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一個可以玩,先帶下去,等會兒……”他停下來打了個長長的呵欠,眼睛已是半睜不睜,倦倦地接着道,“等明天我來審。”
蘇寧全身僵硬,只能在心裏苦笑出來。先在為那侍衛一聲“大總管”,後是為眼前暗漓氣惱得跺腳的幼稚動作,最後是暗漓那一句“還有一個可以玩”。若不是暗漓點了胸前十幾處大穴,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他也早就咬破牙齒裏的毒丸命歸黃泉了。
太子穆易的聲音:“暗漓,又不穿鞋子跑出來,讨打!”
“不敢了,易哥哥,下次暗漓一定記得……”又純然是小孩子的天真嬌嫩,只是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倦意,僅這一戰,就似乎是累壞了他。
被拖走的蘇寧望着穆易抱了暗漓回殿內的身影,莫名地心裏有些酸澀。
一夜無眠。
蘇寧剛剛有些迷糊,便聽見門一響,一股淡淡的奶香飄在鼻端。睜眼一瞧,三名侍衛走進來,放下一塊丈餘大小的雪白地毯,在地毯上放下一大盤蜜餞水果,又放了一份早飯。三個人後面一跳一跳地進來的正是侍衛“大”總管暗漓。
他似是剛剛洗過澡,長發濕漉漉地披在後面,穿了件水紅的衫子,愈顯得眉目如畫。蘇寧隐約知道他第一件事要做什麽,興味盎然地看着,那三名侍衛也頗有興趣。
果然見那小人兒随手便脫了鞋子跳上地毯坐下,揀了一個最大的紅櫻桃放進口裏,然後含糊道:“不許告訴易哥哥我脫鞋子!”
三名侍衛強忍着笑恭敬道:“屬下不敢!”然後拖了蘇寧到地毯邊,問:“大總管,怎麽審?”
蘇寧這才醒過神來暗叫倒黴,落到別人手裏,至多不過嚴刑拷打,卻不知這鬼靈精似的小孩會用什麽法子來整他。
暗漓已經吃了三顆櫻桃,桃核含在口中,吸了口氣,三顆桃核噴出分擊蘇寧三處大穴。蘇寧覺得身體一松,內力雖然提不起,但可以活動了。只見暗漓甜甜一笑:“吃飯!”
三名侍衛盯着他的笑靥,目瞪口呆。
暗漓吐出三顆桃核,打在三人腦門上,櫻桃般的小口一張:“看夠沒有?出去!”三名侍衛忍着笑搶出去。
回過頭來,暗漓向着蘇寧笑:“我的武功好不好?”
蘇寧不由自主地點頭,憑暗漓的武功,做這個侍衛總管名副其實,可是他的年紀也太小了點兒。靠近暗漓,那股奶香愈濃,卻是暗漓身上發出來的,蘇寧想到:這便是所謂的乳臭未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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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點頭,暗漓高興得手舞足蹈了半晌,拈起一顆櫻桃塞進蘇寧口裏,道:“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蘇寧被突然進口的櫻桃吓了一跳,卻在孩子臉上看不出半分異樣,點頭道:“我姓蘇,叫蘇寧。”
暗漓目光突然凝滞,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憂傷道:“你叫寧?寧……寧哥哥……”說着,小小的手已經伸向蘇寧的臉,将要觸到蘇寧的面頰又收了回去,凄然道:“不是,不是,不會是……”突地便笑了,“吃飯啊,這是我的早飯,特意撥出一半來給你,這粥最好吃了,快吃!”
蘇寧愕然,這暗漓究竟在想什麽?
暗漓一臉甜美的笑容,趴在毯子上,一上一下地晃動着腳,怎麽看都不象是昨夜那個邪氣的孩子。但他已經親自領教了這孩子的手段,便也認命,索性端起碗吃得狼吞虎咽。暗漓一派天真無邪,拈起蜜餞水果地不停地吃,兩個人心思不同,卻吃得同樣香甜。
都吃了個差不多,暗漓跳起來叫:“莫軒、莫軒,我累了,要回去了。”
一個眉清目秀的侍衛進來,抱起張開雙臂等待的暗漓“大”總管出去。暗漓在那侍衛耳邊開口,頗有些吐氣如蘭的意味:“蘇寧哥哥,你先回去吧,下次再來找我玩啊!”話音未落已經被抱出屋子,剩下的兩名侍衛收拾毯子餐具,還沒忘記把蘇寧的穴道徹底解開,然後轉身走了。
蘇寧怔在當場:搞什麽鬼?
走在後面的娃娃臉侍衛探頭進來向他翻了個白眼:“還不快走,吃了早飯了還等着吃午飯啊?”
于是,夜半刺殺太子,在夜辰宮關了半夜,又由侍衛“大”總管親自陪着吃了一頓禦膳的蘇寧就這樣被趕出了宮,光明正大的走在了大街上。
看着頭頂耀眼的陽光,蘇寧幾乎懷疑自己做了一個夢,那個嬌嫩如清晨帶露花蕊一般的少年,懶懶的連路都不想走,卻是夜辰宮的侍衛總管。而且也的确有着殺氣凜然的一瞬,還有那樣深不可測的武功,怎麽看都成謎。只是讓他印象最深的卻是暗漓瞬間的迷離:“寧……寧哥哥……不是……不是……”那個寧是誰?
不知為什麽,暗漓為之迷離的那個“寧”占滿了他的心緒,他竟然隐隐希望那是自己。甩甩頭,他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拐進了一條小巷,巷中的殺氣讓他猛醒,回身之際發現後路已被阻住。八個人、八個方向的包圍,他插翅難逃。
“蘇師弟,主子有令,叛逆者死!”低沉的聲音,卻是一向親如手足的師兄齊天藝。
“叛逆?”蘇寧後退一步,“師兄,我什麽都沒有說,我沒有叛逆!”暗漓什麽都沒有問,他連為難都不曾,更何況叛逆?
“你沒有?”齊天藝冷笑,“其他人都死了,你活着,若說失手被擒也可以,卻又好端端地在這裏,換你是我,會信嗎?”
蘇寧啞然,暗漓的所作所為,說出來也沒有人會信,他驀地發現,自己已經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齊天藝冷笑:“無話可說了?自裁還是我們動手?”
“在這裏!在這裏!”
仿佛是找到了什麽好玩的物事,嬌嫩的童音歡快地響起來:“整整八個人呢!我都要哦,對了,不要傷了寧哥哥,我喜歡呢!”
齊天藝大吼:“蘇——師——弟!”
蘇寧氣得幾乎吐血。
“一定是齊師兄哦!”大驚小怪地叫着,那一身火紅的小小身影閃了幾閃便沖進包圍,嫩嫩的小手拂向蘇寧小腹大橫穴。同時出現的還有數名小販、家丁、老頭老太,那個清秀的侍衛莫軒卻是扮做了一個中年婦女——任誰也想不到一向驕奢的夜辰宮侍衛會變成這個樣子。其實有了那樣希奇古怪的大總管,還有什麽不能有?
齊天藝認定了蘇寧是叛徒,更兼對眼前的小孩下不了狠手,一雙鐵拳盡往蘇寧身上招呼。而蘇寧雖然明知暗漓的一張花顏掩去的是鬼樣的心思,卻還是不忍傷他。那暗漓偏偏又在旁邊煽風點火,本該是師兄弟共攘外敵,卻生生弄成了兄弟反目。結果就是不多時,師兄弟二人都被點了穴道抛在地上。
暗漓尤自笑得比蜜還甜:“寧哥哥,我來得及時不及時?我就說嘛,殺手是來送死的,問不出什麽,這出來滅口的才是大魚呢!瞧瞧哦,牙齒裏沒安藥丸吧?”
齊天藝一臉死灰,看着蘇寧的眼光多了歉疚:兩個大人,就被這小孩算計了去。
其他七人也未必好過,死的死、傷的傷,暗漓手下只有一名侍衛被殺,八名殺手全軍覆沒。
看着地上自己侍衛的屍身,暗漓一張俏臉似是凍上了冰,清冽地哼了一聲,一掃活着的三名殺手:“誰殺了他?”
那三名殺手不禁一縮,旁邊莫軒道:“總管,是他!”指了指中間那人。
蘇寧認得,那人叫季無邊,最是驕傲不過的一個人。
季無邊擡頭盯着暗漓:“不錯,是我殺的!各位其主,你的人殺我便殺得,我殺你的人便殺不得嗎?”他絲毫未将眼前的暗漓當作小孩,純然是對付大人的語氣。
“說得好!”暗漓一張冷臉突地綻開笑顏,潔白如玉的面上飛起一抹紅霞,便是此刻天上有月,也會被他羞回雲彩裏去。他拍着小手跳起來,學着季無邊的語氣道:“各位其主,你的人殺我便殺得,我殺你的人便殺不得嗎?”歡躍道:“多好的話,我記住了!”
衆侍衛面面相觑,季無邊目瞪口呆。
莫軒走過來抱了他,問:“回去嗎?”以他中年婦女的化妝,抱了這孩子在年齡上并無不妥,但這孩子抱在懷裏究竟也太大了些。他不在意,只是輕柔地把暗漓打橫抱了起來,托着他輕軟的身子,唇邊有笑。
“放開!”小手一捶,跳到地上,暗漓道:“今天高興,我走着回去好了。你把張餘的屍身送回家去,回頭請殿下下旨厚葬。這個人麽,唔……”他歪頭瞧着季無邊,“放了好了,他說話我喜歡。”說着,向季無邊湊過去,嘟起紅潤潤的小嘴,細聲細氣道:“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