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寨大佬
蓁兒看着屋子裏走出的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帶頭二哥口中的“大哥”了。不過，這男人看起來卻不像二哥那麽野蠻粗犷。反倒束發整裝，看起來強壯中透着幾分眉清目秀。皮膚不黑，這在山匪當中尤其少見。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壯實仁義的中年大叔。
那男人，邁着沉穩的步伐慢慢靠近蓁兒幾個人，那漆黑的眉目在落日餘晖的照耀下眯成了一條縫。他久久地打量着蓁兒，目光一刻不曾移開。整個人的狀态都有那麽點失神。
蓁兒被他給看慌了。心想，“糟了，這老男人不會真的看上我了吧！可別呀，他這年紀都可以做我爹了呀！馬上天都快黑了，這可怎麽辦呀？天啊，我還能逃脫這裏嗎？”
她掙紮了一番，只是嘴裏被塞了東西，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咿咿啊啊”地用喉嚨發出一些聲音。
大當家瞥到蓁兒那胳膊上的血痕，往旁邊問道：“受傷了？”
二哥在旁邊小聲答道：“是的，抓她的時候，打鬥起來了。這娘們會點拳腳功夫，不過，大哥不要怕，那點三腳貓功夫，都不是事兒。”
大當家眉頭一橫，語氣沉穩中透着威嚴：“是誰砍傷的？叫過來！”
一個小喽啰抖抖索索走了過來，他臉上還帶着傷，這都是拜蓁兒所賜。他可憐巴巴地捂着自己的傷口，委屈地說道：“大當家的，我，我都被她打成這樣了，這娘們太彪悍了！您得替我們做主，千萬不要放過她。最好，讓她去田裏幹活……”
話未說完，就被大當家狠狠地一腳踹到幾米開外。蓁兒一行人都在旁邊看傻了。這大當家看起來和善可親，踹起人來可真不腳軟啊！不過，蓁兒看着那小喽啰在那疼痛大叫，心裏卻是很爽。
大當家對着旁邊的二當家說道：“老二，你看你帶的這些孩兒們，一天到晚，不好好練武。現在，被一個毛丫頭打傷了，還有臉在這叫，真不嫌害臊！還有！”大當家突然音量放大，搞得旁邊一群人虎軀一震，他從腹腔裏發出聲音，铿锵有力地訓道，“我再重申一遍，咱們打家劫舍，只劫富濟貧，不傷女人孩子，懂不懂？”
二哥在旁邊迎合道：“知道了，大哥。今天我一不留神，沒看住，下次不敢了！不過，你看今天我帶回來的這妞，标志吧？嘿嘿嘿……”
這二當家猥瑣加飽含深意的笑容，讓蓁兒背後直冒冷汗。她還在努力掙紮着，求助着，希望有人能放開她，至少讓她可以開口說話。
大當家給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很快，蓁兒嘴裏的方巾就被取下。她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忙說道：“既然大當家都說不欺負女人孩子了，那就放了我們吧！我身上的銀子已經被你們搜刮走了，留我們在這裏還浪費糧食。你看我們這四個人，一天要吃不少飯菜，還要有地方住，多浪費呀！”
大當家對蓁兒的話并沒有做出回應，只是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那眼神裏，好似裝滿了一些蓁兒看不懂的內容。他擡起手來，想要去摸蓁兒的臉，卻被她本能地避開了。
“怎麽？”大當家的臉色頓時變得冷峻起來。
蓁兒想起剛才他踹人的兇猛之态，心裏發虛，趕緊擠出一點尬笑，解釋道：“嘿嘿嘿，我這臉兒，奔波了一整天，太髒了！可不能污了您的手……是吧？”
“奧。”大當家點點頭，又擡起手，要去摸她的秀發。
蓁兒又被吓得避開了，她內心驚呼：“這位大叔到底想幹嘛呀！”可是，嘴上還是帶着假笑，“嘿嘿”地說道：“頭發，頭發更髒！”
對面的男人放下手，仔細從上到下看了蓁兒一番，若有所悟地說道：“确實，山裏這風沙太大了。”他轉頭對旁邊的二當家說道：“去找兩個婆子，燒些熱水，給她洗洗。”
二當家心領神會，眼睛發亮，比吃到甜棗還開心。高興地得了命令出去辦事兒了。
蓁兒的腦袋轟隆隆作響，吓得說話都結巴了：“洗？洗……什麽？我不洗！”
“啥？大姑娘不愛洗澡？”大當家非常匪夷所思地看着蓁兒，眼神裏竟然帶着一絲嫌棄？
“不，不是的！”蓁兒趕緊反駁，可是想象到洗澡代表的可能性，她又改口說：“對！我就是不愛洗澡，平日裏半年不洗澡也是常事兒。所以，一般人見到我都離得遠遠的。”
周圍的人都被蓁兒給說懵了。大當家幹脆拖了把椅子，闊氣地坐了下來，瞧着她在那說瞎話。末了，大當家添上一句：“不洗澡不行呀！咱們山寨規矩嚴，裏面的人都得愛幹淨！”他瞥了一眼蓁兒，說道，“不慣着你這壞毛病，今天必須得洗！馬上就得洗！”
旁邊的兩位小喽啰趕緊走上前來，站在蓁兒左右，作勢要把她拖出去。
蓁兒的小腦袋轉得飛快，她拼命地想着要怎麽應對現在的局面。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大喊：“趙蓁兒，可千萬千萬不能被拖去洗澡啊！這洗得幹幹淨淨的，馬上就要被那個啥了！我可不想在這裏失身，嗚嗚嗚……”
她趕緊阻止了旁邊兩位山匪，退身往後走了一步。“大當家的，你說得對，是應該每天都洗澡。這是個好習慣。我今天肯定洗，認認真真地洗。只是，不是現在洗，因為……”蓁兒一邊說着，一邊原地轉了好幾圈，終于想出話來，“因為我餓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做垂頭喪氣狀，“這麽晚了，我早就餓了！而且我還受傷了，所以更餓了。不僅我餓了，他們幾個人也都餓了。”
大當家抿抿嘴，想了一會兒，說道：“還沒吃晚飯嗎？”
“是啊是啊，他們把我們一路抓來，哪還想着讓我們吃飯呀！我真的真的好餓啊！”蓁兒可憐巴巴地說道。
“吩咐下去，準備一桌好酒好菜，一會兒讓這小姑娘陪我喝幾杯。”大當家說道。“還有，拿些傷藥過來。”
很快，有人呈上來藥膏還有幹淨的白布，放在大當家坐的椅子旁邊。他朝着蓁兒揮揮手，說道：“過來！”
“嗯？”蓁兒立馬提高警惕性，她搖搖頭道：“大當家，我的傷沒那麽嚴重，等會兒我自己處理下就好了。或者，讓我姨娘給我包紮就好了。哪能讓您動手呀！”
大當家顯然不耐煩了，飽經滄桑的臉上寫着兩個字：“憤怒”。他冷哼了一聲，跟旁邊的人示意了一下。立馬就有人向前，強硬地把蓁兒拉到大當家面前，在旁邊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大當家拉過她的手臂，并沒有使太大的力氣，可是蓁兒卻被疼得哇哇叫：“痛！痛！好痛！”
“老實點！不許動！”大當家威嚴的命令一出，蓁兒被吓得咬着牙，忍着痛，不敢再出聲。
雖然他的動作不是很娴熟，也不是很溫柔，可是蓁兒卻從大當家為他包紮的舉動中感受到一絲關懷。要不是想到今晚可能會發生的不堪想象的事情，蓁兒還真覺得這是一位外冷內熱、心地善良的長輩。
晚飯果然很豐盛，熱鬧得跟過年一般。寨子裏的人們殺豬宰羊，擡出了好幾壇美酒。那二當家動作麻利，等不及要張燈結彩，到處拉上喜慶的紅布了。只是，一時倉促沒來的及準備，只好在大當家面前解釋道：“大哥，今晚先湊合下，過兩天進城，咱們替你和小嫂子置辦齊備了！”
蓁兒被迫坐在大當家旁邊，聽到這段話，真的是無語凝噎。可是，因為實在是太餓，加上這山寨的飯菜實在是太香，她還是忍不住狼吞虎咽起來！至于其他所有人都在用一種看新娘的眼神看着她，這讓她也無能為力。
此刻，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今晚夜深人靜，當她和這位大當家共處一室的時候，如果他對她有不軌的舉動，那她的匕首是不會放過他的。就算到時候沒有匕首，那還有簪子，再不濟還有牙齒。蓁兒在心裏思量道：“士可殺，不可辱。我是絕對絕對不會讓這位大叔占我便宜的。想我從小到大，也練了很多功夫，只要出其不意地偷襲，肯定會有一線生機。哼！”
大當家今晚看起來心情不錯，豪爽地幹了一碗又一碗的酒。他看着蓁兒的眼神愈發的迷離。酒喝得暈暈乎乎的，他對着蓁兒問道：“小姑娘，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胡，叫……胡猛。”
“我叫趙蓁兒。”
“那你是什麽地方的人？家在哪裏？”
“我從小長在長安。不過，我是有夫君的人了。我夫家在……”蓁兒一整天都把自己當做李隐夫人，可是現在這個重要時刻，她竟然連李隐家在何方都不知道。只能含糊道：“我夫家在外地。”
大當家一口悶了一大碗酒，把那盛酒的碗兒重重地摁在桌子上。嘆了口氣道：“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她當年就是抛下我去了長安。”
蓁兒對這位大當家的前塵往事毫不關心。她只在心裏盤算着要如何躲過今晚這場險關。看着姨娘、趙華、還有來順幾個人，都在那兒無憂無慮地吃着豐盛的美食。蓁兒真是忍不住仰天長嘆，這幫家夥，真是不着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