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逃避:“再等一等,再給我一些時間。”
魏宇默默地容忍了。
但是,再等什麽,再有一些時間去幹什麽,就連葉千雪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只是下意識地跟随了心中那個逃避的念頭,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付懷銘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葉千雪還在睡覺,所以接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愣神。
但是很快,她就被付懷銘口中的話驚醒了過來。
他找到了張慶,卻失去了柳菲菲的蹤跡。
張慶其實年紀并不大,但是這個月的深居簡出和擔驚受怕,還是讓他的神色顯得有些蒼老。看着慢慢從外面走進來的付懷銘,他眯了眯眼,最後頹然地垂下頭去。
“好久不見,張慶。”付懷銘的笑容依舊如同少年般清冽,卻透着森森的寒意。
張慶毫無反應。
“你知道柳丹雯是怎麽死的嗎?”付懷銘也沒有生氣,只是在他對面坐下來,平靜地問,“那家夥是不是告訴你,是一些意外死的?”
張慶依舊沒有反應。
“當然不是。”付懷銘的笑容猛然間變得燦爛,“不過現在看起來,你也不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樣的了。因為,你已經領教過了。”
付懷銘在張慶面前蹲下來,笑容燦爛:“怎麽樣,是不是好一個毒婦?”
張慶慢慢地擡起了頭,看着付懷銘,眼神空茫。
好一陣,他的眼神才慢慢聚焦,落在付懷銘身上:“你想說什麽?”
付懷銘搖搖頭:“不,我不想說什麽,我只是覺得,你有夠傻的。”他留下這麽一句,最後一眼也不看他,轉身就離開了。
Advertisement
“交給警方吧。”門的那邊,隐約傳來這樣的聲音。
張慶被找到之後,付懷銘很快就通過付大成聯系上了熊哥,請他幫忙,在全市範圍內找柳菲菲。
“可能化名成了陳蓉,照片等一會就發過去。”和熊哥手下的人聯系過了之後,付懷銘挂上電話,松了一口氣。
付大成在他對面坐着,手裏夾着一支煙,大大咧咧地吸了一口:“說吧,有什麽感想?”
付懷銘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一眼付大成,搖搖頭:“沒什麽感想。”
付大成吐出煙氣,從鼻子裏哼一聲,煙氣随之冒出來,“虧你還野心勃勃準備去吞并顧氏留下來的産業。要不是……算了,我都懶得說你。”
付懷銘默默地被付大成這樣嗆了一句,也不怎麽生氣,只是眼神有些放空地坐在那裏,仿佛忽然間失了魂。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猛然間出了聲:“爸。”
付大成擡頭看他一眼:“啥?”
“媽,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付懷銘問出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忽然間輕松了一大截。
付大成有些不防他問出這個問題來,呆了一剎那,然後才慢慢地抽着煙,面露懷念之色:“你媽,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帶勁的女人。”
這樣的評價有些出乎付懷銘的意料,他瞪着付大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付大成看了他一眼,忽地一笑:“怎麽,傻小子是不是等着我說你媽壞話呢?”付懷銘不回答,卻有些呆。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說起母親來,能夠平靜淡然就已經是極好,但是,這種一副贊賞模樣,是怎麽回事?
他看着付大成,覺得有什麽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你媽是個拘不住的性子,從她還沒和我結婚的時候我就知道。”付大成又抽了一口煙,一邊吐着煙氣,一邊說,“她也對我說過,她嫁給我,是因為她老頭子的意思,她自己對我沒有多少感覺。所以,生了你,算是完成了對老頭子的任務,她就走了。”
這句話讓付懷銘猛然間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他沒有表現出來在,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裏不說話。
付大成看在眼中,心中嘿嘿一笑,最後所有的話都變成了一聲長嘆:“不過,你也別以為,你媽就對你沒什麽感情。”
付懷銘一愣,聽着付大成接着說,“你媽心裏面要是沒你,你就不會有家庭教師,不會被養成現在這種模樣。難道你真以為,我這個粗人,能養出你這種龜毛得讓老子蛋疼的兒子?”
付大成說的話,付懷銘似懂非懂,但是卻至少明白了一點——自己的教育,從小到大只怕都是自己的母親顧長真隔空操縱的。
“你也別怪她這麽多年不看你。”付大成翹着腳抽煙,煙氣滿屋子都是,付懷銘卻沒有去開窗的意思,只是坐在那裏,發着呆。
“你想想,她要是過來看你,就憑老子當時的那股子勁,肯定會纏着她,想一切辦法讓她留下來,她也別想安寧了。”
付大成解釋了一句,又說:“等後來老子想通了,她又忙起來了,只能遠遠地看你。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老子抓着你錄像的事?那就是去給她看的。”
付懷銘立刻想起了那些久遠的舊事,記憶在那一剎也變得溫馨起來。
“那,她為什麽不親自聯系我?就連我訂婚,她也……”付懷銘低低地問了一句,心中卻已經默默地開始為顧長真辯護。
“她啊,天南海北到處跑,前些日子去了非洲,連個信號都沒有的地方,說不定現在她還不知道你訂婚了。”付大成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心情極為愉快的樣子。
“我和你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最後,回過神的付大成用這樣一句話做了總結。
付懷銘慢半拍地應了一聲,坐在那裏顯得呆頭呆腦的。
柳菲菲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太适應。
她不着片縷了太長時間,身體居然有些不太适應被衣服摩擦的感覺來。
但是很快,她就将這種感覺丢到了一邊,細細地用剛剛買來的化妝品給自己化了妝,看着鏡子裏面的人變得越發陌生之後,才丢了這些東西,坐在那裏想着心事。
她是不得不逃出來的。
張慶總是說外面風聲緊,不準備離開,而且越來越暴躁,讓柳菲菲連最後的一點安全感也消失了。
于是趁着兩人歡愛過後張慶昏昏睡去的時候,她卷了張慶的東西逃了。還帶走了張慶的槍。
她也不知道自己拿着這把後座力足夠讓她手骨骨折的搶幹什麽,但是她下意識地,就拿走了。
出來之後只是短暫的愣神,她就去小賓館開了房,然後化了妝,最後慢條斯理地離開。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但是直覺自己不能在某個地方停留太久。
在各處亂走,到處前行,柳菲菲的目光無意識地從路邊的行人身上掃過,最後忽然間一凝。
她看到了連珍珍。
當連珍珍被人帶走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葉千雪正坐在付懷銘的對面,面無表情。
付懷銘同樣面無表情,眼神深處卻還有一絲痛楚與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間抽了風跑過來,将所有的事情都對葉千雪說了。
現在,他看着葉千雪的表情,格外後悔起來。
就算明知道葉千雪猜到了,他也寧願葉千雪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大概,而不是什麽都知道,也不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對不起,小雪。”沉默中,他忽然間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葉千雪眨了眨眼,眼神終于聚焦在他身上。
付懷銘的心忽然間猛烈地跳動起來,格外不安。
如果沒有認識葉千雪,也許他不會這樣忐忑不安,想要得到她的諒解。但是,偏偏他認識了,并且已經在心底承認,她是自己的親人。
這種被親人疏離的感覺,太糟糕。
“小雪,連珍珍被人綁架了,綁匪說要你去贖人。連珍珍的父母就在外面。”魏宇就是在這個時侯闖進來的,進來之後雖然對房間內的氣氛有些詫異,卻飛快地說出了這麽一段話。
葉千雪一愣:“連珍珍?”
然後,她終于想起了連珍珍是誰。
魏宇也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房間內的氣氛似乎有些怪異,立刻安靜了下來。
“連珍珍,怎麽會……我?”葉千雪皺了皺眉,然後猛然間回過神來,“柳菲菲。”
付懷銘的表情猛然間嚴肅起來:“連珍珍?她怎麽會撞到柳菲菲手上?”魏宇一愣:“你們,都知道是柳菲菲?”
葉千雪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讓魏宇坐下來,看向付懷銘:“也許,能查到人在哪裏?”
“只怕查到了用處也不大,”付懷銘回答,“她既然敢冒頭,大概已經做好了準備同歸于盡。”
這樣的回答讓葉千雪皺起了沒,也讓魏宇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你們,知道柳菲菲出現的事?”
葉千雪對着魏宇笑了笑:“是。就是今天早晨知道的。”
這個回答讓魏宇依舊有些不解,但是看着葉千雪和付懷銘兩個人都不怎麽好看的臉色,他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輕聲問:“怎麽回事?能和我詳細說一說嗎?”
付懷銘看了魏宇一樣,葉千雪看着付懷銘,微微一笑:“表哥,不要緊。小胖是個知道分寸的,知道了也不會亂說什麽的。”
付懷銘苦笑:“你以為我只是在擔心他亂說不成?”說着在葉千雪額頭上彈了一下,在她不滿地看過來的時候,微微蹙眉。
“也好,既然你想追小雪,有些事告訴你,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