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第1章 章節

《旅途（姜鐘）》危無咎

文案

姜維X鐘會，轉世設定，短篇

搜索關鍵字：主角：姜維，鐘會 ┃ 配角： ┃ 其它：姜鐘，三國

一次完結

他随便尋了個位置坐下的時候，便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然而扭頭四望，除了行色匆匆或是恹恹欲睡的旅客，卻又沒有看見什麽不對頭的人。他把挂在脖子上的單反相機往懷裏抱了抱，從口袋裏掏出MP3的耳機，随意往耳朵上一插，按下播放鍵。北歐的民謠搖滾，聽起來與成都昭覺寺汽車站裏面嘈雜的人聲和報車次的廣播有些不大協調，不過他倒不怎麽在意這些，一邊跟着哼一邊翻找旅行包裏面的東西。他低頭鼓搗了半天，終于從最下面找到了平時一直沒斷了寫的筆記。看看時間，距離自己等的那趟車到達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看起來現在是有時間寫一段之前的旅途見聞了。

撕下一頁昨天寫得亂七八糟，今天看來極為不滿意的詩稿，他在下面一頁落上今日的日期，然後開始信筆塗寫。有時候他寫着寫着，還随便在紙頁旁邊畫上幾筆沒人認得出來是什麽東西的圖畫。

“……這幾日頭痛少了許多，也不常覺得暈眩，自然是好事。然而我從來不信什麽因四處游玩心情愉悅而絕症轉好之類的故事——盡管有時候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盼望奇跡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寫到這裏的時候，廣播裏面說他等的那趟車已經入站，于是他收起筆和本子，背起旅行包向檢票口走去。即使是寒冷潮濕的冬日，出行之人也照樣不少，很快他的前後都站滿了排隊等候上車的旅客。在人群裏，他無意中看到一個人的側影；初看到的時候他便有些驚訝，只覺得這人太熟悉，細看卻又完全不知道是誰。也許是錯認了誰以為是自己的熟人吧，他這樣想着，卻又不大記得自己到底在哪裏有和那人相似的熟人。

坐上車以後，他忽然覺得隔着汽車站的欄杆，灰蒙蒙的天上看起來略有模糊的朝陽浮在城市上空的情形很适合取景，趕緊打開鏡頭蓋，對着外面取了半天的角度。拍了幾張，低頭看看覺得不是特別滿意，剛想再拍，忽然察覺到身邊的位置已經坐上了人。一開始他并未在意，而是專心拍照，然而等他回過身來去看的時候，卻發現這人就是剛剛他在人群裏掃到一眼的，讓他覺得眼熟的那一位。

這時他忍不住偷眼打量起身旁這位陌生的旅人。對方看起來比他年長一些，穿着普通的休閑褲，上面套着灰褐色夾克，腿上放着一個小旅行包；盡管坐着，也可以看出其個頭很高，面容俊朗，放在人群裏絕對是很顯眼的那種。此時此刻那人正在閉目養神，于是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拼了命在腦海裏搜索，到底把他誤認為自己的哪位熟人——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明明就從未認識過和他相似的人，但是如今面前這幅陌生的面孔，那熟悉感卻又是無法摒棄的。

就在他發愣的當口，那陌生的旅人忽然睜開眼，兩人目光相對，那雙眼睛讓他忍不微微張了口，心裏已然叫出聲來。“我在哪裏見過你嗎？”這話幾乎出口，而且不是低劣地搭讪，而是真心想這麽問。然而發現對方也在盯着自己，他忽然覺得有些尴尬起來。

“啊……”他抓了抓自己有些天然卷的頭發，有些碎發随着他的手指移動簌簌地掉落。

“怎麽了？”

“抱歉，我把你誤認為認識的人了。”

“哦，沒關系。”

連聲音都覺得有點熟悉。可是明明自己是第一次來四川，之前一直都在北方上學和工作，只是偶爾去過幾次南方，但從未來過西南……難道是曾經在旅途中遇到過并且聊過天，但是自己不記得了的人嗎？

“你在哪下車？”陌生的旅人看了看自己的車票，漫不經心地問了他一句。

“劍閣站。”

“跟我一樣。”

“也是去旅游的？”

“我家在這邊。”

他點點頭，“聽你口音像是本地人。”

“其實我也不能算本地人，不過在這裏住了很久。”陌生的旅人看了看他，“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是旅游的，不過現在這月份，幾乎沒什麽人到劍閣旅游。”

“淡季嘛，只有像我這樣的才大冬天跑出來爬山。”他笑道，“也好，錯開人多的時候，能多取點好景。”

“旺季人也不是特別多，和峨眉山那種人山人海的地方比起來，劍閣算冷清了。不過也好，這邊的商家不會太宰人，吃飯住店都便宜。對了，你知道劍閣鎮的豆腐很有名吧？到那邊一定要記得吃一次豆腐宴。絕對是物美價廉。”

“我聽說過，這麽著名的美食當然不能錯過。你既然熟悉這邊，給我推薦幾家店？”

随意地聊着天，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子已經啓動了。從這裏到劍閣要五六個小時的時間，看起來這一路上不會太無聊。和這個陌生人的聊天讓他覺得很放松，而且時常有種和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重聚的感覺。如此的感覺萦繞心頭，于是他忍不住問起來對方是不是去過自己也去過的地方了。

“我沒怎麽出過遠門，倒是一直很往東走走，看看西安、洛陽之類的歷代古都，但是都沒什麽機會。”陌生的旅人這樣告訴他，“至于廣東，更是沒去過了。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四川。”

“我第一次來四川，但是很奇怪，總覺得哪兒見過你，但是還想不起來。”

“也許你之前來過，但是忘記了。”對方微笑道。

“我去過哪裏全都記得的，就算我不記得我的相機也記得。”他晃了晃手裏的相機，“西安我可沒少去，來這邊之前還過去了一趟，照片還存着呢，你要不要看看？”

“太好了，當然要看。”

一張張翻着照片，他興高采烈地給對方講自己的旅途見聞。平時他對陌生人是沒什麽熱情的，雖然一般都保持基本的禮貌，如果對方喜歡聊天自己也樂得打發長途客車的無聊，然而像這樣內心充滿喜悅的交流，還真是很難得。

“你拍得真好。這相機看起來也夠專業。”

“哈，只不過是多年的攝影愛好者，得過一兩個小獎而已。至于專業可談不上。這臺雖然比我之前那個基本款好一點，但也不是特別滿意，哎，要不是手頭有點緊，我就買之前盯了好幾個月的那款了。”

“那還不如等一段時間，等攢點錢，或者有什麽打折活動之類。”

“打折機會不多，攢錢我是想過，不過……”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不過如果再不買就沒機會了。”

“唔？”

“我……我沒什麽時間再等了。我還能活多久自己都不知道。”他輕輕嘆了口氣，奇怪，這些話居然會想要對一個陌生人說起來，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奇怪起來，但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之前我被查出得了癌症，确切說就是腦袋裏面長了個腫瘤。”

“啊……抱歉，我不知道……”

“沒什麽，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反正遲早都是這麽回事。所以我幹脆也懶得住院了。留着這些錢還不如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出來游山玩水。本來一直就喜歡旅游，但是總是沒時間，現在也算得到個機會。”

“你一直都沒治療麽？”

“之前也治療過一陣子，後來居說增長加快了，于是整天跑來跑去的檢查吃藥打針，後來又要準備化療。然後我覺得治療也多活不了幾年，有這點時間還不如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你見過醫院裏的癌症病人吧，整天半死不活的樣子，疼得要命就靠藥品撐着，就是多了一口氣的屍體，還得活受罪。我想到自己會變成那樣，就覺得還不如死了好。所以趁我身體還沒那麽糟糕就趕緊玩，等哪天病情惡化到受不了的地步，就找個地方自我了斷……”

“別這麽說。我不知道你的病情多嚴重，但是……”陌生的旅人說了一半，忽然苦笑了一下，“算了，說起來這樣也不見得是壞事。最後瘋狂一把……只要自己高興就好。”

“你還算通情達理，我給別人說，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他們都勸我回去治療，說什麽好死不如賴活着。我耳朵都聽出繭子，索性懶得告訴別人。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對你說起來，沒想到你居然能理解。”

“是啊，我當然能……”那表情中一時流露出的溫柔居然令他心裏一動，但是陌生的旅人并沒有說下去，頓了頓，又接着問道，“你家人也允許你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