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到家,他就在門口被人擋住了
不滿意,可夏謹言還是細細地觀察着她。
這女孩比妹妹低一點,不過身形倒也挺像,頭發濃密,被随意編成辮子,此刻她側着身子,夏謹言看到她卷翹的睫毛顫的厲害。
院長也知道春意什麽性子,只是夏謹言在跟前,她也不能明說。
搶過春意手裏的盆子扔給身旁的同事,她樂呵呵地推了春意一下,“呵,春意啊,這是你們學校的董事長,聽說你品學兼優家庭貧困,就來看看。”
距離太近,夏謹言和春意不約而同都後退一步。
似乎這個距離對二人來說都是安全的,二人均看向對方,視線相撞,夏謹言看到了一雙清澈的眼睛。
比起剛才的遙遙一望,此刻女孩的模樣更為清晰。
夏謹言不自覺撚了撚衣袖,真像啊……
不帶個人情感來說,這個□□意的女孩,五官比妹妹更讓人印象深刻,換句話說,就是比妹妹更漂亮。
只是看起來有些小家子氣,畏畏縮縮的,不過一想到她的生存環境,夏謹言就覺得自己要求太高。
一個被家人棄養的孤兒,在環境複雜的孤兒院的長大,能有現在這麽幹淨的眼睛,不多了。
嘆了口氣,他看向院長。
院長忙笑,拉着春意就站在一旁,身體微微前傾,“夏先生,您請,現在是孤兒院吃早飯的時間,您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跟着我們一起去吧。”
夏謹言又看了一眼春意,點點頭。
院長高興地眼睛都眯了起來,牙齒也咧了出來,似乎察覺自己有些高興太過,忙又把嘴巴閉起來,“夏先生,這邊請。”
夏謹言注意到春意腳步頓了下,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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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瞬,他便移開目光,跟着戰戰兢兢的孤兒院的領導走了。
“我姐呢?”
夏謹言聽到她這樣問。
——
院長拗不過春意,只能把池欣也給喊過來。
夏謹言注意到,這個叫池欣的女孩一進來就看春意,注意到她沒事,她整個身上的刺都沒了。
春意已經起身去拉她了,将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院長尴尬的笑聲響起,“你這孩子!知道你們倆關系好,真是一點時間也不想分開啊。”
春意眨眨眼,笑着看向院長,“您不是說這位夏先生是我們學校的董事長嗎?我姐和我一個學校,各個方面都比我要優秀……”
“你這孩子,真是謙虛!”院長掩飾地笑了兩聲,偷偷觀察夏謹言,注意到他面色淡淡,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緊張。
這是餐廳裏的一個小包廂。
除了春意池欣兩個,剩下的都是大人,除去夏謹言和他的兩個人,剩下的都是孤兒院的領導。
春意對池欣調皮地眨眨眼,池欣暗暗拍拍她的腿。
春意悄悄吐吐舌頭。
看起來倒是活潑……看了眼一旁很有姐姐樣的池欣,夏謹言心下有些了然,拿起一根油條慢慢吃起來。
說是考察優秀學生的環境,夏謹言便讓春意和池欣帶着他們逛逛,并謝絕了院長提出陪同的意見。
院長走的時候,狠狠瞪了眼池欣,池欣翻翻眼皮,對院長的警告視若無睹。
夏謹言帶過來的兩個助理站在距離三人兩三米遠的距離,池欣看了眼夏謹言,拉着春意在前面走着。
夏謹言消化了一下池欣的那個眼神,心裏有些好笑,跟着她們走了。
春意全程都沒有說兩句話,一直都是池欣在介紹。
半個小時候,一行人“偶遇”院長,池欣說了一聲“介紹完了。”就拉着春意站在院長身旁不動了。
院長:“……”
當着夏謹言的面,院長心裏再不情願也只能說幾句客套話。
“招待不周,不如我再帶着夏先生……”院長搓搓手,真心誠意地提議。
春意也一天天大了,以後上了大學估計就不會在孤兒院長待,沒了樊陽的那筆錢,恐怕孤兒院條件要更差了,趁着現在有這個機會,不如多抱一個大腿,好歹多賺點。
萬一這位夏先生心情再一高興,再錄取或者資助幾個她們孤兒院的學生……
春意低着頭,沒說話。
夏謹言看了一眼,注意到池欣戒備的眼神,抿抿嘴,笑了。
他這個笑莫名其妙,池欣心裏戒備更甚。
看着院長歡天喜地地帶着他走了,她還緊緊握住春意的手。
春意拉拉她,“姐?”
春意收回視線,轉頭誇獎春意,“你做的對,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記得還要喊我,你一個人對付不了,就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做。”
二人轉身回宿舍。
春意走了兩步,又扭頭看夏謹言。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夏謹言側頭,目光和春意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夏謹言就看到,春意笑了。
這個笑……
不自覺的,夏謹言也跟着露出一個笑容。
春意臉上笑意更大,又看了他兩秒,邁着輕盈地步伐和一旁的池欣讨論着昨晚看的電視節目。
看着她的背影,夏謹言若有所思。
院長見夏謹言久久無言,一轉身就看到夏謹言盯着春意看的模樣。
“夏先生,這邊請。”想了想,她才笑道。
夏謹言“嗯”了聲,擡步離開。
——
樊陽是在夏謹言離開的時候,才得到消息,忍着怒氣,他給夏寒穎打了電話。
“伯母,不是說好的……”他道。
夏寒穎看了眼專心準備果盤的女兒,挑挑眉,“事情有變,當然不能按照咱們原先說的那樣。”
電話那頭的漫不經心讓樊陽怒火中燒,忍了忍,他咬緊牙關道:“你這是……”
“你現在是菁菁的男朋友,以後是菁菁的老公,咱們就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
樊陽握緊電話,還沒開口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李菁菁的驚呼。
又陪着李菁菁說了一陣,和她約定好上門拜訪的日期,挂斷電話樊陽就摔了手機。
夏寒穎,你欺人太甚!你無情,就別怪我無義!
眼底深出的火焰燃燃,樊陽一聲冷笑,讓低頭收拾的阿姨身上一顫。
☆、016
夏謹言沒過幾天就捐了一筆錢和物資,院長高興了好幾天,還特意開會表揚了池欣和春意。
池欣和春意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還依舊過自己的小日子。
只不過看書的閑暇,春意會懊惱自己那天沒忍住對他笑了笑。
夏謹言對她……其實算是不錯的了。
上輩子她一無所有的時候,偶然聽到過夏謹言找她的消息,最後雖然不知為何沒見她,卻托人送過來一百萬。
他看起來很冷漠,實際也是個善良的人,在她灰色的時光裏,他算是一抹亮色,所以昨天她才沒忍住,對他笑了。
也不知道會引起什麽懷疑不會,春意長嘆一聲。
這幾天,有很多一日媽媽都帶着各種吃的玩的用的來看自己的“孩子”,池欣春意這個年紀,跟這事沒關系。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就遇到了很多一日媽媽,看着孤兒院裏的孩子們在各自的一日媽媽身邊撒嬌,春意抿了抿唇,低頭專心吃飯。
池欣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孟其琛就端着餐盤過來。
春意看到是他,眼底郁色稍霁,“衣服合身嗎?”
夏謹言送過來的物資裏有棉衣棉被,怕孟其琛受欺負沒領到,春意特意找了兩件給他送過去。
一件穿上剛剛好,一件偏大。
孟其琛點頭,張來胳膊又轉了個身,讓春意看。
春意含笑道:“袖子稍微有一點點長,不過冬天嘛,正好暖暖手。”
小胖眼角看了眼孟其琛,沒想到這小子今天特意換上衣服就是為了這個啊,不過也對,和春意打好關系确實有好處。
就連他,也不受欺負了,想到這,小胖嘴咧地更開,感覺今天的飯菜尤其的香!
孟其琛眼睛彎了彎,“都是因為姐姐,才有這麽暖和的衣服和被子。”
眨眨眼,孟其琛又道:“姐姐,那個大老板認識你啊?”
春意搖頭,“我哪裏認識什麽大老板,那是我們學校的領導,估計是聽說咱們孤兒院條件困難來送愛心的吧。”
“學校……”孟其琛攪了攪碗裏的米粥,“說起來,我還是姐姐的學弟吶。”
春意驚訝,“你也是奧亞外國語的?”
孟其琛紅着臉羞澀地笑笑,“嗯。”
奧亞外國語是A市最好的私立學校,包含幼兒園部小學部初中部和高中部。
它們每年都給品學兼優的貧困生提供補助,在A市聲譽很高。
池欣問,“你是初中部的?”
“初三,這學期結束,就要上高一了。”
池欣唇角翹了翹,“哦,那挺不巧,我和春意高三,等你上高中,我們要去上大學了。”
孟其琛沒再說話,只是眼睛眨了眨。
池欣又看了眼孟其琛才收回視線,她總覺得這個孟其琛目的不單純,一雙眼黑漆漆的,讓人看不透。
也只有自己那個傻妹妹才把這小子當弟弟,眼角餘光捕捉到孟其琛身旁的小胖,池欣撇撇嘴,也不知道從哪裏哄來個朋友。
——
樊陽帶着禮物去拜訪李家。
李盛平對于女兒時常挂在嘴邊的男朋友也是十分好奇,今天第一次見,給他打了70分。
“伯父你好,我是菁菁的男朋友樊陽,應該早些來拜訪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樊陽穿着得體的西裝,神情恭敬。
李盛平哈哈笑了,拍拍他的後背,道:“以後多來,聽菁菁說,你籃球打的不錯,咱們倆有空也切磋一下。”
夏寒穎端着水果出來,聞言瞥了李盛平一眼,嗔道:“前幾天剛把腳扭着,怎麽,又不長記性?”
李盛平扶着妻子坐下,聲音低低,“小輩還在呢,給我點面子?”
夏寒穎又眼帶笑意地看了他一眼,才笑瑩瑩地邀請樊陽坐下,“別拘束。”
樊陽低頭稱好,在李家夫妻倆旁邊的沙發坐下。
李菁菁從樓上着急跑下,跳上樊陽的後背,甜蜜道:“你來了?累不累?”
注意到李家夫妻倆審視的目光,樊陽視線低垂,側頭低聲道:“不累,怎麽不多睡會兒?昨天晚上不是說熬夜看電視了嗎?”
李菁菁捧住樊陽的臉親了下,才從他背上下來緊挨着他坐下,“不是你說今天要來,我怕……”
怕什麽沒說,只是目光在母親身上晃了一圈。
夏寒穎轉頭對自己老公笑道:“看看看看,這還沒嫁人呢,就向着了,我看吶,這閨女是白養了。”
李菁菁摟住樊陽的胳膊,神情嬌俏,“哼,二對一,樊陽鐵定輸,我給他鼓鼓士氣不行?”
李盛平笑,“胡說,爸爸還能欺負一個小朋友?”
李菁菁對父親吐吐舌頭,“爸,我說的不是你……”
夏寒穎佯怒,“行啊,那我不在好吧,你讓你爸爸和他說話!”
說罷起身就向外走去。
樊陽低聲笑了,拍了拍李菁菁的腿,“去哄哄。”
李菁菁也知道這是母親給父親和樊陽時間,畢竟父親還沒和男朋友聊過,又親了親樊陽的臉頰,才腳步輕盈地去找母親撒嬌去了。
李盛平比夏寒穎脾氣好多了,最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我們就這一個寶貝閨女,我妻子把菁菁看作她的命根子,平常對你難免嚴厲了些,為人父母,總擔心孩子受到傷害,你擔待些。”李盛平遞過去一盞茶。
樊陽忙雙手接過,低眉順眼道:“伯父說的哪裏話,就算菁菁不是我女朋友,我也能理解,更何況,和菁菁在一起,确實是我……”
樊陽苦笑兩聲,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來。
李盛平倒不在意,爽朗一笑,引的樊陽擡頭。
“外人眼光不用在意,要這樣說,當年我才是高攀,你現在可比當初的我強的多,”李盛平道,“你現在的公司不是做的挺好?再說……”
李盛平打斷欲開口的樊陽,“……你要是對菁菁真情實意,這些都不是問題。”
一瞬間,屋裏靜地似乎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到。
樊陽有些緊張,卻還是堅定地看向李盛平,“我對菁菁若是虛情假意,天打五雷轟。”
廚房裏的李菁菁下意識就要推開門出去,夏寒穎拉住了她。
李菁菁轉身揪着母親的袖子撒嬌,“媽~”
夏寒穎拍拍她,李菁菁見說服不了母親,跺了跺腳,又貼在門上仔細偷聽外邊的動靜。
李盛平笑笑,“你這孩子,太嚴肅了,走,去書房看看我的藏書,我聽菁菁說,你不光籃球打的好,在學術方面……”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李菁菁又等了會,擺脫了母親急急出去,見人已經走了,還想往書房裏去。
夏寒穎拉住她,“唉,咱們商量好的,你可別說話不算數。”
李菁菁嘟嘴,“你才說話不算數呢,明明說好不為難他的。”
夏寒穎嘆了口氣,“傻孩子,媽媽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再說了,媽媽要是真的為難他,今天能讓他進咱們家門?”
這倒也是……
不過,李菁菁還是晃着母親的胳膊給樊陽争取一下,“你和爸爸說說,讓他放水。”
夏寒穎瞥了她一眼,甩着手走了。
李菁菁忙跟了過去。
晚上,李盛平和妻子說起這個樊陽,“能力不錯,看起來性子也還可以,就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夏寒穎“哼”了聲,由于貼着面膜,聲音有些模糊,“就這些?”
李盛平笑,“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不還有我們倆?”
夏寒穎貼好面膜,躺在丈夫身邊,“今天他沒把他父親帶過來。”
李盛平跟着她躺下,側身看着她說,“生氣了。”
夏寒穎也知道,不就是因為她把春意的事告訴了夏謹言,沒讓他參與,不過……
“樊陽這人,心大。”她道。
“大也不怕,就算他是孫猴子,也逃不出你這如來佛的手掌心,再說,夏家也不是誰都能攀的上的,沒有我們,他……”李盛平笑笑,“跳梁小醜而已。”
夏寒穎沒說話,心裏确是默認了的。
“不過,眼皮子淺更好,那樣咱們才能牢牢抓住他,才能不擔心女兒啊。”李盛平又道,“而且,他也跟我說了他父親的事,說是把他父親送到了國外,這才沒有跟着過來,向我賠禮來着。”
夏寒穎眨眨眼。
李盛平握住她的手,“不怕,為了他的事業,為了能搭上夏家,他只能咱們這一條路可以走。”
夏寒穎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誰讓咱們菁菁對他死心塌地了呢?也不知道像誰?”
李盛平低聲笑笑,起身在夏寒穎唇上親了親,“像我,我對你就死心塌地的。”
“滾一邊去!”夏寒穎雙眼含情瞪他一眼。
李盛平笑了聲,又低頭親了下去。
“別胡鬧,我貼着面膜呢?!”
“揭了呗,有我在,還貼什麽面膜啊……”
——
溫暖的花房內,穿着黑色大衣的劉忠匆匆進去,引得四周的人都看了過去。
劉忠走近,在一個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耳邊低語。
男人手上動作沒停,依舊專注認真地擺弄花盆。
直到聽到自己感興趣的事,他眼睛一亮,“去了?那那孩子呢?被擺了一道就沒做什麽小動作?”
劉忠也跟着笑,“怎麽會!他私底下,可準備一份大禮呢!”
男人愉悅更甚,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一點一點慢慢擦拭,“那這就有好戲看了。”
果然沒等幾天,夏寒穎怒氣沖沖地去找樊陽。
☆、017
夏寒穎沖進來的時候被秘書攔住了。
“這位女士,請問您有預約嗎?如果沒有,需要……”戴着眼鏡的斯文女秘書踩着高跟鞋微笑解釋。
夏寒穎冷笑一聲,“你去問問樊陽,我夏寒穎找他,需要預約嗎?”
她的氣勢太過淩人,而且她說她姓夏……
女秘書見夏寒穎并沒有往裏沖的架勢,松開手退後一步,做邀請狀,“請您站在會客廳稍等,樊總正在會議室開會。”
不能失了風度,夏寒穎強忍着怒火,端坐在會議室沙發上。
女秘書送了咖啡茶點過去,随後就進會議室給樊陽說了一聲。
樊陽眼睛一閃。
這麽快?
不過,既然來了就來吧,樊陽勾了勾唇,沒有打斷彙報的員工,依舊靠在椅背上繼續認真聽。
底下員工見樊總的秘書和他說了什麽,雖然樊總沒說什麽讓他們加快進度的話,可樊總的規矩誰不知道?
開會的時候嚴禁打擾。
既然秘書進來都沒得到呵斥,那看來事情必定不是小事,不過樊總也沒說解散……
員工們視線一碰,不約而同都加快了彙報速度。
樊陽就彙報上來的情況,逐一點評,等到會議結束,距離夏寒穎過來,已經是2個小時後了。
夏寒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樊陽推開門進來的瞬間,她諷刺道:“怎麽?看不出來樊總這個公司不大,業務倒是挺忙。”
一個小破公司而已,去年才創立,至今才接了一個比較像樣的項目,怎麽,關公面前耍大刀?
夏寒穎覺得自己以前對樊陽的評價都是錯的。
她雖然不進公司多年,可現在李家那一份家業,她敢說,裏邊有她百分之五十的心血。沒有她,李家就算靠上她娘家,也不會發展地這麽好。
在她看來,樊陽這個小破公司在李家面前就是一粒砂而已,沒有絲毫值得她注意的地方。
這間公司唯一的作用,就是向她宣告他的能力,而現在……
“你什麽意思?”夏寒穎想到自己公司員工彙報上來的情況,忍不住開口道。
樊陽微笑,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恭順平靜,“意思?我什麽意思?伯母,你說的什麽意思,我聽不懂啊。”
“別在這兒裝模作樣!”夏寒穎怒喝,“東城區的那一片地,你什麽意思!”
最近幾年,夏家漸漸不再給李家扶持,或者說,扶持力度沒有以前那麽大。
雖然看起來沒什麽影響,李家賺的也還可以,可夏寒穎害怕終有一日,夏家不再把李家看進眼裏。
李家是從李盛平這一代才開始進入上層社會的,為這,女兒出門在外,多半時間還是靠她娘家的關系。
李盛平有多少能力她了解,為了以後的妥當,李家一定要站穩腳跟,夏寒穎才能放心。
所以,夏家一定要作為李家的靠山,保證李家在A市上流社會牢牢占據一片土地。
東城區那塊兒地就是夏寒穎送給夏家的一份大禮。
夏寒穎想借此讓夏謹言看到她的能力,或者說李家的能力。
為了那塊兒地,李家的公司去年下半年把其他業務都推了,全力以赴,沒想到就在馬上成功的時候,被人截胡了。
她更沒想到,截胡的人居然是她未來的女婿——樊陽。
樊陽面色不變,心裏卻是又驚又喜。
夏寒穎看着他裝模作樣,只感覺自己以前真是看走了眼,忍受不了這個羞辱憤怒,她起身就要離開。
樊陽喊住她,“伯母,您太見外了,我本來就是想把這地兒送給您,您倒好,一上來就氣勢洶洶,讓人真是……傷心。”
扶着門把的夏寒穎一愣,她轉身,蹙眉道:“你什麽意思?”
樊陽輕笑,走過去合上門。
“我的意思是……我把它白白送給你。”他道。
白送?再信他,她就是個傻子。
重新在沙發上坐定,夏寒穎反而平靜下來,“說說吧,你要什麽條件?”
無功不受祿,雖然這個祿本來就是屬于她的。
樊陽倒了一杯咖啡送過去。
左腿壓右腿,樊陽神情說不出的放松,“我和菁菁的這個關系,說條件就太見外了,只是我想着我和菁菁處了這麽長時間,還沒見過她的長輩們,有點說不過去。”
長輩們?夏寒穎冷哼,李盛平父母都不在了,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是普通人,那樊陽說的,只剩……
“我聽說,夏家最近有一個什麽家庭聚會,我想着我應該可以作為一份子去參加。”
夏寒穎擡擡眼皮,視線落在樊陽自信的臉上。
“就這?”她道。
樊陽點頭,“就這。”
夏寒穎垂眸,摸着杯子細細思索。
樊陽沒有催促她,靜靜地等待着。
一刻鐘後,夏寒穎答應了。
“我馬上就打電話通知下邊的部門,宣布退出競争,不出意外……”樊陽打了個響指,“今天晚上下班之前,伯父應該就能接到通知了。”
樊陽送夏寒穎出來。
夏寒穎看了眼樊陽,沒有拒絕,伸手關了電梯,樊陽一點點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樊陽一直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直到回到自己辦公室。
他疲憊地揉揉額頭,想了想,還是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究竟怎麽回事?”
那塊兒地可不是輕易能拿到的,要不然夏寒穎也不會把它當作救命稻草。
他的公司有幾斤幾兩,他心裏再清楚不過,本來他也沒打算做的那麽絕,只是想給李家使點絆頭,讓夏寒穎不再輕視他而已。
事情發展地太順利,他……心不安。
助理在電話那頭解釋一番。
倒是也合情合理。
也許,就是老天爺在幫他吧,挂斷電話,樊陽眉目舒展。
——
春意等了幾天,見沒有人再聯系她,便把事情都扔在腦後,反正該來的總會來。
開學後有分班考試,為了成績,春意剩下的假期時間都用來看書學習了。
正月十五元宵節前一天,春意和池欣去學校報道,順便進行了分班考試。
從考場一出來,春意就軟塌塌地趴在池欣身上唉聲嘆氣的。
池欣瞪她,“讓你不多看會兒書,要是名次掉下去,你就等着哭吧!”
春意:“嘤~”
好在最後有驚無險,春意堪堪保住名額。
正式開學那天,春意池欣起了個大早,睡眼朦胧地擠上公交車。
人很多,春意不知不覺就和池欣分開了,不過離的不遠,中間只隔了三四個人。
春意拉着吊環打瞌睡,她已經很早沒有早上六點就起床了,哈欠一個接一個。
突然,她猛地睜開眼睛。
咬了咬嘴唇,春意皺着眉向前動了動,本以為沒事了,可是身後那只令人嘔吐的手又貼了過來。
如此反複,春意就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自己這是遇到公車流氓了。
她費力地轉過身,就對上一雙混濁的眼,這男人約莫三四十歲,胡子拉碴的,一臉痘痘。
見春意瞪他,非但沒有害怕退後,還咧開嘴對她笑笑。
這一笑,春意就看到了他似乎很久都沒刷的牙了,一層黃色的污滞附着在上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一張嘴,似乎空氣都彌漫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春意想喊,卻想起上次的情況。
低頭看到他的腳,她深吸一口氣,狠狠踩了下去。
男人吃痛,呲牙咧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反而伸着手準備摸向她的胸口。
又上來一些人,公交車裏越發擁擠,春意躲閃不開,眼看着那流氓就挨上來了,春意咬牙,決定開口罵。
一只溫暖的手捂住她的眼睛帶着她向後一轉。
等她轉過身後,手向下,順勢摟住她的腰,春意驚訝低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套校服。
初中部的。
一聲悶哼從身後傳來,春意想看看,卻被那雙手禁锢着不能動彈。
“再讓我看到你對小姑娘對手動腳的,我讓你斷手斷腳。”
流氓本來看到“救美”的是一個小p孩,心裏輕蔑,可這輕蔑還沒從心上上升到臉上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小腹一涼。
他一驚,伸手去摸,感覺到一絲刺痛。
血……
流氓這才看清楚了小屁孩手裏的短刀,正愣神之際,那刀又逼近兩分,涼氣逼人,一瞬間流氓頭皮發麻。
這小孩子,好像一條狼。
流氓抖了抖,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那個擁擠的人群中擠了出去。
孟其琛貼着春意,更巧碰到她烏黑濃密的長發。
是玫瑰香嗎……
定了定神,他稍微拉開一點二人的距離,小聲道:“你沒事吧?”
春意側頭,對上孟其琛的眼,突然恍惚起來。
上輩子……
☆、018
上輩子孟其琛也說過這句話。
那時孟其琛收留她,讓她有一個容身之所。
有天他手機忘家裏了,春意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裏的女孩子似乎挺着急的,春意以為她有什麽急事,便拿上手機去他的酒吧找他。
孟其琛以前帶她來酒吧散過心,所以酒吧裏的人認識她。
将她安排好,那人就去找孟其琛過來。
他剛走,一個喝醉的客人就過來了,他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的,春意怕給孟其琛惹麻煩,就一直說“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麽!不就是出來賣的,裝什麽清高?怎麽,不樂意跟我出去?是看不起我?老子有錢!臭□□!”
這客人喝的不少,剛才過來的時候路都走不直,現在坐這也是歪歪扭扭的,他勾着春意的腰肢把他往自己懷裏帶。
男女體力懸殊,哪怕他是個醉鬼。
春意躲閃不及,眼看着這客人在周圍朋友的起哄聲中越來越過分,抱着她就要親下去的時候,孟其琛一個甩手把他扔到地上。
客人“哎呦哎呦”捂着腰□□,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是要找人收拾他。
孟其琛擡腳就去踢,七八腳下去,客人就慫了,就差跪地求饒了。
得到通知的孟其琛的兄弟們過來,忙七手八腳地把人拉開,孟其琛還不解氣,正欲推開衆人接着收拾客人的時候,春意上前制止了他。
這事才算結束。
當時,孟其琛就說了這一句話。
“再讓我看到你對她對手動腳的,我讓你斷手斷腳。”
到站了。
池欣将挂在胸前的書包重新背好就扭頭去找春意,剛看到她準備揮手的時候就看到她猛的抱住她身邊的一個男孩。
池欣:“……”
孟其琛被抱地緊緊的。
第一次,有人這麽用力地擁抱自己。
他張着手,茫然無措地站在那,溫熱的呼吸似乎吹過他的耳朵,孟其琛覺得,自己好像發燒了。
咽了咽口水,他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幾經反複,決定也學着她的模樣,反擁她。
“孟其琛,你在這裏哇,我剛才差點沒找到你!”小胖興奮地道。
孟其琛:“……”
春意這才反應過來,忙松開手,掩飾性地摸摸自己的頭發。
她側身的一瞬間,孟其琛看到了她眼中的濕意。
這是……哭了嗎?
就這麽感動?可是自己也沒做什麽啊?而且他覺得不是因為剛才的事,可是不是因為這,又是因為什麽呢?
池欣走了過來,看看春意,又看看孟其琛,“這是怎麽了?”
孟其琛看了眼春意。
春意擦擦眼,“沒事,就是剛才有人趁着人多搗亂,孟其琛幫我把人打跑了。”
池欣驚呼一聲,“有沒有事!”
上次就是有一次,也是公交車上有人耍流氓,不過當時有她在,有驚無險。
這次……
轉向孟其琛,池欣道謝。
孟其琛擺擺手後退一步,“不用。”說完抓住一旁小胖的手就走了。
春意道:“姐,你看,孟其琛其實挺好的。”
池欣對孟其琛有敵意,春意想借着這個機會改善她對孟其琛的看法。
池欣眨眨眼,也沒說什麽,只是嘀咕了一句,“我也沒說他不好啊。”
長城不是一日建成的。
這不就是邁了一小步了嗎?春意笑着挽上池欣的胳膊,二人一起向着與孟其琛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們高中部和初中部不一個校區。
突然,春意轉身,目光裏有探究。
池欣:“怎麽了嗎?”
春意搖搖頭。
也許,是以前的那些人吧。
不遠處的一輛黑色普通家用汽車內,穿着褐色大衣的男人輕輕笑了,“警戒心挺強的嘛。”
——
三月中,夏家唯一的小公主生日。
衆所周知,夏家掌坨者夏謹言對自己的妹妹一向寵愛,這次也是廣發邀請函。
李盛平帶着自己的妻子女兒赴宴。
見夏寒穎臉色有些不好,李盛平握住她的手,“別生氣了。”
夏寒穎想到後邊車裏裏的女兒,又忍不住嘆氣,“你說咱們菁菁眼光怎麽……”
“差?你前幾天不是還說菁菁像你嗎?”李盛平笑着道。
像?女兒要是有她一半的聰明才智,也不會被一個心思深沉的男人玩的團團轉。
想到那次的交鋒,夏寒穎狠狠咬了咬牙!飛得越高,摔得更狠!她就不信,樊陽能有什麽好下場!要不是女兒,她早就……
下車後,夏寒穎擡擡眼皮,對挽着樊陽的女兒道:“拉拉扯扯的,像什麽話,過來,讓媽給你整理下裙子。”
李菁菁吐吐舌頭,不情不願地過去了。
假模假樣整理過完全不需要整理的裙子,夏寒穎直接帶着女兒向裏走。
李菁菁“唉唉”兩聲也沒能阻止母親的腳步,四周都是人,她也不好和母親吵鬧,只能向後委屈地看着樊陽,順便給“被母親抛棄”的父親使眼色,讓他多照顧點男朋友。
李盛平擡擡手,示意她自己知道了。
李菁菁這才放心。
樊陽對李盛平道:“麻煩伯父了。”
李盛平笑笑。
脫了大衣給傭人,李菁菁順勢脫離母親的掌控走向樊陽,親密地挽住他的胳膊,“沒事吧?”
樊陽笑着摟住她的腰,“沒事。”
李菁菁對着剛才盤問樊陽的人狠狠“哼”了一聲,帶着樊陽走了。
樊陽低頭,抿嘴一笑,只是劉海掉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神,沒人看到他眼裏的內容。
沒多久,李菁菁就被母親重新喊過去了。
夏寒穎看了眼樊陽,道:“你表姐在樓上呢,你不去陪陪?上次不是還說好長時間沒見她了?”
李菁菁心動,可看看身邊的男朋友,她害怕他在這兒受輕視。
夏寒穎眯了眯眼睛。
李菁菁心一顫,便點頭應了,咬咬嘴唇,她把男朋友重新托付給父親。
李盛平帶着樊陽進入他的交際圈。
看的出來,李盛平在圈裏混的不錯,站着的這一會兒功夫,很多人過來打招呼。
連帶着樊陽,都被詢問了幾番。
李盛平沒有掩飾樊陽與他的關系,面對他人的打趣,也接着。
面子活不錯,樊陽抿了口香槟,臉上挂着無可挑剔的完美笑容。
夏寒穎和自己的一衆蜜友圍坐在沙發上聊天。
“那個是你女兒未婚夫?什麽時候訂的婚?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
夏寒穎尴尬地喝了口茶,“什麽未婚夫,男朋友而已,小孩子高興,就帶他過來了。”
看起來不像她說的那麽輕松,幾人對視一眼,見夏寒穎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換了話題。
夏寒穎和朋友們聊天的同時,心裏松了一口氣,看了眼不遠處似乎和別人很聊的來的樊陽,翻了個白眼。
李菁菁幫着表姐收拾好禮服便下來了,轉了一圈,見樊陽和別的人聊的正在興頭上,便轉身去了母親身旁。
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女人眼睛轉了轉,笑着問道:“菁菁什麽時候談的男朋友啊?也不跟我們這些阿姨說一聲。”
李菁菁神情甜蜜,“好長一段時間了。”
“呦,看起來挺甜蜜啊!”女人調笑。
李菁菁含羞,“孫阿姨~”
小女兒心思,不言而喻。
夏寒穎瞥了眼孫安娜。
孫安娜視若無睹,又笑了問了兩句,才收口。
不大的一片地方風起雲湧。
夏寒穎借口有事帶着女兒離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也都散開。
一個穿着淡紫色禮服裙的貴婦看看四周,道:“你跟她置什麽氣?怎麽,還為着你兒子和她女兒的事?她女兒條件也……”
各個方面也都一般,雖說和夏家有點關系,可圈裏人都知道,夏謹言并不是給親戚面子的人。
孫安娜冷哼一聲,“我是見不得她眼睛長在頭頂!”
忍了忍,沒忍住道:“嫌棄我家上不得臺面,也不看看自己,以前年輕的時候,就仗着家裏把我們踩在腳底下,現在混的還不如咱們,可還是一副‘你們都是垃圾!’模樣。”
“行了行了,她就是那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