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回到家，他就在門口被人擋住了
夕霧心裏嘆息一聲，盛了一份兒湯給她：“補一補，都瘦了。”
春意莞爾：“謝謝夕霧姐。”
——
現在的年味遠遠沒有前些年濃，看着別墅裏來來往往的人，春意托腮垂眸。
張婉一大早就帶着夏夕霧出去購物美容了，好像是有什麽事。
本來夏夕霧還邀請了春意，春意不願看張婉陰陽怪氣的模樣，便婉言謝絕了。
夏謹言公司有事，一大早就沒見。
春意一個人在家無聊，便想着去孤兒院看看。
司機開車送春意過去，等她下車，想了想又給夏謹言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簡單說一下。
挂斷電話，司機看向孤兒院。
夏家的那些幫傭們都說春意這丫頭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由一個父母抛棄的孤兒搖身一變成為大小姐，語氣都羨慕的不得了。
可鳳凰，是那麽輕易能當的嗎？
他家那死丫頭看着那些偶像劇，天天羨慕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說生活在那裏一定幸福死了，可豪門裏的陰私還少？
讓他說啊，還不如呆在普普通通家庭裏，吃喝不愁就行喽。
在門口的還是李大爺。
李大爺看到春意很高興，手指的飛快，眼裏還泛出淚花，激動地叽裏咕嚕說了一堆誰也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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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爺，我沒事，挺好的，這不還吃胖了呢？”她捏捏自己的臉頰，笑道。
李大爺又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春意笑：“嗯，這是我給你買的，還合身嗎？”
李大爺猛點頭，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個拍肩：要好好的啊。
春意重重地“嗯”了一聲。
李大爺左看右看，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塞到春意手裏。
剛才有小孩子看到她，已經快速地過去給院長報信了，院長當時還不信，沒想到出來一看，還真是她！
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一群小蘿蔔頭圍住了春意。
“是送糖送新衣服的姐姐嗎？”
“今天還有糖嗎？”
春意摸摸其中一個舔着手指頭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女孩：“不能天天吃糖哦？牙齒會壞！到時候會很痛很痛！要去醫院的哦！”
說起痛，一群小孩子就散開了。
春意笑着擡頭，便看到了穿着紅色羽絨服的院長。
院長看起來日子還過的不錯，春意覺得她比之前白了些，也胖了些。
院長沒急着把她往屋裏帶，而是在孤兒院裏閑逛起來。
“前一段時間，有兩個人捐了一大筆錢，再加上市裏給的補助，現如今孩子們屋裏也裝上暖氣了，我想着等夏天再裝點大風扇。”
“你前一段寄回來的那些衣服啊鞋子都很好，也挺合适。”
“……”
院長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春意注意到體育器材也多了很多，早些年空着的西南角也建了一個小小的籃球場，有幾個小孩子在打籃球。
籃球滾到自己腳下，春意撿起來，運了幾個後投籃，引起一陣歡呼。
又在這兒吃頓飯，春意才離開，院長去門口送她。
清麗的女孩兒身姿窈窕，黑色大衣下是一條紅色長裙，腳步輕盈似林間小鹿。
看着穿着黑色西服的司機替她打開車門，院長松了一口氣，這樣子，看起來過的還不錯，那樣，自己也能放心了。
——
快到夏家別墅門口的時候，司機“咦”了一聲。
春意側身去看，發現門口似乎有人打架。
司機停車，春意推開車門下車去去看，聽到動靜的人轉頭，看到她，臉色先是驚異，忙不疊拽住身前的人讓她看。
春意有些疑惑，怎麽了嗎？而且，她好像也不認識這個人啊？怎麽一個個見到自己跟見了鬼似的？
走了幾步，就聽到張婉一聲厲喝：“是不是你！那花是不是你送的！”
她驚訝，張婉一向要面子，現場這麽多看熱鬧的人，她怎麽會……
“是，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一道溫柔女聲響起。
春意眨眨眼，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可是她轉眼去看，卻是一個不認……
不對，這張臉很熟悉！
她……
摸摸自己的臉，她有些恍惚。
真像啊。
“蘇沁！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假模假樣的幹什麽？趁着我們去拜祭之前放花，還偷偷買了我們旁邊的房子！你……”
那個叫蘇沁的女人無奈嘆了口氣，“我真的沒別的意思，算了，我還是走吧。”
張婉甩開女兒夏夕霧的手就向前沖過去，張來保養良好的指甲就去抓。
蘇沁這邊的人肯定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受欺負，忙上前去拉扯。
而夏夕霧自然不會放心母親一人去應付她們一群，眼看着兩方人馬就要打起來，夏謹言及時趕來了。
“夠了！”夏謹言大喊一聲。
張婉就像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抓住夏謹言的袖子就開始哭：“謹言！你看！你看！她就是這麽欺負……”
蘇沁眉間郁色漸濃，她真的沒想到會遇到夏家的人，要是知道，她就不回來了。
夏謹言安撫母親，側頭看向蘇沁：“蘇小姐，我……”
蘇沁沖他點頭：“我馬上離開，對你們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是無意的。”
張婉在夏謹言懷裏掙紮：“你胡說！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看不得我們好！你嫉妒我！你嫉妒……”
蘇沁垂眸轉身離開，不經意的，看到一張臉。
她驚訝，忍不住喃喃：“你……”
張婉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沖出夏謹言的懷抱，擠過來就看到一大一小、一老一少那相似的臉。
她突然有一個想法。
電光火石之間，她揮手朝着春意狠狠打去，“你這個賤人！”
☆、051
雖然春意往旁邊躲了一下, 可因為四周有人, 動作不大，她臉上還是被劃了一道。
臉上一陣刺痛，她垂眸摸了下, 看到指尖上的一滴血珠, 抿唇沒有說話。
出血了啊。
夏謹言吓了一跳，看着母親似乎還想再來一下的時候，忙撲過去握住母親的手。
張婉看到來人是自己兒子，才停下不斷揮舞的手, 以免誤傷兒子。
“媽！春意又沒招你……”夏謹言見母親還死死盯着春意，不禁勸道。
擡頭又看了眼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女孩，夏謹言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張婉冷哼一聲：“冤枉？說不定人家就是親母女！把咱們當傻子耍呢！”
空氣一陣寂靜。
“呀, 不會吧？”
“兩人長得确實像！不過這麽多年，也沒聽說蘇沁生孩子了啊？”
“說不定只是巧合而已啦，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的嘛！”
春意聽着四周的議論聲，沒擡頭。
蘇沁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想了想, 她沒有上前，站在離春意一米多遠的距離, 隔着兩個人對她道：“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春意擡頭，看了她兩秒，臉頰上露出兩個酒窩：“沒事。”
夏謹言看着母親又要癫狂，忙叫了兩個人, 讓夏夕霧照顧着，擁着母親回家去了。
站在原地，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眉頭跳了跳，他咬牙喊春意。
春意對蘇沁點點頭，轉身向着夏謹言的方向走去。
蘇沁看着春意的背影，若有所思。
——
夏謹言很煩躁，母親只要一遇到父親的事，就會發狂。他對此很不解，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值得嗎？
“沒事吧？”他看到春意臉上的傷，問道。
春意搖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夏謹言看春意這麽省心，心情稍微好了些，拍拍她的肩，道：“你先回房間，讓李姐給你擦點藥。”
春意說好，安靜地回屋去了。
夏謹言看着她的背影，察覺到有些不對，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也許是心情不好吧，畢竟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任誰心情也好不了。
樓上傳來噼裏啪啦以及夏夕霧的驚叫，夏謹言吐了口氣，第一次在客廳點了根煙。
李菁菁和樊陽過來的時候，夏謹言剛把煙頭按滅。
夏謹言看到他們兩人，擡擡手：“過來了？”
李菁菁：“嗯，我媽給我們打電話，說是家裏出事了，讓我們趕緊過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她在後邊，馬上就到。”
夏謹言“唔”了聲，沒有再說話。
樊陽給李菁菁使了個眼色，李菁菁便去了樓上，樊陽在夏謹言身旁的沙發坐下。
“謹言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他道。
夏謹言呼吸滞了下，樓上不知為何又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有些艱難地道：“你不是認識春意嗎？去想辦法找到她一根頭發。”
樊陽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面上不顯，他道：“好。”
正猶豫着是不是現在就要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
“給。”
客廳裏的兩個男人身體同時一僵。
——
樊陽率先扭頭。
春意捏着一根自己的長發站在樓梯口，目光淡淡。
明明室內明亮，夏謹言卻似乎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她的臉……樊陽一驚，剛邁出一步就聽到李菁菁的怒斥：“是不是你惹舅媽生氣了？”
随着“咚咚咚”的腳步聲，李菁菁疾步而來。
看着她怒氣沖沖的模樣，樊陽忙上前，快要拉住李菁菁的時候，他餘光看到春意嘴角的一抹笑。
那是……諷刺？
等再看的時候，那笑消失了，仿佛那只是他的錯覺。
李菁菁上前就想揮一巴掌，被樊陽攔住了，他抱着她低聲哄着：“謹言哥還在這兒呢！”
李菁菁想掙脫，掙脫不開便和他道：“我都聽說了！是這個死丫頭惹舅媽生氣的！你都沒見舅媽哭的都快喘不上氣兒了！”
春意沒理會她，垂眸從兩個抱在一起的人身邊走過，一起的，還有她手上的那個行李箱。
樊陽的手向下，剛動了動就察覺到李菁菁的掙紮，忙又抱緊了她：“老實點！”
李菁菁咬牙，卻也沒再說話。
春意将自己的頭發放在夏謹言身前的桌子上，道：“謹言哥，你拿去吧，讓阿姨放心。”
夏謹言看着那根頭發，沉默了下，才擡眸向上看：“春意，你先……”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她身邊的那個行李箱。
是她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那個，就這個小小的一個啊，裝着她全部的東西。
察覺到她的想法，夏謹言突然感覺到喉嚨有些癢。
春意似沒看見，對他笑道：“謹言哥，我在這兒也不習慣，就不打擾了，這些天麻煩你們了，我能讓司機送我過去嗎？我剛剛查了下，咱們這附近不太好打車。”
夏謹言垂眸，許久才道：“不如留下來吃……”
“滾！讓她滾！”一道暴喝從樓上傳來，還隐隐夾雜着幾道哭聲。
夏謹言抿了抿唇，這句話似乎說的格外艱難：“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謝謝謹言哥。”春意眯眯眼笑。
李菁菁在身後嘀咕了兩聲，被樊陽捂住了嘴巴，只餘嗚咽。
夏謹言送春意出門，看着她的行李箱被放進車裏，他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麽。
春意睫毛眨了眨，對他說了聲“謹言哥再見”就彎腰坐進車裏。
夏謹言看着車子越行越遠，那聲咳嗽終于被咳了出來。
“春意，以後你就把這裏當成你家。”
“真的嗎？”
“嗯！”
“那謝謝謹言哥！”
話音未落，自己卻食言了。
呵。
——
“小姐，還需要我做什麽嗎？”司機問。
春意搖頭，旋即抱歉：“也沒請您喝口水。”
司機忙擺手，臉上的可憐越發明顯：“不用不用，您要是沒事，我就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司機心裏暖洋洋的，剛轉身又想到什麽，扭頭道：“夏先生說您要用車就直接吩咐我就好。”
春意道：“好。”
看着身後關上的門，司機嘆了口氣，看起來真是可憐。
春意先大致參觀了房子，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
這房子不錯，單人公寓，裝修也挺好，各種家具應有盡有，将行李箱放到卧室裏，春意突然來了興趣。
其實她可以給這房子添點人氣。
剩餘的幾天裏，春意一直在收快遞拆快遞。
幹淨整潔的床品，可愛的絨毛玩具，毛絨絨一踩一個坑的地毯，都是春意自己精心挑選的。
房間裏頓時多了幾分人氣兒，不似之前冷冰冰的。
“春意，吃飯了。”保姆王姨喊了一聲。
“來了！”春意穿上拖鞋，“噠噠噠”過去了。
保姆是夏謹言請過來的，平時照顧春意的一日三餐兼衛生打掃。
她做飯很好吃，春意用着很貼心。
吃過飯見春意沒什麽吩咐，她就走了，走之前還問春意明天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我家附近有個菜市場，菜很新鮮。”她笑道。
春意認真想了想，沒客氣：“有魚嗎？我明天早上想喝魚片粥。”
保姆松了一口氣，忙不疊點頭：“有有有！”
不怕她提意見，就怕她不提意見。
自己做飯的這手藝，不是她吹，一百個人裏她是拔尖的！要不然當初在醫院夏先生也不會選她照顧他母親。
可現在……
想到夏先生說的一定要讓這位小姐吃好，她就有些為難，每次問她，這位小姐都是吃什麽都好，從來不提要求，她是真怕夏先生把自己給解雇。
畢竟這麽輕松又高薪的工作可不是那麽容易遇到的。
好在她聰明，直接問，沒想到還真是有用！把心放在肚子裏的保姆走路都輕快不少。
出了電梯，她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正偏頭聽身邊的人說話。
注意到她的視線，這男人轉頭，對她一笑。
保姆的心，不知為何猛地跳了一下，走的近了，她聽到那男人身邊的人說：“不如咱們也請個保姆……”
保姆眼一亮，怪不得她心跳的那麽快！原來這是潛力客戶！不過只可惜，現在她有主顧。
搖搖頭，她側身從兩人身邊走過。
“這位大姐……”
嗯？有人喊她？保姆停下腳步，就看到剛才她注意到的那個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大姐會做飯吧？是家政公司的嗎？我可以請你為我做飯嗎？工資可以商量。”
“會是會，不過我已經在別人家做了。”
“抽空來也可以嘛。”
“估計不行，我一天三頓都要去，沒時間。”
“那怪可惜的。”
看着那個胖胖的大姐走了，劉忠道：“先生，你問她幹什麽？你要是想知道，不用這麽麻煩。”
秦玺“哼”了聲，沒理他，擡步進了電梯。
劉忠撓撓頭，想了一圈兒也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麽，眼看着電梯要合上了，忙“唉唉”喊了兩聲，擠了進去。
“先生，真要住這裏啊。”
“還沒裝修好呢，不如咱們先住幾天別的地兒？”
“春意小姐又跑不遠！就這麽半個城市的距離，你都等不及？”
“……唉唉唉，好好好，我不說了，您別打我了啊！”
☆、052
“……先生出去啊？又是沒休息好？年紀輕輕這可不行！還是沒胃口？我告訴你啊……”
聽到保姆在門口和別人說話, 春意好奇地從屋裏出來, 就看到保姆站在屋裏向門外擺擺手。
一個黑色衣角一閃而逝。
“誰啊？”春意漫不經心地問。
保姆一邊換拖鞋一邊道：“對門的先生，偶爾見過幾次，他說他家裏的那個保姆做飯不好吃, 沒胃口, 我告訴他幾道開胃的小菜。。”
她這麽一說，春意想起了了。
對門确實住進來一個人，偶爾幾次出門，總是看到他那屋裏進進出出的, 似乎是在裝修。
春意“嗯”了一聲便沒有再理會。
吃過飯，春意讓保姆晚上不用過來了：“我晚上出去吃。”
保姆點頭，只是有些可惜鍋裏剩的海鮮粥。
收拾好廚房, 保姆就離開了，遇到了剛出電梯的秦先生。
這位秦先生最近似乎瘦了些，臉色有些白，看起來萎靡不振。
秦先生對她擺擺手, 算是打招呼, 忽的鼻翼稍動，目光看向保姆手中的袋子, “這是……”
“哦，這是海鮮粥，小姐不太喜歡，我鄰居有個孤寡老人，我帶回去給他吃。”
秦先生小聲說了句話, 保姆沒聽清，“什麽？”
秦先生笑笑：“我說你心地真好。”
保姆笑笑，沒說要是自己可真是舍不得，家裏的兒子年紀也大了，不願意吃自己帶回去的好東西。
又哈哈兩句，走了。
秦玺目光在對面房門上轉悠一圈兒，笑了一聲，回家去了。
——
睡了個午覺，又看了會電視，春意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昨天她在小區裏跑步的時候，聽到幾個打太極的老人說小區左拐走不遠有一家面店，味道是正宗的A市口味。
保姆是外地的，做不出她從小吃到大的味道。以前在學校還好，一回來，總是忍不住想流口水。
剛拐個彎，就看到那店鋪門口排的一條長龍。
好在人雖然多，但是走的也快，沒多久春意就進去了。
不大的一間小店裏擠滿了來吃飯的人，大多數都是中老年人，像春意這般年輕的，有是有，就是不多。
“吃什麽？”一頭小卷的老板娘問她。
“魚頭面。”春意忙把零錢遞過去。
這飯店節奏很快，春意也不由自主地麻利起來。
老板娘接過零錢朝後邊快速喊了句她聽不懂的話，遞給她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牌，朝屋裏指了指，“進去吧。”
春意剛進去，旁邊就有人空出來一個位置。
坐在椅子上，她耐心等待自己的面。本以為要等很長時間，沒想到一會兒就有人端着面碗過來了。
“129號？誰是129號？”
“我。”這聲音怎麽聽着有些耳熟？春意蹙着眉頭偏頭，就看到了穿着白色外衫的熟人。
李紅也是眨眨眼。
春意磕巴了一下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麽在這？”李紅家裏明明不是A市的啊！
李紅笑笑，把碗放在她跟前，道：“面要趁熱吃，等下就不好吃了，等會兒我空了找你。”
拍拍她的肩，李紅轉身進入後廚。
等面吃完，李紅果然出來了。
身旁套着一件黑色棉衣，手裏拿着兩塊烤白薯。
将那塊兒小的遞給她，“吃吧，後邊老板自己家種的，特別甜。”
春意沒客氣，小心揭開番薯皮，一邊吃一邊問：“你怎麽在這？不是回家了嗎？”
番薯燙，李紅咬了一口直呼氣，過了好久才咽下去。
“在家也沒意思，就跟着鄰居過來打工，這裏給的工資挺高。”她口齒不清道。
春意看着她的臉色，猜測：“你是不是和家裏吵架了？”
李紅一笑，“看出來了？”
春意點頭。
番薯溫度降下來，李紅咬了一口，在冬夜裏哈着氣兒道：“我爸我媽我妹都不在了……”
春意手裏的番薯猛地一扁。
李紅哈哈大笑，“不是不是，是他們……都走了。”又是一笑，自言自語，這樣說也不太對。
将剩下的番薯塞進嘴裏，她把垃圾扔進垃圾箱裏。
“我一回家，發現我家空了，問了鄰居才知道我爸媽帶着我妹妹搬家走了。”
“怎麽就沒通知你一下？”
李紅揉了下頭發，“沒。”
聽出了春意口中的小心翼翼，她笑了笑，“其實，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小時候被人扔在馬路邊上，是被他們撿回去的。”
春意張着嘴，不知道要怎麽說才能安慰她。
李紅毫不在意地替春意戴上帽子，“別擔心我，我挺好的。”只是有些傷心而已。
春意看着李紅眼底深處，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小紅，你跟我回家！”
——
拿着一個小小行李袋的李紅站在公寓樓下還是想笑，“春意，其實沒關系，我在那裏住着挺好。”
春意抿着唇不說話。
之前她問李紅現在住在哪，李紅簡單說了兩句，春意以她要過去做客為由，強制性要求李紅帶她過去。
沒想到李紅口中的“一室一廳環境還不錯”的地方竟然是以前池欣一再告誡自己不讓她來的那一片區域。
就過來的路上，就有小流氓對着她們吹口哨，目光淫邪，讓人惡心的想吐。
春意沒說話，只是等來到李紅住的地方就開始替她收拾行李。
李紅想奪過去，春意就捏着袋子紅着眼望着她。
她這個模樣，李紅拒絕不了。
春意贏了。
在樓下，春意哼了聲，拉着李紅就走了。
——
李紅就這樣住了下來。
保姆第二天過來見家裏多了外人的衣服也沒說什麽，依舊專心幹自己的本職工作。
不過李紅過來的事還是讓夏謹言知道了。
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李紅剛回來。
“小紅，過來吃水果。”
李紅應了一聲，擦擦手從衛生間出來。
她剛吃了口蜜瓜，春意就接通了電話。
“謹言哥。”
“嗯，保姆和你說了？”
“我朋友剛巧在A市，這麽大的房子我住着空蕩蕩的，就讓她來陪我。”
“你見過的，我們宿舍的李紅。”
“對，就是你跟你說過的功夫很厲害的李紅。”
李紅對春意笑笑，揪着她的臉蛋兒無聲道：“又瞎說什麽？”
春意吐吐舌頭，眼睛眯眯。
挂斷電話，春意抱着李紅，“我沒有胡說呀，你就是功夫很厲害，咱們宿舍我們三個也擋不住你一個。”
李紅塞給她一個大草莓，哼了哼沒說話。
過了會兒，李紅就去健身房跑步，春意真是羨慕她的精力，那個健身房她一周只用三次，每次僅僅是短短的半個小時，而李紅呢，每天都可以堅持鍛煉，而且每次都在一個小時以上。
怪不得她身上線條那麽流暢，春意雖說羨慕，可讓她跟着李紅似的那樣訓練，估計着……不太行。
看了會兒電視，和池欣打了個電話，又在寝室的群裏和其他兩人聊會天，春意收拾收拾就洗澡去了。
剛洗完，還沒塗抹護膚品的時候，門鈴響了，沒多想，春意忙套上外衣去門口。
只是沒想到……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自己不想見的人。
——
秦玺端着一盤餅幹站在那。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他又按了一次，看了眼監控的位置，他有些想笑，這小丫頭該不會不敢開門吧。
不過也是，這大晚上的，他要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也不敢随随便便給一個只見過兩次的人開門。
特別還是……她似乎不怎麽喜歡的人。
又站了會兒，秦玺欲端着盤子離開。
剛側身，門來了。
秦玺一驚，笑容重新挂上去偏頭道：“我來……”
怎麽是她？
李紅從門裏走出，“鄰居你好。”接過他盤子上的餅幹，“鄰居再見。”
嘭！
摸着鼻子，秦玺失笑，真是……
劉忠從屋內探頭：“先生，還是出去買點吧？你第一次做，雖然十分有天份，可這個事還是多做幾次比較好。”
秦玺将盤子塞到劉忠懷裏，在沙發上坐下拿起手機。
劉忠跟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先生，不如我訂幾份蛋糕？我聽底下人說有幾個網紅店鋪特別受歡迎，排隊都要好長時間的！我看春意小姐……”
秦玺擡頭，劉忠咧嘴對他笑，傻乎乎的。
“調查一下。”秦玺道。
劉忠眨眨眼，得意地挑了下眉，嘿嘿一笑：“得嘞！早就該這樣了！”
秦玺随手扔了個東西朝着他背影砸去。
劉忠頭一偏，扭頭不解。
“對象錯了。”
劉忠：“……哦。”
☆、053
快過年了, 街上年味越發濃烈, 春意和李紅大包小包從商場裏出來。
車子還沒到，春意四下看看，帶着李紅去咖啡店裏坐着。
點了兩杯檸檬水, 春意長舒一口氣, “真是太可怕了。”女人的購買力簡直是無敵！商場哪哪兒都是人，恨不得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李紅看了眼桌子上的袋子，點點頭：“确實挺可怕。”
春意：“……喝飲料吃餅幹，剛剛不是說渴了嗎？”
看着被推到自己跟前的餅幹, 李紅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沒有再說話，捏了一塊兒細嚼慢咽。
“咦？你們怎麽在這？”一道突兀的女聲響起。
春意擡頭, 一愣，最近怎麽總是遇到這些人？
焦小姐裹着紅色大衣站在不遠處，身後跟了四五個同樣衣着光鮮的女伴兒。
“誰啊？”
“怎麽沒見過？”
春意就見焦小姐側頭和她們說了什麽，然後就擡步向着自己這桌走去。
可還沒走到, 就被人攔住了。
焦小姐低頭看了看從桌子裏伸出來的腿, 眉頭一挑，冷哼道：“你什麽意思？”
李紅将飲料一飲而盡, 抓着袋子起身：“車來了，走吧春意。”
春意愣愣，“哦。”也跟着起身。
李紅從焦小姐身側雲淡風輕地路過，看見她死死擋着過道，嘆了口氣：“麻煩讓讓。”
“我……”話音未落, 腳卻不聽使喚地向旁邊挪了一步。
春意忙順勢跟着李紅出去。
焦小姐眨眨眼，覺得腳似乎沒長在自己身上，這是別人的腳吧？！
反應過來時，那兩人已經走了，她忙轉身追出去，就看到李紅正彎腰往車裏坐。
焦小姐跺跺腳，使出吃奶的勁兒追過去，眼看差一點就要趕上，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哎呦，這不是咱們的焦大小姐嗎？怎麽不在京市好好呆着，往我們A市這種小地方跑什麽？不嫌我們這兒配不上你金貴的身份啊？”來人氣勢洶洶。
焦小姐看着對方的六七個人，咬牙，不讓自己露出一絲惬意，“怎麽？怕我找你麻煩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唉，你怎麽跟我們陳姐……”一個小姐妹替自己大姐出頭。
陳姐揮手，那小姐妹瞬間閉嘴。
她上前一步，目光幽幽在焦小姐身側轉了一圈兒，語氣挑逗：“什麽東西？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四周響起細細的笑聲，焦小姐的臉“唰”一下就紅了。
看見她這副模樣，陳姐更樂，露着自己D杯的大胸，往焦小姐身上蹭了蹭，聲音暧昧至極：“還想再試試啊！歡迎啊～”
焦小姐被她貼着一動不動。
不敢。
明明貼着自己的不是什麽尖刀火箭，可她就是不敢。
寒冷的冬季，她愣是出了一頭汗。
她眼神慌亂四處瞟，就對上一雙沉靜的眼，心裏一喜，卻又很快想到，這個是不願意幫自己的人。
——
春意聽到一些動靜側頭去看，小小地“呀”了一聲，忙對司機道：“先別走。”
李紅正想問她怎麽了就被她推着向外看：“那人是不是要欺負焦小姐？”
李紅一愣，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察覺到人群中焦小姐的僵硬無助，李紅沉默了下。
察覺到春意的動作，李紅拉住她：“唉，你下去幹嘛？”
春意咬唇，雖然有些害怕，可她還是道：“她幫過咱們。我下去替她壯壯膽，說不一定對方看咱們這邊兒有人就不敢欺負她了呢？”
李紅笑，将她拉回來：“就你這小身板，還壯膽？上去當炮灰還差不多。”
她推門下車。
——
陳姐對着焦小姐嬌笑，看到焦小姐羞紅的臉，又忍不住靠的更緊了些。
就在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調戲兩下的時候，一股大力襲來，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扔”到一邊。
陳姐：“……”
扭頭一看，原來是個小丫頭片子。
模樣還不錯……難道是……
目光一轉，陳姐捂着嘴笑：“哎呦，原來咱們焦小姐換口味了啊？”
細細的笑聲又響起。
焦小姐看着來人，倒是沒那麽害怕陳姐那一班子，正準備趾高氣揚回擊過去的時候，李紅走了！
走了！
她怎麽可以走？
不是來幫她找場子的嗎？
看到陳姐又猛的發亮的眼睛，焦小姐雖氣，卻也扭着腰去追李紅。
“怎麽也不等等人家！”焦小姐嬌聲嬌氣。
李紅看了她一眼，注意到投在自己背後那道懷疑的目光，也沒說其他的，冷哼一聲，任由焦小姐挽着她的手，坐上車離開了。
車裏，焦小姐猛地靠在後座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真是吓死人了！怎麽會碰上她呢！”小聲嘀咕兩句，焦小姐坐好向李紅道謝。
李紅淡淡“嗯”了聲，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焦小姐一臉嫌棄，這人對待別人散發出來的善意怎麽這個樣子？
看着焦小姐一臉氣呼呼，春意替朋友開口：“她陪我逛街，累了，不想說話。”
焦小姐看看輕言細語的春意，又看看冷冰冰的李紅，愣是沒看懂，為什麽這倆人能湊在一塊兒做朋友。
不理李紅，她側頭專心和春意說話。
“你看到剛才那個女人沒？你是A市本地的吧？以後要是遇到她，可千萬別往上湊，那家夥最喜歡你這樣嬌滴滴的小丫頭。”
“那家夥手段硬着吶！一個兩個的，都不是她對手！”
“你注意哈，萬一……”
“你什麽時候下車？”李紅開口打斷她的絮叨。
焦小姐被人一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拍着胸脯喘兩下，梗着脖子對她道：“你管我？”
李紅看着窗外：“我們到了啊。”
焦小姐：“……”
春意點頭，“你在哪裏住？我讓司機送你。”
焦小姐眼睛滴溜溜一轉，“我這裏沒房子……”
李紅已經拿着東西下車了，聞言看了她一眼，示意春意別跟她廢話。
春意有些為難。
焦小姐眼睛一亮，握住春意的手學着自己記憶中哥哥的模樣撒嬌：“你就……”
“嘔！”一旁路過的一個孕婦突然身體有些不舒服，天旋地轉間看不清旁邊有什麽，扶着車子就大吐特吐起來。
剛下車準備跟着春意一起卻被吐了一身的焦小姐：“……啊！！！”
——
穿着浴袍的焦小姐坐在地毯上哼哼唧唧和自己爸媽打電話。
“我來找我哥哥啊，你們生氣不願意來，只好我來了！”
“哎呀，別擔心，我在這有朋友的！”
“什麽朋友？問那麽多幹嘛？你又不認識，我朋友！真的是我朋友！不是以前那些你認識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哈？信號不好，聽不清！喂？喂？聽不清啊？啊？”
看着演戲演的似模似樣的焦小姐，春意瞪大了眼睛。
李紅在一旁塞給她一瓶酸奶，努嘴，“喏，看你以後敢不敢胡亂帶人回家。”
春意“唔”了一聲，沒說，要不是看着李紅似乎也有那個意思，她才不會随便帶陌生人回來呢。
眼睛在李紅身上轉了一圈兒，她彎彎眼，将李紅手裏多餘的一瓶酸奶遞給焦小姐。
“給你。”她道。
“奶？多大了，還喝奶？咱們不如喝點酒……”話音未落，她就看到身後同樣抱着一瓶奶的李紅，對上她黑黝黝的眼瞳，她脖子一縮，低頭喝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哼。
保姆過來的時候，敲了敲對面的房門，出來的不是秦先生，而是一個年紀比秦先生偏大十幾歲的中年男子。
“什麽事啊？”這人見面三分笑，眼角的皺紋又多了幾道。
保姆看了眼他，笑道：“你就是秦先生的保姆吧？我中午做了點馄饨，這是特意給秦先生的。”
潛在客戶也是要發展一下的嘛！就是到時候說不定這位同行就要失業了。
關了門，劉忠站在門口若有所思，怎麽剛才那大姐用那種……可憐的表情看着他？
保姆進門，看到又多了一位，有些驚訝。
夏先生說過春意朋友不多，喜歡安靜，可是看着拿着遙控器蹦蹦跳跳學着電視裏歌星跳舞的焦小姐，保姆搖搖頭，夏先生對她這個表妹了解也不深嘛。
吃過飯，李紅看了眼盤腿坐在沙發上的焦小姐，不動聲色看了看時間，她道：“不早了，你不走？”
焦小姐挖了塊兒冰激淩，聲音模糊：“不急，這才八點多，以前我都是淩晨四五點才回家的。”
李紅抿唇，看看春意。
春意有些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