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弗裏克最近總有些焦慮,一定有什麽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他篤定地想。
出于多年養成的習慣,他每日午飯前必定會上塔巡視一番,順便留下點食物讓他唯一的囚犯不至于餓死(沒人知道他其實相當期待這個)。可是近來他頗有些憂心忡忡——在那個禁閉的牢室之中,究竟是誰在和魔鬼對話呢?
被當作魔鬼的格林德沃正百無聊賴地數着牆邊的死耗子,數來數去只有兩只,做一副手籠都不夠。那個老麻瓜終于把他忘到腦後了?他記得自己剛被扔進來的第八年,那家夥對他竟然還能使鉸鏈跳舞這件事感到驚愕,啧……當時男孩說什麽來着? “他們說你已經被剝奪了那個能力,這不可能!”“快讓它停下,不然我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畏畏縮縮,吵吵嚷嚷,愚蠢的令人窩火,這就是麻瓜?
那時候,他十分煩躁地甩出了一個無聲咒,內容當然是“懲戒”,可是咒語的厲光在鑽過獄窗的瞬間消失了,簡直就像溶解了一樣。
“看明白了,男孩?所有的攻擊和欺騙都能被這座黑獄察覺,現在,你可以滾了。”
……
此後,守備和囚徒“相安無事”了很多年,黑魔王基本滿意對方這種還算識時務的表現。
然而這種克制在最近的半年內,也近乎消失了。
透過窗子,格林德沃看着那張寫滿懷疑和防備的面孔,只覺得興味索然。
“你在謀劃什麽,囚徒?一場潛逃還是毀滅?”對方大聲道。
“注意你的語氣,執法者。”格林德沃冷淡地擡了擡眉毛,甚至對自己的“禮貌”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他低估了對方積攢已久的怒氣——“聽着,罪人。無論你和你的同夥在策劃什麽,老弗裏克都絕不會妥協!法律對你的裁決明确而公正,而她賜給我的棍棒和鉸鏈讓我無論如何都能和你耗下去……”
他猶自沉浸在數十年前的那一場宣誓裏,那時候,年輕和夢想讓他熱血沸騰。
而這竟招來了囚徒惡毒的嘲諷:“法典予你一雙棍棒,讓你騰不出雙手;賜你一副鐐铐,由着你扮演小醜;留你一雙耳目,為它偷取自由。這是什麽無上的權利,值得你畢生渴求?”
老弗裏克簡直懵了頭,他氣急敗壞地跺着腳:“狡辯,無恥,我生而自由,和你這般的魔鬼不同,不同!”
“在碰壁之前,人人都認為自己是自由的。”魔鬼輕柔地綻開了笑容。
“見鬼,我絕不接受你的蠱惑!”守塔人搖晃着腦袋轉身下塔,最初的目的也被忘得一幹二淨。
于是,窗口處又恢複成了沉悶的灰白色。
“如此轉移目标可不大友好,格林德沃。”
“任誰被無故餓了幾天,都不會很友好。”黑巫師陰沉道。
“……”
“帶上你的檸檬雪寶走開,我親密的‘同夥’。”
前來串門的畫像不以為意,他笑眯眯地搖了搖手中的包裝袋:“你還漏了吹寶。”
黑巫師危險地盯着他的臉,惡咒仿佛就在舌尖打轉。
“好吧,我只是來問問你有多久沒和巴希達巴沙特聯絡了。”老人沮喪地放下手。
格林德沃擺了擺手,表情就像在自家浴室裏發現了水怪:“我可想不出什麽理由來和我親愛的姑婆保持通信,”他拿肮髒的手指戳了戳太陽穴的位置,咧開嘴角,“你看,她寫過那麽多歷史,腦子裏全是不可撼動的正義和慈悲。”
“讓魔法史學家巴希達巴沙特的晚年生活變得一塌糊塗,并不是件多榮幸的事。再者這裏的貓頭鷹早就煩透我啦,因為我吃掉了所有的耗子,啧。”
“這下不妙了……”畫布上,鄧布利多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在七百英裏外,情況似乎比他估計的還要糟糕。
哈利波特在肮髒的地板上翻滾着,就在一秒前他的門牙剛被磕斷一個,并且這還不算最可怕的事,那條滑膩的冰冷的大蛇始終貼着他——“啪”的一聲,他又被蛇尾重重地壓回地上。
濃烈的酸腐味讓他從一陣天旋地轉中悠悠轉醒,大蛇的嘶嘶聲以及腦內黑魔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讓他顫栗道:“他來了!赫敏,他來了!”
“我知道,哈利,我知道!”女孩尖叫着回應,匆忙間發射了一個“霹靂爆炸” ……
火焰和濃煙瞬間模糊了視線,哈利捂着傷疤搜尋着同伴的身影,随後會合的兩人從炸碎的窗戶中跳了出去,于半空中旋轉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