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荒郊野外
李隐聽了蓁兒的話，關切地說道：“既然蓁兒餓了，那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些吃的。”
蓁兒欣喜地點頭，撒嬌道：“嗯，我就知道李隐哥哥最好啦，一定不會讓我餓肚子的。”
李隐微笑着起身，可是一時半會都沒有擡腳，只定在不遠處做苦思冥想狀。
蓁兒不解，問道：“怎麽了？”
李隐尴尬地說道：“蓁兒，這裏荒無人煙，去哪兒才能找到吃的呢？”
“嗯？”蓁兒滿臉問號，這情節，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呀！平日裏她看的那麽多話本，裏面的男主角可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就算和女主流落在外，那也是天天烤雞烤鴨烤魚不間斷，最差也得有個烤地瓜吧。這李隐不是說長在山野之間，怎麽這點經驗都沒有呢？
蓁兒疲憊地起身，走到李隐身邊，瞧着他那張俊臉，說道：“不會吧，李隐哥哥，你怎麽連這點生存技能都沒有呀？你不是在村裏長大的嗎？難不成沒有摸魚抓鳥的經驗？”
李隐看着蓁兒這挑釁的表情，不禁有些啞然。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他嘴角勾起，邪氣一笑，道：“蓁兒這是在嫌棄我嗎？我家雖然後來家道中落，可是也算衣食無憂。日常勞作之事，我從未參與過。這一點，确實比不上蓁兒，爬樹爬得賊溜。”
“你！”蓁兒惱羞成怒，背過臉去，不看他。
李隐見她生氣了，從後面抱着她，在她耳邊說道：“蓁兒，不要生氣了。我現在就去找些吃的，你在這裏等我，保護好自己。”
蓁兒心一軟：“那我同你一起去吧。這樣或許能快一點。”
“這倒不用。”李隐霸氣十足地說道。“這等小事，我還能應付。蓁兒你就坐在這兒等開飯就可以了。”
“奧。那你快點回來。”蓁兒含羞說道。
半個時辰過後，太陽愈高，天氣愈加炎熱，四周的綠樹綠草紋絲不動，只有蟬鳴此起彼伏。蓁兒口幹舌燥，整個人處于饑餓抓狂的狀态。可是，還是未見李隐帶着好吃好喝的回來。
又過了快半個時辰，蓁兒覺得自己快要餓昏過去了。虛弱的她坐在石頭上，雙手抱膝，頭靠在膝蓋上，眼睛半眯，已經都快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了。饑渴難耐之時，她喃喃道：“這李隐，不會進山裏被狼兒叼走了吧。那我是不是應該去找他，救他……”
終于，在蓁兒還殘存最後一點意識的時候，她看到李隐的身影漸漸靠近。這個男人臉上帶着泥土的痕跡，手裏拿着幾個野果，遞到蓁兒面前，喚醒了她：“蓁兒，這個可以嗎？”
蓁兒擡起頭，努力睜大眼睛，見真的是李隐，便恢複了很多力氣，站起來。她接過他手中的野果，高興地啃了起來。雖然這野果個頭很小，吃起來很硬，口感還有些苦澀，只是在這個時候，蓁兒也別無所求。有的吃已經是很開心的事情了。她邊吃邊跟李隐說道：“李隐哥哥，你也吃一個吧！你肯定也很餓了！”
李隐摸着她的頭，淺笑道：“我剛才回來的路上嘗了一個。我看你還挺好養活的嘛！這麽難以下咽的野果竟然都不嫌棄，真乖。”
蓁兒被誇得小臉一紅，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小聲應道：“李隐哥哥，我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對了，我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我剛才已經給蕭羽彥飛鴿傳書了。他會有辦法的。蓁兒不必擔心。”
“那就好！”蓁兒吃完兩個野果，總算有點力氣了。她爽氣地扔掉手裏的果核，拍拍雙手，說道：“李隐哥哥，不是我嫌棄哈，你這找食物的能力确實不怎麽厲害……這樣下去，不等蕭羽彥來救我們，咱們就已經餓得走不動路了。”她拍了拍李隐的肩膀，給他使了個潇灑的眼色，調戲道：“看我的吧，我去去就回哈！”
蓁兒在樹叢中挑選了一根樹枝，跑回剛才他們騎馬路過的那條小溪流。憑着自己那花拳繡腿的功夫，很快河岸上就躺着一條條活蹦亂跳的肥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抓了七八條。蓁兒找了根結實的樹藤，将魚兒穿成一長串，美滋滋地跑回去找李隐。
遠遠地看到李隐站在樹下，蓁兒趕緊喊道：“李隐哥哥，快來幫忙，這些魚兒實在是太重了。我的胳膊都快斷了。”
李隐輕功一閃，三兩步到她面前，接過她手中那麽多魚兒，甚為驚訝。他想着剛才自己費盡艱辛才找來的野果，再看看眼前這個柔弱的小姑娘，真是汗顏。
此刻，他只能大喜道：“哈哈哈，蓁兒，哪來的這麽多條魚啊！沒想到蓁兒竟有此般能耐，看樣子，我帶你一起出來，是明智之舉，哈哈哈……”
這突變的畫風，讓蓁兒很不适應。她表情複雜地瞧着眼前的李隐，想着這麽多天，自己是不是被色相吸引而忽略了其他的一些品質。這個李隐，明明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嘛！不過，蓁兒見他在旁邊提着魚兒，那高興的樣子，覺得又溫暖又可愛。她只能擡起頭傲嬌地說道：“那是！我就說我很厲害了嘛！有本小姐在，是絕對不會讓你餓肚皮的，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那你現在趕緊生火烤魚吧，我真的好餓啊，李隐哥哥。”
“可是，蓁兒，我沒有殺過魚。你會嗎？”
蓁兒嬌羞一笑，裝腔道：“哎呀，李隐哥哥，人家從小嬌生怪養的，怎麽會做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人家不敢殺魚，怕怕！”
李隐瞧她這樣子，只能忍笑拎着魚兒，說道：“蓁兒莫怕，沒吃過魚兒，還沒見過魚兒跳嗎？區區殺魚有何難，一會兒就讓你吃上香噴噴的烤魚。”說幹就幹，他及其認真地在那兒殺魚洗魚，擺上枯樹枝點起火來，細細烤着。蓁兒如同小媳婦一般，陪在他身邊，給他擦汗，還叫好稱贊：“李隐哥哥，你真的好棒呀！這魚兒可真香，比那西口酒樓的烤魚還要香！”
李隐找來大片的樹葉，洗淨後将烤好的魚肉包好，跟蓁兒坐在樹陰下享用。他拿起一塊完整的魚肉，細細地挑去魚刺，遞給蓁兒。誰知她不按套路，嬌憨地張開秀氣紅唇，“啊……李隐哥哥，你喂我……”
李隐有些恍神，他輕輕地喂了她一小塊魚肉，道：“慢點吃，小心還會有刺。”
蓁兒滿心歡喜，她往後倚靠在大樹上，看着頭頂的碧綠樹葉，還有遠處天空的一片湛藍，高興地說道：“今天好開心呀！能和李隐哥哥在一起，這兒的景色還這麽美，真的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李隐坐在她旁邊，一時默默無語。
“李隐哥哥，你不開心嗎？莫不是你後悔了，想要回去找芸姐姐？”
李隐又挑了一塊細嫩肥美的魚肉，喂給蓁兒。他說道：“蓁兒，等蕭羽彥來了，我會送你回家的。我，這幾日就要離開長安。蕭羽彥邀我一起去平叛流匪。”
她的心突然沉了下來，整個人都處于迷失狀态。不知怎麽的，眼淚竟然不争氣地模糊了雙眼。蓁兒強忍着淚，小心問道：“那還會回來嗎？”
“不知。”
“那豈不是此去經年，不知歸期是何期。”
她慌亂地起身，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還要傻呵呵地說道，“呵呵呵，那芸姐姐肯定要失望了。她費了那麽多心思，結果卻要落空了。還有城裏那麽多想嫁給你的姑娘，肯定都會很傷心。你要去打仗，那肯定很危險很辛苦。你在戰場上會挨餓吧，說不定還會受傷，那可怎麽辦？你連魚兒都不會抓，那如果流落在外，吃什麽喝什麽呢？”
李隐見她這語無倫次的樣子，心疼地站在她身後，說道：“蓁兒，這亂世之中，尋不到桃花源。我來長安，本就是為了結交有志之士，謀一番作為。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李隐哥哥，我知道。你說的，我心裏都明白。如今，昔日繁華的長安城都已經這麽凋敗，平民百姓的生活早已亂成一鍋粥。我每日瞧着我爹給我張羅親事，瞧着那麽多媒婆觊觎你，還瞧着表哥在我耳邊說的那些話，我雖無能為力，可是我不會去束縛你。若是在盛世繁華年代，說不定你和我會有一段好姻緣。”
“蓁兒，我……”他的聲音裏，盡是心疼和隐忍。
“李隐哥哥，我雖整日閑散，不夠賢淑。只是，我是萬萬不會為了尋求庇護就嫁給尉遲德做小妾的。我也不喜歡表哥。或許，在這樣的世道下，我并沒有好的出路。我聽張媽媽說，我娘親是經商世家的女兒，極擅經營之道。或許，有一天，我能憑着自己這份血脈裏的傳承，也去闖蕩一番事業，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他走上前去，将蓁兒轉過來面對着自己，在她額頭上深情一吻。眼神中是數不清的隐痛和不舍。
這時，天空突然電閃雷鳴，夏日的暴雨驟至，滂沱而下，讓人躲閃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