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七日
◎作詩◎
秋天過去, 已經開始冷了起來。
在這時,某次與幕僚商議要事結束之後,顧雲承忽然讓謝青辭留了下來。
別院小亭。
兩人各自執棋正在對弈。
下了兩局之後,顧雲承憋着一口氣呼出來, “你又贏了。”
男人微微颔首, 眼眸并未有波動。
顧雲承挑着眉上下打量他片刻,有些悵然的開了口:“曾經也沒想過, 你竟然真能成為本宮妹夫。”
甚至在他還沒多做些什麽計謀, 聖上便給他們二人定了婚。
顧雲承看着他面色不改的模樣,總想說些什麽讓他面具崩裂。
頓了頓, 顧雲承笑道:“那時本宮與母妃打算讓你們二人成婚熬過和親一事, 待事情過去便設計和離,甚至連補償你的東西都已列好了, 沒想到啊,居然用不上。”
聲音裏居然含着些可惜之意。
謝青辭眸光微凝,“臣不會讓那些東西有用上的一日。”
那時候的他何嘗不是這般想的,所以才對公主一退再退克制不已。
“好好好,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你可将話記住了,若你對音音不好, 本宮就讓人套麻袋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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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威脅透着幾分随意, 可言語之中的威脅卻明明白白的顯露出來。
雖從前二皇子就與他告誡過幾回, 但沒有如這次一般認真。
“警告也警告過了,接下來, 本宮要與你說些重要之事。”
“你可願助本宮得償所願?”
說到後半句話時,顧雲承一瞬間變得氣勢淩人, 眼中的野心絲毫不掩。
其中所提的'得償所願'也就不言而喻。
謝青辭從前雖加入二皇子這邊, 可與幕僚同流, 如今在認定妹夫一事之後再提,其中意思也就不一樣了。
其實他早就預料到有那麽一日了。
謝青辭無聲勾了唇,“臣願擁護殿下。”
擁他上高位,升官重查父親意外身死一事,也能讓外人議論公主時不再想到下嫁一詞。
兩個男人不掩目光中的野心,志同道合的舉杯相碰。
“祝我們,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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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向來很少雅集小聚的,所以在冬至之前,有需要的便會提前發帖子準備邀請衆人。
許多帖子送到謝府,顧雲音挑選了一番,只留下丞相小姐的帖子。
無他,丞相小姐的雅集邀請了她與謝青辭,顧雲音與丞相小姐關系也不錯,便應了雅集的邀請。
那時候天氣已經有些涼了,顧雲音出門時多穿上了一件外袍。
兩人攜手上了馬車,閑聊幾句便到了雅集的地方。
是座私人的園子。
兩人一下馬車便是衆人矚目。
兩人容顏出衆,儀态矜貴,身着同色丁香色衣袍,更是顯得出衆。
顧雲音看着他繃緊的臉輕笑一聲,“夫君依舊俊朗。”
末了還要補充一句,“真的。”
男人的衣服多是墨色或是素色暗紋,她瞧着單調,便挑了匹上好的料子,給他和自己做了一套差不多的衣袍。
謝青辭一開始就抿了唇,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但顧雲音又怎能讓他拒絕。
她一邊撒嬌一邊誇他,甜膩膩的聲音讓男人頂不住,只能面紅耳赤的應了下來。
于是便有了這幅場景。
丁香色的衣袍将男人的冷硬沖緩了下去,像是如玉般溫潤公子。
兩人站在一塊令人目光無端聚集,許多夫人瞧着都暗暗捏了手帕,下回與自家那位出門也要穿同色的衣裳,一眼就能知曉他們是夫妻。
自然又是丞相小姐出來迎接他們,引到最深處,周圍皆是京城權貴子弟。
顧雲音與謝青辭并肩而來,行禮聲絡繹不絕,她淡淡含笑應着,只是有些許人對她行禮之後,對謝青辭的态度有些敷衍。
誰讓她是下嫁呢,這些生于權貴家的人輕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男人面上并無異色,顧雲音卻看着有些不悅,她沉了眉視線多停留在那人身上片刻,對方态度立即好了起來。
随後的人她便不想再應付了,帶着他随意挑了個方向逛。
因着方才那人的态度,顧雲音心中有些悶悶的,一路都有些沉默。
說來也不知是不是緣分,雖她不說明願意,但他總是能清晰的知曉她在意的地方。
算是心意相通?
男人想來好笑,唇邊帶着一抹淡笑開口:“臣都不在意,公主怎還生上悶氣了。”
顧雲音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
“真想将那人抓起來揍一頓。”她不滿的嘟囔着。
若是她真是不講理的蠻橫性格,真是要揍一頓的。
謝青辭含笑搖了搖頭,“待臣身份比他高時,那人自會閉嘴。”
“還是說,公主不信臣有那個本事?”
興許是從少年時便外出賺銀子,許多人看見他這幅容顏便瞧不起他,覺得他空有其表,但當他真正拿出本事來之後,那些目光自然就沒了。
從前的經歷讓他心态很好,還不至于因為一個人的輕慢而失了理智。
雖然…不悅确實也是有的。
男人目光淡淡,眸子卻自信得有些亮眼。
在這方面,謝青辭一直都很有把握和自信。
顧雲音哼哼着勾了唇,“本宮的夫君自然是最厲害的。”
男人輕笑,“那便回去吧。”
怎能因為他的緣故,公主都不願待在這雅集之上了。
趁着此處沒人,顧雲音墊腳親了一下以做安撫,但她知曉男人總是對她的主動控制不住,所以親完趁他沒反應過來便裙擺一轉,轉身便快步走了。
走時還不忘提醒一句:“跟上。”
留在原地被親了一下的男人愣了一瞬,失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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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集上多的是吟詩作對、拂琴投壺的人。
重新回來的顧雲音拉着男人四處瞧了瞧,只覺着作詩那邊你來我往有些意思。
謝青辭陪着她在一旁,卻發覺其中有個特別熟悉的身影也在一旁看着熱鬧。
“臣瞧見一位朋友,離開片刻。”
顧雲音應了聲,他便繞着人群往對面走去。
“魏元。”
男人走到魏元身旁,沉聲喚着他的名字。
魏元興致勃勃看着人家對詩呢,突然有人叫自己,他被吓了一跳,回過神來一看居然是他的老兄弟。
“謝兄?方才我便看見你了,還想着找機會和你打招呼來着。”魏元揚了個燦爛的笑,拍了拍他的肩。
打過招呼之後,魏元突然好奇的往他身後左看右看,“謝兄怎麽不去陪着公主?”
謝青辭習慣了他的熱情,往公主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在那邊,你怎麽來了?”
魏元雖也是世家子弟,但如今品級不高,也很少參加這些權貴的宴會雅集。
魏元樂呵呵一笑,“家中兄長被提拔上來,也帶着我來見識見識。”
他并不遮掩自己是蹭的帖子,坦坦蕩蕩的說與他聽。
“對了,這對詩真有意思,謝兄文采過人怎的不參加,難道不想在公主面前表現一下嗎?”
謝青辭看着前方比拼激烈的模樣,淡然搖了搖頭,“這風頭魏兄來出如何?”
相熟之後謝青辭就知曉,魏元這人什麽瞎點子都敢說,也不知從前與公主鬧僵時自己為何會聽他的。
重要的是,還誤打誤撞真将公主哄好了。
謝青辭想着有些無奈,也沒發現身旁的魏元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平日也是一起當值的,謝青辭倒沒有這麽多招呼要打,知曉他為何出現在這之後,謝青辭便與他分開了。
可當他陪公主看了投壺又回來時,看着對詩的人群正中央的魏元時,謝青辭的眉頭無端的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看見謝青辭與公主之後,魏元偷偷給了他一個眼神,随後與主持對詩那位公子笑談了幾句,便聽見那公子揚聲道:“此局題目為,愛慕。”
所幸公主只是來瞧瞧,并未有走近的意思,謝青辭便與公主并肩而立,遙遙看着衆人作情詩。
半晌,謝青辭的心剛落,卻聽見人群中忽然傳出熟悉的聲音在起哄。
“哎呀驸馬也在這,聽聞驸馬才學過人,豈能不作一首詩?”
謝青辭眉頭跳得更厲害了,只見那抹身影大聲嚷嚷完之後立即消失,只剩下衆人目光瞧到了他身上。
顧雲音之前看着他去尋的魏元,自然也瞧見是他朋友搗的鬼。
但這場作的可是情詩哎,她也就抿着笑看着他。
周圍人的人在看見公主之後,瞬間了然也跟着起哄,誰不想看驸馬當衆給公主送情詩。
謝青辭壓着眉面色有些冷,但在對上顧雲音期待含笑的目光之後,終究是無奈輕嘆,認命的颔首。
顧雲音輕輕擡眼,周圍安靜下來。
他看着遠處,目光又收回來看了看公主,思索片刻吟詩而出。
愛慕只有兩個字,而他目光中只有公主,情意切切,一字一句的将他的愛慕當衆告知。
不知為何,顧雲音倏然紅了臉,可眼底笑意卻掩不住。
兩人對視的眸光中含着蜜意,只是那麽一個眼神,周圍衆人似乎能知曉兩人之間的感情有多濃。
……
雅集結束,可謝青辭那首詩卻莫名令許多人拿來表明心跡。
而當夜,月亮懸空。
卧房中女子嗓子輕吟得微啞,可還是那般嬌軟動人。
“…嗯…再念一遍…今、今日那首詩…”
男人重複了一遍,動作不緩,俯身親親她,道:“臣重新作一首?”
她聲音斷斷續續,謝青辭一句便用些力,念着詩似乎她也在附和一般,一整首詩下來她已紅了面容微惱的推他。
“你作的什麽東西啊!”她羞惱的一巴掌拍在男人手臂上。
男人低笑,“便是臣眼中公主此時模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