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對葉千雪來說,付懷銘這個人在她重生之後的生活中占據了一個特殊的地位。
她自身的蛻變，是從付懷銘成為她家庭教師的那一刻開始的。在後來知道他是自己的表哥之後，又被他一口說破了母親的死別有內情，之前的那種淡淡的感激就變得分外複雜。
那種難以表達的心情,讓她一直糾結到了和付懷銘的見面。
見面地點是付懷銘的家中。彼時，那個空蕩蕩的宅子中，只有付懷銘一個人在。付懷銘的父親付大成，弟弟付付和林以及他的繼母林媛一家三口一起出去旅游了。
對這樣的陣勢,葉千雪心中湧上微微的疼痛：“表哥你,為什麽沒有跟着去？”
付懷銘将水杯放到她面前,輕笑：“我跟他們一向不親近，所以，就別跟過去惹人讨厭了。喝口水,時間還多得很，有些事我們慢慢說。”
葉千雪沉默地點點頭，掃視着這個房子。
付懷銘的家位于城郊的別墅群中，上下三層，裝飾極盡奢華。一樣看過去，各種金紅色的飾物閃閃發亮，讓葉千雪覺得眼睛都有些刺痛。
看到葉千雪的表情，付懷銘笑着說：“這是我父親的喜好。他是從小吃苦長大的，所以後來就比較喜歡這些大俗大雅的裝飾。”
葉千雪的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付懷銘見狀笑得更開心了。
“媽媽的事……”葉千雪說了個開頭就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要如何敘說這件事。付懷銘見她為難，立刻接起了話頭：“二姨的事，我知道一些。你稍等一下。”他說着站了起來，去自己的房間裏拿出來一個文件夾和一臺筆記本：“這是我收集到了一些資料和醫生的證詞。”
停一停，他說：“二姨的病當初确實很嚴重，但是，并不足以讓她那麽快就去了。”他抽出其中的一張光盤，輕聲說：“這裏面是一些我通過不是很正規的方式弄到的一些視頻和錄音，也許到法庭上當不了證據，不過我想你也不需要那麽嚴謹的證據。”
葉千雪咬住唇，臉色蒼白地點頭：“是。”
付懷銘将光盤放進他剛剛筆記本當中，點開了播放。
葉千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雙眼睛卻越來越亮。她全神貫注地聽着那些顯得有些模糊的錄音，聽着裏面的醫生壓低了聲音說“本來預計是可以活上三到五年的，結果連三個月都沒撐到”，又看着視頻中來來回回的人影，終于如願以償地在中間找到了自己恨之入骨的身影。
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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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拿到的？”她閉上眼，睜開來，已經是一片平靜。
付懷銘将視頻停下，光盤取出來，小心地放回去之後，才說：“我去醫院找人拿到的。還好我去得早，否則就沒有了。”他懇切地看着葉千雪：“這些東西在我這裏，也已經有一年多了。但是，這些并不能直接證明什麽，我拿到它們的手段也不怎麽光明，所以……”
他苦笑着攤手：“我還是什麽都不能做。”
葉千雪緩緩搖頭：“不，當然可以做什麽。”她的唇角浮現出奇異的微笑，“既然律法沒有辦法伸張正義，那就安靜地讓正義得到維護好了，不必打擾律法。”
付懷銘一驚，伸手拉住葉千雪：“小雪，你準備做什麽？你可不能做傻事！仇可以慢慢報，把你自己賠進去就不合算了。”
葉千雪轉過臉，看着他。
她的在笑，眼角眉梢卻流露出深切的悲哀：“放心吧表哥，我不會那麽傻。就算殺了她們又怎麽樣，她們只會覺得自己運氣不好，永遠不會忏悔。我要讓她們為自己的行為後悔。”
付懷銘說不出話來，只能聽着她繼續說：“如果不後悔，那麽，就讓她們嘗一嘗，自己種下的種子，會長出來什麽樣的果實。”
這番話說得付懷銘格外不安，但是在葉千雪咱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做傻事之後，他也就稍微放下了心，臉上又挂上習慣性的笑臉。
“哦，對了，我說過有些事想告訴你的。”說起這個的時候，他的笑容閃閃發亮，卻帶着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惡意，讓葉千雪都有些好奇起來。
“你還記得，你說要讓我給你那個便宜妹妹找個家教嗎？”
葉千雪點點頭：“自然記得。她後來沒有來煩我，想必那人已經到了？”
付懷銘點頭，笑容格外燦爛：“那是自然。而且，我想，一定讓她很滿意。”
過一會兒，他看着葉千雪的眼睛，重複一遍：“非常滿意。”
葉千雪有些不解，微微歪頭，透露出明顯的迷惑來。
這樣呆萌的模樣讓付懷銘的笑容變得真心了一些，伸出手來摸一摸她的頭：“有些事，小孩子就不要知道了。”
不滿地甩開他的手，葉千雪瞪着他。
說話只說一半什麽的，最讨厭了。她的表情動作無一不在表達這個意思。
付懷銘哈哈大笑，顯見得心情愉快極了：“男女□，你就不要問了。”
葉千雪嘴角一抽，明白了。
只是轉念，她又有些迷惑：“柳菲菲不是那麽容易被勾引的人。她怎麽會……”
付懷銘見她聽明白了，也就不遮掩了，坦然地攤手：“啊，誰讓我輾轉找到的那位同學衣冠楚楚，能說會道，……功夫也不錯呢。”他狹促地對她擠擠眼：“他曾經利用自己的天賦做過兼職喲，這些事他很引以為榮呢。”
葉千雪更加抽搐了，怎麽最近三天兩頭地遇到這種利用天然天賦賺錢的男人。
只是還沒抽搐完，她的表情一僵。
“表哥，A大出去做這種事的，即将畢業的學生，你知道的，只有這麽一個吧？”
付懷銘聽着她有些飄渺的聲音，顯得有些詫異：“是，我知道的只有這一個。大概，也真的只有這一個。”他看着葉千雪，說：“你也知道，這種事至少要臉還長得過得去才行。A大的學生，你知道的……”
葉千雪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她覺得，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秦鳳棉的那個所謂真愛，只怕……
“那個人，叫什麽？”
付懷銘有些驚訝于她的問題，但是依舊回答了：“童平天，很霸道的名字是不是。”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表妹掏出手機，噼裏啪啦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随後就一直緊張地盯着手機等回複。他不由得好奇心起：“怎麽了？這個人，難道你認識？”
葉千雪搖頭：“不，我不認識。但是，也許我知道。”
短信進來的那一剎，葉千雪的心情居然有些激動。她打開短信讀了一遍，默默地删掉了。
付懷銘挑眉：“結論如何？”
“就是他。”葉千雪說得格外飄渺，眼神都有些發直。
“這件事對你的打擊那麽大嗎？”付懷銘有些不解，結果被葉千雪白了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始陳述事實：“我爸有一個情人，剛剛到手沒多久的，叫做秦鳳棉。”
付懷銘點頭：“我知道，他的助理。原來果然是情人了。”
“秦鳳棉已經辭職了，因為她說她找到了真愛。”葉千雪板着臉繼續說，“那個真愛的名字，叫做童平天。”
付懷銘剛剛還在詫異聽起來自己的表妹似乎和姨夫的助理很熟悉的樣子，下一刻他下巴都幾乎要掉落在地上。
“你是說……”看着葉千雪點頭，付懷銘覺得自己的世界都有些崩壞了。
“對不起，我要整理一下。”他眨了眨眼：“你爸爸的情人和你妹妹的情人，這兩個人是情人。”
葉千雪無力地點頭。
付懷銘忍住爆笑的沖動，拍了拍她的肩：“反正你不喜歡這幾個人，無所謂了。”
搖一搖頭，葉千雪聽從他的勸告，暫時将這件事丢到了腦後：“表哥你為什麽對葉家這麽關心？”
話題轉移得有些生硬，但是付懷銘卻迅速地認真了起來。
“我不知道小姨有沒有和你說。”他用這樣的話做了開頭，“當年我媽出走的時候，外公很生氣，很憤怒，說是将她從顧家除名，今後都別想拿到顧家的一分家産。”
葉千雪了然：“你是為了大姨應該得到的那一份才去接近我和小姨的。”
付懷銘的表情有些尴尬：“小姨一開始就知道了。不過也不全是為了這個，更多的是希望看一看，當年我媽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她周圍的人都是什麽人吧。你也知道，”他聳聳肩，“我很小的時候她就離開我和爸出國了，所以對她，我也還是有點好奇。”
“不，你別以為我是苦大仇深或者什麽，”看着葉千雪的表情，付懷銘笑起來：“事實上，我很清楚，她對我的愛也不見得比別人少。不過，她更愛她自己，她受不了這家，所以她選擇了離開。”
聽他這樣說，葉千雪才擡起頭來，驚訝地看着他。
付懷銘好笑地揉揉她的頭發：“每年她都有過來看我，就算是被付家人怎麽說怎麽罵都不放棄。到後來付家人的态度也松動了，讓我和她接觸。那個時侯，我才發現，我的母親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的天，付懷銘從葉千雪那裏得到了柳菲菲其實是葉鑫成私生女的消息之後，恍然為何有些時候葉鑫成對柳家母女不自然地偏袒。
“但是，這件事對他算不上什麽致命的打擊。”付懷銘提醒她，“他有了自己的事業，并不是完全依托着舊日的顧氏。”
“我知道。”葉千雪點頭，“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拿這個來做什麽，只是想，在關鍵時候，起到一點作用。”
付懷銘這才了然：“确實。好了，說清楚了，今後有什麽計劃？”
葉千雪和付懷銘之間的談話并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魏宇卻敏銳地發現，葉千雪眉宇之間的輕松多了一些，那些陰沉與沉重少了很多。
他很是好奇，最終也試探地問了出來。
此時正是開學報名的時候，在人群中行走的葉千雪被魏宇很好地保護起來，不讓她和人群有什麽碰撞。
聽到魏宇的問題，葉千雪笑微微地回答：“嗯，有些事，很開心。”
魏宇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因為長期運動減肥而鍛煉出來的身體也很是挺拔起來，站在葉千雪身邊的時候，也已經有人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意思是“哔，好般配”了。
聽到葉千雪這樣不負責任的回答，他漸漸顯得英俊起來的臉龐上露出慣常的那種有些呆的表情，不滿道：“小雪姐真是的，有什麽事都不告訴我。”
對上他指控的目光，葉千雪心中一松，輕快地笑起來。
笑過了之後，她笑眯眯地挽住魏宇的手，微微仰頭看他：“以後不能叫你小胖了啊，小胖你也變成英俊的男人了呢。”
魏宇的臉猛地紅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chanke扔了一個手榴彈，O(n_n)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