變化。
戚生生抿了抿唇，不知為何不敢再看時忱那雙眼睛，她垂下眸,遲疑道：“我……先走了。”
她低聲說完正要離開,手腕就被人從後面握住。
緊緊的，力道很大。
戚生生被那力道帶得轉過身,慌亂地撞上了時忱的視線。
“幫我放煙花。”時忱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掌心貼在手腕上的溫度炙熱到有些燙人，漆黑深邃的眼睛鎖在她身上。
戚生生唇瓣微動,低下頭瞧着他握着她的手，眼睛像被風吹進了沙子一般，有點脹。
她眨了眨眼,道：“好。”
熟悉的廢棄天臺上這次只有他們兩人，汪越和徐子豪沒有來。
時忱走到天臺破損的欄杆邊坐下,将口袋裏的仙女棒拿了出來。
戚生生看見仙女棒的瞬間就忍不住彎起眉眼,調侃的話語在擡頭與時忱對視的那一刻被她咽了回去。
自從那晚被他拒絕了暖寶寶之後,有種無形的距離橫亘在兩人之間,讓本就敏感的她更不敢放肆。
敏感的人只有察覺到對方有一絲疏遠,就會瞬間築起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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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這個對方還是時忱。
點仙女棒的過程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戚生生捏着一根剛點燃的仙女棒，眼見着它從閃爍歸于黑暗，這個過程仿佛轉瞬即逝。
“戚生生。”
良久，身旁的少年才說話，聲音很輕，但戚生生卻聽得很清楚，甚至連心跳都頓了一下。
時忱像是醞釀了很久，他沒有看她，目光盯着遠處的高塔，神色淡漠，語調也降了下來：“我申請了南加州大學電影藝術學院，不出意外的話七月份就會去美國。”
戚生生呼吸一滞，想起那年在京州機場，她問過他到底喜歡什麽，那個時候他沒有回答。
“挺好的，拍電影，是你會喜歡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談到了別離，戚生生的這句話雖然是笑着說的，但笑容透着勉強。
手上的火花熄滅，四周陷入黑暗，時忱随意地扔掉手裏燃盡的仙女棒，長睫下垂，有幾絲不聽話的碎發搭在額前，後背微微躬着，整個人沐浴在昏暗裏，像是背負了無盡的哀傷。
他薄唇輕微地顫抖，良久才轉過頭勾唇看她：“戚生生，你會畫小兔子嗎？”
“嗯？”戚生生沒跟上他急轉的腦回路，下意識啊了聲，“會。”
“幫我畫個兔子吧。”他接着說，嘴角漾起一個梨渦。
戚生生摸了摸口袋，沒有筆，只有一只口紅，她遲疑地拿出來：“用這個可以嗎？”
“好。”
時忱看着她細白的手，那是畫畫的手。
“畫在哪？”
她瞧着周圍并沒有可以任何可以畫畫的東西，下意識問道。
時忱沒有回答，而是在下一秒将袖子撸上去，露出結實的小臂，伸到戚生生面前，挑眉道：“畫在這。”
戚生生眨了眨眼，看着忽然伸到面前的胳膊，勾唇好奇道：“怎麽突然想到要畫這個？”
她邊說邊把口紅打開，手指輕輕搭在男生溫度過高的肌膚上，在離手腕十幾公分的地方，輕輕畫了起來。
冰涼的指尖在觸碰到小臂的剎那，時忱喉結上下滾動，他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失了節奏，聲音也在同時變得暗啞：“因為我喜歡的那個女生。”
話音剛落，戚生生握着口紅的手就倏地一頓，膏體在肌膚上劃出一個濃重的印記。
“抱歉。”戚生生回過神，趕緊用指腹擦掉，但怎麽也不能徹底擦幹淨，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尤為明顯。
時忱不動聲色地瞧着她，見她還在擦，不由擡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沒關系。”
在他握住她的時候，戚生生擡起頭看向他，眼睛濕潤，在天邊若明若暗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楚楚動人。
她承認，在聽到時忱提起他那個喜歡的女生時，戚生生是難過的。
胸口發悶，喘不過來氣的那種難過。
之前從沒有過的難過。
手下已經完成一半的卡通小兔子瞬間變得面目可憎起來，就像她一樣，令人讨厭。
“這樣啊。”
戚生生勉強地勾起唇輕笑道，低下頭接着畫，只不過每畫一筆都不太在狀态。
時忱凝望着她的發頂，舔了下唇角，聲音淡淡：“還有四年我就22了。”
戚生生畫完最後一筆，因為他的話有些情緒低落，但還是附和：“為什麽是22歲？”
這個問題兩年前她就問過，那個時候時忱沒有回答。
“22歲，是法定結婚年齡。”他盯着她的眼睛，聲音很輕，飄散在寒風中，“我原本想到22歲和她結婚。”
“只是這個願望應該不能實現了。”
少年笑得很好看，是戚生生從未在這張恣意傲慢的臉上見過的笑容。
釋然、可惜、哀傷。
“為什麽？”戚生生回視着的他，下意識輕聲問。
時忱垂下眼，眉眼的鋒芒被劉海遮擋，視線移到手臂上的小兔子上。
這個一直以來驕傲的人像是被人猛地打碎了，頹然地坐在戚生生面前。
“因為她不喜歡我。”
“就這麽簡單。”
夜裏天臺上風很大，吹散了地上煙火燃盡後的殘屑，也吹滅了一些妄想。
大一下學期的日子依舊過得平靜。
自從上次被虞承中在餐廳警告之後，虞宋變了許多。
從一開始的頻繁見面，到了一星期都不來找她。
面對這樣的情形，戚生生心裏沒有多大的感覺，倒是她周圍的人開始抱怨。
“你那個校草男朋友呢？”游聞躺在漫畫社唯一一張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邊看漫畫邊問，“往常不是沒到飯點就會來找你嗎，現在都過12點了，怎麽還不見他。”
戚生生正在整理桌上游聞随便亂扔的畫稿，聞言看了眼手表，聲音沒有什麽情緒：“他有事吧。”
說完她把整理好的畫稿整整齊齊擺在桌面上，無奈地走到他面前，抽出游聞手裏的漫畫：“你不是說要考研嗎，怎麽還整天泡在社裏。”
游聞手枕頭，無所謂道：“這不是時間還早着呢嘛，等我把手上這本連載完。”
提到漫畫，戚生生坐到電腦前打開漫畫網站，點開游聞正在更新的那本《怪異》，注意到點擊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一萬人，不由笑道：“成績竟然這麽好，沒想到還真有人吃你的畫風。”
游聞聞言從沙發裏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眯眼道：“還不是因為兔牙大人寫的太好了，讀者都是被劇情吸引的。”
兔牙是戚生生的筆名，這本《血之魂》就是她幫游聞創作的劇本。
戚生生對這波恭維很受用，她挑了挑眉，朝游聞伸出手：“那游聞大大，我的稿費該怎麽算呀？”
“啧，俗氣。”游聞怕掉她的手，“以我們倆的關系，提錢就太傷感情了。”
“切——”戚生生小聲地切了聲，随後無奈地笑了笑。
游聞現在待的網站是他學長做的，還在發展的初期，流量很少，收入形式單一。《血之魂》能到一萬點擊就已經是全網站最好的成績了，每個月連一千都沒有，基本等于為愛發電。
戚生生提錢也只是在調侃他。
和游聞聊完，戚生生的目光再次落在漫畫上，她拿起一張廢掉的手稿，上面畫的是男主渾身浴血，手拿武器和邪靈作戰的全景。
視線在落到男主的臉上時微微一頓。
游聞畫的男主和時忱有七分相似。
這也是戚生生答應游聞幫他創作劇本的原因之一。
從漫畫社出來和游聞告別之後，戚生生獨自一人前往南食堂，她拿出手機剛要打給虞宋，卻在走到南大門附近時猛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虞宋正從一輛白色的車裏下來，他走到副駕駛的位置，護着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生下車。
白色連衣裙……
戚生生皺了皺眉，想起記憶裏蒙塵的畫面。
那年偶然在星巴克外的匆匆一瞥，虞宋就是在和一個白色連衣裙的女生在談笑，像一幅泛着銀光的畫卷，讓人向往。
戚生生記了很久。
女生一頭烏黑的長發，明眸皓齒，落落大方，笑意盈盈地看着虞宋。
他倆正說着什麽，虞宋臉上也帶着笑，溫柔精致的眉眼在此刻鮮活起來。
二人站在一起，無比養眼。
戚生生看着這個場景，感覺自己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從這個角度看他的。
看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
只是現在的她，心已經不會為他痛了。
戚生生無聲地嘆了口氣。
短短三個月的交往，她和虞宋雖然是情侶，但很少親近，連牽手擁抱都是對方主動的，戚生生從沒有跟他要過什麽，更不用說是要求了。
她對他幾乎沒有要求。
因為沒有期待，所以沒有要求。
虞宋不可能感受不到。
◎最新評論：
【唉生生啊你認清楚自己喜歡的人是小忱啊】
【兔子是紋身？】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