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任務

第23章

二十分鐘後，吳琳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約翰、芬奇和她的電話早就連接在一起，正在耳麥交流。幾分鐘前，吳琳從約翰的手中拿到了要藏在柴斯克家中的針孔攝像頭。她蜷縮着身子，潛伏在花園範圍中的某個不容易被發現的陰影裏。等到吳琳看着柴斯克上了樓後，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直奔他住的小房間裏。

柴斯克住在一個略微陰暗的地方，畢竟是地下室。這樣壓抑的地方讓吳琳不禁在耳麥裏吐槽：“這麽壓抑，正常人住十四年早抑郁了吧？這家夥怎麽做到樂觀向上的？難怪那麽啰嗦。”

沒有人搭話，柴斯克甚至還沒有敲響約翰住處的房門。

芬奇到晚間的時候就回到了圖書館，他暫時也不需要在那個地方，他需要用到那個大型電腦來分析四個不同的地方，看哪些比較有疑點。還要去檢查四個地方的攝像頭，以确認吳琳去了哪一個。目前看來，沒有任何結果。

不到一分鐘，吳琳迅速地撬開了門鎖，裏面只能用一個亂字來形容。裏面各式各樣的什麽都有的樣子，跟前兩次吳琳撬開的地方完全不同的風格。吳琳看着這滿是雜物的房間，甚至不知道從何入手。不過這是一個可以用來放置攝像頭的好地方，那麽亂，能注意到才怪。

放好攝像頭，吳琳先是在這個房間內掃視了一圈，大腦立即分析起每一個地方和細節。她苦笑兩聲，兩個月前她還無法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兩個月後的現在……她做起來已經算是娴熟了。沒有什麽能夠引起吳琳注意的東西，于是，一般人都喜歡把東西藏在抽屜或者床底下。她掀開床單，下面堆得亂七八糟。吳琳嘴角略微抽搐，這樣檢查起來，得檢查到什麽時候？

沒有辦法，她只好從抽屜開始。抽屜不算大，所以吳琳有時間拿出來一個一個的看。第一個抽屜裏，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東西。而第二個抽屜裏，有一盒子彈。吳琳抓着這子彈，幾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是什麽類型的手槍，可她随即便把這盒子彈放到一邊，光知道有兇器也沒什麽特別大的用處，更應該思考的是動機。

書桌上的抽屜已經搜查完畢，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另外一個有抽屜或者櫃子之類的地方是一個放小臺燈的床頭櫃，吳琳覺得可以在那裏試試運氣。走過去的瞬間，吳琳原先沒怎麽注意他們的對話，但關鍵詞“我去去就來”在吳琳的腦中出現。

沒幾秒後，約翰的提醒随之而來：“【柴斯克需要管扳鉗，琳，他下去了。】”

“好的，我馬上回來。”

吳琳最後做出努力，摸索着，沒想到真讓她摸出了一疊照片，她用手機照了幾張照片。看來人果然不可貌相，吳琳在心中感嘆。這個女士肯定也是公寓裏的人，柴斯克大概是個跟蹤狂，跟蹤已經不能滿足他了。不過……吳琳皺着眉頭，她總覺得柴斯克周身的氣息，沒有危險的感覺啊。是他隐瞞的太好了？她明明經過兩個月以後，對人的第六感強了那麽多。

不管如何，她必須離開。

急匆匆地出了門，在花園的時候與柴斯克擦肩而過。這正好讓吳琳看到了柴斯克似乎故意撞上那個男人的一幕。那男人半帶着憤怒，半帶着不屑地說了一句：“【走路要帶眼睛，柴斯克。】”

而他對着吳琳卻不那麽陰沉了，甚至露出一個笑臉：“海耶斯夫人，怎麽，回來了？”

吳琳也趕緊沖他笑笑：“是啊。”

“你先生說你去逛街了，買到什麽了嗎？”

“沒……沒什麽。”

“哦，看我，你家水管壞掉了，我拿錯了用具，正準備去換呢，海耶斯夫人，一會兒見。”

“啊，好的，沒問題。回頭見。”

吳琳因為心中有事兒，就沒多套柴斯克多的話。等到她完全聽不到柴斯克的腳步聲後，吳琳才把手機掏出來，把相片送給芬奇和約翰了。

回到房間中，約翰坐在輪椅上，正在窗邊。

“那個女人是誰啊？”

約翰分給吳琳一絲注意力：“莉莉，是一個廚師。”

“所以，他在偷窺莉莉，怎麽辦？”

“等。”

吳琳一挑眉：“等？等他做出什麽更可怕的事情？”

“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否則，如果他是行兇者的話……”

“打草驚蛇……我懂了。明天我再去一趟莉莉家看看吧，說不定就能有意外的發現。”

約翰點頭，沒有反對。談完了正事，吳琳略微尴尬地擡眼看着約翰，完全的寂靜。約翰的眼神沒有閃避，直接盯着吳琳。吳琳心中又開始有些虛。她明明對着其他比約翰更可怕的人都沒有這麽虛，為什麽每次看見約翰和芬奇，總覺得像是老鼠見了貓？

幸好兩人的尴尬被敲門聲打破，是柴斯克：“嘿，海耶斯先生和夫人，我帶正确的工具來了。”

吳琳覺得自己對約翰的直視實在接受不能，總是下意識想解釋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更不可能告訴約翰任何她的信息。跟約翰說了一句“我去睡覺了”以後，跑到房間裏關上門。

可是……

當吳琳真正看到床的時候，她才發現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只有一張床！

吳琳眼角抽搐，這要怎麽辦？

她記得上一次出現這樣情況的時候，約翰可是讓她睡地板了！但是……又不止約翰一個人在外面，她怎麽好睡地板？萬一一會兒還會進來呢？吳琳望了望廁所的浴缸，她記得這裏也是可以睡的，只要不怕最後感冒。她又不是沒睡過，也不是沒感冒過。

摸了摸下巴，吳琳壞心眼兒地把被子拖到浴缸裏，蜷縮在裏面，其實如果去掉冰涼的接觸面，鋪好以後挺暖和的。而且這樣的姿勢……總是會給她很大的安全感，像是在母親的懷抱中一樣。

大約十分鐘或者半個小時後，外面“乒裏乓啷”修東西的聲音終于沒有了，而柴斯克那大嗓門地道別聲也傳入了吳琳的耳中。約翰開門的響聲讓吳琳翻了個身子，臉面對着牆的那一邊。

約翰一臉玩味地看着空蕩蕩沒有被子的床，再望向那個關着門的廁所。他從輪椅上走下來，打開廁所的門，就看見一個裹成繭一樣的吳琳。

他走過去，還沒碰到吳琳的頭，吳琳一個激靈地坐起來。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吳琳這才展開一個熟練的燦爛笑容，一把抓住約翰的手臂，約翰下意識想要格擋，不過因為腿還沒好全，被弄得一個踉跄，緊貼在吳琳身上：“怎麽了？難道，你想睡一起？”

約翰的嘴角徹底勾了起來：“你不想？”

兩人都笑得十分燦爛，誰也不讓誰。最後還是吳琳略沉不住氣，把約翰扶好後提起被子：“走，睡就睡，反正是我占便宜，美大叔。”

吳琳順手捏了捏約翰的臉龐，昂首闊步地走在他前面。而約翰？跟在吳琳身後，手撫過剛剛被捏的地方，笑得越發燦爛，他敢肯定，剛剛碰到他臉的時候，吳琳的手心被汗打濕。

把被子直接丢在床上，吳琳躺上去，選了一個離床邊最近的地方，背對着床中央。緊張地等了很久，吳琳都沒有感覺到床上又躺了什麽人。她好奇地轉過身，果然沒人，坐起來遙望了一眼客廳，高個子的約翰正蜷縮在沙發上。

吳琳心中的愧疚感蹭蹭蹭地往上漲，她都把人的腿給弄瘸了，而且還騙了他這麽多次，怎麽就不能讓人家睡床？非要逞強……逞出麻煩來了吧！

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把人弄進來，吳琳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直到她瞧了瞧鐘表，已經晚上一點多了。一狠心，她站起來，走到沙發前：“約翰？”

約翰眯着眼睛哼哼了一聲，吳琳不安地張了好幾次口，都沒能說出話來。約翰的眼睛已經慢慢睜開，不那麽迷糊了。

“喂，你快去床上去。”

還是說了出來……

但是……

吳琳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

約翰的眼睛徹底睜開，倒沒有瞪人的地步：“怎麽，你寂寞了？”

“見鬼的寂寞，要去就去，沙發我來睡就成了。”

吳琳的臉略微有些紅，頭也向一邊偏了偏，最後還沒忍住接了一句：“你自己都受傷了還不會照顧好自己。”

約翰一只手撐起身子，坐正：“那你身上的傷就不打算照顧了？你真的覺得，我們就跟傻瓜一樣？”

吳琳的臉迅速褪去血色，手腳也開始發冷，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我身上哪有什麽傷？”

“衛生巾。”

吳琳的頭低了下去，她在心中自責，為什麽會忘了這個？她明明已經買好了的，就是忘了真的在上面撒點兒血扔廁所裏。還有……為什麽他一個大男人會注意到這個？她果然還是太低估約翰了，應該說，在他身邊越發松懈了，她的警惕似乎在約翰身邊就會變弱。明明不該這樣的……究竟為什麽？

“我只是暫時不需要換。”

約翰原本嚴肅的臉赫然變得不那麽壓抑，他噙着一絲笑容：“随你怎麽說。”

吳琳略松口氣，然後心中的警惕再次增加，每次他一笑都覺得毛骨悚然，肯定是又有什麽鬼主意了。

“你仍然沒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回來。”

吳琳的頭更低了，不知道該說什麽。誠然，她的确有一個可以糊弄人的假話，她甚至也可以肯定就算說假話也會過關，但本能地就不想說謊，尤其是對約翰和芬奇。這兩個對她一直都很好的人，特別是在有了對比以後。

兩人之間有了好幾秒的沉默，不過約翰也沒有等待吳琳的回答，他基本已經知道吳琳不會回答了，看了看卧室，再看了看低着頭的吳琳，他還是沒有拒絕吳琳最開始的“要求”。他剛剛躺在沙發上，沙發其實挺軟的。再從不知道哪兒翻出來另外一床被子，扔給吳琳。吳琳反射性伸手接住，一擡頭就看到了約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吳琳打了個冷顫，轉身躺下不再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 JQ在哪裏啊，JQ在這裏~

JQ就在字裏行間中的話語~

捧臉，我徹底沒存稿了。

☆、小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被點醒，前面琳的轉變稍微突兀了些，正好想嘗試一下第二人稱，所以……

這個不算是今天的更新，只是我的試驗品而已.

這一章發生在琳解開心結後單獨出門的時候。

也算是……給自己一個closure吧。捧臉~

你的手，放在門把上，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開門。一狠心，你打開了大門，外面的聲音開始傳入耳中，刺激着耳鼓。你的心跳開始加速，但這時候，你有你必須做的事情，你不能退縮。所以你深吸一口氣，踏出了第一步。一步又一步，你發現其實沒什麽。

你勉強地笑笑，心中默念着你可以的，你不會有事。

直到……你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明明沒有那麽多的嘈雜，在你的耳邊卻像是鳴鼓一般響亮，鼻中也鑽入莫名其妙的煙味。你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你的手中冷汗不止，心跳也越跳越快，你覺得自己呼吸困難難，入目的世界突然開始一陣旋轉，你捂着頭，覺得有些眩暈。你想蹲下身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你覺得更有安全感一些，生怕下一刻你将徹底對世界失去感知能力。

然後，你想起來你查到的內容，你知道這只是你心理上的反感，跟身體沒有關系。你想起來那些教你如何冷靜的辦法。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不再去壓抑，全身心地感受着恐慌。

可是當恐慌達到頂點後遲遲不肯散去，你控制不住地抓着周圍任何能夠支撐你身體的扶手，或緊緊地将身體貼在牆上，似乎只有冰冷的觸感能夠提醒你，你并沒有失去知覺。

腦中一閃而過的，是你改變你一生的那個人，你突然就覺得好些了。是的，那個人能夠給你力量。那個人經歷了那麽多，那個人明明一生都在痛苦之中掙紮，卻仍然能夠堅持他所堅持的，不管怎樣困難。然後，你記起了在電影中，他戰勝了恐懼的那一幕。

你發現，你能夠平靜下來了。你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慢慢地吸氣，慢慢地呼出來，你發現你腦中的眩暈感不再。周圍的環境一如以前，沒有變化。你告訴自己，你會沒事的，相信自己。

你的心跳在平複，越來越慢，越來越正常。感受到這點，你終于露出笑容，你戰勝了恐懼。你的手撫上胸口，心中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感謝他。因為你知道，如果沒有他，你或許會迷失在恐懼中，他給予了你一個信念，一個必須堅強的理由：他都能做到，你為什麽不能？

你踏入了人群中，盡管手中依然有些許殘留的冷汗，你知道，你從此不會再被恐懼打倒，你不會再因為恐懼而不知所措。

因為……你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