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親您還有什麽事嗎？如果沒有，我先回房間了。”坐了一會兒，葉千雪覺得自己有些無法忍受和他共處一個空間內，提出離開。
葉鑫成伸手制止了她起身的動作，“小雪，我們商量一件事。”
葉千雪坐下來，有些驚訝：“父親有什麽事想和我商量？其實很多事您都可以替我做決定的，我不會有什麽意見。”
葉鑫成笑得一臉慈祥：“這件事和你有關，自然和你商量比較好。”
“那您說，我聽着呢。”葉千雪十分恭敬地等待他說，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握成拳，抑制着自己心底的冷笑。
什麽事呢，不過是柳丹雯想要嫁進來而已。
果然，葉鑫成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你覺得，柳阿姨怎麽樣？”“您想問哪方面？”葉千雪回答，“如果您只是問我對她的感覺……”她微微一笑，葉鑫成恍然覺得自己看到了其中蘊藏的諷刺，再一眼看過去，卻只是平常。
“在某些方面，她和母親挺像。”葉千雪終于說出了葉鑫成想要聽的話。
葉鑫成驚喜之餘，立刻追問：“那讓她做你的母親怎麽樣？”
“我只有一個母親。”葉千雪堅決地回答。葉鑫成的臉色有些僵。
随後，她懷戀地微笑，目光仿佛看到很遠的地方，“對我來說，母親是無可取代的。父親，你想和她結婚，我不會有太大意見，但是，想讓她成為我的母親，我不同意。”葉鑫成有些尴尬地笑。
“不過，我勸您對這件事再慎重考慮一下。”葉千雪低着頭說，“畢竟将來要和她過一生的人是您，也許，您需要對她多了解一些。”
她忽然擡頭，臉上的笑容溫暖，“您知道，我是不希望看到您将來和她成為一對怨偶的。”
葉鑫成看着自己的女兒，微微有些感動。但是這份感動很快就被抛到了九霄雲外。葉千雪是自己執掌公司的障礙之一，他從未忘記。
點點頭，他若有所思，“你說的對，我确實應該慎重。”
葉千雪站起來，身形有些纖弱，“我總是希望您幸福的。”她這樣說完，行禮告辭：“我先回房間了，無論您的決定是什麽樣子，我都不會反對的。”葉鑫成欣慰地過來拍拍她的肩，送她出了書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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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着想要抹去身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葉千雪幾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倒在床上，她低低地笑起來。
柳丹雯，我不會那麽輕易地讓你如願以償的。無論什麽樣的手段，就算下作，也一定會阻止。
想着自己在上輩子發現的事實，葉千雪捂住了臉。她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自己在上一世知道的號碼。
有些事，還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和那個風姿綽約的女人見面時，女人打量了葉千雪好幾遍，妩媚地吐着青煙，一雙眼睛一挑就是風情萬種。“小丫頭長得不錯，要是到我手下，足夠當個紅牌。”葉千雪只是微笑，回答：“施女士誇獎了，我可是知道，施女士手下的紅牌，是我拍馬都追不上的。”
施女士咯咯地笑着，腰肢柔軟得像一條蛇。只有靠近了才能發現，她眼角眉梢的倦色顯示着，她實際上并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年輕。
“小丫頭真會說話。說吧，找我什麽事？”她又抽了一口煙，陶醉地吐出來。
葉千雪低下頭，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面上，一只手按住。
“我想向你，買一個人。”
施女士夾着煙的手指一頓，然後若無其事靠近紅唇，咯咯地笑：“小丫頭說什麽傻話呢。我看在你費心思找到了我的私人號碼的份上來見你一面，可不是來聽你說胡話的。”她的眼睛一眨，對着葉千雪抛了個媚眼。
葉千雪不為所動。
“施燕寒，我知道，你可以幫我。”她看着施女士的眼睛，輕聲說，“我求你，幫助我。”
施女士終于收斂了那并不真誠的笑意，高深莫測地看過起來。她不笑的時候，周身的輕佻消失無蹤，反而有幾分威嚴氣質。
“你知道這個名字，那麽，就不是從那群人中打聽到的。”她掐了煙，看着葉千雪，“我很好奇，你從哪裏知道這個名字的。”
葉千雪垂下頭：“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是嗎？”她反問，“你不說，我對你一個字也不信。”
葉千雪嘆息：“你相信人有前世嗎？我前世和你是認識的。”
施燕寒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最後勉強說：“果然是不可信的。”說完，從煙盒裏掏出一支煙點燃，卻只是看着青煙袅袅，并不抽。
葉千雪看着她，在心中微嘆。
就算說出了事實，也沒有人相信，不是嗎？
她記得施燕寒。上輩子，兩個人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往來。只不過那個時侯，她是急着找毒品的顧客，而施燕寒是毒枭的情婦，背地裏卻也曾勸她最好還是戒毒。
她記得施燕寒說這話的時候，那種悵然——我已經回不去了，但是，你還有機會，聽我一句勸，去戒毒所吧。
當時她沒有聽，依舊沉迷于那虛妄的快樂中不可自拔。
直到某一次，偶然卷入搶地盤的火拼中的她眼睜睜看着施燕寒死在她懷中，臨死前悲涼的眼神和斷續的忏悔讓她深刻理解了那種想要回頭卻再也回不去的悲哀。
然後，下定決心戒毒，将自己送進了戒毒所。
再然後，莫名其妙的死亡，付出代價選擇重生。
“我是說笑的。”看着施燕寒走神的樣子，葉千雪最後這樣說。
她知道，如果今生自己的人生軌跡發生了變化，自己和施燕寒，實際上是再也沒有交集的。自己沒有能力救贖她，只能選擇不去看。
無能為力，所以不聽不看不想。
施燕寒回應她一個妩媚的微笑。
“小丫頭到底想幹什麽？”
“我剛剛說的沒有錯，我就是想買一個人。”葉千雪回答，堅定堅決，“我想要一個來歷清白容貌漂亮的女人，去做一個人的情婦。”
施燕寒似乎并不驚訝，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葉千雪也就半垂着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那樣一個女人，容貌漂亮，善解人意，願意和別的女人搶奪一個男人。她可能會得到身為情婦的優渥生活，最終離開的時候，我這裏還有一筆錢奉送。”
施燕寒輕聲嘆息，仿佛五月的風拂過水面，“小丫頭，你想幹什麽呢？”
葉千雪擡頭看着她，微笑，眼角似乎有晶瑩閃過，“我想要什麽，我也不知道呢。”
施燕寒揮了揮手，慵懶無力，“小丫頭，我知道你有你的故事，我也不打聽。但是，坦白說，為什麽那個女人，就願意為了一個男人去勾心鬥角？要哄着男人掏錢出來，并不需要那麽費力。管那個男人有沒有別的女人，只需要他舍得掏錢就行了。”
葉千雪笑：“的确如此。但是，我不需要這樣的人。”
施燕寒看着她，忽而大笑起來，旁邊的男人直直地盯着她。
“小丫頭真是……”她嗔怪着，“我可以找來這樣的人，但是，這件事要你自己去和她說。她同意，就去，不同意，那你就再找。就看你的故事，能不能打動她了。”
葉千雪保持着笑臉，眨眨眼：“其實，只要找來了足夠漂亮不算太笨的女人，我總會有辦法讓她答應的。”
她對着施燕寒舉起奶茶杯子：“祝合作順利。找到了這樣的人，我給你一個消息作為代價。”
施燕寒嬌笑：“怎麽，不是要用錢砸我的嗎？怎麽又小氣地換成消息了？”
“誰舍得用錢砸您呢，您開什麽玩笑呢。”葉千雪拖長了聲音仿佛在撒嬌，“這個消息，也很重要的，一般人我還不準備告訴她呢。”
施燕寒漫不經心的笑臉背後閃過一絲了然，對着她輕輕點頭，算是交涉成立。
“那麽，過兩天，我找你。”
葉千雪目送她身姿窈窕的背影出了門，長長地吐氣，靠在椅子上，笑容清凄。
回到大宅，一進門就聽到歡聲笑語一片，夾雜着柳菲菲撒嬌的聲音。被撒嬌的那個人爽朗地笑着，應承了一個又一個要求。
葉千雪順着聲音走到可以看見的地方去，看到葉鑫成柳丹雯柳菲菲三個人在小花園裏說笑，氣氛和睦得好像一家人。
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是啊，他們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多餘的。
但是，自己才是這裏的主人，他們只是過客。
回到自己的房間，電話響起，她随手接起來，聽到一個陌生而淫邪的聲音。
“你想和我上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