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會很想你
紀晞晞撇了撇嘴, 轉過身來，斜眼觑着紀奶奶：“還有什麽吩咐啊紀老夫人？”
紀奶奶氣得不輕：“一把年紀了你怎麽還是這麽不着調？我問你, 最近幾次吃飯你怎麽不來？你爸還說你工作忙, 你一天哪有什麽工作要忙？”
“不想去呗，還能為什麽。”她吊兒郎當地說，“再說，我怎麽不能忙工作了？我最近事業運旺着呢。”
“你旺什麽旺？”紀奶奶沒好氣，“找到新工作了？”
紀晞晞翻了個白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喝喝。”
“你！”紀奶奶人雖瘦小，氣勢可不小, “紀晞晞你這是什麽态度！”
紀晞晞都樂了, 她這态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幹嘛做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問你兒子去。”
紀奶奶拄着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兩下：“沒規矩！有你這麽說話的？”
“怎麽沒有？你現在看到的不是？”紀晞晞漫不經心地嗆回去。她不想糾纏, 轉過身子直面她奶奶：“行了, 還有事兒嗎，沒事我去看電影了。”
“你要氣死我啊！”紀奶奶怒目而視, 臉上的褶皺都被氣得飽滿了起來。
哎呀, 好煩啊, 說來說去就這麽兩句。
紀晞晞不耐地皺眉，正要甩臉色，手心又被陸湛陽捏了捏，她擡起頭看他，捕捉到他眼裏的不認同。
她撇了撇嘴，轉向奶奶：“行了行了, 有什麽好氣的，一會兒血壓高了我還得送你上醫院。你來幹嘛呀？該逛街逛街去呗。”
“我跟你姑媽來買年貨！”
“那你買着吧，我去看電影了。”紀晞晞挽着陸湛陽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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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話你就這麽不耐煩？”
紀晞晞翻了個白眼，一年的話都在今天說完了，還要怎麽說。
陸湛陽捏了捏她的手心，止住了她的腳步。
紀奶奶早就注意到了一旁的年輕人，剛才沒顧上，這下見他不動聲色地制住了紀晞晞，心下大為驚奇。她清了清嗓子看向陸湛陽，高傲地等着人家問安。
誰知兩個人半天沒動靜，紀奶奶挨不住了，主動開口，卻是對着自家孫女：“你上哪兒認識的不三不四的人，啊？這麽沒禮貌！”
陸湛陽垂眸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對紀奶奶點點頭：“老夫人您好。”
紀奶奶橫眉冷眼瞥了他一下，見他相貌高大，儀表堂堂，咋一看并沒有短板，只好雞蛋裏挑骨頭：“什麽老夫人？我很老嗎？演什麽電視劇呢！”
紀晞晞不等陸湛陽開口，譏笑道：“行了吧您，他要是說奶奶好，你更會沒完沒了——差不多得了啊！”
這個死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啊！
紀奶奶被她一噎，假咳了兩聲沒接茬，只對陸湛陽說：“你是做什麽的？在哪上班？”
“在江州大學教書。”
紀奶奶又是一驚，江州大學可是名牌大學啊，這年輕人看起來年紀輕輕的，竟然在裏面教書？她臉色緩了緩，一雙小眼睛裏泛着精光：“你家裏做什麽的？是江州本地人嗎？”
紀晞晞不高興了，她都沒問過人家身家背景，哪裏輪得到她奶奶在這兒問。她正要頂回去，肩膀被陸湛陽安撫地捏了捏，仰頭聽他禮貌回道：“我是江州人，母親是公務員。”
“母親？那你爸呢？”
“父親在研究所工作。”
紀奶奶問來問去覺得挑不出問題來，更驚奇了：“小夥子，照理說，你條件也不差，到底看上這丫頭哪兒了？”
紀晞晞：“……”
陸湛陽溫言笑道：“晞晞她很好，是我一直追求她。”
紀晞晞本來被她奶奶氣得罵人，聽他這麽一說，瞬間被安撫住了，乖巧跟只小貓咪似的偏頭偎在他身邊，得意道：“聽見沒？多的是優秀人才追我，你介紹的才是亂七八糟的人。”
紀奶奶正要說話，忽然聽得旁邊一聲“媽——”。
三人循聲望去，原來是紀晞晞的姑媽紀國芳。
紀國芳從人群中穿過來，提着大包小包趕到紀奶奶身邊。她緊張地看了一眼紀晞晞，轉頭對她紀奶奶說：“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大老遠看見這丫頭了。”紀奶奶拿拐棍指了指紀晞晞，對女兒沒什麽好臉色，“有什麽好找的，打我電話不就完了！”
“打了！打了你沒接！”她又看了紀晞晞一眼，對母親催促道，“走了走了，還有好多東西沒買呢。”
紀奶奶撇了撇嘴，拄着拐杖跟紀國芳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紀晞晞：“下次吃飯把人帶來，聽見沒有！”
紀國芳又哄了母親兩句，掉頭湊到紀晞晞面前低聲道：“你爸不讓說你離家出走的事——你也太不懂事了，把你爸都氣病了一次。”
見母親在幾步之外等着，紀國芳匆匆丢下句：“趕緊把手機黑名單給弄弄，一家人都聯系不上你算怎麽回事！”
母女倆這才一起離開。
紀晞晞被姑媽的話弄得有些懵。
原來她奶奶不知道她跟紀國平鬧翻了啊，難怪态度這麽好。
陸湛陽擁了擁她：“走吧。”
紀晞晞回過神來，邊走邊說：“陸老師我奶奶不懂事兒你別介意啊。”
陸湛陽側首垂眸，看了她一眼，笑道：“原來是你奶奶不懂事？”
她嘟起嘴白了他一眼。
“我才知道你這狗脾氣從哪裏來。”
“汪！汪汪！”她幹脆破罐破摔學着小狗似的撲上去咬他。
陸湛陽穩穩地将她接了個滿懷，笑起來眉眼彎彎。
她撒嬌道：“我不像她OK？”
他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不像，你最可愛。”
這還差不多。
她滿意地從他身上下來。
商場裏人來人往，紀晞晞被陸湛陽牽着往前走，腦子裏還在回味姑媽的話。
不對啊，姑媽都知道她跟紀國平鬧翻了，怎麽紀國平還沒告訴她奶奶，不應該母子倆同仇敵忾，一個鼻子出氣地讨伐她嗎？
紀國平是不是被氣糊塗了？
她忽然心念一閃，掏出手機撥給銀行，直接選了人工服務。電話剛接通，紀晞晞迫不及待地問：“你好，我想問下我這張卡上的賬單都結清了嗎？”
聲音甜美的客服人員說了句“稍等”，查明之後回複到：“之前的賬單都已結清，只有一月份的還沒有出賬，您只需在二月份出帳後還款就可以了。”
“謝謝……”
她挂了電話，腦子還轉不過來。她手上的這張信用卡，是紀國平的副卡，消費賬單直接都送到他那裏。紀晞晞只管刷從來不關心還錢的事情，這幾個月她也一直在用，壓根沒想到她跟紀國平吵翻了，他還會不會給她還錢這種事。
眼下看來，紀國平還在幫她還卡債。
紀晞晞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可她轉念一想，紀國平自己的債務都是公司財務在處理，每個月由公賬通過工資的形式發到他的私賬上，再挨着還款。
或許他壓根沒想起來要停她的卡吧。
這種緣由，紀晞晞還能接受。
陸湛陽見她臉上忽喜忽悲的，有點好笑，拉下她的圍巾露出她白嫩嫩的臉來：“怎麽了？”
“沒事。”她長嘆口氣，嘟着嘴做個了怪相。
見他不相信，紀晞晞怕他追問，随意換了個話題：“陸老師你什麽星座的啊？”
“幹什麽？”
“你嘴好甜的，我好奇。”
“你又沒親我怎麽知道我嘴甜？”他揚了揚頭發，得意道，“星座嘛……反正跟你最速配了。”
“哈哈哈哈還最速配，陸湛陽你是臺灣少女嗎？”
他眉眼陡然冷下來，端出一副威嚴的樣子睥睨着她：“你信不信……”
她才不怕他，大大咧咧地挑釁人家：“怎麽，咬我啊？”
他哼了一聲，緩緩俯身靠近她。
紀晞晞看着他放大的眉眼，又是好笑又是害羞，故作鎮定地挺直脊背，不語回視。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游弋，嗓音沙啞起來，語氣危險有誘惑：“紀晞晞……你信不信要是再亂說，我就壁咚你。”
紀晞晞愣了下，然後爆笑起來。陸湛陽見她笑得燦爛，假面具繃不住了也跟着笑起來。
她揩了揩眼角笑出來的淚花，鄭重其事地說：“陸湛陽您可真是金剛芭比少女心。”
他也覺得好笑，兩個人打打鬧鬧，牽着手高高興興地去看了電影。
回家的時候，紀晞晞收到傅一一的微信，問她什麽時候到。
【晞晞：周四下午】
【晨雲霁：斜眼笑.JPG】
哎呀，還沒去就有組織等着她呢。
紀晞晞美滋滋地給陸湛陽炫耀：“恭喜你啊，親手養成一個金牌編劇。”
“喲，您現在都金牌了？”
“快得很！”
紀晞晞的飛機是周四下午的，陸湛陽開車送她去的機場。她一進機場，臉上就寫着不高興，拉着陸湛陽的衣角，跟在他後面看他幫自己換登機牌。走出等待的隊伍，紀晞晞一臉不舍地抱着人家不撒手，把臉埋在他胸口蹭啊蹭的。
“陸湛陽你要想我啊。”
“嗯。”
“不可以看別的女老師，女學生也不行！”
“嗯。”
“空了就要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知道。”
該叮囑的話都說完了，紀晞晞還賴在他懷裏，嘟着嘴怏怏不樂。她想了想，擡起頭看着他說：“陸老師我不想去了，我一個人住會害怕的，會很想你的。”
陸湛陽：“……”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頗為無奈地提醒她：“晞晞，我明天就到了。”
恒潤的慶功晚宴定在周五晚上，紀晞晞周四就先飛過去做準備見見朋友。可陸湛陽是畢業生的開題報告答辯小組組長，沒辦法提前跟她一起走。他定了周五晚上的機票，正好飛過去接她參加完應酬。
她這樣不依不舍，搞得像是他抛下她遠走他鄉一樣。
紀晞晞跺了下腳，怨他不解風情：“陸湛陽，我在撒嬌好嘛！”
他悶笑不已，笑完了猛地一把擁住她，将她抱起雙腳離地轉了一個圈。
“啊——！”
紀晞晞被他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又驚又喜，趴在他胸口緊緊捉住他的衣服。
周圍來往的人紛紛對他們行注目禮。
陸湛陽轉完一圈回到原地，将她放下來：“這樣行了？”
她開懷大笑：“不行不行，還要一次！”
他又俯身抱起她反方向轉了一圈，引得她咯咯直笑。他親了親她的臉頰，伸手拍了一把她的屁股，嫌棄道：“幼稚鬼。”
“有什麽關系，我男朋友喜歡我幼稚啊。”紀晞晞大言不慚道。
陸湛陽繃不住了，笑着罵她：“您可自戀。”
她也不惱，抿着嘴笑，伏在他懷裏，望着他的眼睛脈脈含情。
他收斂了笑意，若是她撒嬌撒潑他都還扛得住，可是偏偏對她這副溫柔娴靜的樣子沒轍。陸湛陽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間的秀發，把頭發別到柔嫩潔白的耳後，凝視她的目光亦是滿滿愛意。
他附身親吻她的紅唇，低聲道：“一路平安。”
頓了頓，又啞着嗓子說：“不會看女老師也不會看女學生，有空就給你打電話，會很想你，滿腦子只有你。”
這還差不多。
她滿意了，唇角揚起，臉上漾着滿滿的笑意。
紀晞晞伸出兩只手臂拉下他，又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這才放開手甜笑着轉身。
她沒有說再見，沒有告別，只是背對着他，大步流星地向安檢走去，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留給他一個無比潇灑的背影。
快過年了，機場裏到處都是人，拖家帶口大包小包的，臉上都寫着奔波。
只有她優哉游哉地一路都在笑。
她過了安檢，進了候機廳發現連座位都沒有，也不惱，轉身去商場裏逛街。好在很快就通知可以登機了，她跟着人群上了飛機。
紀晞晞給陸湛陽發了條微信報平安就關了手機。可是艙門關閉許久也不見起飛，乘客們都有些心浮氣躁，機組這才通知說江州機場航空管制，飛機還在排隊，請大家耐心等待。
密閉空間裏又悶又熱，紀晞晞被暖氣吹得頭暈，剛開始還能忍，後來實在不行了，又打開手機玩了起來，她無聊地發了條微博。
【MISS.GIVENCHY大小姐：有被制片潛規則的，有被導演潛規則的，就想問問有沒有被編劇潛規則的？】
等了又等，結果快兩個小時了飛機才起飛，到上海的時候天已黑盡。她不想吃飛機餐，勉強歪着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空姐正在廣播通知飛機準備降落。
紀晞晞沒什麽行李，只有一支登機箱。她坐起來，輸了梳頭發，穿好新買的那件白色大衣，推着箱子就下了飛機。
剛走到艙門口，冷冽的西北風一吹，紀晞晞的瞌睡瞬間就醒了。
她裹着大衣穿了雙過膝靴，在舷梯長大衣被吹得揚起下擺，露出來下半身來，感覺就跟光腿兒似的。
靠，上海也太冷了！
直到坐上接駁車回到室內，那冰冷刺骨的感覺才稍微緩解一點。她沒有托運行李，于是跟着人群直接下扶梯出了大廳。快過年了，上海機場入港的人流比她上次來的時候少了很多。結果剛出到達出口，紀晞晞被欄杆外烏央烏央的人群吓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一群人有男有女，年紀有大有小，全都穿着統一的衣服，手上拿着熒光板，上面寫着：“鳴”。
紀晞晞：“……”
所以……是來接賀鳴的？
乖乖，原來賀鳴跟她同一天到。
紀晞晞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去年回江州時，紀國平給她準備的那條紅色橫幅。
她搖了搖頭，腳步不停地走過人群，邊走邊從包裏拿出手機準備打車。
剛開手機，電話就響了起來。
紀晞晞一看，竟然是賀鳴本尊。
細長的眉毛皺了皺，她不太想接。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天不接電話，明天也要見面……算了，接吧。
“喂。”
“晞晞你在哪兒呢？”
賀鳴的聲音在電話裏微微有些走樣，跟她記憶中的不太像。
紀晞晞懶洋洋地說：“剛到上海。”
電話那頭的男人笑了笑，低聲說：“你回頭。”
她正莫名其妙，拿着電話偏頭回去看了看，周圍都是人。
“沒什麽特別的啊。”
電話靜了靜，只有賀鳴的呼吸。過了兩秒，他又開口：“……晞晞。”
電話裏的聲音微微震動，有奇怪的共鳴。
紀晞晞猛然回頭，後面不知從哪裏冒出個高個的年輕男子。
她皺眉看了看那個人，他帶着金絲邊眼鏡和黑色口罩，一身商務人士的打扮。
紀晞晞：“……？”
來人摘下口罩露出半張臉：“是我。”
“你怎麽……”
“噓！”他重新帶上口罩，看了看身後沒有人發現，才轉過來：“走。”
賀鳴攬着她，往門口走去。
紀晞晞扭了扭肩，擺明了要拒絕，賀鳴指了指背後的一群人：“別說話。”
拜托，幹嘛給自己加男主角的戲碼。
可她看一眼聲勢浩大的人群，只好跟着他。
兩人出門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一上車紀晞晞就往旁邊坐去，跟他拉開距離，賀鳴扭頭觀察着身後也沒在意。
司機沉默地駕車開出了機場。
紀晞晞皺眉道：“你怎麽這幅打扮？”
“你說為什麽。”賀鳴摘下口罩，松了口氣，“吓死我了，不知道是誰查到我今天到。”
她見他不像裝樣子，笑了笑：“人家機場都是争奇鬥豔，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別鬧了，我從片場過來兩天沒合眼了，都快心梗了好嗎，真沒力氣跟她們鬧了。”賀鳴往後靠去，伸手捏了捏眼角。
“小心告訴粉絲你不愛她們啊。”
“別呀，晚上打牌點你炮行不行？”賀鳴坐了起來跟她打商量。
紀晞晞哈哈大笑。
其實剛見面的時候，她還有幾分尴尬，因為自己一直沒回複人家微信，沒想到賀鳴并沒有舊事重提。
賀鳴看着她笑得開朗，眉眼彎彎似月牙。窗外的暖黃色的路燈飛逝而過，閃過她的臉龐。
他調整了下坐姿，側過身來，靜靜地說：“晞晞……”
“嗯？”
“你笑起來真好看。”
紀晞晞笑容一僵，她忽然想起來當時陸湛陽在上海，來接她的時候也這樣誇過自己。
那時候的她，真是又嬌又羞，又驚又喜。
原來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說來，竟然感受完全不同。
她淡淡一笑：“我男朋友也這麽說。”
賀鳴眼裏的柔光，迅速熄滅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遲到啦，謝謝大家久等，親親寶寶們。
不過這章有點甜又有點肥，我決定原諒自己，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