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英雄

第61章

在發威的中途被打斷，托尼本想罵一句髒話，但在看到這一切後吞了回去。“我想我們剛才體驗了一把傳說中的彩虹橋，而現在踩的是阿斯加德的土地，希德。”他一邊說一邊對希德點頭，又轉過去對在場另外三人中唯一認識的托爾打招呼：“好久不見，大家夥。能解釋下我們為什麽到了這裏嗎？”

托爾正想回答，就看到奧丁擡起一只手阻止他。

“你看到了什麽？”奧丁沉聲問，上前一步。這問題沒頭沒尾，但從他視線的朝向中就能判斷出他的談話對象——

沒錯，就是希德。

“綠色、半透明的世界入口，還有仿佛有聲音的暗紅液體。”希德回答，一點也沒注意托爾和海姆達爾的疑惑。

奧丁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又上前一步，擡起一只手。

托尼條件反射地擋在希德前面，但奧丁的手掌裏并沒有發出什麽奇怪的東西。他正疑惑，結果順着掌心朝向一看——

等等，希德的臉部皮膚下怎麽冒出或紅或綠的閃電狀光芒？

“……這就是區別？”托尼終于親眼目睹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卻不特別高興。他對無限寶石的興趣目前只停留在實驗程度，絕不意味着他想把那玩意兒安在身上！

希德只感覺到體內的能量突然竄動起來，就像是輕微觸電——比以太剛附到他身上時的那種突然的痛楚舒服多了。“你是誰？”他盯着奧丁問，但他已經猜出了答案。

“阿斯加德的國王，九大國度的保護者，奧丁。”奧丁收回手，花白的短胡須因為唇部肌肉動作而輕微抖動，“你們不能把以太送到瑪勒基斯手裏。”

瑪勒基斯就是黑暗精靈的統領，煉制以太的主導者。

托尼一怔，随即意識到，這正是他剛才詢問托爾的問題的答案。如果他們輸給黑暗精靈，那也就是把以太拱手相送；但奧丁憑什麽一口斷定他們會輸？“哦，你的意思就是把阿斯加德變成戰場？”他反唇相譏。

托爾終于回過味來。

希德和托尼去瓦特阿爾海姆是為了避免黑暗精靈去地球開戰，而他的父親讓海姆達爾帶走兩人則是為了以防萬一。

從數千年前阿斯加德和黑暗精靈的戰争來說，奧丁的擔憂很有理由。因為那是一場絕對慘烈的戰鬥，勝利是用無數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希德同時擁有靈魂寶石和以太（并且他看起來還和以往無異），那也許黑暗精靈并不能戰勝這樣強大的對手？也許這個險值得一冒？

意識到這種認識差距可能讓兩邊談崩，托爾急忙插嘴：“讓我們先抓緊時間談談，其他事情稍後再說，好嗎？”黑暗精靈可不會等他們做好一切準備再發動進攻！

希德看了托爾一眼，上前半步，把打算用下巴看奧丁的托尼拉回來。“這事情因我而起，所以我們打算自己解決。如果阿斯加德想要在其中插一腳……”他一邊說，一邊不帶感情地掃了奧丁一眼，“我們希望，不要耽誤太多時間。”他朝着金球入口一點頭——那兒光輝燦爛的彩虹橋正通向更加璀璨耀眼的金宮——補充道，“如果對其他人造成傷害，不是我們所願。”

這态度非常清楚——不管他們最後能不能勝利，他們都會竭盡全力！

奧丁的臉色緩過來一點。“阿斯加德的防禦系統遠超你們想象，”他這麽說，“在瑪勒基斯到來之前，我們必須商讨一下這件事。”

于是，四人立刻趕向金宮大殿，而海姆達爾依舊留在原地以查看黑暗精靈的動向。

說句實話，托尼對神域的任何東西都好奇，因為它們基本都不能用科學解釋（托尼堅信這是暫時的）。也因此，他站在大殿上的時候，賈維斯已經照着他的指令對神域宮殿進行分析了。反正希德在解決頑固老頭方面比他有經驗得多，他大可以充分利用一下時間！

而希德當然不會負他所望。“時間緊迫，讓我們長話短說。”他簡潔道，擡頭望向王座上的奧丁，“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擔心黑暗精靈會重新掌握他們的武器，從而實施他們罪惡的目的。”

“然而，我覺得沒有比在瓦特阿爾海姆動手更好的主意。不管我們是勝出還是失敗，這樣都能把損失控制在最小範圍。想想看，如果擁有兩塊無限寶石都無法擊潰黑暗精靈，那還有別的人能阻止他們嗎？”

奧丁原本想說的話都被希德噎回去了。他不知道該不該意外，對希德什麽都知道這種情況。“對一個中庭人來說，你知道得很多。”

“在某些方面，比你知道得還多。”希德的回答聽起來很自大，卻是實話。

托爾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張嘴反駁。但在話出口之前，他發現，對希德的本身，他們的确一無所知。“好吧，就算這是實話，對現在的情況也沒有幫助。”

奧丁沉吟，然後看向托爾。“你的意思呢，兒子？”

托爾小心看了奧丁一眼。“我認為，從戰場方面考慮，瓦特阿爾海姆的确比阿斯加德更合适。但我同時還認為，我們必須派出最精銳的部隊去作戰，這樣能更好地增加我們勝利的希望！”

“最精銳的部隊，沒錯。”奧丁點頭，顯然很贊同這個主意。以他的觀點，把寶全壓在一個來路不明的中庭人身上太冒險了，就算這個中庭人身上有靈魂寶石也一樣。

“聽起來你們想派出一支軍隊？”希德問。

托爾轉頭看他，輕微蹙眉。“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的士兵都勇猛無比、身經百戰！”

“對付普通情況，是這樣。”希德冷靜回答。“但我認為，在現在的情形下，帶越多人只會造成越大的傷亡！”

“你難道想說，你和他，”奧丁高高挑起一邊眉毛，“就足以對付黑暗精靈的飛船和軍隊？”

“不，我的意思是，為了讓傷亡降到最低，去的人越少越好。”希德在這點上毫不退讓，“我只要最好的。”

“說得好！”托尼一直在留神聽他們說話，這時候實在忍不住出聲贊同。“像我們一樣好，”他不着痕跡地挺了挺胸膛，“我覺得托爾還可以，其他嘛……”他一眼掃過奧丁雪白的頭發和胡須，顯然十分嫌棄。

還可以？又覺得奧丁太老？

托爾最近脾氣好了不少，還明白現在不能意氣用事，否則這時候一定沖上去拎着托尼叫他把剛才說的話吃回去。況且，放着他的實力到底如何不說，于私心上他也希望他能夠免去奧丁的出戰——奧丁年紀大了，的确不适宜東奔西走。“我可以去，父王。”他往前走了一步，表達自己的肯定意願。

奧丁注目自己的大兒子，眼珠微微顫動着，一時沒有說話。

這看起來像是某種無聲的拒絕。托爾覺得奧丁大概認為這是個冒險，關于他孤身前往。“不然，我把四武士叫上？”

四武士是托爾手下的得力幹将，包括西芙、範達爾等人。論實力，他們當然比不過托爾；但和其他神域士兵相比較，那絕對是佼佼者。

奧丁依舊沒有說話。他嘴角深深地皺起來，這不是個同意的信號。沉默幾秒後，他才道：“為了避免傷亡，才要最好的；那如果去的都是最好的，可以保證勝利嗎？”

這話卻是問希德的了。而希德也明白，奧丁其實只想聽到一個答案。“如果必要，我可以控制所有人的靈魂。”

這話聽着像是一種示威，但奧丁明白了。“死亡女神也不能從你手裏得到靈魂，只要你願意？”

可不是嗎？靈魂寶石，顧名思義，它就能夠讓人超越生與死之間的界限！

托爾感到震驚。他現在清楚地意識到，希德平時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并不意味着希德就是個普通人；像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希德也能毫不猶豫地拿出他隐藏的能力與魄力！

“你這就是說，靈魂寶石完全在你的掌控下了。”奧丁最後确認一般地道。這大概會影響他之後的決定，現在只是做個确定。

希德沒承認也沒否認。“我說到做到。”

讓靈魂寶石完全聽話，他不敢保證。但他能保證，他不會死；而只要他不死，他也不會讓其他人死！

所以，當然了，人越少越好。假使去一整支大軍，戰力沒有什麽提高不說，他還得分神看顧那麽多人，豈不是畫蛇添足？

“父王……”托爾突然道，有些欲言又止。可沒等奧丁追問，他已經一口氣說完了：“洛基應該可以勝任這次任務。”

這個名字一出，大殿上突然間一片寂靜。

“說起來，我今天沒看到那個調皮搗蛋的家夥。”托尼率先打破沉默，還左看右看，“托爾之前向我們保證過，洛基會在阿斯加德得到應有的審判？”

“所以他現在在牢裏。”托爾簡單道。“請準予給洛基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父王。”他右手放在胸前，深深彎下腰去。

被請求的奧丁沒什麽表情變化。

希德的确保證了一定程度的安全，但這件事的危險性依舊顯而易見——光是想象就知道，死去後依靠靈魂複活絕對不是什麽美妙經歷。

然而托爾的提議沒有錯，洛基的确是阿斯加德人中除托爾外最強的人。

最後，還有一個原因。洛基已經是個階下囚，犯的錯誤就連他這個國王也不想赦免（也許還是有一些的，畢竟他不想判洛基死刑）。

可托爾依舊願意給洛基一個機會……他不知道，對洛基而言，這不是脫離牢房的最後一個機會；但他能确定，能在這時想到洛基，托爾絕對會是個合格的國王！

“你們的意思呢，中庭人？”奧丁最後這麽問，但心裏已經拿好了主意。

“從實力上說，洛基的确足以勝任。”希德肯定。但他其實也有點吃驚，特指對托爾的——幾個月不見，托爾似乎越來越穩重了？“我們的目的是打退黑暗精靈；而不管洛基殺死八十個還是八百個黑暗精靈，都沒有關系。”

托尼本來有些別的想法，但聽到希德這麽說後，他只皺了皺嘴唇，沒說出來。

讓不讓洛基出戰，其實是阿斯加德內部的事。奧丁這麽詢問他們，無疑是丢了一個燙手山芋，希德不置可否也是自然。

反正，只要托爾看好洛基，別讓後者再到地球來撒野，他也沒有意見！

“那就這麽定了。”奧丁一錘定音。“你去地牢把洛基帶出來，然後馬上出發！”

因為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托爾一時半刻還沒反應過來，還是托尼去戳醒了他。“好的，父王！”

就這樣，牢裏的洛基迎來了托爾的第二次探視。那時他正倚在牆角看書，眼皮一擡，就看到托爾站在外頭。“我親愛的哥哥，你最近一定非常悠閑。”他聲音很輕，語調上揚，顯得十分不正經。

托爾才不和洛基廢話。“給你一次機會，”他很快地說，不給洛基留下打斷的時間，“如果你做得好，我會禀告父王，減輕你的刑罰。”

洛基眼珠轉了一下，決心不提醒對方上次說過的話。就算他已經失去一切，他也會再次奪回！“你還沒說是什麽呢，就知道我會同意？”

“別裝傻，洛基，”托爾道，覺得他現在的耐心完全已經鍛煉出來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相信你願意把牢底坐穿吧？”

洛基看着托爾，突然間笑了出來。然後他從地上站起，随手拍了拍衣服下擺。“那就讓我們走吧！”

而洛基點了頭，兩對兄弟很快在金球裏碰面了。

“同樣沒有血緣關系，這對比還真明顯啊。”看見兩套一模一樣的裝甲，洛基撇着嘴說。牢獄生活看起來并沒有給他帶來太大影響，除了權杖被沒收之外。

順着對方的視線，托尼注意到洛基手上還帶着鐐铐。“呃，”他難得有點驚訝地向托爾求證，“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手铐真的不會影響對敵發揮嗎？

希德也覺得雷神兄弟倆有夠嗆。“你其實不願意來嗎，洛基？”

“沒有的事，我很樂意出來透透氣。”洛基馬上否定，臉上甚至還帶着微笑，“只是我哥哥不太放心我，如此而已。”

但顯然，不太放心的不止托爾一個人。因為在洛基出現後，海姆達爾就只盯着他一個，臉上表情充滿審慎。

“到時候，我會給他打開。”托爾一點也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口水。

他才不想說，洛基剛出地牢時是沒有手铐的。但後來，洛基一路話多得沒完沒了，從“你竟然向我要求幫助、肯定是已經走投無路了”到“也許你從你的中庭新朋友身上獲得了愛國和勇氣的新品質”，煩得他受不了，這才加了一道保險！

托尼和希德面面相觑。這對神兄弟——好吧，僞的——真的靠得住嗎？

但就算靠不住，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海姆達爾已經發現黑暗精靈向阿斯加德移動的蹤跡，趕緊搶在這之前，先把四個人送到瓦特阿爾海姆。

這種戰略轉移在黑暗精靈眼裏簡直就是沒事耍着他們玩！

看吧，一開始，以太在瓦特阿爾海姆，然後他們到了。正當他們準備動手時，阿斯加德橫插一腳，兩個目标人物……

消失了？消失了！

好吧，既然以太去了阿斯加德，那他們也去阿斯加德。這事兒對擅長匿蹤的黑暗精靈來說，一點也不難！

可就在他們已經可以看到彩虹橋的時候，又看到一陣白光——然後，他們察覺到，以太又回瓦特阿爾海姆去了——

卧槽，能不能敬業一點啊！能不能有點開戰的職業道德啊！有本事跑，沒本事打嗎？

瑪勒基斯的耐心原本就不太多，這時更是被完全消磨光了。他不知道什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只知道，他現在非常想暴走！

所以，兩邊剛一打照面，希德就察覺到了這種怒氣。“看起來，我們的對手心情不大好。”

黑暗精靈的飛船依舊從全隐形狀态中顯身。而在那之前，它已經放出了許多小飛船，将四個人團團包圍。

“你怎麽知道的？”托爾一錘子砸中一艘小型十字飛船的中心，看見它緩緩向後倒去。在等待錘子飛回來的時間裏，他自己意識到了為什麽：“你……”

“他‘聽’到了。”托尼代替希德回答，雙肩同時開炮。

太空裝甲偏向結實耐用，進攻能力不算強，所以他都瞄準了再用。就算希德能夠替他補全，他也該撐得久一點。畢竟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一個停頓都可能要命！

“大飛船上的凹槽果然是小型飛行器的加速軌道，”他一邊瞄準，一邊向希德喊話，“炸掉它會不會讓我們的對手少一點？”

“可以試試！”希德馬上回答。

在合作攻擊這件事上，希德和托尼已經有了非常強大的默契。而且必須得說，瓦特阿爾海姆上的空氣密度偏大，電離程度也偏大，以至于利用電荷湮沒的能量爆炸效果也偏大——

轟！

這聲響幾乎能震破人的耳膜，岩石地面也劇烈起伏，以至于希德和托尼兩人都搖晃了兩下。

除了聲效外，爆炸的光效同樣強大。托爾不得不空出一只手遮眼睛，同時向懸浮在半空的兩臺裝甲喊話：“你們下次這麽做前最好先提醒我一下！”

“同等大小的正能态電子球，在瓦特阿爾海姆的爆炸效果是地球上的三倍。”賈維斯立刻給出了準确數據。

“知道了！”托尼大聲回答托爾，又轉頭對希德道：“就這麽做，把他們的飛船都炸掉！”

希德同樣想出了個主意。“它們都是十字形的，”他說，在面甲下眨眼睛，“讓我想到小時候玩的積木。”

“說得好像你真的喜歡玩那個一樣！”托尼立刻吐槽——因為他知道，對他們來說，積木拼圖魔方統統沒有難度，而他們都不樂衷于太容易達到的目标——但這并不影響他做出正确判斷。“來吧，”他咧嘴笑道，覺得他已經能想到那些黑暗精靈的下場，“讓我們大幹一場！”

于是，接下來，他們沒有再引發更大的爆炸，只是頻繁地在空中不規則上下繞圈。或者說，在不懂行的人眼裏看起來是不規則的。

“計算風速和飛行速度，再考慮角速度和重力加速度，還有它們的短臂長與長臂長……”賈維斯的聲音一刻沒有停歇，“我們可以得出最佳路線。”

随着這話聲，兩人的面甲屏幕上同時浮現出拟合運算後的結果——

兩架飛船交叉着撞到一起，然後是六架，然後是十二架；到最後，它們的軌跡終點都重合在一個立方體範圍裏。如果他們成功引起所有目标飛船的注意，就可以通過靈活的速度差引誘它們撞到一起；再來個爆炸，事情就可以立刻完美地解決掉一大半！

那還等什麽呢？

不用詢問，希德和托尼就立刻照着得出的最終路線飛行起來！

地面上，托爾正奮力和黑暗精靈近身肉搏。“你們在做什麽？”他一錘子擊飛兩個黑暗精靈，但有更多的黑暗精靈源源不斷湧來，壓力陡增——

黑暗精靈身體外也有骨架，已經十分結實。被選中的黑暗精靈戰士更強壯，他們都有接近三米的粗壯身材以及額外的一對尖利大角。因為以太石的強化，他們力大無窮，身體幾近無堅不摧，實在很難對付。

“堅持一下，半分鐘！”托尼正在做一個很複雜的多螺旋拐彎，實在分身乏術；執行同一個計劃的希德也一樣。

地面上，只有洛基意識到兩個在空中看似亂轉的人在做什麽。而在希德和托尼最終成功時，幾十架十字飛船糾結着撞在一起，再被炸彈引爆——

那一瞬的光芒幾乎照亮了整個黑暗世界！

“這可真是要不得了了，”洛基輕聲道，趁這個機會用匕首幹掉了又兩個黑暗精靈，眼裏閃過一抹興奮的光，“但這樣才值得一玩……”

這話除了他自己，沒有第二個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