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回到卡卡西家。
進門,換鞋。
走進客廳,便看見琳和卡卡西坐在餐桌旁吃飯。
桌上佳肴豐富,香氣逼人,色澤豔麗,讓人感覺真不愧是女孩子做的。上面不僅有卡卡西喜歡的,還有他帶土愛吃的,可見琳真是細心。
“啊——你們居然都不叫我!”
看見他倆面對面坐着一派溫馨的模樣,帶土便很不怕驢踢地擾亂氣氛。
“這不是知道你要回來了,都還沒開動。”
卡卡西看向帶土,彎着眼笑起來,面前擺放着一套幹淨亮澤的碗筷……
近處還有兩套。
“帶土!”
琳微笑着呼喚他,而後環視了一下周邊,稱贊道:“有帶土照顧卡卡西還真是令人放心呢!”
“那是,我可是名正言順的居家好男人啊!”
帶土匆匆脫下外套,洗了手,便坐上凳子,一邊推銷自己,一邊給琳盛飯。
卡卡西直呼這人重色輕友。
帶土橫了他一眼,然後把第二碗盛給了卡卡西,這是出于人道主義出于對病患的憐憫。
三人聊了聊鳴人的事情後,這餐飯就算是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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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離開時卡卡西說他星期一會去上班,并囑咐她路上小心。
琳把手背在身後,轉身露出純淨的笑容,然後揮手告別。
“再見,卡卡西,帶土!”
帶土看着聽着這些,随後咧開嘴、眉眼彎彎地向琳揮手。
他怎麽總感覺自己是多餘的?
上帝保佑卡卡西也是這感覺!
…… ……
生活又移回正軌。
卡卡西回去醫院上班。
帶土回到了自己積了幾天灰的家。
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這是對的。
整天跟一個男人同居是怎個回事?
他又不是鳴人小朋友,要被卡卡西養着……
再說了,住一起的時候完全是他養着卡卡西……
然後,就是這樣,适應之前的生活,他還要找女朋友呢……
琳大概是無望了,傻子都能看出她眼裏心裏只有卡卡西。
而卡卡西又是那種随和懶散清心寡欲(除了看小黃書的嗜好)的人,可能習慣這習慣着,然後被人——特別是總嚷着“琳姐姐好溫柔”的鳴人——多說多勸幾下,就讓自己被琳接管去了。
自己也不必吊死在琳這棵樹上,當時只是因為在極度無助的情況下被琳安撫才動了心,這是所有男性對溫柔美麗的女性的正常反應。而之所以會把自己設定了那麽癡情,是因為看不過琳喜歡大衆情人卡卡西便想試着搶一搶、滅一滅卡卡西威風。
結果,那似乎是真愛……
琳看來是鐵了心地要等待卡卡西,對自己向來都溫柔得體,對自己的玩笑從不予以回應,她對待卡卡西與對待其他人,劃出了一條明顯的界限,昭告所有人她的心是屬于卡卡西的。
拆散情侶的人會被驢踢,帶土知道這個道理。
嘛……
失戀就失戀吧,
經過這麽多天相處,
帶土也能确認,
卡卡西在家裏家外都是個好男人,
琳嫁給他會幸福的。
而自己呢?
哈哈哈哈……
帶土本還有些落寞的臉又變得陽光起來。
別看公司有一大堆人挖苦他,但暗暗鼓勵他默默給他端茶送便當的人也不在少數。
就這樣吧,
帶土和卡卡西都會過得很好!
…… ……
直到……
那天,他送一個公司腳崴了的女同事回家。
路過咖啡廳時,女同事又說去咖啡廳坐坐。
帶土偷偷捂着嘴地笑了幾下。
這不是對我有意思還是什麽。
說起來這位女同事平時對他還是不錯的,雖然有時候也會随波逐流嘲諷他,但還是會對他有求必應。
進了咖啡廳,帶土眼尖便立即被坐在角落裏的琳吸引了。
琳一個人坐在那裏,應該是在等人。
她面前放着咖啡杯,對面也放着咖啡杯,難不成那人去盥洗室了?
是卡卡西吧……
幾天沒見他們就發展這麽快了……
這樣想着,帶土的眉眼忽然黯淡下來,但旁邊的女同事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座位。
看見這位女同事姣好的面容染上了紅暈,帶土便想自己大概也快了……
到時候是不是約好一起結婚呢?
帶土有些想入非非,想到那時的場景,不知為何有點不舒服……
他眨了眨眼。
還是免了……
那個座位就在琳背後不遠處,又正好是琳那邊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
Lucky!
正好可以偷看他們約會!
說實話他都沒見過卡卡西含情脈脈的樣子。
帶土拿着菜單,不自覺地只往臉上埋。
女同事順着帶土的視線看了看便問是不是遇見了熟人。
“沒有!”
帶土很紳士地笑了笑,便把菜單遞給女同事。
女同事一直在跟他說着什麽,他能将就着應付但實在有些漫不經心,視線控制不住地往琳那邊飄。
女同事一直在喋喋不休,要在平時他一定會很殷勤,但現在他覺得是噪音因為妨礙他偷看。
他只能用餘光注意着琳,但眼睛看着女同事,含着微笑,不時地向她點頭。
說實話他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他在心裏默默地給卡卡西記上一過——打擾他談情說愛。
過了十分鐘。
帶土計算着時間。
但琳對面還沒有來人,而琳也一動不動的。
到底是什麽事?
帶土按捺不住便對女同事說看見一個“久別重逢”的熟人想去敘敘舊。
女同事腮幫微鼓了一下,然後笑着說她正好想去衛生間。
帶土大驚。
這人是在賣萌呢!
而且去衛生間不是去補妝嗎?
他想了想在琳面前稍稍顯露一下自己的魅力值怎麽樣……
嘿嘿嘿嘿……
他在心裏傻笑。
然後他就過去了。
他走到琳面前琳也沒有反應,因為琳一直微微垂着頭,眼睛盯着咖啡。
“琳——”
帶土看見琳雙肩一抖,像是被他不算大的聲音吓到似的。
琳緩了緩,才擡起頭,帶着微笑。
“帶土,好巧啊!”
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此時卻抑制不住地有些顫抖。
看着帶土望向她的目光有些擔憂疑惑,她不自覺地低了一下頭後又立即恢複正常地擡起來看着帶土。
但帶土仍然沒有放過這些細節。
“琳,你怎麽了?”帶土在她對面坐下,“遇到麻煩了嗎?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我一定幫你!”
帶土看着琳放在桌子上的手不安地互相擠壓着,摳出道道印痕,便想伸手握住阻攔。
琳一僵,手便被帶土握在手裏。
琳看着帶土傷痕極淡越發俊朗的面孔,感覺到他的氣息堅毅成熟不再像初識那麽生澀甚至稚氣,便不再猶豫。
“我向卡卡西表白了……”
琳平靜地說。
這一聲簡直像驚雷一般在帶土心裏炸響。
明明在心裏早已想到,但他仍不敢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
他喊出了聲。
周圍的人都看着他們,但琳只是垂下頭更加平靜地道出下一句:
“我被他拒絕了……”
帶土能感覺到自己壓在桌子上的手在抖,心在拼命蹦,當他發覺到自己這些不正常的反應時他感覺很奇怪自己到底是在緊張擔心個甚。暗戀對象失戀了不就落入自己的懷抱了麽?
他強行鎮定下自己的心神,還喝了一口自己前面的咖啡,下一秒他又反應過來這冷咖啡是苦行僧笨蛋卡卡西的。他又急忙抽出紙巾狠狠地擦自己的嘴巴。
帶土正手忙腳亂着忽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射向了自己,他看見琳正正視着他:
“他說你喜歡我。”
帶土瞪大了眼睛,臉像爆炸似的“嘭”地紅了。
“!!”
“??”
帶土說不出一句話,他的心髒簡直要停了。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腦袋裏有什麽在飛速旋轉簡直要摩擦冒煙。
當他的指甲不自覺地掐了自己的手心時他又回過神來。
笨蛋卡卡西還真夠意思,居然舍妹子幫朋友。
琳看着他,目光灼灼,像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帶土,我……”
帶土想着琳現在又告白是不是太快了,但腦袋此時空空如也,大概是腦子幸福地沖上天去了吧!
“帶土——”
忽然有什麽沖過來。
帶土看見女同事似乎變得更好看了,身姿優雅地走向他。
今天這是怎麽了?
桃花運爆棚!?
帶土簡直要暈了。
琳停了下來,看了看站在帶土旁邊的美麗女士,然後對帶土露出一個微笑。
“這是你女朋友?”
媽呀,這是苦笑嗎這是吃醋嗎?
帶土已經被粉紅的幻想給擊暈了。
他想着他現在一把女同事推開向琳告白琳不會是要感動得流淚吧?
“是啊,他剛剛答應的。”
女同事親昵地推了推帶土的肩膀,但帶土滿心疑惑剛剛是什麽時候。
哦,這一定是女人之間的争風吃醋。
他洋洋得意地想着他晚上一定要約卡卡西出去好好炫耀一下。
事業愛情雙豐收人生大贏家啊哈哈哈……
“真好,恭喜你們!”
琳看向他們露出祝福的笑容,能看出帶着點點苦澀。
她站起身把準備把座位讓給帶土的女同事然後告辭。
“诶,不是,等等……”
帶土急忙喊道。
他想去拉出琳的手,卻看見站起身的琳忽然捂着心口倒下。
他接住了琳,琳在他懷裏咬着牙齒全身顫抖。
“琳——琳——”
帶土大驚失色。
“卡卡西……”琳緊閉着雙眼,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他是我的主治醫生,直接找他……”
琳說完後便暈了過去。
…… ……
琳被送進了手術室,卡卡西、大和都在裏面。
手術室外閃爍的紅燈就如同帶土此時的心情一樣,他把臉埋在巴掌中,胸腔中不斷沖撞的憂慮簡直要戳破他的身體。
他看見下班的凱在他旁邊極不安分地走來走去,以減輕自己的憂慮。
而琳的父母則相依相偎在一起,冷靜的父親輕柔地拍着憔悴的母親的肩膀,說琳已經做好了覺悟,他們應該尊重琳的抉擇。
帶土剛剛知道。
琳患有心髒病,不做手術一個月後便會死去但做手術機率又是九死一生,最該死的是這手術還限制了時間,就是今天,此時是零點。
帶土一直沒和卡卡西說上話,因為卡卡西一直在做準備工作沒空理他。
而帶土也滿腦袋像是沖了高壓氣般壓抑地厲害,簡直無法思考。
他有什麽要說的呢?但他就是想見他。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努力驅動自己的腦子。
請救琳,救活琳,務必救活琳……
不——
不是這個,
這只是一部分。
他真正的,是要問卡卡西,問他……
“手術結束了!”
凱激動地說道。
帶土擡頭便看見剛剛還焦躁不定的紅燈此時暗了下來。
他站起身,心裏已經是一片空白。
他眼前有些發黑,他看見不遠處有銀色的閃光向他靠近。
忽然那銀光隕落。
他沖過去扶住了他。
“卡卡西……”
他低聲喊道,看着他的臉他瞪大了眼睛。
他從未見過他失魂落魄的樣子……
此時他臉色死灰一片。
“我……”
卡卡西目無焦距,但也撐大了眼睛,他的聲音是無盡的顫抖。
他忽然垂下頭,冷靜公正地宣布道:“手術失敗了。”
氣氛一瞬間的凝滞。
“嘭——”
帶土一拳便砸在卡卡西臉上,他揪住了卡卡西的衣領,還有更多的拳頭要揮過去,卻被人阻止。
帶土只感覺腦袋轟鳴聲一片,他感覺有人在他身後架住了他,他還能聽見不遠處那撕心裂肺的哭聲越來越大。
“放開我——,”帶土大吼道,“這個殘忍的家夥,他殺死琳,他該打,快放開我!!”
他的雙眼充血,他惡狠狠地盯着卡卡西,而卡卡西卻像是沒了魂似的被他揪着衣領。
卡卡西的黑眼睛忽然轉了轉,他仍然目光空洞但有了動作,他沉默地掰開了帶土的手,然後趔趄地後退了幾步,差點要向後摔倒,但及時趕來的大和接住了他。
帶土的眼睛幾乎要閃現出紅光,這些笨蛋居然還幫着這個殺人犯,這個殘忍無情的殺人犯,同流合污……
他拼命掙紮起來,很快便把身後的凱給掙開便又沖向卡卡西。
“宇智波帶土——”凱也大吼道,他一邊抹着自己的鼻涕和眼淚一邊說“難道琳死了卡卡西就不會心痛嗎?”
“我無法理解你,琳是你的朋友難道卡卡西就不是嗎?大家都是朋友,大家都很心痛。卡卡西已經盡力了……”
“不……不是這樣。”聽見凱的話帶土只是放慢了腳步,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卡卡西,然後停在他面前。
卡卡西只是垂着頭,像個死人一樣被大和扶着。
“他不是我朋友。”
帶土看着卡卡西面無表情地說道。
然後他用力掰開大和的手把卡卡西揪到面前,在卡卡西耳邊輕聲說道:“你明知道琳又心髒病還拒絕她……真殘忍啊……”
“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就不能哄她一下麽,還拿我作借口。”
他能感覺到卡卡西全身一個激顫,但仍沒有過多反應。
然後他又把他扔了回去。
“果然從一開始我就是讨厭你的。”帶土側過身,目光冰冷,“別讓我再看見你!”
帶土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忽然聽見了什麽崩塌的聲音。
從剛剛開始搖搖欲墜的,現在只剩下一片廢墟。
卡卡西跪坐在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地板。
他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朋友們都聽得清,朋友們都安慰他,但沒有任何起色。
當院長猿飛趕來時,只感覺恍如隔世。
氣氛——
一樣壓抑,一樣絕望。
似乎又回到了20年前,也是在這麽一個寂靜的夜晚,一個傑出的男人,跪坐在地,銀色的頭發散發出清冷的光。
他不斷地傾訴着自己莫須有的罪狀:
“我殺了人,我把我的朋友……給殺了。”
…… ……
第二天。
鳴人打開門,便看見一個銀發男人坐在沙發上。
他差點就要不認識他,差點就要大聲喊抓賊。
但那個男人及時轉過頭對他彎着眼睛笑了笑于是他反應過來。
看側臉時明明就是卡卡西老師啊,等等,那左眼的疤是怎麽回事啊?是哪個不知好歹的混蛋幹的?
他還沒來得發問,便聽見卡卡西老師說:
“我……辭職了。”
但他,這時只是滿腦子的“卡卡西老師變年輕了”。
☆、葬禮
鳴人張了張嘴,剛要問卡卡西老師是受了什麽大刺激,就聽見廚房裏一陣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還有濃濃地菜香。
該不會是帶土叔也在這吧!
這是什麽情況?
鳴人扔下書包便直往廚房跑,手扒在門上看着裏面的人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我要拉面!”
诶——
等等,這誰啊?
一頭刺猬般毛糙的白發,體格魁梧,穿着大紅的襯衫,哼着□□的歌,在那扭來扭去地擺弄着鍋鏟。
有點眼熟,看這白發不會是卡卡西他老爸吧!
但旗木先生很早就去世了……
“喲,你就是鳴人吧!”
白發男人轉過身,對鳴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诶诶诶——”
鳴人向後跳了一步,指着眼前的人便驚聲大喊道,“這不是卡卡西老師最喜歡的作家自來也嗎?”
“居然是真人。”鳴人圍着自來也轉了幾圈,“這麽熟的還追崇個什麽啊,不過是個色大叔,一身脂粉味。”
鳴人捏着鼻子,眯着眼看着自來也。
自來也賞了他一個暴栗。
“你一個臭小鬼懂什麽,自由奔放是人生的真谛。”
說起來自來也是卡卡西的遠方親戚,曾是警界一代傳奇,波風水門的指導老師,現已棄戎從筆,環游世界,逍遙人生。
昨日剛好回國本想給卡卡西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已是物是人非。
敲響卡卡西家的門時,開門的是陌生人。
穿着綠油油的衣服,西瓜頭,濃濃的眉毛。
自來也想着該不會是又搬家了,說了句“抱歉打擾了”便準備離開。
“自來也先生!”
自來也聽見了以前聽過的聲音,想了想卻記不起是誰。
他看見一個棕色短發、菱形眼睛的男人向他走來。
“喲,這不是天藏嗎?”
在國外跟着卡卡西逃亡的像女孩子一樣的小鬼,現在竟然長這麽大了。
雖然和小時候不太像,但自來也還是很快就認出來了。
當時還是正好在路上碰見他兩人才躲過一場追擊,當時那場景可是讓人哭笑不得,只可謂人生如戲。
不過卡卡西家裏居然這麽多人,還真是少見啊!
氣氛是那麽沉重。
自來也皺了皺眉,想着舟車勞頓的自己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不過也确實,現在深更半夜的。
自來也看了看客廳,卡卡西并不在。
應該是在房裏睡覺。
自來也低聲問大和事情的緣由。
大和垂下了頭,哀傷地說:“卡卡西桑主刀的手術失敗了……”還未說完,就被旁邊用前臂擦着臉的西瓜頭男人的抽噎聲打斷。
難道又是……
自來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卡卡西也要步上了他父親的後塵嗎?
只怕是傷得更重!
他父親一直是卡卡西心裏的陰影。
只不過是突然哪天就像消散了一樣……
但現在又舊病複發、傷上加傷……
朔茂,
如果你顧慮到現在的情況,
你還會選擇自殺嗎?
卻正因為如此。
前車之鑒。
卡卡西的朋友此時都在他身邊守護着他。
自來也松了口氣,便豪氣地拍拍卡卡西好友的肩膀以示寬慰。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這麽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
大和感激地點點頭,便拉上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什麽的凱離開。
凱最後回頭看了眼卡卡西緊閉的房門,便向自來也豎起大拇指亮出大白牙說:“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總感覺是個好人,我一生的對手就拜托給你了!”
當門被關上時,自來也忽然聽見門外恍然大悟的吼聲:“哦哦哦,那不是卡卡西的偶像嗎?”
他無奈地笑了笑,便走進卡卡西房中。
果不其然。
他看見卡卡西正把手枕在腦後,看着天花板,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卡卡西……”
他用嘆息般的聲音喊道。
卡卡西聞言一驚,立即坐起身。
“自來也大人……您回來了呀,很抱歉沒去接您……”
他垂着眼睛,聲音是無盡的疲憊。
“好了,卡卡西。”自來也拉開書桌前的座椅便坐下,“真是的,我就知道,你們旗木家的都一個樣,人活着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死了就在這裏念念叨叨的還把其他活人給無視了,脆弱又自私得要命。”
“唉,卡卡西,面對失去你比鳴人還脆弱,說起來鳴人現在是個中學生吧!”
“我說,”自來也手指搭着下巴,一臉嚴肅地看着卡卡西,“你現在……還當醫生嗎?”
卡卡西指尖一顫,琳臨死前撐大的那雙眼睛正看着他,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就是個噩夢。”
“要不……你就換種生活吧!綱手你知道吧,她的出版社缺人,由于我的原因沒什麽人願意當我的編輯,你也知道吧,之前在國外因為調戲了一下靜音她就……”自來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他現在肋骨還痛着呢!
“咳咳……”自來也幹咳了幾聲,又接着說,“後來也是你和天藏在閑暇之餘幫忙的,也算是有一定量的工作經驗了。而且我也不想暴露給太多人我的行蹤擾人清寧。”
“現在就只能這樣了,多謝您的關照,自來也大人。”卡卡西擡起頭看了看他,“您也早點休息吧!”
“嗯嗯。”自來也滿意地笑了笑,“那我去賓館去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看鳴人,那小鬼也應該要放暑假了。”
…… ……
在鳴人心滿意足地吃完拉面後,他正疑惑着卡卡西老師今天怎麽連蔬菜也不逼他吃了,還筷子也不動呆坐在旁邊扮沉思者。
“鳴人,我們後天要去參加琳的葬禮。”
卡卡西聲音低沉而薄涼地說出這句話。
“什麽——琳姐姐,她……!?”
鳴人瞪大眼睛驚叫起來。
眼淚突地在眼眶中轉了又轉。
“怎麽會,琳姐姐這麽好的人……”
鳴人抹着眼淚,剛吃下去的東西在胃裏翻江倒海。
“都是我的錯,我沒能救活她,對不起。”
卡卡西垂了垂眼睛,看着地面,手指忍不住顫抖。
“卡卡西老師……”鳴人低喃道,哀傷地看着他,“別太傷心了!”
雖然是這麽說,但他自己卻忍不住眼淚泗流。
卡卡西看着鳴人,心裏又明朗了一些,
不管怎樣,至少他還要把鳴人照顧好。
…… ……
葬禮。
琳在遺照中也仍然含帶着一抹溫柔的微笑。
但她哀傷的親人們卻只能跪坐在那相框旁邊低頭垂淚。
身着黑衣的人都懷抱着一只純白的花,放在琳的遺照前。
帶土只感覺眼睛酸痛得不行,他垂着眼,彎腰放好如琳一般純淨的花朵後,便準備進入室內。
但側身那一瞬間帶土不自覺地望了望門口,但剛獻完花的白絕卻是立即擋了上來。
于是帶土便目不斜視地看着內堂走進去。
白絕掩面對帶土說卡卡西剛剛來了,還給帶土找了最前面的位置聽接下來的哀悼詞。
帶土閉了閉眼,在內心哼了一聲。
他說到做到,說不見就不見。
即使不見也不妨礙他們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只要他的眼睛看不見卡卡西就行,而卡卡西那邊就不關他的事了,最好是能看見他,而且看得清清楚楚,鮮明地提醒卡卡西——罪孽深重。
這樣想着,他又面無表情地移了移座位,一進門就能看見的地方。
悼念辭開始了。
帶土認真地聽着,想起那些溫馨的往事,忍不住潸然淚下,不僅是無奈悵然,更是痛苦憎恨。
當時多要好的三個人,一夥人,現在都散了。
都是因為卡卡西,
罪魁禍首就是卡卡西。
琳明明是那麽愛慕着卡卡西,
但卡卡西卻辜負了琳,還讓她遺憾地死去。
卡卡西是罪人,他應該受罰。
帶土想着自己作為琳的友人去幫助琳的父母整理遺物時,發現琳藏起來的信,看信封和筆痕倒是歷時不久,是給卡卡西的,不是情書是什麽。
琳的父母要把信給卡卡西,帶土便說他是卡卡西的朋友他來代勞就好了。
說這句話時他幾乎作嘔,心髒緊得發痛,但他仍然維持着哀傷又溫和的模樣,得到琳父母所有的信任。
他把信歸為已有,但他沒看信,他對信猜想了很多,無論如何都會猜想出琳對卡卡西愛意,甚至還有他內心深處,一直畏懼着的……諒解。
可惡,這就好像是他宇智波帶土錯了似的。
哀悼詞還在繼續,琳是多麽善良,多麽知性,多麽溫柔,多麽善解人意,遇見琳是幸運,結交琳是榮幸,被琳愛着是一生的幸福。
帶土的額頭上冒着汗,他只感覺如坐針氈,他實在忍受不住這種奇異的悲痛,他本該只懷念着琳,但卡卡西卻硬是介入其中,化作酸水将他和琳侵蝕殆盡。
他皺緊了眉,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卡卡西對他那麽好,好到令人心生奇異,是一個無私的大好人。
那麽無私的大好人就不應該對琳也百依百順嗎?
難道卡卡西對他好只是另有所圖,但卡卡西都已經是一個成功人士了,他帶土一個小職員身上還有什麽可供他挖掘。
煩!
想到卡卡西就煩,心裏變得亂七八糟得簡直無法做正事,想理順來又發現最終都是一些妥協軟弱的思緒。
人就是這樣,舍不得失去,忍不住遷就——有病,真是有病,錯的又不是我,是他。
哼——
眼不見心不煩。
勉強撐完哀悼會後帶土便向白絕确認卡卡西的方位。
白絕說卡卡西正拉着一個金發小鬼背過身離開。
帶土想着白絕在他面前裝傻一定是家常便飯了,誰不知道他知道那小鬼的名字是鳴人這事。
居然還說金發小鬼……
可惡——
斑就是喜歡瞎操心還多管閑事。
閑着沒事做!
帶土大搖大擺地就準備出去。
即使看見卡卡西背影也沒事,葬禮上全體穿黑衣服,葬禮上白發人多得去了,這樣的卡卡西一放進人群就找不到了,只要無法确認他是卡卡西就行。
但是,
這個混蛋的存在感怎麽會這麽強?
帶土望着天,由白絕給他指路防止撞到別人身上。
但世上就是有那種有眼力卻沒眼色的家夥。
“帶土叔!”
白絕告訴帶土金發小鬼在向他揮手。
帶土心想他說無視卡卡西又不連帶他身邊的人。
于是在白絕準确的指導下他望向鳴人沖鳴人揮了揮手。
他沒有去看卡卡西,他也能感覺到卡卡西至始至終也沒有看他一眼。
雖然心裏有些不爽,但他握握拳就過去了。
只要知道卡卡西比他更不好受就行。
…… ……
暑假開始了,鳴人的。
而自來也要外出取材。
鳴人仍然把自來也當成一個普通的色大叔看待,但有時自來也去偷窺女澡堂鳴人也會要求帶上他。
鳴人每天都要沖某個人自豪地說出他的夢想。
在外出這天終于輪到自來也了,鳴人說在沒有他的監視下偷窺就是犯法,他以後作為正義的警察是不會放過色大叔的。
但自來也只是滿臉不屑地說鳴人想抓他還是再等八輩子吧。
鳴人氣急便追着自來也滿屋子跑,發現确實是連毛都抓不到。
“原來好色大叔你這麽厲害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鳴人滿臉崇拜地看着自來也,他仍然不知道自來也的身份,他只知道他是卡卡西老師的遠房親戚。
在自來也拿着行李出門時鳴人也準備好了。
“好色仙人請帶上我吧,我已經和卡卡西老師商量好了,他說你能幫助我成為厲害的警察!”
外號明顯是升級了。
自來也想了想後便答應了,優秀的基因總是遺傳在那裏,就算他不是自己那個最得意的學生,他身上也有他的影子值得他愛護,再者說鳴人真的很像……很像他,如果鳴人真的能成為他那樣的人,也不枉自來也此生能創造出一個如此傑出的角色。
他像是很随意地問鳴人他的名字來歷。
鳴人很自戀地回答大概是父母知道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吧。
自來也摸了摸鳴人毛毛躁躁的頭發後說他的名字來源于他的處女作《堅強毅力忍傳》,這是鳴人父親最喜歡的書,而鳴人是主角的名字。
鳴人抱着臂傲氣地說他一定比書裏的主角厲害,因為他至少是活的。
自來也露出微笑,如果能遇到書裏的這個主角,他還真是會死而無憾。而遇見鳴人,倒是給了他這個希望。
好吧,鳴人,來讓我看看你能成長到什麽地步。
…… ……
“卡卡西……”
“卡卡西……”
他聽見有人在呼喚他。
他來到了一個地方。
這裏是手術室。
他看見手術臺上濺滿了鮮血,有一具軀體躺在上面。
他不想過去,也不敢過去。
他全身發軟。
但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那具身體走去。
他知道那是誰,她的臉每時每刻都浮現在他腦海中。
她因痛苦而扭曲了本來姣好的面容。
她的眼睛撐得很大,像空洞般沒有半點光彩。
她的身體在不停地抽動,冒着血。
她的嘴唇在顫抖,她一直呢喃着:
“卡卡西……”
“卡卡西……”
他仍然被牽引着靠近那具軀體。
他緊閉雙眼,但仍然看得見。
他看見那具身體開膛破肚,鮮血橫流。
他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握緊了一般。
不對,不是這樣。
他睜開了眼,視野并沒有發生變化。
他的視線顫抖着向上移動。
他摒住了呼吸,瞪大了雙眼。
那是……
“帶土——”
他猛然坐起身,全身已經大汗淋漓。
他心如擂鼓,喘息劇烈。
整個房間就只能聽見這兩種聲音。
這是夢。
這只是夢。
他向自己強調道。
身體一個激顫。
明明是炎夏,
卻有一股涼氣襲擊了自己,
就像被幽穿透一般。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
卻只是黑暗一片。
他只感覺自己全身黏糊糊濕漉漉的。
隐隐約約,他似乎還聞到了血腥味。
他看着自己的手,
上面沾滿了鮮血。
他驚喊一聲,便沖進了浴室。
純淨的水噴灑在他的身上,
他不斷把水溫調高。
在這個酷暑,他卻感覺遍體生寒。
他只能祈禱鳴人能盡早回家。
卡卡西回到卧室,從一個隐蔽的地方拿出了照片。
三人照,幸福的三口之家。
那是原版的照片,上面有手寫的數字。
…… ……
暑假過後。
佐助已經不會每天都來公司黏着他哥。
一旦來襲,必定是有要事。
佐助明顯是心情不好,就像是鼬正常時候的狀态一樣面無表情,但淩厲着雙眼,整個人顯現出一股陰沉。
鳴人一個暑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