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到家，他就在門口被人擋住了
悄悄探出頭來，小聲道：“她真是你媽啊？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不會搞錯了吧？”
孟其琛沒理他，站起來背着書包就走了。
小胖沒了遮擋，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他們對面的兩個穿黑衣戴墨鏡的男人，眨眨眼，他蹿了出去。
太可怕了，還是跟着孟其琛吧。
不過……
要說起來，孟其琛和那個兇巴巴的女人倒是有一點挺像，就是——看起來都不好惹。
孟其琛找到了自己母親，就要離開了。
那他呢，捏緊書包袋子，小胖有些想哭。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跟在孟其琛屁股後邊了，雖然他不愛說話，還愛瞪他，可比起以前他交的那些朋友，他還是最想和孟其琛一起玩。
孟其琛走着走着就注意到小胖沒很過來，他扭頭，就看到小胖咧着嘴在太陽底下哭凄凄。
孟其琛：“……”
你那是什麽眼神？
嘆了口氣，孟其琛走過去拉着他坐進車裏，胡亂塞給他幾張紙巾，他道：“下午好好考，晚上回宿舍把你的東西都收拾一下，咱們說不定明天就要離開了。”
“離，離開？”小胖抽抽地問。
孟其琛點頭。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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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
“……”
孟其琛看了他一眼，“想說就說！”
“剛才我聽你說‘咱們’……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一起嗎？”小胖有些扭捏地問。
孟其琛點頭。
小胖高興了，捏着紙巾擦擦臉，興奮道：“那咱們什麽時候回來？”
話剛說出來，前排兩個人的視線就遞了過來。
小胖反應了一會兒，才感覺到有什麽不對，握了會兒手，他眨眨眼，“不……回來了？”
孟其琛見他明白過來便沒有再說話。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孟其琛突然有些不忍，“你如果不願意跟着我去京市，可以留在這裏，我給你一筆錢，可以保證你以後的日子……”
副駕駛的男人瞥了一眼孟其琛。
哼，臉臭的跟什麽似的，花起錢來倒是毫不手軟。
小胖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
“孟其琛，你不用說啦，我以後就跟着你了，就是你別嫌棄我笨就行了。”
小胖眼裏的信任讓孟其琛有些不自在，他摸摸鼻子移開視線，“跟着就跟着呗。”
那樣看着我做什麽，讓他怪不好意思的，扭過頭的孟其琛唇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一棟高樓裏，孟薇腳步匆匆走進辦公室。
“孟姐，那小子真是你兒子？”屋裏一個頭頂帶疤的大漢瞪着眼道。
孟薇随意褪下高跟鞋，踩在松軟的地毯上，只覺得像踩在雲朵上，腳舒服了，心也跟着放松了，擡擡眼皮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從鼻子裏發出的一聲輕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柔了不少，多了一絲女人的嬌媚。
“嘿嘿，孟姐就是厲害，三爺剛說讓你結婚給他生孫子，這邊你就直接給他這麽大一孫子，不過姐，這小子是你什麽時候生的啊？不會是你找過來糊弄三爺的吧？”
孟薇翻了個白眼，扔過去一個煙灰缸。
男人“嘿嘿”笑了兩聲，利索将煙灰缸接在手上，甩甩手出去了。
孟薇在椅子上轉了一圈兒，盯着天花板想起了記憶深出那男人的臉。
以前你說過敢變心就不得好死，果然，确實死的夠早。
兒子……
能找到他着實是湊巧。
在京市被老頭子煩死了，她就借着機會來A市散散心，不知道怎麽着，就在酒吧裏看到了正在收拾桌子的孟其琛。
看着他有些眼熟，孟薇就多留意了他一些，沒想到底下的人誤會了。
第二天酒吧管事的就白着臉過來了，說手下辦事不利，那孟其琛受傷了。
“孟其琛？”她聽到這名字就一愣。
沒有其他原因，只是因為曾經有個男人對她說過一句話。
“以後咱們的兒子，就叫其琛，随你姓，孟其琛，你說好不好？”
清秀男人的模樣漸漸模糊，孟薇眯眼，似乎是想要看的更清楚一點。
許久，她嗤笑一聲。
你嫌棄我家養不出好孩子，可是你呢？老娘兒子差一點就被別人強了，還是被一個手無弱雞之力的小丫頭給救了……
不過，這小丫頭……也不一般啊。
——
禮儀課結束後，夏夕霧請了美容院的人過來，對春意做一下護理。
一起的還有李菁菁。
“夕霧姐，歸不得我昨天打電話預約她們說沒有時間呢，原來是因為你呀，我還想是誰面子這麽大呢？”李菁菁撒嬌道。
夏夕霧笑，“什麽面子啊，不過是是在他們那花錢比較多而已。”
李菁菁眼睛一轉，看到了在一旁坐着的春意。
“春意啊，在這還習慣吧？”她問。
春意點頭，“習慣。”
李菁菁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嫉妒。
就是不一樣了啊，以前還是孤兒院裏看不到前途的小可憐，一下子就成了住豪宅穿奢侈品的小姐了。
不過啊，假的終究是假的，本來也就是野雞而已，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我渴了，春意去給我拿瓶果汁。”
一旁在準備器材的美容院的工作人員交換了下眼色。
夏夕霧瞟了眼李菁菁，起身笑道：“菁菁，你喝什麽？我去給你拿吧。”
李菁菁吓了一跳，站起來去拉準備起身的夏夕霧，“不用不用，夕霧姐，我自己去就可以。”
夏夕霧坦然坐下，道：“那好吧，不過我也有些渴了，菁菁你幫我拿點果汁吧，春意你喝什麽？”
春意看着李菁菁眼中的火，對她點點頭，笑道：“草莓汁，謝謝。”
李菁菁咬咬牙，轉身走了。
夏夕霧沒想到春意這麽聰明，一時間對她又有了新的看法。
“你做的很好。”她誇道。
“夕霧姐，我知道。”春意有些羞澀，“不過，我這算不算狐假虎威啊？”
夏夕霧啞然失笑，“狐貍？我看啊，你就是小白兔而已。”
小白兔呢？春意斂眉笑，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經過果汁事件，李菁菁氣焰消了不少，沒再給春意什麽臉色，只是時不時還說幾句不陰不陽的話。
春意每次都解決的很漂亮。
幾次交鋒過後，李菁菁也察覺到夏夕霧沒偏袒自己，有些生氣，可因為她的身份，也不能和夏夕霧發脾氣，只能憋在心裏，就一直這樣到樊陽來接她。
幾個女孩子過來的時候，樊陽正和夏謹言說着什麽，聽到腳步聲，他有些不耐，他和夏謹言還沒說兩句話呢。
夏謹言轉過身，一絲驚豔從眼中劃過。
李菁菁已經笑着撲到了樊陽懷裏，受了委屈，在男朋友面前就更嬌了。
“很漂亮。”夏謹言由衷誇講春意。
夏夕霧捂着嘴笑，春意臉紅着向後退了一步。
樊陽禮貌地擡頭，他本意是看夏夕霧的，可眼睛，一下子落在了春意身上，就再也沒掙脫出來。
春意似有感應般擡頭，“樊陽哥……”
☆、030
春意一直都很漂亮, 這點樊陽很清楚, 可是她和夏夕霧在一塊兒，自己沒有注意到夏夕霧，這才是讓樊陽心驚的。
夏家很舍得給春意置辦衣服, 就像是現在在家, 她穿的那條淺藍色連衣裙就是某個奢侈品品牌的最新款。
長發及腰，一張白玉般的小臉上，眼睛就是是最明亮的寶石，小嘴嘟嘟, 紅潤有光澤。
樊陽看着她的嘴，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個夢。
咳嗽一聲，他低下頭, “嗯。”
女人的直覺可怕的讓人心驚，注意到李菁菁看過來的眼神，他擺正臉色道：“幾天不見，差點兒沒認出來。”
聽到這樣的解釋, 李菁菁松了口氣, 不過一想到春意的那張臉，又有些生氣, 哼。
夏謹言看了眼樊陽。
張婉購物回來看到李菁菁在這，便邀請李菁菁留下來吃晚飯，不過夏寒穎已經提前說過讓李菁菁早點回家，她便婉言拒絕了。
李菁菁注意到，張婉一個眼神也沒丢給春意, 心裏得意，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說這件事。
而樊陽一想到剛才在客廳裏春意沉默不語的模樣，心裏很難受。
李菁菁反應回來樊陽一直沒搭話便扭頭看他，注意到他緊蹙的眉頭，忍不住問：“你怎麽了？一直就心神不寧的。”
樊陽嗯了聲，“我在想……怎麽才能哄伯母開心，我想早點把你娶回家。”
一聽是這件事，李菁菁有些羞澀，旋即愁上心頭。
母親一直看不上樊陽，可她就是認定樊陽就是那個和她牽手一輩子的男人。
趁着等紅綠燈的時候，李菁菁握住樊陽的手，“不論怎麽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眼裏的癡迷自然流露。
樊陽笑，握住李菁菁的手放在嘴角親了親，柔聲道：“我知道。”
送李菁菁回家後，樊陽就離開了。
回到家中，他反複踱步，才把心裏的那點不安散去。
他告誡自己，之所以會特別注意到春意，是因為她改變太大的緣故，他心裏想的念的，一直都只有一個女人而已。
夏夕霧，他，勢在必得！
——
幾天系統的練習下來，春意各方面的儀态就沒有失誤的地方了。
就連一向被A市名媛們視為榜樣的夏夕霧在哥哥面前都忍不住稱贊她，“真的很棒！”
夏謹言聽說了。
禮儀老師說過，春意很努力，而且很有天份，很多東西一學就會。
晚上休息之前，夏謹言敲響了春意的房門。
“請進。”春意道。
夏謹言垂眸推開門進去。
看到是他，春意有些驚訝，“謹言哥？這麽晚了……”
夏謹言吃驚于春意喊他名字時的自然，沒有一點讨好或尴尬的意味。
很長一段時間，他仿佛認為春意似乎真的是和他一起生活在一起的妹妹。
可是，算起來，春意到家裏也不過才兩個星期而已。
掩下思緒，夏謹言晃晃手裏的藥，“給你送藥，老師說你的腳受傷了。”
春意的腳下意識一縮。
夏謹言就這樣把視線從她臉上移到她腳上。
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
圓潤可愛的腳趾緊緊蹙在一起，随着他的目光加深，似乎還顫了顫。
聽夕霧說，她們做了護理，所以是連腳也一起了嗎？
莫名的，夏謹言想起了前幾天陪媽媽看電視時的畫面。
惡霸強搶民女。
春意想把腳藏在睡衣底下，卻意外蹭到了傷口，一聲嬌吟脫口而出，瞬間讓夏謹言清醒。
他壓下心底那一絲悸動，輕垂着眼沒有再看春意，捏着藥膏向春意遞過去。
男人的這副模樣，春意太熟悉不過，可是他是謹言哥啊……
她老老實實接過藥膏，“謝謝謹言哥。”
夏謹言嗯了聲，說了句晚安就走了。
春意看着藥膏，忽然想起上輩子也是這樣。
當時她因為要訓練姿态吃了很大的苦頭，腳後跟火辣辣的痛，偷偷坐在花園裏哭，第二天早起就在門口看到了這支藥膏。
夏謹言，是個好哥哥。
對夏夕霧是，對她，也是。
——
晚上要去參加宴會，這天下午夏家人來人往都是為了春意。
效果是顯著的，就連對春意十分不滿的張婉，眼裏也閃過驚豔。
淺粉色的小禮服将她的身材表現的淋漓盡致，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長發盤起，耳邊的幾道發絲卷的弧度剛剛好，随着春意走動輕搖，時不時撞上耳垂上的珍珠。
玫瑰金的項鏈在燈光下流光溢彩，讓人忍不住在她脖頸處流連。
似乎是不太習慣這樣的注視，春意忍不住停下腳步，輕輕掩着嘴咳嗽一聲。
衆人這才回過神來。
夏夕霧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好好玩，別緊張，哥哥會全程帶着你的。”
春意深吸一口氣，“嗯。”
真漂亮……夏夕霧感嘆着退回母親身邊。
夏謹言上前一步曲着胳膊，春意抿唇微笑，儀态大方地挽上去。
從客廳到門口的那短短幾步，春意表現地很好，坐在車裏夏謹言剛想誇誇她，就看到她重重吐出一口氣。
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小竊喜。
夏謹言啞然，原來不是不緊張，只是掩飾地好啊。
也是為難她了，只是這是她的必經之路。
“別緊張，這只是小宴會，主要是我帶着你逛一圈兒，如果到時候太緊張告訴我就好，咱們坐在那裏吃吃東西也行，還能見見小明星。”夏謹言安慰她。
春意點頭，過了會兒，道：“我就是怕給你惹麻煩。”
夏謹言柔聲道：“怎會？這麽漂亮的妹妹，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女孩子都是喜歡別人誇贊的，春意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眼睛似乎都明亮了幾分。
前座的司機悄悄看了眼，注意到老板的神色，有些咋舌。
平常在公司說一不二威嚴吓人的老板，原來也有這麽柔情的一面。
——
随着門口兩端的侍者拉開大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
夏謹言微微收緊胳膊，提醒春意。
春意輕輕捏了捏他的胳膊回應他。
這些動作都發生在一瞬間。
面容姣好儀态端莊大方的春意瞬間就收到了幾道火熱的視線。
“她是誰？”
夏謹言笑着對圍上的一群好友介紹，這是自己的遠方表妹，因父母去世寄住在他家裏。
幾道不和諧的聲音立馬在角落裏響起。
“呵，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女孩……”
“和夏夕霧長得很像？”
“對！就是這個意思！說是表妹，說不定就是親妹妹呢……張婉她老公生前那麽對她，說不定就是她在外邊和別的男人……”
“其實要我說，這女孩可比夏夕霧漂亮，而且……她其實更像……”
“……”
剛才還圍在一圈兒的人立馬就散開了，似乎說到了什麽不可說的內容。
春意對此一無所知，此刻她看着夏謹言笑着應對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再次感嘆這個圈子真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打發最後一位客人，夏謹言帶着春意坐在沙發上。
“累不累？”他低頭看看春意腳上的高跟鞋。剛開始的時候沒發現，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到現場了，想到她磨破的腳，夏謹言抿了抿唇。
春意翹了翹腳趾，“沒事。”
夏謹言瞬間視線向下。
春意往四周看了看，注意到這附近沒人，她湊近小聲道：“你給我買的藥很好用。”
呼吸的熱氣吹在耳朵裏，夏謹言臉色不變，不動聲色地拉開他和春意的距離。
輕輕喘了口氣，他起身，“我去趟洗手間，你乖乖坐在這裏等我，我出來後咱們就回去。”
“嗯。”
夏謹言不在，春意瞬間放松下來，活動了下腰，她悄悄靠在沙發上休息一下。
剛閉上眼，她就感覺到自己身邊的座位陷了下去。
這麽快就回來了嗎？春意下意識地直起身子，“謹……”
可是身邊的卻不是他。
“你是……”
穿着黑色西裝的女人視線如劍，從上到下将春意打量一圈，目光裏沒一點溫度。
春意有些緊張。
這個女人……很厲害。
看到她的緊張害怕，女人紅唇微勾，“你好，我是孟薇。”
孟薇……
這個名字很熟悉……
眨眨眼，春意有些茫然。
“握個手吧，我早就想和你見面了。”孟薇伸出手，對春意道。
春意看着她的手，慢慢伸出手，握了上去。
“您好，我是春意。”她道。
兩秒後，二人同時放手。
孟薇道：“早就聽說夏家和周家要合作，我一直以為是夏夕霧，怎麽把你推出來了？不過，難為他們從犄角旮旯找到你，也挺不容易的。”
春意看着她放松的姿态，有些緊張。
孟薇身體前傾，“怎麽？怕我？不用怕，我會對你好的。”
春意：“……”
你這樣說，我更怕了。
這小模樣長得确實挺勾人，孟薇想逗逗她，便神色輕佻地去勾她的下巴。
一只手拉住春意的胳膊，用力把她往自己懷裏帶。
“你想對她做什麽？”
☆、031
他啊……
春意任由他拉着, 低着頭乖乖站在他身後。
周霁看了眼自己這位從未謀面的“未婚妻”, 對着孟薇火力全開。
“孟姐，您來A市也不跟我說一聲？怎麽，背着我準備做什麽？”他道。
孟薇身高175, 更何況腳上還有一雙高跟鞋, 抱着胸站起來一擡頭，氣勢磅礴。
“既然你這麽有自知自明還問我。”眼神往春意身上一瞟，意思不言而喻。
周霁手收緊，春意吃痛, 咬了咬牙。
孟薇冷笑，“怎麽了？戳中你的心事了？抓痛你的未、婚、妻、了！”說罷上前一步就要劈開二人之間的手。
周霁眼神一暗。
這女人……
沒辦法，他甩開春意的手。
孟薇得意, 活動活動自己的手腕，遞給周霁一個“還算你識趣”的眼色。
周霁不能不識趣。
他在酒吧親眼見到過孟薇把人的手腕徒手捏斷。
孟薇的大名在京市可謂是如雷貫耳，至今家裏有小孩子不聽話，家長還會用孟薇的名字吓唬他們。
深吸一口氣, 周霁道：“孟姐, 給個面子。”
孟薇嗤笑，正想着要再說兩句的時候, 手機響了。
看的出來她不願理會的，可似乎想到了什麽，蹙眉接通電話。
“喂。”
語氣還是一樣不善，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方欠她錢，還是很多的那種。
周霁就注意到, 孟薇瞥了眼自己身側。
她？
孟薇“嗯嗯”兩聲，似乎不耐煩地挂斷電話，似乎還小聲嘀咕了一句“不識好人心”？
又看了眼周霁，翻了個白眼，她走到春意身邊，從兜裏掏了掏，沒找到自己的名片。
揮手往後一揚，一個助理般的男人沉默地遞過來一張白色鑲金邊的名片。
“去了京市有事就聯系我。”
看着春意只愣愣地盯着自己，孟薇再次搖搖頭。
看起來也是個聰明的，怎麽現在傻呆呆的。
見她不上道，嘆了口氣抓住她的手把名片塞進去，帶着助理走了。
春意捧着卡片扭頭去看。
孟薇路過的地方，大家提前開路。
看起來兇巴巴，但是感覺……還不錯。
不過，真的感覺這個名字好熟悉……
是哪裏見過嗎？怎麽想不起來了？
“你怎麽認識孟薇的？”
一道冷的似乎要凍死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春意瞬間回神。
她垂眸轉身，“我不認識。”
“不認識？”周霁冷笑，“我看你一點也不老實。”
二人中間氣氛越來越尴尬。
穿着高跟鞋的腳越來越痛，春意咬了咬下唇，眼裏突然流出淚來。
夏謹言一出來看到的就是她仰着頭哭着看周霁。
心裏猛地一緊，他快步上前，“怎麽了？”
周霁沒想到自己就是說兩句，這小丫頭就哭了。
他，他就是脾氣急了一點，也沒說什麽特別重的話啊？年紀小就是有這點不好！周霁咬牙，強忍着才沒有繼續呵斥她說不許哭。
豆大的淚珠挂在眼角要滴不滴的，一雙眼水汪汪的，夏謹言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
“周霁。”他嚴肅道。
周霁閉了閉眼，深吸兩口氣，低頭對春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他又急急沖夏謹言喊，“她認識孟薇！你說她……”
夏謹言愣了，他扶着春意的肩膀把她轉過來，眼睛盯着她，“你認識孟薇？”
面對的是夏謹言，春意很明顯就放松了些，“沒有，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她，在今天之前，我絕對沒有見過她。”
她沒有說謊。
夏謹言對春意笑笑，直起身子拍拍她的肩。
周霁沒想到夏謹言這麽就輕而易舉地相信了她，據他了解，他們也才堪堪認識。
夏謹言對周霁搖搖頭。
就算要說什麽，也不是現在這個時間現在這個場合。
周霁也知道這個道理，便忍了下來。
——
春意借口有些不舒服去樓上休息了。
盤腿坐在沙發上，春意疲憊地閉上了眼。
周霁……
一提起這個名字，她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痛。上輩子，她的丈夫，她心心念念想和他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丈夫啊。
不愛她，為什麽還要給她奢望呢？為什麽還要給她繪制美好生活的藍圖呢？為什麽還要用甜言蜜語堆砌一座迷霧城堡給她呢？
騙子，騙子，騙子！
心裏的憤怒似要沖出軀體，喉嚨裏的火讓她吶喊，讓她燃燒。
她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回憶中，以至于屋裏有人偷偷進來也不知道。
直到那人抱住了她。
驚呼還沒有喊出來便被他掩住了。
“春意，是我！”樊陽一臉焦急地對她使眼色。
樊陽啊……
看到春意冷靜下來，樊陽松了一口氣。
挪開手摸摸她的臉，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這個眼神……
當年她一無所知被周霁趕出了的時候，樊陽就是這麽看着自己，把自己領到了他的小別墅裏。
金屋藏嬌。
當初他的眼神他已經記不清楚，可是現在，他眼中的憐惜不是假的。
春意抱住他的頭，親了上去。
她很急，急得沒有一絲技巧，這恰巧和樊陽心目中她的青澀相對照。
樊陽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
明明李菁菁就在樓下，明明現在是和那些圈裏人交際的時候，可是他卻因為春意的一顆眼淚而慌神。
就像現在，他明明知道應該推開她，告訴她好好聽夏謹言的話，再偷偷告訴自己一些她了解到的夏謹言的喜好，可是，他卻舍不得。
感覺到懷裏女孩的急切，樊陽溫柔地摟住她的腰，将她壓在身下。
一點點引導着這個什麽也不懂的女孩。
親吻，舔舐，撫摸。
舌尖相觸，你追我趕，樊陽驚訝于春意進步之快，可也只是腦袋放空一秒。
春意虛虛看他一眼，就勾走了他全部心神。
——
李菁菁等了樊陽很長時間也不見他出來，拉了個侍者讓他去廁所看看。
侍者出來後一臉狐疑地看着她，“小姐，裏邊沒人啊。”
李菁菁又問：“你确定？”
侍者堅定地點點頭。
李菁菁不信，沖進去查看一番，确實沒有。
侍者在外邊急得跳腳，這可是男廁所！
好在李菁菁又趕忙出來了，在此期間也并沒有客人來。
李菁菁回到大廳就看到表哥夏謹言在那，眼睛一亮，她跑了過去。
“謹言哥，你看到樊陽沒？”
樊陽？不見了嗎？夏謹言搖搖頭，“沒看到。”
李菁菁急得跺了跺腳。
夏謹言想了想，起身上樓。
李菁菁看了一眼就要跟過去，被他喝止，“我有事，老實呆着！”
真是沒眼色！
李菁菁知道夏謹言不如夏夕霧好說話，而且家裏父母也不敢對夏謹言說什麽，只能忍着沒有跟過去。
夏謹言敲門，“春意，你在嗎？”
坐在沙發上的春意咬了口辣椒，慢吞吞地去開門。
夏謹言一看到春意紅腫的嘴巴便吓了一跳，注意到她手裏的辣椒，一把奪了過來。
“你幹什麽！”他又驚又怒。
春意眼睛水汪汪，不知是被他吓得還是被辣椒辣的。
“我心裏不舒服，只想吃辣的。”
“所以你就讓侍者給你拿辣椒？”
這屋裏是客房，怎麽也不可能有辣椒，夏謹言自己就想到了這辣椒的來源。
春意咬着嘴唇低頭。
“哎呦。”
夏謹言忙托着她下巴看，看到她嘴唇被自己咬破皮了，又是一陣氣。
“冰塊冰塊。”他喊來侍者，親自拿着冰塊替她冰嘴唇。
涼涼的，很舒服。
春意忍不住捏着他的袖子搖一搖，“謹言哥，謝謝你。”
目光缱绻眷戀。
夏謹言對上她的目光，突然心虛起來。
他垂眸移開視線。
——
離開的時候，春意沒見到周霁。
夏謹言對她解釋，“他有事，提前走了。”
春意才不在乎他呢，随意地點點頭便看向窗外。
樊陽站在門口，看着漸漸遠去的車輛，看不清神色。
李菁菁緊緊挽住他的胳膊，“你去哪裏了？怎麽你嘴巴腫了？是不是磕到哪裏了？嚴重嗎？要不要去包紮一下。”
樊陽只看着遠方一動不動。
許久，他才眨眨眼，慢慢吐出一口氣。
“我沒事，就是有些悶。”他随口找了個理由搪塞李菁菁。
李菁菁又急急在他耳邊叽叽喳喳。
樊陽自動屏蔽了她的話，只一心感覺自己的心跳。
他知道，有些事，變了。
——
一路上，夏謹言斂眉沉思，時不時看向有些走神的春意。
幾個小時過去，女孩頭發有些亂，看起來毛絨絨的，顯得很可愛。
他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春意慢半拍回頭。
“春意，你開心嗎？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後悔還來的及。”
春意看着他。
夏謹言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老板，到了。”司機停車道。
春意率先笑了，“謹言哥，太遲了。”率先打開門下車。
透過窗戶，夏謹言看到她慢慢走向家。
放在一側的手，慢慢攥緊。
她說的對，遲了。
☆、032
春意的志願已經報上去了。
接下來也沒什麽事了, 春意便老老實實呆在夏家的房子裏, 平常她多呆在屋裏，只有在有課程的時候才出來。
這些課程都是夏謹言給她報的。
有跳舞，有繪畫, 還有插花。
看來夏謹言還真是想把她培養成千金小姐啊。
雖然心裏懶懶的, 可她還是柔順着點頭，畢竟自己是拿工資辦事。
一周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家裏這天沒人，張婉好像領着夏夕霧出去旅游了，歸期不定, 夏謹言工作一向繁忙，三五天不見人影很正常。
春意放松下來，拿了兩本書去了樹底下的躺椅上。
看着看着她就困了, 懶得上樓，想着自己只是小眯一會兒，便閉上眼睡去。
夏謹言一下車，看到的就是不遠處的她。
寬松的白色T恤下, 淺藍色短褲若隐若現, 一條腿微微彎曲，搭在另一條筆直修長的腿上。
夏謹言站着看了會兒才離開。
助理往那邊投了一眼又收回視線,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難道夏總動心了？
沒多會兒，張姐拿了一條小毯子輕輕搭在春意身上。
不知是睡夠了還是熱醒了，春意一個小時後醒了，察覺到身上的小毯子她也沒多在意, 看了看時間，起身伸了個懶腰便拿着書搖搖晃晃回去。
一進客廳就看到了本不該在這裏的夏謹言。
“謹言哥。”她笑着同他打招呼。
夏謹言“嗯”了一聲，把視線從電腦屏幕移到她臉上。
剛睡醒的她頭發有些亂，一雙眼也隐隐透着水光，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慵懶，讓夏謹言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養的那只小貓咪。
每次它剛睡醒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黏在自己身上不願起來的。
“晚上想吃什麽？我讓張姐做。”夏謹言道。
雖然夏謹言說過春意可以提任何要求，吃穿住行任何方面都可以，可聽底下人彙報，她一次也沒有。
安安靜靜的，似乎家裏就像沒有她這一號人一般。
“都可以。”春意笑，“謹言哥，我回房啦，剛才偷懶，今天的書還沒看完。”
她晃晃手裏的兩本書。
夏謹言點點頭，重新把視線投向自己的電腦。
——
池欣所在的國家和這裏有好幾個小時的時差，再加上前一段時間她剛過去，很多事情都等着她辦，所以等徹底安靜下來的聊天，這還是第一次。
池欣給春意發過來一個小視頻，是她現在所住的宿舍。
雙人間，有單獨衛浴，聽池欣描述，她室友和她相處的也不錯。
春意這才放心。
“姐，你注意身體啊，我聽說剛過去的人，很多都水土不服。”
池欣發過來一個“OK”的手勢。
池欣又問春意有沒有事，報了哪幾個學校。
春意把自己報考的學校名都給她發了過去。
池欣沒說什麽，只說了讓春意在軍訓時注意防曬。
關了微信沒多久，池欣又發過來一個相片，圖片中她笑容燦爛，看起來也不見疲憊，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的，春意放心了。
不過……
池欣和她一直都是用語音和打字聊天，她一直也沒要求用視頻，也許是不方便吧。
春意笑笑，随即把這件事抛在腦後。
春意沒幾個朋友，除了出國的池欣，剩下的還有……
想了想，她又給孟其琛打了個電話。
孟其琛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春意沒說其他的，只簡單地詢問了他準備報哪所高中，如果有需要的話，她可以幫忙查查資料什麽的。
“姐，我不在A市了。”電話那頭傳來孟其琛的笑聲。
春意一愣，“你出去玩兒了？那……”
“我以後也不在A市了。”他繼續道。
電光火石間，春意突然知道她在哪裏聽說過孟薇的名字了。
“……我媽找到我了，以後我就在京市了，你會來京市上學嗎？到時候我去找你啊。”
孟薇，是孟其琛的母親。
她早該想到的，因為孟其琛的眼睛，和她母親簡直是如出一轍。
——
電話那頭傳來隐約的啜泣聲，孟其琛一驚，下意識貼近手機，“姐？”
“嗯。”春意忍着淚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沒事，就是突然被沙子迷了眼。”
孟其琛不知道她為什麽哭，只能嗯一聲。
穩定過情緒後，春意打起精神，詢問孟薇的情況。
“她現在是一個人嗎？你見過你家裏其他人了嗎？他們對你好嗎？”
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孟其琛唇角翹了翹。
“好，都很好。”孟其琛道，“我讓我媽領養了小胖，你不是很長時間沒見他了嗎？要是有機會見面，估計你都認不出來他了。”
“怎麽？他又胖了？”春意驚呼。
孟其琛搖頭笑道：“瘦了。”
春意笑，“等我開學，咱們見見。”
孟其琛點頭說好。
挂斷電話，春意久久不能平靜。
太好了太好了，這輩子孟其琛找到了他媽媽，脫離了上輩子的軌跡，肯定不會像上輩子那樣整日死氣沉沉的，守着一間小酒吧混日子。
太高興了，以至于她在床上打了個滾兒。
張姐剛才送果盤上來的時候沒給她關門，路過樓梯準備上樓的夏謹言聽到女孩子嬌俏的笑聲忍不住停下腳步。
什麽事，就這樣高興啊。
吃飯的時候，夏謹言問她。
春意抿唇，準備随意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可是一對上夏謹言的眼睛，她突然就決定老實說出來。
“我一個朋友，找到他媽媽了，現在他在京市。”
“所以你是在高興以後在京市有老朋友了嗎？”夏謹言道。
春意點頭。
夏謹言喝了一口湯，“也是，在新的環境能遇上老朋友，确實是值得高興的事。”
春意說了聲對。
過了會兒，她繼續道：“不過，我那個朋友說，他媽媽叫孟薇……”
夏謹言猛地擡頭。
春意目光清澈，“謹言哥，那天宴會上那個姐姐……阿姨，也是這個名字，對嗎？”
——
就算她不說，夏謹言也早晚都知道。
孟薇似乎不是一般人，從周霁對她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來。
春意知道，這些人都對圈子裏其他人的信息不說了如指掌其實也差不多。
孟薇找到自己的兒子，這麽大的事，不應該一點也透不出來。
春意想的沒錯。
夏謹言剛回到書房，周霁電話就打過來了。
“夏謹言，你從哪找那麽一個丫頭，你知道那天孟薇為什麽要帶她走嗎？是因為……”
“春意和她兒子在孤兒院關系很好。”夏謹言平靜道。
周霁一愣，随後捏緊手機，“你丫的早就知道？”
夏謹言嗤笑，“我也是剛知道。”
周霁咬牙，“怎麽事就這麽多！”
電話那頭咣當咣當的，聽起來似乎周霁摔了什麽東西。
這才剛消停兩天而已，周霁又開始心慌意亂了。
定了定心神，夏謹言勸他。
“算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和春意互相有意的消息也已經放出去了，再換人……也不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