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國
作者有話要說:文不長,和之前的風格也不一樣。
感謝各位小天使厚愛,希望我的第三本書不會讓你們失望。
喜歡作者的話,可以進入專欄再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文,除了練手那篇确實寫的太潦草,其他的都是用心創作的。 周然被身邊的動靜吵醒,她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才發現飛機平安落地了。
時隔八年,她終于回來了,齊國。
沿着長長的走廊,她看到外面的工作人員正在搬運行李,耀眼的陽光灑在地上,竟讓她産生了一絲不真實的感覺。身後的人一個個超過了她,她亦步亦趨走在最後頭,裹緊了身上的披風,眼下是淡淡的青色。
“然然!”
周然尋着母親的聲音看過去,周母正搖着手臂,對她燦爛地笑着,周然也露出一個孩子般的笑容,向母親走了過去。
她什麽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抱住了母親。
八年了,她第一次回國,看似一切都過去了。
周母心疼地摟緊了她,揚起自己戴了三個手镯的手臂,挑眉說:“然然,你爸新送我的,喜歡哪一個,拿走!”
周然捂着嘴,從卡地亞、金手镯和玉手镯中挑選了最庸俗的一個,周母保養得極好的眼睛微微張大,“身為老周家的女兒,你的品味怎麽這麽差。這個卡地亞的,六萬,這個玉的,二十萬,啧啧啧,這個金的嘛……”
她摘了下來,套在了周然白得不似真人的微胖的手腕上,“這個只值三萬塊錢,不過你喜歡就好,媽明天再給你買個更大的。”
周然跟着周母上了家裏的保姆車,司機穿着一絲不茍,甚至還為她們打開了車門,周然很久沒回國了,但看家裏司機這陣仗,就知道爸爸的生意肯定是比她出國前要好多了。
畢竟,她家以前的司機,可是她舅舅,成日穿着個海瀾之家的衣服,土得自由自在,偶爾能穿一套正裝就算是給她爸爸天大的面子了。
現在是深夜,司機打開了電臺。
齊市的變化已經超出她的想象。
周然好奇地盯着外面不斷倒退的景色,一個又一個一閃而過的路燈晃着她的眼睛,她圓圓的臉有一般藏在圍巾底下,只露出一雙紫葡萄似的的大眼睛。
“林深集團的董事長林深先生再次捐獻了一個希望小學,這是他捐獻的第二十所希望小學……”
周母臉色一變,命令司機換臺,然後有些緊張地看着周然,幹巴巴地說:“然然,蘇白說你們的工作室已經裝修好了,我今天剛去看的,特別好看,你爸爸為了支持你,特地從意大利買了好多好多的家具,包你滿意。明天我帶你去看看,怎麽樣?”
周然愣愣的,仿佛剛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第二天,周母果然帶着周然去買了金镯子,也帶她去看了裝修完畢等待開業的工作室。
蘇白早就等着了,一見到周然就蹦了起來,“然然,我好想你啊!這次你就跟着姐姐我,我絕不讓你再走了!”
周母笑着說:“不走了不走了,你這孩子,多虧了你要開這個工作室,不然我家然然還在美麗國不肯回來呢!”
周母非常喜歡蘇白,不僅僅是因為蘇白的家世好,更是因為她是周然的高中同學,是周然為數不多還在聯系的朋友。
周然在美麗國讀的就是心理學,蘇白也是,周然讀完了博士,蘇白正好也厭惡了天天寫報告的日子,想從醫院辭職,自己單幹,周母就順勢讓周然回來工作了。
工作室裝修的确實很好,周然一一看過,驚嘆于父親現在的經濟實力,那可真是高端大氣加土豪,她對着蘇白,很慢很慢地說:“蘇白,這裏太高端了。”
蘇白一臉得意,“那當然,也不看看咱們兩家什麽實力,咱們一出手,這裏的其他心理咨詢工作室簡直要沒活路了!”
周然說話一向很慢,有時還黏黏糊糊的,她拽了拽蘇白的手,搖頭說:“不是這個意思。經濟狀況不好的來訪者看到太高端的裝飾,會産生更多的阻抗。我們應該找一間屋子,裝得簡單一些。”
她在美麗國已經開始咨詢服務三年多,一開始只能做低價的心理咨詢,來的都是些藍領,她很了解低經濟能力的來訪者的心态。
蘇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問題,聽你的。”
這一點倒是蘇白疏忽了,她一直在醫院的精神衛生科工作,醫院的裝修,那是能糊弄就糊弄的,沒有絲毫的舒适度可言,所以蘇白報複性地想把工作室裝修得盡量高端些,這樣才能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周母還有其他的事情,先走一步,周然和蘇白到了咨詢室,坐在了由周爸爸提供的意大利手工沙發上。
整間屋子光線适中,布置低調而奢華,每一個飾品都彰顯出主人的土豪氣息。一張柔軟的沙發在陽光明媚的床邊,另外兩張大沙發則呈90度角擺在一起,中間隔着一張大理石白桌,上面放着一本經濟雜志。
風一吹動,白色的窗簾就鼓動起來,在地上投出一片微弱的陰影。
周然微笑,看着蘇白。
她們已經26歲,蘇白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穿的活像個女霸總,而周然,似乎還停留在18歲那年,永遠都是白色和米色的衣服,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白得近乎一道光。
蘇白誇張地捂住眼睛,“我的天哪,你可是越來越白了,不讓別人活啦?”
周然露出一排小白牙,聲音軟軟的,“我不太出門,你知道的。”
蘇白撇了撇嘴,“膚色這東西,天生的,羨慕不來。對了,今天晚上,咱們幾個同學要給你接風洗塵,你給我個面子,出來晃一眼就行。”她攤攤手,很無奈的樣子,“國內不比國外,想做出點事業來,必須要人情的,咱們以前的同學關系,都得慢慢撿起來,不過你放心,我來搞定這些,你就偶爾露個臉就行了。”
周然十分信賴蘇白,這是她最好的,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她點點頭,垂下了眼眸。
蘇白看她天然呆的樣子,忍不住摸摸她的臉,“周然,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軟萌啊啊啊啊啊!”
周然抿着唇笑了笑。
她當然知道。
晚上的飯局約在了一家西餐廳,用蘇白的說法,就是只有吃西餐才能顯示出咱們的實力來。
周然苦着臉赴約。
她真的不愛吃西餐,她在美麗國,可是吃了八年的西餐,她還以為回了國可以吃點祖國的飯菜了,沒想到,還是西餐。
這家餐廳據說是一個很有錢的老板開的,位置優越,裝修高檔,服務生是清一色的年輕帥哥美女,人性算是被這個老板給玩明白了。
當然,收費也是非常昂貴的,許多網紅妹子會拼單前來拍照打卡,這裏是個網紅聖地。
周然一路走進去,看到不少漂亮妹妹,她低着頭,用外套裹緊了自己微微發胖的身體,只是看到那些妹妹們細瘦的腳踝時,她還是會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周然,你來啦!”同學們站了起來,熱情地邀請周然入座。
周然點了點頭,坐下,脫下身上的外套,讓自己發胖的不争事實暴露無遺。
男同學挑了挑眉,“周然在美麗國過得真的很好,整個人胖了一圈。”
蘇白翻白眼,開玩笑說:“不會說話就少說點,我們家然然胖了也是大美女。”
周然的棕色長發遮住了臉龐,她眨着眼睛,“沒關系的,胖點富态,我爸爸說,這樣顯得我很有錢。”
“噗,”男同學笑了,“周然,你家不需要顯得有錢,你家是真有錢。不過說到有錢,你可能不知道,咱們這幫同學中現在最有錢的是誰。”
他賣了個關子,舉起酒杯說:“啊,想也想不到,竟然是林深……天啊,曾經窮得送快遞的小啞巴林深啊,現在是房地産業的大老板了,是咱們這裏首屈一指的富豪了。”
蘇白臉色一僵,趕忙碰杯,一個字兒也不敢說。
周然擡起頭,嘴角翹了翹,還是那副天真的富家千金的樣子,“那真是要恭喜他了。”
話題又圍繞着林深說了半天,周然溫和地回應,沒有多餘的任何表示,直到同學說出那句——“這家餐廳好像就是林深開的。”
她的笑容終于凝固住了。
不能怪這些同學一直說林深的事情,畢竟他們誰也不知道,林深曾是她的男朋友。
曾以為是,嚴謹地說。
這個名字,曾經深深地刻在她的心裏,然而離開前林深那些刻薄的話,讓她徹底把這兩個字埋葬在18歲那年。
周然放下酒杯,覺得今天喝得稍微有點多了,她用手撐住自己的腦袋,勉強撐完整個飯局完畢。
蘇白鬧着要再去夜店玩會,周然并不打算跟去,她不喜歡那種聲音太大的地方。
服務生走了過來,對着醉意明顯的周然輕聲說:“周小姐,老板打過招呼,今天他請客。如果您需要叫車,可以告訴我。”
蘇白尴尬了,搖搖手道:“不必了不必了,謝謝你們老板的好意……”
同學們都有些喝多了,聽到老板請客,驚訝地說:“這裏的老板?林深?他還記得咱們?”
奇怪,明明這麽多年誰都沒聯系過,怎麽會要請客?
周然不是昨天剛回國嗎?而且還胖了一些,這個林深怎麽認出來的?
男同學試探着問:“林總在這裏嗎?”
服務生保持着禮貌的微笑,“現在嗎?在的。”
周然起身,長發散了下來,卷卷的發絲有的粘在了白色毛衣上,冰冷的白和溫暖的棕交織在一起,沖突而自然,“我先走了,我家裏規矩嚴,不能出去玩,你們玩得開心點。”
她走到外面,冬天寒冷的風刮在臉上,暗黃色的燈光照亮了她的頭頂,她眼中的脆弱像一只瀕死的兔子。
她自嘲地笑笑,還是放不下啊,那個自私的、陪伴了她的一整個青春的人。
一輛黑色賓利車響了一聲,她側臉看過去,正看到一個瘦削高大的男人,手裏握着車鑰匙,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他背脊一如從前挺直,似乎永不服輸,臉龐立體、眼眶深邃,半張臉隐在陰影之中,那雙眼睛又無情又冷淡,右眼角下有一顆淡淡的淚痣。
他一身黑色商務休閑裝,看不出什麽牌子,但只看剪裁也知道,肯定不是便宜貨。
周然移開眼光,假裝不認識。
哼,窮小子發達了,改頭換面了。
周然叫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沒有回頭看。
司機師傅倒是驚奇,“哎呀,後頭那個黑衣服的男人,一直在看我們,你們認識?”
周然的腦袋靠在車玻璃上,搖了搖頭。
不認識,她不認識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