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石澗郡守水車
郡守府很大,之前的郡守王仲淵是王家旁系,而且還是走商路的旁系,這時候,商人貴賤并還沒有顯現出來,因為大多數的商務是士族所開起來的。
比如七世家的郭氏,嫡系和旁系都是大商人,其族內財富稱得上是富可敵國。
王仲淵旁系一支有財,定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原本郡守府是郡城中數一數二的地方,王仲淵和幾任太守多加修葺,于是郡守府又被擴充了一番,如今算來和此地最大的士族張氏祖宅也差不了多少。
孫氏在小兒媳,也就是姚文慶的妻子宋氏的攙扶下走進了太守府。
一入府,這老太太被這般豪華的園子驚得不敢擡頭。
宋氏是貴縣安鄉亭亭長的女兒,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可也僅限于貴縣,郡城哪裏算數,不過雖然沒見過,但是心态上可比老太太孫氏要好得多,畢竟,今後她是這裏的主人之一了。
“阿母,我們快些進去,二嫂她們已經進去了……”她提醒道。
馬車慢慢在姚靜的親兵護送下慢慢進了城,她和婆母的馬車最慢。
可是到了地方,幾位嫂子也沒等她們一起進去,若是以前,宋氏定然會向婆母告上一狀,讓幾個嫂子好看。
可現在,她丈夫不知去向,以後的日子可得靠着婆母,而如今……她們心裏頭也清楚,因為當初婆母拿糧食換地,導致姚靜的弟妹被賊人拿住,她和婆母早就不受現在發達的姚靜的重視,之所以還沒抛下她們,不過是她們是長輩,而且她們也沒再給嫂子們添堵的份上。
宋氏是個有成算的,否則向來粗鄙的孫氏也不會格外喜歡她。畢竟婆婆和媳婦是天生不對頭的,尤其宋氏還不會伺候人的情況下,想讨婆婆喜歡無疑更難。
孫氏因為親眼看見姚靜殺人,又經過姚靜的恐吓和警告,她在成縣一開始還不敢鬧事,後來姚靜帶兵走了,她又熟悉成縣縣衙,之前愛在兒子媳婦和孫子孫女逞威風的習性又冒出來。
不過,今時不同晚日,姚靜的嬸子可是都清楚姚靜不大待見大母,所以,姚靜的嬸子礙于自個還孝順的丈夫也給些面子,但是已經沒了之前的恭敬了。
而姚靜的母親李春花,姚父不在,她又有了兒子,加上婆母差點害得她失去兒子女兒,李春花更是懶得做面子上情,孫氏才到她那裏一鬧,就讓李春花指使下人将其叉回到自己的院子,另外還讓廚房給孫氏斷了肉食。
孫氏受了幾天罪,天天在院子裏罵姚母,弟妹嫂子來勸,她也不理,反而減得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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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府裏,姚母知道是只聽她的話。
到後來,孫氏和宋氏每天只有稀粥,餓得發暈了,孫氏再得宋氏勸說,終于向姚母服了軟,自此再也不敢在姚母面前出現,更別說指使她做其他事了。
而宋氏,也一點點向姚母讨好,可姚母對這個弟妹半點好感都沒有,幾乎都沒見面就讓她回去。
姚母其轉變之大,讓姚靜回到成縣得知後,也終于放下心。
這次帶着家裏來郡城,姚靜也将大母帶過來。
若是大母讓姚母和大姐彈壓不住,姚靜只能将大母留在成縣圈養,既然能彈壓,為了不受桎梏,和引起姚父的不滿,姚靜還是将其放她們放在眼皮子底下。
郡守府前院和後院都有重兵把守。
姚靜在郡守府外又準備了兩座院子給了姚大伯和姚三叔一家子,而大母和小嬸宋氏,姚靜可沒有準備地方,最後也只能歸給長子姚大伯。
長子侍奉母親,這是常理,誰也挑不出錯。
而且,之前,大母也是一直随着姚大伯住。
大母這脾性,姚靜還有些對不住大伯母劉氏的,大伯母和三嬸在那般境地還是堅持救她的弟妹……
這劉氏到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婆母和他們住了很多年了,現在二弟一家因為阿靜發達了,但是到底婆母差點害死二弟家的幺子幺女,在成縣,二弟妹強勢折磨婆母……婆母是不可能再歸二弟家了。
要說劉氏對婆母沒有什麽不滿,那是根本不可能,不過以前的日子過得下去,現在的日子更過得下去。
吃喝不用愁,有人伺候,劉氏不能像二弟妹那樣和婆母翻臉,但是婆母若是太鬧騰,她也不過是眼不見心不淨罷了,大家都仰仗的阿靜不喜歡婆母,她怕什麽!
不得不說,劉氏的性格也不是個好欺負的。
應該說,姚大柱取得媳婦都不是好欺負的,之前姚靜的母親李春花被大母欺負得死死的,那是因為姚母沒底氣,而現在優勢在她身邊,再受欺負也說不過去了。
姚靜一內疚了,問了問大伯家的堂兄弟,準備好生提拔一番。
大伯家有兩子兩女,長女姚菊已經嫁到陳家村六年了,姚靜記憶中也有兩個侄子。
這次大旱,姚菊和其丈夫早就随陳家村村民逃荒不知去了哪裏。
次子姚夏在姚靜穿的那一年娶了何氏,何氏如今剛有了身孕,姚夏大字不識,之前還在石頭山的時候,姚夏入軍考核沒過,所以一直在家裏。進了成縣後,姚靜讓他跟着姚大伯做了獄吏。
問了這個堂兄幾句,知道他是不成了……姚靜出兵前,就讓幾個堂兄弟和堂姐妹過去學堂學習,練武訓練也支持,可是姚夏不喜歡學文化,可武也不成……
姚靜固然要照顧家裏人,但是她手下還是不會是個人就要的。只能安排不需要文化武功的小吏上。
姚靜轉去問姚冬,姚冬是大伯家的二子,比姚靜大一歲,當初石頭山時,姚冬才十三,姚靜就沒用他,今天考問幾句,發現這姚冬還是有些可造就了。
同樣鄉野了十幾年,對于從文是沒什麽資質的,不過,他肖父,有一把子力氣,姚靜不在的日子,到也和姚大伯和姚靜布在府中的親衛學了不少,如今算不得什麽,但是至少可以從軍。
姚靜很快做了決定,将姚冬調到她身邊做親衛好生培養幾年,如果能擔大任,就将他放下去做官。
此外,姚大伯家還有一個小女兒,比姚靜還小兩歲,以前黑不溜秋的,如今看着這11歲的小姑娘穿着裙裝,白皙了一些,長相平凡,卻已經有些許淑女的模樣……看見姚靜看她,她反而将頭給低下去了。
好看是好看了,但是腼腆許多。
姚靜見狀,也放下用她的心思,現在時機不足。
看過姚大伯家,三叔家的金柱忠厚老實,同樣安排不許文化的小吏給侍奉長輩。
姚銅柱,才八歲……聽三嬸說他已經認得數百字了,姚靜點點頭。
希望日後小堂弟能夠被用起來。
比姚靜小一歲的姚銀珠……看見她如今出落得标致秀美……有些事情倒是需要和三叔三嬸說清楚。
宴散。
偌大郡守府的主人只剩下了姚靜一家。
姚母對着這麽華麗的屋子還有些不習慣,姚香同樣不習慣,但是兩人沒有流于表面上的不自然了。
姚靜讓郡守府的親衛管家和她們見過後,就去了書房處理這些日子不在的公文。
她現在的事情衆多,對于姚家,也只能多加照顧讓她們過上好日子。
***
“向宏川不願降嗎?”
文先儀有些無奈,搖了搖頭。
姚靜嘆息了一聲:“可惜一員猛将!”
姚靜是愛才的,向宏川雖然不适合做主将,但是卻不能否認他是一員猛将。
姚靜現在手下,文武都十分稀缺,當日不殺他,也是起了愛才的心思。
她回成縣前,就去招降過向宏川,不過反被這渾人罵了個不堪。
可姚靜還是舍不得殺,臨走之前,讓文先儀和她手下的幾個心腹将領去獄中勸降。
現在是她需要得結果的時候了。
可是向宏川還是不降,那麽……姚靜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向宏川既然不願降,那就只能解決掉了。
“留他一個全屍。”
文先儀點頭應下來,為主君者,就該如此,愛才之餘也能做到殺伐決斷。
“現在欽州戰局如何?”
姚靜回到其他事情上來。
“欽州七郡,石澗郡瀕臨定安、章臺、寧彙三郡,定安郡最早被攻占,其郡守降了,緊接着,定安郡的叛軍又攻入了出雲郡,出雲郡損失慘重,只能帶兵退入了幽州,叛軍連攻破定安出雲兩郡,又開向章臺郡,章臺郡守城守城七日後退去了州府,如今戰線已經到了奉新郡,直接威逼到州府。”
姚靜打開地圖,石澗郡與西接冀州和西南接延州,除此外,定安郡也接冀州,冀州攻打欽州,是以定安郡路線為主,那是因為,定安郡和冀州的路線相對平穩。
而石澗郡和冀州雖然頻臨,卻是多山翻越,要攻過來只能走水路,可水路上,石澗郡和延州近距離,延襄水軍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冀州軍可不敢走水路。
之所以攻向了石澗郡,還是因為當初從定安郡攻入石澗郡的敦縣。
冀州軍想以定安為基準,從章臺郡、出雲郡兩線攻向州府。
至于石澗郡,聽聞張刀已經已經快攻到郡城,而且戰局顯得輕松,所以冀州也分兵入了石澗郡,如果成功吞了石澗郡,就攻打其南邊的寧彙郡,這樣就可以三路進攻州府所在的奉新郡了。
可是計劃只成功了出雲郡和章臺郡路線,石澗郡被姚靜給攪合了,更別說攻打寧彙郡進而攻入州府。
“前些日子州府聽聞我郡殲滅冀州叛軍,趙州牧大喜,這是州牧昨日發過來的公函。”
邊說,邊将一封公函遞給了姚靜。
姚靜打開公函,一目十行,也不出她所想得那樣。
就是讓姚靜守住石澗郡城,而州府會抽調沒有被攻打的寧彙郡兵力守衛州府。
寧彙郡兵力少了,這樣一來,石澗郡就很重要了,按照地勢,只要石澗郡守住,那麽寧彙郡不會有事。
而奉新郡州府就能增強一個郡的兵力和冀州軍進行決戰。
信後面說,如果此次姚靜守住石澗郡,就會上表姚靜為石澗郡郡守。
姚靜問道:“定安郡那邊有沒有可靠的消息?”
因為此次冀州叛軍被姚靜殺得全軍覆沒,所以姚靜也拿不準,冀州會不會再抽調軍隊從定安郡南下繼續攻向石澗郡。
文先儀确定道:“冀州叛軍分兩線攻打州府,本身也要應對太尉出兵收複冀州,現下應當沒這兵力和心力再攻向我郡,我郡派過去的斥候和密探,也發現有繼續分兵來我郡的動靜。”
姚靜聽了,頓時安了不少心。
現在石澗郡正好是修養生息的的時候,如果冀州再派大軍前來,姚靜也免不了頭疼。
若是兵力還很充足,姚靜就得放棄石澗郡向寧彙郡和州府撤了。
“增添斥候,此事萬萬不可疏忽。”
文先儀應下來。
略過軍事上,姚靜讓文先儀先走了,開始看閱石澗郡最新的數據。
石澗郡人口如今已經達到二十萬,多出了一倍,而且人數增加率一天比一天要高。
查其原因,原來是這旱年還未過去。
而姚靜儲備豐富,也無怪各地百姓紛紛投奔,甚至還有從延州來求命的百姓。
姚靜嘆了口氣,這一年半載,她的糧食還能撐得住,若是久了……
欽州雖然幹旱,到還是有不少河流未曾枯竭。
處理完公事後,姚靜派人将軍工營的負責人李重鐵叫了過來,在這之前,又去郡城農業負責處轉了一圈。
回來後,姚靜讓人帶了這年代的進行農田灌溉的翻車圖過來,看了好一會兒,重新畫起一些圖。
現在還只是翻車,雖有農田灌溉效果,但是用的人力大,而且效果小,有很多地域還不能用。
姚靜就回想起以前修古代機械方面的論文時,翻過其水車構造,現在她還是不大清楚明白構造,但是大概的樣子和效果還是知曉的。
有了那水車,可以借水力為動力,配合水池和連筒可以使低水高送,而且進一步上,在各種地域水土方面,用牛、驢等畜力來進行翻車。
幹旱年間,用這種水車灌溉農田,也不至于顆粒無收。
這年頭,也不知幹旱到幾時,幹旱的年月,古代也發生過三年不見一滴雨的情況。
姚靜必須做好準備,就算欽州下了雨,恢複了好氣候,這水車還是很有作用的。
欽州地勢比較高,多為丘陵山坡,這導致農田耕地變得少,如果有水車,可以都在高出都增加耕地來,這樣讓欽州的糧食産量大增,對自身發展也是有極大好處的。
“見過大人。”
自從殲滅叛軍開始,姚靜的手下都有意識地不再叫縣尉了,之所以不叫府君或太守,那是因為姚靜因為诏令沒下來,她不讓大家提前喊。
李重鐵顯得比在成縣更精神了。
其原因,不過是日子好過了。
尤其随着姚靜步步高升,他的日子會更好過。
“來看看此圖。”
李重鐵起了身,道了聲:“諾!”
“大人,這是……翻車?”
随後又道:“似乎有很大不同。”
現在翻車才出現三四十年,有着很大缺陷。
姚靜點點頭,說道:“此物不需人力,灌溉的範圍也要廣一些。”
李重鐵一驚,忙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他這個做匠戶的,也是從民用器具開始學着打造的,對于翻車不可能不清楚。
如果翻車不用人力,灌溉的範圍廣,那将會是多少農戶的福音啊。
“這是什麽,有何作用?”李重鐵看着圖,終究還有很多迷惑之處。
到底是超過六七百年的東西。
姚靜看了看,說道:“齒輪,一架水車有多至三組,中間可做
轉軸、豎輪、卧輪,這樣一來,會運轉更如意,即使在水量較不豐沛的地方,無法借用水力,也能利用獸力。”
李重鐵眼睛發亮。
如果真有這樣的效果,這簡直是造福蒼生的事,對他而言,也是可以名傳下去的。
姚靜見他拿着圖紙不停地思考。
姚靜很多東西也記不清了,但是能說清楚的,她還是會說清楚,希望能讓他盡快将水車做出來。
水車一旦做出來,管上天是否幹旱,她也要進行屯田了。
糧食對于軍隊而言,永遠都是不嫌多得,就是多了,姚靜也可用來換其他物事。
“此物你大膽去做,有什麽需要得盡管提。”
李重鐵點點頭,說道:“屬下還需思考幾天。”
姚靜說道:“無妨。”
屯田的事也不在乎這麽幾天,過上半年也來得及。
李重鐵退下後,姚峰就進來禀報了。
“大人,常眀求見。”
姚靜從公文中擡起頭來,實在不想見此人,可又不能不見。
“讓他進來。”
姚峰點點頭。
不一會兒,常眀就速度進來了,很規矩地給姚靜行禮。
自從他背叛石澗郡城後,姚靜就撤了他在郡城的郡丞一職,常眀也沒什麽話可說的,他只在意常太公的人。
“姚大人,在下來是想問問大人是否有太公的消息!”
姚靜擡起頭,看他的目光格外淡漠。
冀州叛軍被滅後,姚靜也派了軍隊搜尋常太公的下落,可是沒有消息。
審問俘虜才知,常太公根本不在叛軍手裏。
但是常眀也沒有接到常太公安然到了中州的消息,所以常眀急了。
姚靜有消息自然會通知他,沒消息讓他走,可此人就是得見姚靜,聽到姚靜親口說沒消息才肯作罷離去。
姚靜心中明白,這常眀也是在變相地給她施加壓力。
姚靜還顧忌着常青亭,所以還是不得不每次接見他。
“還沒有。”
常眀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若是有消息,他也不會在這裏,他之所以每次過來不過是親自提醒一下這位,得大力尋找。
“常主事你沒什麽事就回去吧,有消息,我便會派人告知你的。”
這話來往說了很多遍了。
常眀這次沒像之前一樣走人了,而是說道:“姚縣尉你将一萬叛軍殲滅在石澗郡城,捷報也已經傳到中州,尤其,姚縣尉你将三千興漢鐵騎殲滅,聞天子對縣尉你格外贊賞,想要召你入京為官,不知縣尉有何想法?”
姚靜看向常眀此人。
常眀眼中的用意顯而易見。
常氏現在的确不能對付剛剛打退叛軍的姚靜,但是卻可以壞她計劃,以天子之诏令召姚靜進京為官,天下人誰也說不了常家不是,畢竟入京為官,可比外放在外要來得榮耀多了。
而姚靜進了京城,到時候還不是到了常家地盤,姚靜以後就別想出頭了。
姚靜垂下眼,其實心中已經有了殺意,不僅僅是對常眀,還有常氏,太過欺人太甚。
“太公若能尋到,當以縣尉為石澗郡郡守,并上表縣尉你為讨逆将軍,如此,縣尉就可以名正言順對定安等郡出兵了。”
讨逆,就是征讨叛逆,叛逆如今就在周邊,也就是說可以任由姚靜召兵征讨……若是能收複叛軍手中的定安等郡……這也是變相地讓她擴大勢力範圍。
常眀還繼續說道:“此次叛軍和州府之戰勝負未定,若是州府為叛軍所奪,縣尉若想,常家定然支持縣尉你為州牧,收複欽州!”
話說得倒是好聽,什麽支持,也不過是空話,就算不是空話,州府若是淪陷,姚靜就算做了欽州牧,就得面臨劉赦這個強大敵人,怎麽算,常家和朝廷都不虧!
“常主事你太看得起靜了,靜帶兵前來郡城,也不過是讨叛報國而已,太公……太公之事,靜日夜放在心上,您請放心,靜當派人全力尋找,并安全送太公回京!”
常眀這才滿意地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