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宴會一更
入夜,姚靜請了各大士族前來議事。
各大士族回到自家後已然開始調查,他們已經知道張豹所說的姚縣尉确實就是他們心中那個不及笄的女流。
若是沒有看到那場殺戮,若是沒有冀州叛軍即将前來,他們的主事定不會親自過去。
可是沒有若是,所以到了戌時,他們都到齊了,以往的宴會,主人未到,他們這些人會聊得相當愉快,然而此時大堂裏,氣度森嚴的帶刃士兵挺直站立在屋裏,竟然讓他們相當顧忌,從來導致,姚靜過來的時候,這裏是一片安靜。
姚靜帶着張豹和嚴奎安等一衆心腹前來,這些人倒是都很給面子地起了身。
若是往常,姚靜這區區縣尉去拜見他們,他們都是沒必要相見、直接派下人打發的那種。
但今時不同往日啊!
姚靜笑道:“諸位請坐。”
不說前輩不說他們的地位,用諸位一話帶過,衆人也心知肚明了,這女縣尉并不依靠顧忌。
若是姚靜是年長的男子,到會客客氣氣地和他們寒暄,以得到他們的擁護。
但是姚靜是女子,和他們客客氣氣,反而讓他們看輕。
“見過姚縣尉。”他們都行了其作揖禮,然後都跪坐自己的位子上。
當然都在瞬間将姚靜打量個徹底。
姚靜被這麽多人時不時地審視絲毫不曾變化,衆人沒有覺得意外,若是姚靜不自在,也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并重新打下石澗郡城。
“今日招諸位前來,是為商議冀州叛軍即将到來一事。”
姚靜平靜地對大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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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早就有了默契,聽姚靜說完,便以大士族張優為代表,他站起來說道:“姚縣尉收複郡城,可見縣尉是真将才也,我等定全力支持縣尉守衛縣城,不讓叛軍再次禍害我郡百姓。”
姚靜并無驚訝,她微微點頭,說道:“如此,靜放心了,冀州叛軍來勢洶洶,郡城若不一心,這郡城不守也罷。”
衆士族心中一突……這話,莫非此女并不會全力守護郡城?
那怎麽行?
叛軍一到,那還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張優作揖,說道:“縣尉,我等必遵從縣尉指令。”
姚靜怎會就此聽聽就做罷。
她道:“據軍情急報,冀州叛軍引精兵六千來犯,而我軍收複郡城元氣大傷,實難匹敵……”
他們才不信,回去的時候打聽過了,此次收複用得是詐城的法子,雖有損失,卻也不大。
但她如今這麽一說……
士族都是深思之人,不免過度猜想。
姚靜繼續說道:“靜一屆女流蒙王府君信任擔當一縣縣尉,自不敢和府君相提并論……”
衆人立刻有了明悟,王府君帶着數千兵力守城都未守住,她還說不敢和王府君相提并論,這不是在說若是局勢嚴重就會帶兵走人嗎?
她帶兵走了……哪裏都去得,但他們……他們之所以拼命守城,都是因為自家基業在郡城啊,之前不能舍,現在怎麽可能舍去?
“将軍言之過早,張刀引兵數萬,而此次叛軍只是六千,郡城城高壕深,将軍又為當世良将,冀州叛軍不足為慮也!”當下,就有士族連忙吹捧,不再稱縣尉,而是将軍了。
縣尉位比軍侯,是不能稱呼為将軍的,到了校尉才被允許。
姚靜不接話,也根本沒有絲毫自诩。
“張刀不通兵法,其盔下多是烏合之衆,而冀州叛軍良将謀士皆在軍,其部下又是善戰之兵,其攻我郡城,郡城又不複昔日兵多箭利,此戰更為困難。”姚靜點出了現實。
不過她本身卻不像說得那麽沉重。
冀州叛軍的确強大,但是他們志在天下,是不會像張刀那麽毫無顧忌。加上人少……路途之遠,辎重跟不上,只要熬過一兩月,定然會撤走,更何況也說不定州府會派援兵……
“更何況,靜不過區區一縣尉,在郡府着實位卑,恐難服衆,又只一身武力,此等守城重任還請諸位提出人選暫代府君之位。”
來了……衆人在同一時刻心中說道。
眼下軍隊都是她的,說什麽讓他們提,根本不可能提她之外的第二人。
畢竟真提他人,她今日迎合,過些日子帶兵走了,他們也攔不住,還搞不好,那所謂的暫代府君會被她解決掉!
如果沒有之前的那場殺戮,他們還真以為如今說得懇切的小女子說得是誠誠懇懇。
“郡城是縣尉帶兵收複,郡城還有何俊才能越過縣尉守我郡城?我等當立即上表,請封縣尉為本郡城太守之職。”
說話的是來此後一直不曾說話的中年男人。雖然他一直不說話,但是如今明面上大士族代表張優也得在意他的話語。
姚靜也認得此人,此人是常家的。
常家嫡系基本都在中州京都,因為他們一族出了一個太尉常青亭。
留在老家的是常青亭的老父和一些旁系,石澗郡守不住時,王府君就已經安排一屯兵馬護送常青亭的老父逃走了。
之前的常家主事被張刀殺了,現在主事常家的是常家旁系,也比較得常老太爺信任的常眀。
常家有位太尉在當朝,如今常眀說了話,已然達到姚靜弄出這場宴會的最終目的。
若非需要朝廷的敕封,她何必這麽大費周章将這些士族都弄出來添堵,直接殺了栽給張刀,然後将石澗郡重新如成縣一般經營。
姚靜的确那麽想過,但是這樣一來終究名不正言不順,事後戰局一定,朝廷派新太守過來,姚靜就尴尬了!
而且世上無透風之牆,她殺士族栽給張刀總會被人得知,到時候姚靜就會被天下士族所棄,在這個士族當政的局勢下,被士族所棄,姚靜的前路是無線封死了。
所以,姚靜只能這麽慢慢來。
讓這些士族看到一場殺戮,讓他們明白她姚靜并非可輕視之人,也在說明她殺伐決斷,擋了她路的,她也不怕除去對手。
從而打消這些士族奪權的心思,而轉為拉攏。
進而提出冀州叛軍的威脅,又從側面表面此戰危險,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她不準備全力備戰損傷實力,果不其然,郡城士族就将府君的位子讓了出來。
在這樣的亂世局勢下,一郡郡城戰死了,接替太守的一般都是城中士族舉薦。
加上常家上有太尉,這舉薦無疑能得到更快解決的效率。
姚靜看着這群明明很真誠,卻非真心的士族老爺們,這又如何,她要的也只是這個身份,以後她會讓他們處于在自己的控制下不得不臣服。
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強調她年輕識淺,又是女流之身推辭,被這些士族以甘羅年少封相、女流之身臨光侯封爵為政、馮夫人為使節先例,表示姚靜可擔當太守……
甘羅早死,女封爵為官的臨光侯被亂棍打死,馮夫人結局還好,不過到底只從使,不為政。
他們雖然支持,到底心中是有不服和蔑視的。
姚靜不放在心上,管他如何心想,她只要達到目的就好。
當下虛僞推讓兩次,姚靜應了下來。
“昨日本軍入城,太守府多有巨寶地契……”
衆士族眼睛一亮,他們回到族中看到家裏的情形自是明白,姚靜所提當是他們家財!
難道此女準備歸還回來?
當下,心中看此女時心中舒服很多。
姚靜嘆道:“我料其都為搜刮郡城所得來,原想還與衆城,然賊軍不通文字,并無記錄,如此到讓我難做了。”
衆人面面相視,當下就有不淡定地小士族說道:“那該如何是好?”
那些東西可是他們家産,沒了家産,如何過日子?
姚靜掃了幾個有資格說話的大士族一眼,他們很淡定,顯然已經料定姚靜不會讓他們吃虧。
畢竟,他們要給姚靜請封太守的。
“我想許久,先以其家族大小分放一半,剩下一半也盡歸所有,不過得以軍功賞之,你們可答應?”
小士族沒話說,這是好事,不用想,對他們來說是大好事。那些東西當然是大士族為多……現在他們也有分得的機會,說不定還能将自己的家族提一層……
大士族幾位當家除了常眀,其餘的人臉色當即不好看了。
姚靜是要依靠他們不錯,但并不代表就要順着他們……這一手,沒了他們,有的是士族願意上位而取代他們。
而且這些上位的士族會更讓姚靜放心。
他們除了對姚靜效忠,就只有将姚靜趕下臺,否則他們的地位都會岌岌可危。
可是如今,他們有機會将姚靜趕下臺嗎?
沒有!
城裏幾千大軍虎視眈眈,一有異動,他們不覺得自己能夠逃過去。
他們的私軍家丁早在之前的守城戰中死的差不多了。
眼下還留着的,就那麽幾位護衛和一些族人,根本奈何不了手握軍權的姚靜。
現在不同往日了,以前他們有私軍、有財富、有名望,連太守都要看他們的臉色意願。可現在,私軍沒了,財富要看姚靜給,至于名望,他們哪裏還比得上重新收複郡城的姚靜?
不由地看向常眀,常眀老神在,根本不擔心。
雖是如此,常眀也不免對姚靜再次高看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