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和左琛的關系,所以顧暖除了自己心裏不舒服,不會遭到大家的怪異眼光看待,秦安森任何工作都在醫院做。
顧暖打開抽屜,拿出那份文件,看了看,去給林美啬。
“顧助理,林小姐臨時被秦工指派去別處了。”公司的同事說。
“知道了,謝謝……”
顧暖回身,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顧暖接起,“你好,左氏總工辦助理室,我是顧暖。”
“回來上班了?那好,把美啬說過的文件親自給我送來。”秦安森意外地聲音,接着嚴肅命令。
“好的。”
顧暖挂斷了電話,拿了包和鑰匙手機,匆匆離開總工辦,進入電梯……
出了公司大樓,眼睛不去看任何人,不在乎林唯唯出現,不在乎左琛是否迎面走來,見面,也許難堪,但日子是自己的,明天也是自己的,與他人無關。
中間路上,顧暖給秦安森打了個電話,通話中,顧暖不再打,一直到了醫院。
病房外,顧暖走過去就看到秦安森病房門開着一個縫隙,剛走近點,聽到秦安森說話的聲音,顧暖腳步驀地頓住,眉頭皺起來。
“左琛非常信任我,我們裏應外合的如此完美,左琛他支撐不了一年你信不信?必定破産收場……”這是秦安森冷冰冰的聲音。
顧暖腦子裏嗡地一下,仿佛白日見鬼。
幸福很簡單
“也不全因美啬是我妹妹,總之林叔你放心,我會用事實證明給你看,我是不是完全值得你信任。舒骺豞匫林叔……暫時先別告訴美啬。”
這話依舊是出自秦安森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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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聲林叔接着一聲林叔的叫,語氣誠懇,字字句句裏的意思是在和別人整左琛?
林美啬怎麽會,怎麽會是他的妹妹?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一時間,秦安森話裏話外的內容,複雜的顧暖不能負荷遽。
顧暖動作很輕的把包拎在另一手上,空出來的手按壓着心口的位置,心跳無比厲害,醫院裏并不熱,可她覺得額發下緊張的已經出了一層薄汗,是冷的薄汗。
今日上班恢複了穿工裝,高跟鞋站在醫院亮亮的地面上,此時都不敢移動,怕會出什麽聲響。
秦安森停止和對方通話的時候,顧暖依舊沒有動彈半分,裏面有了聲音緘。
“寶玉,寶玉,你好——”
一生以淚洗面的林黛玉,臨死之前發出了微笑喊出了這半句話,留下了千載不消的餘恨。
顧暖聽此,在病房外才敢動了動,呼出一口氣,電視裏的聲音掩蓋了她在病房外的聲音,不至于被秦安森聽到。
此時不能進去,怕被懷疑,顧暖心情複雜,下樓轉了一圈兒,吹了吹風,平複了一下,再回到樓上病房時,是二十幾分鐘之後。
秦安森的病房門大開着,許是這二十來分鐘中間來過護士或醫生。
“秦工,你要的東西。”顧暖遞給他。
秦安森接了過去,眼眸盯着文件,“外面很熱吧?怎麽來的?歇會,順便給我削個蘋果。”
“打車,反正公司報銷。”顧暖坐下。
秦安森擡了擡眼,笑,而後便繼續低頭工作。
高級病房裏設施齊全,電視裏演的是老版紅樓夢,倒是看不出,秦安森喜歡這種劇。
顧暖心不在焉地給秦安森削蘋果,想問些什麽,卻有些不寒而栗,便作罷,削完一個蘋果,顧暖擱在那站起來拿包要離開,“公司還有一大堆事兒,那我先走了。”
秦安森點頭。
回到公司,上了總工辦樓層,迎面撞見林美啬,顧暖叫住,“美啬,你等一下。”
“什麽事?”林美啬也是剛從外面回來。
顧暖想了想秦安森那幾句話,好像林美啬還什麽都不知道,帶林美啬去辦公室,倒了一杯水,林美啬受寵若驚接了過去,顧暖倚在辦公桌前問,“你認識秦工很多年了?我看他對你不錯。”
“很小時就認識。”林美啬說着吐舌,“可能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他對我照顧了一下。”
顧暖點了點頭,“秦工……和左總關系很好麽?”
“你怎麽不問左總?”林美啬突然說話有點酸氣。
顧暖勉強扯出笑,孫冬樂說過,陸展平不瞞着林唯唯,道出她和左琛昔日關系,想必林美啬也知道了,就坦然道,“沒來得及問,就分手了。”
林美啬接觸顧暖時日雖短,但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麽讨厭顧暖,擡頭說,“秦工和左總關系好不好我不知道,秦工和左總的大姐是同學,比左總大一歲,聽說在國外的時候針鋒相對過一陣,好像是秦安森他技不如人惱羞成怒!”
林美啬沒說太多左琛和秦安森的事,也是真的知道的不多。
和左琛不能在一起了,倒也不至于心裏陰測測的盼着秦安森真的害左琛,無法再跟左琛聯系,不管出于工作還是什麽,都是不該的,只怕再有牽連遭了左琛的話柄,到時她反倒難以從這不該的感情中脫身。
可是,秦安森怎麽回事?左琛那麽聰明,什麽都沒發現?
左琛已經準備娶林唯唯為妻,可準岳父卻要和別人一起搞垮自己的準女婿?林唯唯難道什麽都不知道嗎?毫無道理,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顧暖怎麽想都想不通。
就算不是心中這愛的餘味在影響她,就只是單純的身為左氏一個員工,是該把這件事提醒給左琛嗎?不管是真的是假的,這到底是涉及到左琛是否會一敗塗地!
下班時,顧暖在路邊等車,陸展平的銀色奧迪A8開了過來,搖下車窗,看顧暖,“腿完全好了嗎?我送你回家吧。”
“……”
顧暖本不用坐他的車,可想到秦安森那些話,顧暖點頭,上了車。
陸展平嘴角微挑,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看顧暖,“看到你能回來上班真好,說實在的,我并不喜歡林唯唯這女人。”
顧暖扯動嘴角笑了笑,應付到,“她老公喜歡她就好。”
說出這句話,毫無征兆的眼底一瞬湧上溫熱的霧氣……
沉吟了片刻,陸展平再次開口,“顧暖,左琛他很看好你,相信你也知道一點,娶林唯唯并非他所願,但卻不得不娶,我知道,這是他負了你,可是,左琛心裏的苦不比你少。”
顧暖不明白陸展平的意思,每次,每個人,都是如此,告訴她,左琛多麽不易,可是不易是否該有一個不易的理由?為什麽都沒給她一個理由?毫無理由的信任一個已然行為背叛自己的人,也許真的把腦袋敲傻了,才能幹出這種事。
車子拐了一個彎,陸展平又說,“左琛的婚禮,不在海城,不會鋪張,婚紗照都沒有。這一切他都顧慮了你。”
顧暖沒說話,陸展平對自己說這些,是要她因此而對左琛心懷感激?真是的,陸展平是左琛的朋友,自然如此,但若換了冬樂,一定會幫着顧暖罵他吧?
這就是人,有時無法理智的換位思考,只看到偏向的那一方的心理和行為,忽略別人的行為和心理,何嘗不是一種殘忍,可是殘忍了卻不自知。
“如果我沒猜錯,前任總工對公司不忠?”顧暖整理了心情後問。
“沒錯。”陸展平點了點頭。
顧暖微微皺眉,“那麽秦安森可靠嗎?總工程師是個很重要的職位,他應該很值得左琛信任吧?不然左琛不會把大權交到秦安森的手裏是不是?”
顧暖這樣疑問,是很想知道秦安森在左琛心裏的信任值是多少。
“當然可靠。”
陸展平笑說,“如果不是非常可靠,你覺得,就以左琛極敏感的脾性,會放着一個精明的秦安森任職總工?”
“是啊,左琛不像是會做出養虎為患這種事的人。”顧暖附和。
看來,左琛極其信任秦安森的,顧暖犯了難。如果她現在對陸展平說在醫院聽到的那些話,會不會讓陸展平覺得她很唐突的一番話是惡作劇?
的确不可信,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像夢一場,只是醒來把夢境摻雜進了現實裏。
下車時,顧暖說,“還是叫左琛小心提防秦安森的好。”
果真,陸展平見顧暖說這種話,愣了一愣,接着看神經病一樣看顧暖。
顧暖認真了點說道,“譬如,我那麽信任左琛,他還是行為棄絕我。一樣,左琛那麽信任秦安森,也許有一天,秦安森因為什麽出賣他?”
“這擔心,有點沒必要啊顧暖。”陸展平說。
這語氣,好像在對顧暖說,顧暖你沒事吧?不是病了吧?這懷疑太不合理,還是你不爽左琛,挑撥離間?
顧暖想到了陸展平會是這種表情和反應,“謝謝送我回來。”
顧暖轉身往家裏走,當她一切都沒說。
晚飯後一個人躺在床上,看了幾頁的書加了書簽放在一旁,顧暖嘴唇有些幹,起身去冰箱裏拿了一支雪糕,天氣很熱,董琴在樓下跟人聊天還沒上來。
手撫上的床單、被子,好多東西仿佛都有左琛的味道,忘不掉他深夜裏被她枕着的臂彎,忘不掉他每夜擱在她身體上的手臂,更無法忘記,甚至無法改掉的是,因為和他同居這麽久,變成習慣臉向裏側,和他面對面,蜷縮着睡覺的姿勢。
再也不會有一個早晨,和他能相視而笑醒來。再也不會有一個早晨,她可以伸出手指撫上他的眉眼。再也不會有一個早晨,他會提前醒來盯着她的樣子看。
次日清晨,顧暖醒來,發現臉上有眼淚,習慣了,起床洗漱,換衣服。
“早餐馬上就好了。”董秦在廚房裏說。
“媽你自己吃吧,我約了樂樂,先走了。”換了鞋子,攏了一下因低頭而擋住臉的頭發,扭開門把手,離開了家裏。
苦撐,這個早上情緒不高,顧暖不知道別人失戀多久能恢複,她,雖然靈魂好像被掏空了,可是身體還撐得住。
“好吃嗎?”早餐店裏,孫冬樂擡頭問顧暖。
從前顧暖不吃早點上帶果醬的食物,尤其是草莓藍莓果醬,這會兒卻吃得眉頭都不皺一下。
“多吃一些有點習慣了,發現吃什麽都一樣……”顧暖心不在焉地說,她點了平時絕對不會吃的早點,就是想試試,勉強自己吃不願吃的東西是什麽滋味?
發現吃下去幾口,可以承受,雖然難以下咽,但吃着吃着,味道也不錯,不在于是否難吃,在于放下心裏的厭惡敢于吃進去,然後發現沒吃過的這些也勉強能吃。
那麽,左琛和林唯唯也是這樣吧?左琛不喜歡林唯唯,但是事情就怕一久了就會變成自然,假以時日,林唯唯會是左琛能适應的吧?
“你心情不好?”樂樂問。
“沒事兒,誰能心情天天好。”顧暖随口說。
孫冬樂皺眉,“唉我說,你這樣下去能幸福嗎?要不,我們去旅行吧?”
顧暖笑了笑,“還不幸福麽?有早點吃,比餓着肚子的人幸福很多。旅行還是等左左十一放假的時候吧,我一直想帶他出去玩。”強迫自己認為幸福很簡單。
對樂樂說了在醫院裏聽到的事,樂樂表情不亞于當時顧暖的震驚,“陸展平态度不相信,那你準備告訴左琛麽?這不是小事。”
“嗯,我知道,和左琛好聚好散,雖然有點埋怨,可他也不是和我有深仇大恨,怎麽辦?我不能主動聯系左琛,雖然沒有別的意思,可他容易誤會,別人一樣容易誤會我的意圖。”顧暖轉頭皺眉看了一眼外面的街上,嘆了口氣,有時候某些事,真的不好拿捏那個度。
秦安森如果真的和林家什麽人裏應外合,顧暖覺得自己會發覺,自己是他助理,有發現再說話不遲,現在說什麽都沒人信。
孫冬樂看得出顧暖為此心神不寧,顧暖說自己會盯着點,可是她再怎麽盯着點兒,不如左琛提早防範于未然的好,孫冬樂當日打左琛的手機,是別人接的,左琛現在人和手機不在一處。
那好吧,孫冬樂挂斷。
左琛出差回來這天清晨,孫冬樂守在機場,吳哥私自把左琛歸來的消息透露給孫冬樂,因為孫冬樂是顧暖的朋友吧?找左琛,一定是關于顧暖的事?給孫冬樂行了個方便。
“左總,留步。”孫冬樂見到左琛,第一時間沖了上去。
左琛摘下高挺鼻梁上的墨鏡,蹙眉打量孫冬樂,“先出去,車上說。”
孫冬樂點了點頭,真無法想象,顧暖是怎麽愛上這神态淡漠男人的,兩人在一起相處時不會無聊嗎?
孫冬樂局促地坐在車上,把顧暖說的那些,都說給了左琛聽,左琛聽完,不發一言。
“左總,顧暖不方便找你,也是因為你要結婚了,您聽完了多少給點态度?是相信這話還是不相信?”孫冬樂問,好歹要知道左琛的态度是否如同陸展平一樣吧?要是跟陸展平一樣,那豈不是白說了?
“我們要去別的地方,抱歉,不能送你回市區。”左琛說。
吳哥打開車門,孫冬樂一邊尴尬的被吳哥拽了下車一邊伸頭問左琛,“什麽啊?表個态吧!反正我是告訴你了,防不防着是你自己的事兒了。”
左琛仍是不語,關于這件事一個字未說,吳哥上了車,車就那麽開離了孫冬樂的視線。
孫冬樂立刻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了顧暖。
“樂樂,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顧暖真的感謝孫冬樂,仿佛去了一塊兒心病一樣,這樣一切負擔都沒有了,起碼左琛本人知道了,至于什麽态度,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相信他不是一個馬虎之人,而她和他,更不會再有牽連,這樣很好。
挂斷了電話,顧暖在公交車上惆悵了一下,左琛不表态,是幹什麽,樂樂不了解左琛,可是她了解左琛,這事情是她在醫院親耳所聽見,樂樂代為對他說了,那麽回頭樂樂會告訴她這是必然。接着呢?對于左琛不給出态度,左琛認為她會給他打個電話,或者見一面關心一下他的态度是嗎?
他錯了,不會。
回市區的路上經過高架橋,周圍是大片海域,車上,左琛雙腿交疊坐在車後排座,吳哥瞥了一眼左琛,由于左琛戴着墨鏡,吹着車窗吹進來的海風,吳哥看不到左琛的表情。
只是左琛的手裏,一直擺弄着手機,開了合上,合上了又打開,反反複複如此。
可是這一路上,并沒有一個電話打進來,吳哥打開車門,左琛長腿邁下,眉頭蹙起,回頭望了一眼公司大廈前的街道。
吳哥看了一眼時間,才八點十幾分,顧小姐,這個時候還沒來公司上班吧……
這個時間的陽光照在左琛精致的五官上,舒适度正好,掩藏不住的疲憊在他眼神中蔓延,孤獨,落寞,許是因為感情有了缺口。
人的快樂多半建立在生活中大小事上,他的快樂無疑也是如此。人說,只要明日天會亮,總是會有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好事被你遇見趕上,可是多個夜裏等到黎明,左琛并未看到美好,哪怕只一秒。
他伫立在那個樓層那個位置,等到街上她的身影出現,如同那些剛追求她的日子無異,可是,八點四十,過了上班時間,還是不見她的影蹤。
左琛九點二十的時候離開那,回到頂層工作,除了工作忙碌,無法靜心。
顧暖本是在上班的路上,左左的老師打來電話,左左低燒,顧暖請了假,就去幼兒園接左左了。
“媽媽,我腦袋門兒好疼。”
左左可憐兮兮地用手背摸着自己額頭,他管這叫腦門兒,總把自己當機器人,左左憋着小嘴兒的樣子讓顧暖心疼的不得了,很久沒有抱着左左了,孩子也是大了,很少會讓她抱着。
可是現在的左左,小臉蠟黃,想必難受的很,顧暖心裏泛起酸意,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左左的,親了親左左的臉蛋,“哪兒不舒服跟媽媽說,打完針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我要吃薯條,坐在肯德基裏吃。”左左開條件。
顧暖點頭,平日對左左飲食上管的比較嚴,可每當兒子病了,顧暖無法拒絕,吃一次兩次無礙,片刻不耽誤,上了出租車,直接去了市醫院。
左左每次吃藥和打針不費勁,這也讓顧暖輕松不少,從不讓人操心,怕左左動,會碰到手上的吊針,顧暖一直看着,左左吵着要喝牛奶,顧暖下去給他買,只拿了包包下去,手機還在左左手裏玩着,顧暖叫了護士幫看着點。
“阿姨,我要找我爸爸來可以嗎?”
護士點頭,摸了摸左左的臉蛋兒,笑着說,“當然可以啊。”
“我知道我爸爸手機號碼,我的手在紮針,阿姨幫我打電話好不好?”左左把手機舉了過去,左左知道媽媽不讓找爸爸,自己又不好意思找爸爸,只好讓護士阿姨告訴爸爸他生病了。
護士聽着左左說,按了左琛的私人手機號碼,發現這孩子爸爸的手機號碼他媽媽都沒有存儲名字,通了,可是無人接聽,打了兩次,都是無人接聽。
“你爸爸可能不在手機旁邊,等會兒再打好不好?”護士小姐态度非常好地問左左。
左左點頭,失望地低着頭。
顧暖很快就回來了,把兒子交給護士她也不能放心,打開牛奶,左左不敢說給爸爸打過電話,就低頭喝牛奶,十來分鐘之後,顧暖的手機響起。
生活占線
“有人找媽媽,把手機給媽媽好不好?”
顧暖好言好語哄着左左,可是左左捏着顧暖的手機就是不給顧暖,眼睛可憐巴巴的瞅着顧暖,小嘴抿着什麽話也不敢說。舒骺豞匫
這無辜的小摸樣,是因何而來呢?顧暖親了親兒子的小臉,拿過手機。
“是爸爸。”左左說完低頭了。
顧暖看了一眼顯示的號碼,的确,真的是左琛…遽…
可是左左怎麽知道?這孩子記得住左琛的手機號碼?唉,也對,母親的號碼和自己的,左左也是能倒背如流了。
他怎麽會突然打來?是要細問一下樂樂對他說的那件事嗎?要找她确認一下?
捏着手機,顧暖不知道該不該接起,其實沒什麽不該接的,只是不好在孩子面前接,怕是會說到一些私人的事情槳。
顧暖剛要起身出去病房,左左撅着小嘴立刻不樂意了,“我要跟爸爸說話!”很執拗的語氣,不說就不行。
“……”
顧暖回頭看左左,親生父子,大人之間的事情無關小孩子,而且左左的樣子都要哭了,兒子已經好多天沒見過左琛了。
“是有事嗎?”顧暖接起,語氣惆悵地問。
“對不起,我剛才在開會,看到你的來電立刻給你打了過來。”左琛已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最低處,聲音叫人心疼。
顧暖沒有挂,查看了一下電話菜單,才看到三通播出的電話,都是撥打給左琛,顧暖看了一眼左左,左左明顯心虛,低下了頭。
“對不起,是左左亂按的號碼,我不在跟前,沒有打擾到你吧?”顧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樣說完,有些後悔,他一定是心裏不舒服了吧?
左琛的聲音壓抑,“怎麽會打擾到我?為什麽會打擾到我?”知不知道,盼來盼去只盼來這麽一個來電,卻是左左按錯的。
“……”顧暖無言以對,越說越不清不楚。
只能轉移話題,“左左要跟你說話。”
把手機擱在左左耳邊,左左要擡起手按着手機,顧暖幫他按着在耳邊,沒讓他碰,怕他手舞足蹈的會影響到另一只打針的手。
“左左,怎麽沒上學?”左琛看了一眼,并不是星期六日。
左左頓時委屈,“爸爸……我生病了,腦袋門兒熱……還好疼。我在和媽媽打針……你在忙什麽呀?”
左琛在那邊說了什麽,左左就擡頭問顧暖,“媽媽,那次那個老奶奶也在這個醫院裏嗎?”
“嗯?”顧暖沒懂。
“那次爸爸帶我來看的那個可瘦吓人的老奶奶。”左左問。
顧暖點了點頭。
左左對電話裏的左琛說,“爸爸,媽媽說是那個醫院,好啊,我和媽媽等你來。打針時間完了你一定要到哦,遲到了我就去吃薯條了。”
幾乎是在左左墨跡墨跡說完挂斷的同時,左茵跑着來了病房。
左茵走進來,“阿琛讓吳打給我的,說左左病了,我查了一下登記。”
顧暖心裏有些莫名的慌,左琛辦事倒快速,和左左通話不過十來分鐘,這十來分鐘,他卻做了這麽多事,難為他身邊被他支配的吳哥了。
左茵過去摸了摸左左的額頭,對顧暖說,“別擔心,沒事兒,小孩子夏天玩的熱了又吹空調,容易感冒發燒的。不嚴重,打個針就好了。”左茵說着捏了捏左左的臉蛋,“小家夥長得真帥,像你爸。”
“在學校老師也可喜歡我了。”左左不心虛,說完害羞了。
左琛來的時候,左左一個吊針已經打完了,剛拔完,推開病房的門,看到了在吃東西的左左,看到了照顧左左的左茵,卻沒有看到顧暖。
“爸爸。”
左左丢下好吃的,去門口拉住左琛的一只手,拽進了病房裏。
“孩子沒事吧?”左琛嚴肅地問左茵。
左茵搖頭,“沒事,顧暖剛去給你兒子洗水果了。”
“嗯。”
左琛若無其事地點頭,很怕顧暖在躲着他,或許,不該通知讓左茵來病房,這樣,她會留下看着點孩子吧?就不會有機會躲起來了吧?
“爸爸,你在忙什麽?老是看不到你人影,比我媽媽都忙。”左左晃着小腿,問坐在前面一把椅子上的左琛。
左琛手裏攥着手機,不時瞥向門口,回答,“忙着蓋房子,以後想爸爸,可以對你媽媽說,但一定要聽話,不能惹媽媽生氣。”
“哦。”左左又擡頭,“你給我媽媽蓋一個房子行不行?省的我老是聽她嘆氣說,‘也不看看海城的房價漲成什麽樣了。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兩居室的。’”
“什麽時候的事?”左琛問。
“我和外婆舅舅,剛跟我媽媽來海城的時候,樂樂阿姨讓我媽媽買房子,我媽媽就這樣說。”
左琛蹙眉,剛回來海城時,一定生活很艱難吧?
顧暖的家庭情況複雜,總是租房子的确不是個辦法,可是給她買房子,她一定不會要,尤其是現在這個時期,要怎麽辦呢?左琛思索。
左琛會議結束後本就有正事要忙,可是抽空來了一趟醫院,看孩子固然重要,但,心裏想見的人,卻不出現。
手機響了幾次,各方人士催他,顧暖還是沒有回來病房,左茵理解顧暖此時的心情,便勸左琛,“阿琛,你有事就先走吧,孩子沒事兒。”
左茵也知道,左琛在等顧暖,可是他馬上就要結婚了,這會兒見了面又能怎麽樣。
左琛認命了,跟左左交代了幾句,便出了病房,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暖與左茵之間不需多說,左茵能體諒顧暖,答應了左左要去吃薯條,就不食言,在等車的時候,顧暖的手機響了,是左琛。
除了私下裏的見面,電話裏說事情顧暖可以應付自如,她接起,“謝謝你來看左左。”
“他也是我兒子!”左琛張口就這麽一句。
他心情可能不好,顧暖便不說話,免得雙方心情都不好。
可是她不說話,左琛卻在質問,“如果我跟你耗着不離開醫院,我不走,你是不是永遠不回來?你就不怕,我把左左帶走讓你永遠看不見?”
左琛張口态度就不好,越說言辭越過分,最後一句,直戳顧暖痛處,顧暖吸了口氣讓自己心情平複如初,別惹生氣中的他,“見了面無非就是尴尬,左琛,你的理智呢?”
左琛激烈反問,“你問理智?遇見你,愛上你,開始追求你,哪一件事是理智的我可以做的?我以為人的任性都是冥冥中的注定,我就跟命走,可是現在讓我任命?我如何任命你告訴我!我不會一輩子讓你做我的情人,試試看好嗎?”
他極不冷靜,顧暖被他這些話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在兒子面前不想跟他激烈争吵,她也有一肚子話想對他喊,可是不行,左左雖然小,但懂得多,顧暖依舊平靜地說,“左琛,我要挂了,別來埋怨我,是你讓我任命,是你讓我感到遺憾。”
“媽媽,怎麽了?”左左擡頭問。
顧暖合上手機,搖了搖頭,“爸爸不聽話。”
“哦。”左左點頭,跟着顧暖一起上了車。
顧暖在車上努力整理心情,糟糕透了,究竟是誰對誰錯了?感情這種事出了問題本就說不清楚錯與對,不夠灑脫的那方總是義正言辭的很有理。
以為今天可以微笑着面對兒子,可是從來沒想到,左琛的一些話和舉動,還是成功逼得她一邊手上抹着要湧出來的淚水一邊強微笑給兒子看。
會因他的話而生出鹹澀的淚水,說什麽都可以,不要說帶走左左,顧暖抓緊兒子的手,若是左琛跟她搶,她知道自己搶不過。
次日早上,左左退燒了,這個星期就不去學校了,董琴在家照看。
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顧暖下了公交車,涼飕飕的雨霧呈現銀色一片,也許它就只是霧,只是太大了,地面濕漉漉的。
天氣陰沉,心情也會跟着晦暗。多半也是因為陷入沮喪的生活中找不到出路了導致吧?不主動讨好生活,生活豈會主動讨好人?可是顧暖發現,自己好似失去了整理感情的能力。
那日在電話中的争吵,導致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顧暖翻看日歷,8月26號了。
秦安森提前出院了,非要回家休息,腿還沒有徹底康複,工地機械意外這件事,也不備受關注了,對于傷到的工人,公司給出滿意解決,那外界還能說什麽呢?
陸展平的車在城市街道飛快地穿梭,手機在耳側,“董國盛這老小子跑哪去了?成心跟我捉迷藏?”
對方說了什麽,陸展平笑笑,“只要沒死就找得着,掘地三尺也把他拎出來。對了,安森腿暫時不方便,你的婚禮,我和他都不去了,免得去了不知道說什麽。”
陸展平收線,如果他和秦安森給他送上新婚祝福,左琛一定崩潰吧?左琛婚後,田蓉蓉那邊應該也就解決完了,其實左琛早該動身去法國了,但為何遲遲不走,還想在婚前做些什麽麽?
9月1日,顧暖進入公司,就能感覺到非常好的氣氛。
顧暖上了總工辦樓層,剛坐下不久,小楠打來電話,“顧姐,中午一起吃飯吧?這月有新菜式。”
“好啊,希望中午不要臨時有事外出。”顧暖真怕秦安森又會把她指派的東南西北四處轉悠,一盒藿香正氣水,都喝的差不多沒了。
“诶,顧姐,知道嗎?聽說,左總要結婚了,去法國舉行婚禮,好浪漫啊……只是準新娘真惡心了公司同事們。”小楠不知情地八卦着,“明天一早的飛機,聽說就要啓程去法國做新郎了。”
“聽誰說的?”顧暖淡淡地問。
“總經辦坐着個陸總,什麽高層的八卦傳不出來啊?”小楠說。
顧暖懂了,也許,陸展平就是想通過小楠的嘴,把左琛婚期近了這件事告訴給她吧?何必煞費心思呢,還,可以,受得了。
是啊,受得了吧?至少只是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不至于會哭,不至于暈死過去,為何電視裏演的誇張苦情戲碼都沒有發生在她身上?究竟是虛幻的世界太浮誇,還是現實不容人矯情半分?
想問他,你是否像我一樣感覺今夏很漫長難過?
這一天,顧暖很忙,電話來來去去,是秦安森與一些工作中會有交集的男男女女,有的人憑着權利頤指氣使,有的人地位如塵小心說話,左琛也很忙,尤其婚期階段,各自忙碌,沒有交集,好像彼此的生活都在占線,不給對方接觸的機會。
在公司裏,顧暖碰見過一次左琛的媽媽,眼睛長在頭頂的貴婦并沒有看顧暖一眼。
夜裏,顧暖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睜着眼睛,卧室裏漆黑,靜靜的,只有自己輕輕的呼吸聲。
只有一個人在家,董琴兩日前去了父親那兒,再也沒回來,甚至一個電話沒主動給顧暖打來,顧暖打過去幾次,董琴只說保姆辭職了,她先去伺候兩天。顧暖已經好幾天沒見過父親了,只有一個星期前跟父親通過一次電話,工作很忙,想一想,明天下班就去看看父親吧。
手機裏來了一條短消息,顧暖沒打算看,多半是垃圾短信,平日竟是删垃圾短信了,煩。
迷迷糊糊睡了一覺,便又醒來,最近情緒容易焦慮,睡覺也愛做夢,不踏實,揉了揉頭發拿出手機看時間,才去注意這條短消息。
“寶貝,明天我要走了,去法國。”
濕了眼,顧暖懂這話的意思,他要去結婚了,這話一定是難以啓齒,所以只能通過短信的方式告訴她吧?
寶貝,這兩個字,是他給的最極限的溫柔了,左琛不會刻意的溫柔,只有在兩人身體糾纏無比動情淪陷之時,才會呢喃出幾個叫她癱軟的字眼。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