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己的身體的确有些不對勁。
“孟饒說你淋了雨。”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他人……呢?”
“他早上叫不醒你,發現你有些發燒,就去喊老師過來,現在已經去上課了。”
季叢的視線很窄,但他在檀玄背後看見了陽臺照進來的日光,非常燦爛。
“那你呢?”
“我過來幫忙查房,老師托我送你去保健室。”檀玄低聲說。
他指了指季叢椅子上的書包:“這是你的嗎?”
“嗯。”
于是檀玄将它拿起來,說:“我想,我們該去了。”
“知道了,”季叢擡起一只手,“……你扶我起來。”
檀玄遲疑地看着他:“你可以走嗎?”
“你覺得我不可以嗎?”季叢有些生氣。
檀玄低下頭:“抱歉,我并不是那個意思。”
接着對方手臂的支撐,季叢不服輸地想從床上坐起來。
或許是昨天做了太多體力活,他的胳膊肌肉很酸痛,而且軟軟地使不上力氣。稍微用一點勁,冷汗便不斷往外淌,簡直是天旋地轉。
完全失敗。
檀玄及時托住他下墜的身體:“當心。”
季叢盯着他,半晌,像是認輸了,輕輕撇了撇嘴。
上午九點,教學樓走廊裏非常安靜,隐約能聽見教室裏老師講課的聲音,中文的,英文的,語文的,數學的,生物的,等等。
檀玄背着季叢,往保健室的方向去。陽光從玻璃裏照進來,走廊裏一片雪白。窗框的陰影投射在兩人身上,緩慢地移動,消失,又出現。
檀玄的背很寬闊,但是有些硬,季叢趴在上面,腦袋昏昏沉沉,感官卻出奇地敏銳,對方的手托在他的大腿上,手指骨節分明,觸感極為清晰。季叢覺得非常別扭,又不好意思多動,只能低下頭,盼着快點到保健室。
這樣一來,他就像是把頭埋在檀玄肩膀裏在睡覺。陽光灑落下來,使他困倦地眯起眼。
“你不用上課的嗎?”
“回去我會和老師解釋的。”檀玄低聲說。
“我很重的,小心把你壓垮。”季叢哼哼。
其實他露在衣服外面的四肢都很瘦,整個人輕得要命。
“沒關系。”檀玄說。
等到了保健室,值班的校醫看見他們倆,一驚:“又打架了?”
“不是的。老師,他發燒了,麻煩您給他看一看。”檀玄說。
校醫打量了他們一會,點點頭,起身将他們帶到床邊:“把人放這兒吧。”
先測了一下體溫,又檢查了一下季叢的喉嚨,校醫拿起筆寫了處方箋:“扁桃體有點發炎,先挂水看看情況。”
她一邊寫,一邊說:“吹着風了吧?”
“他淋了雨。”檀玄說。
“昨天那場?怪不得。”校醫責備地看了眼季叢,“年輕人啊,別不把身子當回事,什麽都硬扛。最後還不是得乖乖看醫生。”
她撕下處方箋,遞給檀玄:“等着挂水吧,回去好好休息,別亂動了。”
“謝謝老師。”檀玄說。
校醫給季叢打了點滴,之後就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檀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屋子裏通透而明亮,窗外滿是綠葉,屋內的牆壁上映着婆娑樹影。
季叢翻了個身,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看向窗邊的牆壁:“我很快就好了,你走吧。”
“醫生說你要挂兩瓶,我想在你換水後再走。”
“你怕我連換水也不會?”
“我希望你可以多休息一會。”
季叢安靜了一會,在被子裏悶悶說:“我才沒有那麽弱。”
兩人一時都不說話了,季叢靜靜躺在床上,而檀玄坐在一邊,空氣幾乎凝滞。
“季叢,”檀玄先開口了,他說得很輕,想是怕吵到季叢,“雖然我這樣說可能會有些冒犯,但是……孟饒提起,你總是在周末出去打工,對嗎?”
“你不是知道答案麽。”季叢說,“我自己打工,也沒有礙着別人什麽事,好得很。”
“我很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檀玄慢慢說,“如果你有困難,我可以幫助你。”
季叢翻了個身,看着他:“我缺錢,非常缺錢,你可以給我很多很多的錢嗎?”
檀玄一愣,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我會努力……”
季叢飛快打斷了他:“你給我也不會要。”
檀玄沒生氣,只看着他:“對不起。”
為什麽又是這樣。
為什麽又是這副永遠不會生氣的模樣,為什麽永遠這樣沒有脾氣地向他道歉。
“檀玄,我這個人,脾氣很差的。”季叢冷靜了一點,覺得頭更疼了,他忍不住用手掩住自己眼睛,遮擋住一些多餘的神情,“我說過了,讓你離我遠點。”
檀玄搖搖頭:“什麽是差,什麽是好?皮相只是虛妄,不必介懷。”
季叢大腦已經不太能思考,只模糊捕捉到了他話裏的意思,沒忍住道:“……你覺得我好?”
“嗯。”
“為什麽?”
“那天的電話,是你。”檀玄笑了笑。
季叢一怔,扭過頭:“什麽電話,我不知道。”
“嗯。”檀玄順着他說。
風吹起床簾,在他們之間飄蕩,季叢的臉龐只影影綽綽露出半邊。檀玄不想打擾他休息,看見桌上的書包開了口,水杯放在外面,而幾本教材就快要落在地上了。
果然,他剛一碰到包帶,有本書就掉了下來。
那是本《苔絲》,封皮非常舊,有不少開裂。在下墜的過程中,封面迅速打開,書頁不斷翻動,它就以這樣的姿勢,頗為狼狽地掉落在地上。
在打開的書頁裏夾着一張借書卡,上面倒數第二行就是檀玄的名字,那裏被人用鉛筆畫了兩條杠,旁邊寫着:
“笨蛋”。
檀玄注視着這張卡片,良久,把書撿起來。躺在床上的季叢看見他手裏的那張卡片,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臉上一紅,伸手想去拿:“給我。”
檀玄将借書卡遞到他手裏,問道:“為什麽,我是笨蛋?”
“笨蛋就是笨蛋。沒有什麽意思。”或許是藥水發生了作用,季叢覺得頭不再那麽疼了,但眼皮沉得厲害。
“你老是這樣禮貌,客客氣氣的,你沒有脾氣嗎?你一點都不懂得拒絕嗎?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欺負,是不是也要笑臉相迎?爛好人一個。這不是笨蛋,什麽是笨蛋。”
“原來是這樣。”檀玄認真聽着,“如果我做的有哪裏不妥當,請你說出來,我會改正。”
季叢躺在床上,從這個視角仰視過去,檀玄的眼睛離他格外近。那裏面是純粹的黑,純粹的善,純粹的真誠。
“你看,我把你罵了一通,你還不生氣。”他喃喃,“笨蛋。”
檀玄沒說什麽,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季叢,好好休息。”
那一刻,季叢覺得自己的病好像加重了,他的頭變得很熱,身體很熱,連心裏,連眼睛裏也變得很熱。熱得他頭昏腦脹,困倦不已。
“檀玄,”他忽然說,“你給我唱首生日歌。”
他說話真是沒頭沒尾,可檀玄也沒有表現得很驚訝,仔細想了想,說:“我唱得不好。”
季叢迷迷糊糊裹緊了被子:“念一遍也行。”
于是檀玄醞釀了一會,一下一下輕輕拍着被子,口裏低聲說: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季叢,祝你生日快樂。”
他将生日歌念了兩遍之後,發現外面的風有些大。
“季叢,要關窗嗎?”他轉頭問。
床上的人躺在被子裏,頭很安靜地枕在枕頭上,左手放在外面,手背上挂着針。
季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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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要出遠門,這章在飛機上趕的,這幾天沒什麽空寫,非常抱歉
## 21
每年的五六月,都有很密集的征文比賽。雲照中學在這段時期,組織的活動也都是與文藝相關的。
今年暑假放得晚,期末考試之前,學校開展了一項新的活動:書信交換。
每個學生都可以從楚月老師那裏領到一個不重合的號碼,如果你有話想要告訴某個人,但卻不好意思當面說,可以寫下一封信,在信封上标記下號碼,投進梧桐道上的木箱內,由負責收集信件的楚月将信送到那個人的手上。
收到信的人需要認真閱讀,并寫下回信,标記好號碼,投到梧桐道上重新擺放的木箱內。七月一日後,最初寫信的人可以憑號碼到楚月老師那裏領取回信。
活動的目的主要是促進同學之間的溝通交流,規則制定得并不十分嚴密,主要還是依靠學生自覺遵守。它提供了一種秘密傳話方式,以及備考階段的放松方式,讓學生們覺得新鮮有趣,并躍躍欲試。
在很多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