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後遺症 荊榮是陪同一位灰白頭發的老者來的
車禍的後遺症,在之後的幾天裏慢慢的顯現了出來。
彌月雖然沒有遭受嚴重的外傷,但精神上卻無比的疲憊。
或許因為這一次與他建立溝通的是一位身形巨大,且生活了上百年的生命體,它傳遞給彌月的那種精神波動浩瀚如海,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他仿佛伏案工作了幾天幾夜,腦漿都因為高強度的密集工作快要被榨幹了,所有的思緒都變成了一團亂麻。
如果別人跟他說的話需要他思考,腦袋就疼得就像要裂開一樣。
這樣的狀态,顯然是不适合出門的。
于是接下來的三天,彌月就留在秦家哪兒也沒去。白天黑夜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睡覺,要不是定好鬧鐘讓張阿姨喊他起來吃飯,他可能連吃飯的時間都會睡過去。
他睡着的時候,他的寵物們都會守在他的身邊,而且它們對房間裏進來的每一個人都非常警惕。
被這樣兩張毛臉盯着,張阿姨這種膽子比較小的人,都不敢自己摸進來了。
秦照也沒見過有誰睡覺能睡的好像昏過去一樣,簡直就是睡得人事不知了。他和張阿姨起初都擔心的不行,還好彌月的臉色越來越紅潤,這才打消了他們把人扭送醫院的念頭。
第三天的一早,秦照下樓來,發現彌月已經先一步到餐廳了。
竟然沒用別人叫他起床!
與前幾天那副睜不開眼睛的模樣不同,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完全恢複了往日精神飽滿的模樣。
“沒事了?”秦照上下打量他。
彌月微笑,“沒事了。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他感覺這種精神上的疲憊感,似乎還真是只有睡眠能夠緩解。一旦休息好了,所有身體上不舒服的症狀就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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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秦照上下打量他,“正好咱們一塊兒過去。哦,南會長的邀請函也要帶着,否則我可能沒辦法把你帶進去。”
彌月吃了一驚,“人很多嗎?”
秦照遲疑了一下,“古玩協會和收藏協會的領導們看在南會長的面子上都會去的。還有,有參加評選的選手,他們的老師、師兄弟們應該也都會去的。”
彌月自己就是跑去觀摩學習的。
把自己一代入,他就覺得人多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安撫好因為要被留在家裏而深感不滿的兩只毛茸茸,彌月就跟着秦照出門了。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看上去就顯得比較正式的襯衫。雖然不是什麽高級貨,顏色也只是普通的白色,但是上身之前被張阿姨仔仔細細的熨過。彌月本身又是個肩寬腿長的帥哥,因此普通的白襯衣穿在他身上,也被他穿出了一身星光,仿佛模特要去走秀紅毯。
秦照的穿着也很正式,深色的襯衫長褲,比起彌月來就多了幾分穩重。
兩個神采各異的帥哥到達拍賣行的停車場,一下車就收獲了無數各懷意味的打量。不過兩個人都沒有在意。秦照是習以為常,彌月則是一邊打量紫晶花拍賣行氣派的門臉,一邊暗思忖,果然搞這一行的都是有錢人。
紫晶花拍賣行是一棟獨立的舊式小樓。在濱海這個城市,有不少這樣的老式建築,有些因為具有歷史價值,被劃片保護起來,有些則仍然延續着作為普通建築物的使命。
紫晶花拍賣行就屬于後者。
它的外牆是一種富有年齡感的青灰色牆磚,半邊牆壁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老式的房檐探出來,擡起頭就能看見房檐下油漆斑駁的紅色木架。
窗戶又高又窄,圓弧形的頂端,無聲的散發出一種悠遠的年代感。
彌月跟着秦照走進大樓,小聲問他,“這裏是不是距離省博不遠?”
秦照點點頭,“省博一開始會在這裏選址,就是因為這裏距離當時的市中心非常遠,就是一片老舊的居民區,後面就是荒地。地皮不值錢,這些舊房子也沒有什麽文物保護的價值。你別看這樓現在看上去怎麽怎麽樣,都是經過翻修的。當初拿到的時候特別破舊,都快塌了。”
彌月明白了,那就難怪他們能把拍賣行開在省博旁邊了。
他記得古玩協會和古玩收藏協會的總部也在這附近,這樣看起來,這一帶倒好像形成了一個特定的文化圈子。
走進大門,彌月才發現原來拍賣行還分前後樓。前樓就是他在外面看到的那個老式小樓。上下兩層樓,樓梯和走廊都很窄,走廊兩側若幹辦公室,看上去是拍賣行各科室辦公的地方。
穿過走廊,從後門出去,穿過一片小小的花園,就到了拍賣行的新樓,也是對外營業的地方。
新樓上下三層,外觀極富設計感,周圍濃蔭環繞,非常幽靜。
舉辦這個選拔比賽的地方,就在一樓朝南的一個大廳裏。
其他客人也陸陸續續到達了。秦照作為主辦方的工作人員,是不可能陪着彌月在大廳裏閑逛的。他把人送到地方,就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大廳裏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彌月跟誰都不認識,自然也不會跑去跟誰紮堆。他在觀察大廳一側的玻璃隔間。
這裏應該就是選手們比賽的場地。
隔間裏,幾張桌子拼在一起,組成一個長條型的案桌。桌面上鋪着專用的絨毯。桌子一側擺放了六張椅子。
桌子上還在相應的位置上擺放了六個名牌。紅底黑字,可惜六個名字彌月都不認識。
除此之外,隔間一角就只有一個洗手池,池邊放着幾個瓶瓶罐罐。
彌月伸手在玻璃牆上輕輕敲了一下。
這樣厚度的玻璃牆足夠隔開來自大廳的各種幹擾,同時又能夠保證位于玻璃牆這一側的賓客看清楚隔間裏的人進行的各種操作。
看來拍賣行為這一次的評選也是十分盡心盡力了。
大廳裏的客人越來越多,南長生的到來則引發了一場小小的轟動。
說轟動,主要是因為不管南長生是否認識,這裏的每一個人卻都認識他。他一露面,多一半兒的人都湊過去跟他打招呼,幾乎把他身邊陪同的人都擠散了。
隔着半個大廳的距離,彌月看見了老蔡那張笑眯眯的臉和被他護在身後,滿臉不耐煩的南唐。
在他們身後稍遠一些的地方,彌月看見了另外一張熟悉的臉。
是荊榮。
他也微微仰着下巴,視線在人群裏掃來掃去。
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一起。荊榮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毫無疑問,在這個滿是陌生人的地方,看到這樣一張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一個溫暖、且有些驚喜的笑容,彌月甚至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仿佛他終于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地站在這裏的理由。
荊榮沖着他做了個手勢。
彌月有些無奈,他跟這位大哥沒那麽熟好嗎?
根本看不懂他是什麽意思。
大約就是……要等下過來找他?
荊榮是陪同一位灰白頭發的老者來的。老者的年齡在六七十歲之間,高高瘦瘦的,極有派頭。
一雙與荊榮酷似的眼睛顯得特別有神采。
一老一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也不知道是祖父還是爺爺。
荊榮陪着他跟其他人寒暄,視線偶爾掃過人群,看一看角落裏略顯孤單的彌月。
不知道第幾次看過去,卻發現彌月拿着手機正往走廊上走,像是要出去打電話的樣子。也不知是要打給誰,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漂亮的面孔上少見的露出了凝重之色。
荊榮心裏一頓。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了一陣喧嘩。
荊榮回頭,就見玻璃隔間裏亮起了燈光,幾個年輕人魚貫而入,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站到了與名牌相對應的位置上。
彌月也停住腳步,有些詫異的看着這一幕。他竟然在這些年輕的面孔中看到了一張眼熟的臉。
是那天在習家菜館有過一面之緣的年輕人,臉上還帶着年輕氣盛的桀骜之氣,但彌月仍覺得他其實也是有些緊張的。
也不知是不是走通了南長生的門路。不過能有機會參加這個選拔,他也算是求仁得仁。
另外一名工作人員站在玻璃隔牆的外面,向滿堂賓客介紹這幾位參加比賽的年輕人。彌月站得遠,大廳裏又有嗡嗡嗡的說話聲,他聽的并不是特別清楚。
不過就算聽清楚了,那些“師從某某某”,“曾參與某某項目的修複工作”這樣的介紹對他來說也陌生得很。
只有六名選手,很快就介紹完了,然後有人走進來,開始給賓客們發放打分牌。
彌月手裏也被塞了一份。他發現打分牌做的還是很認真的,六名選手的姓名、簡歷都有介紹。還有評分的标準,比如什麽樣的标準能打三分,什麽樣的标準可以打八分以上。
說白了,就是會搞一些有破損的瓷器,讓這些選手做簡單的修複。
算是模拟考試吧。
燈光明亮的隔間裏,幾名工作人員魚貫而入,每個人手中抱着一個一尺見方的紙盒子。
他們将紙盒子放在每位選手的面前,然後退出了隔間。
玻璃隔牆外面的工作人員做了個手勢,示意選手們可以打開紙盒了。
随着紙盒的打開,站在人群後面的彌月,聽到了觀衆發出的代表着驚訝的低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