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1
兩位世界上第一和第二靠譜的老師回到訓練場的時候,裏面一個學生都沒有了。
世界上第一靠譜的五條悟老師沉思了片刻,看向一旁僅次于他可靠的太宰老師詢問道,“孩子們呢?”
“我記得我們是一起過來的。”「太宰」說道,語氣頗有些散漫。
“用完就扔啊,太宰。”五條悟做作地嘆了口氣,剛剛見到太宰的時候忽然下起了雨,現在雨下的很大了。
雨水根本不會接觸到五條悟的身上,沒有這種特別力量的太宰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把透明的雨傘舉着,褲腿和鞋子都被打濕了。別的人這個樣子也許會顯得很狼狽,而在太宰身上,卻有種極其文藝細膩的氣質,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消失。
脆弱這個詞語似乎與太宰治并不相符,平日裏的這家夥可以說是嚣張的任性,行為處事似乎全憑自己喜好。但就在這樣的瞬間,看着眼前的雨,他的表情似乎十分的悲傷。
“我有一個朋友。”「太宰」忽然說道,額發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單從語氣上來揣測也看不出什麽,他的聲音十分的平靜,“嗯,不是我的朋友,他不認識我。”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輕快了起來,剛剛的脆弱感完全的消失不見了,他收起了雨傘,走到了有屋檐的走廊下面,“小鬼們在做什麽呢,讓我去看看。”
“朋友啊。”五條悟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他跟在後面追了上去,說道,“我覺得你應該還挺适合我們學校的,要不偶爾也來這裏教教課吧。”
“你還是想辦法勸绮禮吧,我對教書育人的工作不感興趣……”他的話沒有說完,站在房間的門口愣住了。
五條悟跟了上去,不禁也愣住了。
學生們的臉色都貼滿了白色的紙條,就像突然之間都變成了老爺爺和老婆婆一樣,然而年齡的假裝增長并沒有讓他們變得更成熟,火'藥'味十足地盯着手上的撲克牌。
兩位老師對視一眼,五條悟率先開口了,“各位,可以開始比賽了哦!我剛剛和太宰老師商量了一下……”
“我們現在沒時間,下次再說。”禪院真希打斷了他的話,保持着一張撲克臉,從狗卷棘的手牌裏抽了一張。
“鲑魚。”狗卷棘又看向了旁邊的中島敦,同樣抽了一張牌。
“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麽贏,要麽死。”熊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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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同樣是一種戰鬥,五條老師。”就連平時最聽話的乙骨憂太也這樣說道。
“在下不會認輸的。”芥川龍之介說道,“不論是什麽,在下都不會輸的。”
“你上次還被貼了一臉的紙條……”中島敦無情地說道。
聽到這裏,「太宰」轉身就走,五條悟喊住他,“你去哪裏?”
“我很要面子的。”「太宰」說道,“萬一被無視豈不是很丢臉。”
“你說的也有道理。”五條悟沉思了片刻,“那我們也做點什麽吧……白等着好無趣。”
“為什麽要等?”「太宰」挑了挑眉,“這種情況當然是要跑路了。”
“哇……這方面我或許和你很合得來。”
學生們的戰鬥一直到傍晚才結束,終于想起來在戰鬥激烈的時候無視老師的事情,雖然那兩個人都是成年人完全不用擔心,但還是感覺好像做的有些過分了。
中島敦倒是很習慣被太宰先生走一半扔下的情況,他們偵探社的太宰先生經常就是出任務到一半不見蹤影,這位黑手黨首領的太宰先生同樣的神出鬼沒。
兩位老師扔下了學生一起出街,但最終同行的時間也沒有超過五分鐘,五條悟覺得來都來了正好去排限量甜品,反正現在正在下雨人很少。太宰治感興趣的地方完全不同,像這樣的天他更願意找個露天的居酒屋,喝杯清酒賞雨。
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或者根本沒打算說服對方的兩個人立刻就分開了,「太宰」撐着傘獨自走在街道上,微涼的氣溫十分舒适,他以往并沒有這樣多餘的時間像這樣散步。
他頗為挑剔地略過了兩家居酒屋,其中一間的簾子是灰色的,不符合他的審美;另一間店面太過明亮,不适配他的心情。
然而就在路過一間小巷時,他聽到了從裏面傳來的戰鬥的聲音,以及微微蔓延出來的黑色霧氣。
面前仍是暗色的雨幕,可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看到從青年暗色眸子中倒映出來的奇妙數字。
這個特異點的偏差值差不多到了勉強可以維系下去的程度,已經不至于像之前那樣稍微做些什麽就會有毀滅的危險了。
所以理論上像是路邊可能會出現的怪物,已經不用每次遇到都盡職地清除,稍微放松一點也完全沒關系。
青年站在遠處,看着正在與數量龐大的怪物戰鬥的少年,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僅僅是注視着。
正在戰鬥着的少年——加州清光穿着的铠甲已經有磨損,身上也增添了許多傷口,現如今他只是麻木地揮着刀,知道只要停下來就一定會死。
加州清光是刀劍的付喪神,偶爾也會獨自來到現世做些事情,若是遇上了時間溯行軍也會随手解決掉。現世的時間溯行軍的力量有限,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輕易解決。
但是這次他失算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次的時間溯行軍異常地強大,他的刀沒有辦法給他們造成傷害,但是自己倒是很容易受傷。
他注意到不遠處站着的青年,穿着黑色的大衣,在雨中如同一只烏鴉般孤寂。
是有靈力的普通人?這裏這麽危險,應該是無意識地落入這裏的吧。
加州清光猜測,但無論是什麽人,也都沒辦法解決面前這樣強大的時間溯行軍。
又要被折斷了。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這樣一句話,以及一些閃回的畫面。接着他仰起頭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對着遠處的青年喊了一句:“快逃——”
加州清光被擊飛了出去,他撞到了牆上,血跡模糊了視線。他咬着牙支撐起身體,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就算只有一擊,再接受一次對方的攻擊,自己大概就會斷掉了。
“沖田……”
在最後一刻,他無意識地叫出了某人的名字,然後忍不住笑了:
“這樣也挺好的。”
“『人間失格』。”
想象中的終結并沒有到來,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前,沒有感情的溫柔聲線念出了一個詞語,一瞬間,時間溯行軍的壓迫感就消失了。
加州清光支撐着自己看向他,撐着透明雨傘的黑衣青年,正是剛剛看着他的那個人。
頗為古典的外表,白色的繃帶從黑色的蓬發中穿過,望向他的眼神十分冷漠,好像他就像路邊的草木般無關緊要。
被救了……
加州清光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能感覺到對面這個男人的危險,但是不知為何,就是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
“吊橋效應。”青年開口說道,他的聲音依舊是溫柔卻感覺不到任何感情,只是他說得話讓加州清光有些聽不懂。
“就是在遇到危險時,會把對于險境的心跳加快投入給見到的那個人……問我為什麽會知道你想說什麽?都寫在臉上了,還用猜嗎。”
青年似乎不想與他多談,也懶得管他是否安全,随意地對加州清光點了下頭,轉身就離開了。
對方走出去一段路後,加州清光才反應過來,急忙說道,“謝……咳咳咳!”
“請問,您叫什麽名字!”加州清光還沒緩過來,怕對方走得不見人,大聲問道。
那個青年對他完全不感興趣,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他有些懊惱地靠在了牆上,以他的傷勢大概也追不上對方……下次,下次再來現世的話,去試着找找這個人吧。
這麽特別的人,他不會忘記的。
加州清光從口袋裏拿出了通訊器,跟本丸的人聯系上,很快就有人來接他了。
穿着淺蔥色倒山紋羽織的少年沒有多久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看到他的樣子大吃一驚,“清光?怎麽這麽重的傷?現世的時間溯行軍不應該能把你傷成這樣吧?”
“先別說了,扶我一下,安定。”加州清光有些虛弱地說道,本來就受了傷,在這樣的雨中淋了這麽久,就算是刀劍付喪神大概也會感冒的。
大和守安定小心翼翼地将手從加州清光的兩臂下穿過,盡可能小心地把他背了起來。他聽到好友因為受傷而有些虛弱的聲音,“本來以為我要死了,結果被人救了。”
大和守安定用腰帶把加州清光在身上固定了一下,撐起了油傘,問道,“被人類?什麽樣的人?”
“有一點點像沖田。”加州清光思考了片刻,這樣說道,“很小一點點,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救了你當然是好人。”大和守安定說道,背着加州清光朝前走,“等你傷好了我陪你一起來拜訪他,畢竟也算是結下了緣分。”
「中原中也」端着咖啡杯忽然頓了一下,他的面前出現了橙色的阿拉伯數字,「49」。
他也只是停頓了一秒鐘,接着轉身将咖啡杯放在了餐桌上,對坐在對面的安室透說道,“糖都在那邊的罐子裏,喜歡什麽口味自己加。”
安室透應了一聲,夾出了兩塊方糖放進了咖啡杯裏。
他今天是特意來探望正在修養身體的中原中也的,其實也不算是特意,因為中原中也同樣住在咖啡店裏。
但他熱心腸的同事太宰治給他畫了路線圖,以他家為起點,照着太宰畫的地圖轉了兩圈,最終還是停在了咖啡店門口的安室透心情十分的複雜。
中原中也倒是沒多意外他會來,還給他泡了咖啡。
不得不說,中原同事的廚藝比太宰同事強了三個江戶川柯南,雖然只是咖啡,但是安室透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這杯咖啡是太宰煮的,他可能會像吃了菌子一樣看到許多跳舞的小人。
“明明是我來探望你,麻煩了。”安室透對赭色頭發的同事說道,他來的時候也沒買別的東西,帶了花和蛋糕過來。
“休假而已。”「中原中也」打了個哈欠,他看上去很困的樣子,“正好借這個機會休息幾天,如果一直被那家夥使喚,會折壽的。”
“真的沒有問題嗎?我覺得還是去醫院做一次徹底的身體檢查比較好。”安室透看他困成這個樣子,忍不住說道。
以他和同事的相處來看,「中也」日常十分有偶像包袱,像是這種忍耐不住在別人面前打哈欠的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醫院檢查不出來的。”「中原中也」完全沒有刻意隐瞞的意圖,“我又不是普通的人類。”
安室透有些心虛地沉默了,同事會說這種話就代表知道了他曾經去調查過他的事情,雖然看上去并不在意這回事,可他心裏還是有些過不去。
“但稍微檢查一下……對不起。”安室透終于放棄了,對「中原中也」說道。
“小事而已,你來之前我們就調查過你的資料了。”「中也」也沒有隐瞞,一點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地說道,“你的道德底線這麽高,怎麽在那個組織待下去的。”
安室透完全不意外「中原中也」知道這件事,畢竟這才是“安室透”明面上的身份,或者說他甚至懷疑,他的同事已經知道“降谷零”是公安的卧底的事了。
但對方不提,他也一樣裝作不知道。
“我對組織裏的人可不會這麽放松。”安室透向後靠在了椅背上,露出了「波本」的面孔,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把中也當做朋友的。”
聽到這話,沒有戴帽子的同事擡起了頭,他看向金發的青年,對方神情自若,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你說的沒錯。”赭發青年勾起了嘴角,碧藍的眼睛望着安室透,同樣地擺出了黑手黨高級幹部的姿态,他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像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般說道,“我也已經認可你了。”
安室透的笑容還沒到位,就聽到對方說道,“既然已經是朋友了,幫我介紹個工作如何。”
“工作?”
“嗯,我對你們的組織很感興趣,有你引薦的話,應該很容易就可以進去吧。”
安室透的笑容凝固了。
他現在知道,為什麽這個人會是「太宰治」的最高幹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