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既心酸又幸福的感覺太折磨人了。
就是有這樣一個人,讓想放聲大哭的你變得只能哽咽,完全不給你痛快哭一場的機會。
由于林唯唯的父親要在海城逗留一段時間,所以左琛和林唯唯共同吃晚餐的次數變得多了起來,顧暖或者一個人吃,或者找孫冬樂一起吃,後來幹脆吞咽着苦楚就覺得飽了,不吃東西了,等到左琛晚上回來,她往往已經睡着了。
今晚左琛奶奶生日也是一樣,顧暖不覺得餓,就看電視,看着看着自然就會睡着了。
酒店裏。
左琛父親的朋友親戚,母親的朋友親戚,幾乎都在,左琛的父親身體很不好,不能喝酒,酒上招呼人都是左琛。
左琛喝的有點多,等到客人都散,是夜裏十一點多了,林唯唯過來攙扶左琛,“難受不難受?要不要吃一片解酒藥?”
“不用。”左琛把手臂從林唯唯手中抽出來。
左琛有些搖晃,林唯唯重新又攥住他的手臂,“你喝多了,能開車嗎?不行就在酒店裏休息一晚上行嗎?”
殘忍嗎 【牽連疑問解答章必讀】
林唯唯和左琛進入電梯,她手指抓着左琛的手腕,按了電梯按鈕,電梯往上升。舒殘颚疈
林唯唯想起當年,她覺得自己與左琛非常般配,左琛每次喝多都是她照顧,雖然他很淡漠。現在不管他醉成什麽樣,都要由她來照顧,誰還有資格?誰還敢有資格呢?
房間門口,林唯唯拿出房卡打開門。
左琛把手臂再一次從林唯唯手中抽出來,“跟你爸一起回去。”
左琛說完,往房間裏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宸。
吳哥十二點之前可以到達酒店接左琛,左琛醉成這樣不能開車,酒店的代駕就算夠用,左琛也不想讓任何外人知道他的住址。
Advertisement
林唯唯站在門口躊躇,左琛讓她走,該走嗎,單獨的空間內見他一面不容易,她不清楚左琛為什麽再也不被她吸引,不甘的情緒浮了出來,緩步走向洗手間的方向。
她推開洗手間的門,左琛蹙眉看向突然進來的她,準備系上皮帶,林唯唯往前一步便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臉貼在左琛的心口處,柔軟的手抓住左琛的皮帶,林唯唯的手伸了進去,去撫摸他的男性特征根部…铋…
左琛輕而易舉将林唯唯的手移開,扼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你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可憐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林唯唯低着頭,手腕被左琛捏的非常疼,漸漸小聲哭泣,“怎麽不知道說什麽好呢?我們就像開始一樣行不行?你可以忙,但晚上到我這來。我現在很自由,我可以再不回去法國,只在這個城市跟你一起。”
左琛蹙眉注視低頭在他面前哭泣的林唯唯,不發一言。
林唯唯咬着嘴唇,眼淚簇簇掉下,“我在法國讀書時你在海城,我們幾個月才見一面。爸爸說,你會娶我。我也知道你必須娶我,我恨不得滿世界宣告你是我的老公!我受傷之後你就沒碰過我,是因為什麽?是因為我無法給你孕育孩子?”
左琛目光微涼。
“如果真是這樣!我就該19歲那年不顧一切給你生個孩子啊!”林唯唯大哭着看左琛,“你為什麽總說我還小,為什麽!我恨死你每次做措施,我恨死了你看着我吃避孕藥,如果我給你生一個孩子,也許那年以後的生活都是不同的,我不會被偷-拍,我不會摔下臺,我的子宮不會出現問題切除……就不會……像現在這麽苦……”
左琛眉頭漸漸皺的更深,見她如此,不禁用拇指摩挲着她眼角的淚水,是否該說一聲對不起?當年初遇林唯唯便是抱有目的追求,否則父親在不久就會被判刑!可是和她在一起,不會有如今和顧暖之間的情愛滋味!
林唯唯淚濕的眼睛和左琛憂傷的眼眸相對,“阿琛,我問過醫生的,我除了不能生育很遺憾外,性-生-活不會有太大影響的。我自己的身體恢複成什麽樣子我自己清楚,阿琛……求求你。”
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淚水濕了左琛胸膛的襯衫,“我們結婚,早晚都要結婚。我爸爸沒有兒子,爸爸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兩家公司合并,都給你,所有的都給你好不好?”
半晌,林唯唯松開他的脖頸,低頭幫他整理好皮帶,幫他掖好襯衫的下擺,低頭抽噎着說,“我知道,這幾年你也許早就有別的女人。我媽媽說,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很正常,只要不威脅到我這個妻子的地位就行,阿琛,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借口,可是借口不能找一輩子,總是要結婚。”
林唯唯祈求地姿态,“你怕我切除子宮後的身體無法滿足你嗎?不會的,醫生強調過我術後注意什麽,我都很注意的在保養。”
切除子宮後會導致陰-道變短,除非保養極好才不會對性-生-活造成影響。
左琛的手機突兀地響了,左琛手擡起,深呼吸,手擱在林唯唯肩上,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手機響,左琛知道是吳哥到了樓下……
林唯唯沒敢擡頭,等待他說些什麽,可是等來的是,左琛毅然走出洗手間……
左琛萬分不忍看身後的林唯唯,心裏一團亂麻,身影消失在林唯唯不斷滴水的視線,出了房間。
殘忍嗎,在這個時候轉身離開或許真的殘忍。
她認定了他,他卻努力十一年都無法愛上她,當斷不斷是不該的。
左琛曾非常可憐林唯唯,想過一輩子照顧她呵護她,她使他的父親免去牢獄之災甚至失去生命,他又怎麽吝啬于舍出一生照顧她?
後來,林父的威脅,林母的高高在上,整個林家人掌控一切的姿态,林唯唯對他步步緊逼向結婚那個步驟,都叫左琛反感,也許随着年齡漸漸在長,左琛發覺,他不喜歡被人掌控的滋味,可不可反過來掌控別人?
在他心裏滋生這個想法時,林唯唯出事不能生育,父母和奶奶逼他想想以後左家後代怎麽辦,既然要娶林唯唯,既然早晚都要解決孩子的事,那不如快點解決。
找到代孕母體合适人選後,兩家都同意這件事,林唯唯也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生一個屬于左琛和她的孩子,孩子出生後,她就可以和左琛結婚,并且有一個他們之間可愛的寶寶。
代孕人選定為顧暖,左琛反複考量,二十萬,不多,買她一年的時間。
左琛在一次記者會上就見過顧暖,喜歡她的幹淨氣息,樸實文靜又看上去很乖的女生,雖然只是一個母體,跟孩子并無血緣關系,但也要找一個順眼的。
成功在母體植入胚胎後顧暖卻流産,原因不是出自環境輻射和生殖免疫,也不是染色體這些問題,與顧暖的子宮無關,而是出自林唯唯的受精卵有問題。
醫生宣布,林唯唯的身體不僅無法生育,反而卵子也不行。
左琛讓秦晴對顧暖提出,跟他生一個孩子,根據秦晴的描述,顧暖不願,但十幾天後顧暖眼睛通紅的跑來又說同意,但是要立刻得到十萬塊錢現金才行。
秦晴問左琛,左琛自然答應,對顧暖的印象停留在那次記者會上驚鴻一瞥,也停留在手中這張素顏照上。
左琛了解了顧暖父母,父親是生意人,母親年輕時也是知識分子,顧暖的人品在老師和專科教授的口中也極好,那麽一切都滿意,事情就定下了。
左琛很理智的決定,這世上總要有一個女人給他生孩子,這個女人卻不可能再是子宮與卵子都不行的林唯唯,顧暖成功懷了他的孩子,左琛竟是感覺海城的空氣都無比清新。
顧暖懷孕期間,左琛去過幾次,環境極好的一處小別墅,她睡着時,他翻看過她枕頭旁的書,保姆說,這些胎教的事項都是顧暖自主的,生活中看,她并未把這個孩子當成交易對待,很盡心。
左琛想去摸一摸她的臉,奪走了她初-夜的感覺在他心裏蠢蠢欲動着。她的臉每次浮現在他腦海裏,左琛都覺得心張開了一個口,這個口叫做欲-望,這個口越張越大,無數次控制着自己不準去沾染顧暖。
左琛悲哀考量:有什麽資格沾染顧暖?除了林唯唯他還可以有誰?不能給予對方婚姻的戀愛就不該開始!他謀殺了自己心口上生長出的欲-望,***死去變得鮮血淋淋,慘不忍睹。
萬萬想不到,扼殺了六年多的欲-望,在公司撞見顧暖那一刻,仿佛從未消退一般滋生在身體某一處,欲-望像是魔鬼一樣,左琛甚至在未得到顧暖時奢想過,這世上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完全可以有一個情-人,顧暖可不可以成為他的情-人?不索要婚姻,一切都不主動索要,只乖乖的做他的情-人,填補他?
又覺得太無恥,放棄,可是放棄之時,他發現顧暖的種種表現說明,她似乎也是喜歡他的,比如:那次在高架橋上分開,他的車尾随她的身影,她孤身一人站在街上哭,因為什麽哭了?剛跟他分開,會是因為他的那些話嗎?
左琛知道,只要他再向她伸出欲-望的手,她一定會試探着輕輕牽住,可是愛上之後,親吻過她的嘴唇撫摸過她的身體之後,又做不到只讓她是自己的情-人,奢望這樣的女人會成為他的妻子,不想背地裏與她幽會,想光明正大的親吻她呵護她,這樣的女人值得他寵着不傷害。
如果不是顧暖的再次出現,左琛不會如此冒險的有了今年的一切大動作,公司勢必會有一場動蕩,和林父需要打一場持久産。
這持久戰沒有打完之前,容不得他的智慧上有一絲松懈,若松懈了,輸了,那也就全部輸了,輸了公司,輸了父親的心血企業,輸了他的顧暖……
左琛不愛林唯唯,從來不愛。也許當年左琛卑鄙利用她,但那種無奈關乎左琛父親的生命,左琛不得已而為之,卻無法愛上她。
林唯唯調換了左左和左天超,這讓左琛恨不得立刻讓林家消失!
調換孩子的目的無外乎就是觊觎左家財産,這個主意必定是林父出的,林唯唯一個人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做這個幫兇,許是不甘心他左琛的孩子跟她林唯唯毫無血緣關系。可是,這種行為未免太過分。
左琛頭疼,吹着車裏的空調頭疼,吳哥搖下車窗,左琛仍是頭疼,酒和煙一起侵蝕過的身體,不會好受,尤其此刻深夜,總是會感到幾分無法撐住的疲累!
吳哥知道今晚是左家奶奶生日,左琛身上全是酒氣,吳哥打開一瓶水遞給左琛,左琛喝了一大口,又解開了一顆襯衫扣子,将剩下的半瓶礦泉水扔向了車窗外的大街。
深夜的大街非常寂寥。
左琛有一瞬間覺得無法呼吸,林唯唯今時今日的狀态是誰造成?起初的她只是個大學裏收到男人送的玫瑰會含羞帶怯的女生。後來,左琛知道含羞帶怯只是在他面前,人後的飛揚跋扈絲毫不輸于她那個妹妹林美啬,偏偏他親眼所見不下數次。
把醜惡一面僞裝起來的人,不如把醜惡一面敢于露出來的人顯得面善。
那之後,左琛去法國的次數變少,林唯唯夏天來海城,那時她是模特,剛出道,左琛不了解她們那個圈子,也不喜歡那行的人。在海城,她和左琛獨處在一條繁華街邊的車內,車外,林唯唯的小助理看到了有人朝車裏拍照,反應過來之後便朝拍照的人追了過去,可是拍照的那個女生已經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走後就是紅燈,根本無法追。
左琛為林唯唯安排了一次國內珠寶的商業走秀,林唯唯那時就想日後留在海城,左琛在哪她在哪。
走秀現場,林唯唯上臺後随着音樂和主持人介紹珠寶的臺詞,目視前方邁開步子,意外瞥見她的助理向一個女記者追了去,林唯唯頓時分心,在想,是不是那日拍到她和左琛照片的女記者?為什麽拍到了不登出來呢?她的經紀公司也許不希望登出來,但林唯唯個人非常願意登出來。
總比公司特意安排她跟某個知名男藝人傳緋聞炒作賺名氣好的多。
臺上走神,高跟鞋很細很高,後面的模特用臺下的人聽不到的聲音催促她,林唯唯反應過來時緊張,鞋跟一歪,整個人從走秀臺的邊緣摔了下去。
從此林唯唯徹底告別了T臺,腳裸骨上的傷,掉下臺時硬物紮進了一條腿的側邊。治療期間是左琛正忙時,林唯唯不願讓左琛見到,但作為她的男朋友,左琛緊張她的身體狀況,在國內穩定了她的身體情況,林父帶林唯唯出國治療。
林唯唯的腿上手術後留下疤痕,林唯唯選擇了出國手術,全身哪裏都不要留下疤痕,還要原來一樣的好皮膚。
整件事情發生之後,林唯唯和林家的人都在找那個海城的小記者,可是林唯唯的助理也形容不明白具體五官,只能形容出背着一個雙肩包,手裏拿着一個單反,黑色頭發在腦後一個馬尾,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一張文靜笑臉。
茫茫人海去哪裏找,找了很多家報社,正式員工中皆是沒有這樣一個人。而實習的,有很多都沒有存檔資料和照片。
林唯唯摔下臺這件事,在場前排的媒體人有看到的,但林唯唯彩妝化的尤其濃重,五官和卸了妝之後根本無法分辨,也畢竟不是什麽大人物,再加上左琛有意阻止媒體報道,便很快消息消沉了下去。
她離開海城回到法國的半個月後,左琛接到林唯唯子宮切除的消息,很震撼,作為一個女人,還沒有結婚生子,失去子宮意味着失去什麽?
林唯唯說從臺上掉下來摔壞了子宮,導致必須切除,也對左琛說出了自己助理在走秀現場遇到那個女記者導致她分神的事,目的是想讓左琛心存一絲愧疚,畢竟被拍照的人是他和林唯唯兩人。
左琛對左茵說了這事,左茵是醫生,以專業角度分析:如果不是懷有身孕的孕婦,是不可能把子宮摔壞的。
林唯唯切除子宮是事實,在國內急救時左琛也在場,林唯唯不可能是懷孕了,醫生左茵認識,不會隐瞞左琛。那子宮的問題出在哪裏?左琛到現在也不得而知,而林家在法國安排的手術醫院,并非是左琛能打聽出來任何消息的。
一路上風把酒吹醒了大半,左琛回到家中,電視播放着廣告,顧暖蜷着在沙發裏睡熟了。
左琛的動作再輕,顧暖還是醒了,一股酒氣,還有他身上本就帶着的一種氣息,顧暖努力把眼睛睜開,“回來了,幾點了現在?”
“快淩晨一點了,回房間睡。”左琛俯身要抱她進卧室。
顧暖自己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把燈打開吧。”
左琛把燈打開,許是喝酒蹲下身一會兒的緣故,有些晃,顧暖驚的立刻去扶住他,叫道,“你喝了這麽多?”
“沒事。”左琛捧住她的臉,朝她的脖頸吻了去,吸出了一個暧昧印記,顧暖扶着他皺眉,“別鬧了,洗澡睡覺吧。”
左琛抱她抱得非常緊,皺眉在她耳邊低喃,“顧暖,你總是要相信,我很珍惜你。”
“嗯,相信呢……”
顧暖照顧着左琛沖洗身體,看他這樣赤果果地,會紅着臉的,醉酒後的男人難道都這樣嗎,想到的就只有那種事,左琛明天早上有項目驗收工作要到現場,喝酒做這種事尤其傷身,顧暖說什麽都不給,強制他休息睡覺。
...
翌日,秦安森剛到總工辦樓層,便叫顧暖臨時把大家都叫過來,不必太正式,等到大家都到了,秦安森明确說明,他很反感男人女人上班時間聊八卦,尤其是領導的八卦。
一語指出的是關于市場開發林副總和左總的八卦。
早會完畢,秦安森要出去,顧暖是助理,要尾随。
進入電梯,秦安森對顧暖邀功的笑了笑,“因為不想看到某人躲進茶水間裏黯然失落。所以我可是為某人才教訓了那些愛八卦的員工,怎麽一點感激的表情未見到?”
顧暖手裏拿着資料,此次出去是要跟秦安森前往一個項目目的地,參加工程質量驗收工作,這是秦安森的專業職責,左琛也要去。
電梯門在一樓開了,顧暖一邊走出去一邊笑着揶揄他,“在此謝謝秦總工的一番好意了,我想,是另有以其人讓秦總工這麽做的吧?”
顧暖眼尖地看到了公司門口的車,左琛剛彎身上車,下面低層的一舉一動左琛通過很多途徑都會知道,貴人事忙,只是不予理會罷了,秦安森急匆匆的臨時警告,也一定是左琛臨時吩咐的,給顧暖一片靜心的工作環境而已。
昨晚他說過,他這些日子跟林唯唯站在一起,避免不了大家好奇是不是要結婚或者再訂婚,左琛唯一能為顧暖做的,也就是讓那個總工辦樓層的人不要提起這種八卦。
秦安森瞧了一眼顧暖,越發覺得這個助理不錯,像是……大知縣老爺遇上了一個機靈聰明的女師爺!
“聰明的腦袋。”秦安森大步往出走,下意識用手裏的文件夾敲了一下顧暖的腦門兒。
吳哥看到這一幕,皺眉,從後視鏡看向車後座的左琛,左琛雙腿交疊而坐,也是看向說笑着走出來的秦安森和顧暖,眉頭不悅地擰起。
-----------------------
決定
顧暖因秦安森的舉動而腼腆淡笑,走出公司的旋轉門,她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的舉動,與早上日頭升起那般自然和諧。舒殘颚疈
秦安森見她沒有選擇跟左琛坐一起,詫異地頓了步子,下一刻又了然了顧暖的心思,公司門口,顧暖怎麽敢跟左琛一起,怕是被人看見會傳成她故意往總裁身前湊。
秦安森與左琛同坐車後排寬敞座位。
吳哥心一松,車在路上,秦安森與左琛攀談起項目竣工的具體事宜,專業問題左琛需請教秦安森,秦安森斟酌考量後給出意見,決策權在左琛。
黑色的吉普穿過幾條街,經過上次顧暖與左琛逛過的步行街外那個轉角街宕。
繁華街段車與人多,吳哥車速緩慢,秦安森擡起手腕看着手表,左琛低頭,交疊的長腿上是他正在看的財經雜志。
顧暖手指放在嘴邊,淡淡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車外,恰好看到那家婚紗攝影店,上次出兌,現在沒有了那個字樣,想必是已換了新老板。
六年多了,她那年街上抓拍的,還有跟同學出去玩拍的一堆照片,不知還在不在?去問過一次,沒人願意搭理,誰還認識她是幾年前在這打過工的人呢葉。
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四十分鐘以後。
相關部門的人都已在場,見左琛的車來了均轉過身相迎,左琛長腿邁下車。
“每次見左總一面,都要是這種場合上才能啊!”一個中年男人笑着朝左琛伸出手,挺有派頭的,想必也是哪個局裏的不小的人物。
左琛伸出手,“哪裏,項目驗收通過後,還望董局賞臉吃頓飯才是。”
“一定一定……”中年男人笑着,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左琛走在前。
顧暖跟在後頭撇嘴。
秦安森注意到顧暖的表情,解釋道,“那是相關單位的領導,如果他刻意找毛病不通過,整個項目都要整改,多浪費一天時間就是在浪費左琛的大筆金錢。在這之前,展平沒約到董局。通過不通過的,錢打通一下差不多也就過了。驗收通過後請吃頓飯,吃的是錢。但吃之前必須要通過。”
顧暖點了點頭,“其實左氏的每個項目單位口碑都很好啊。”
“是,你們家左琛手裏的項目都不存在偷工減料行了嗎。”秦安森笑,她還為左琛行小賄找借口洗白,這行就是這個規則。
顧暖笑着跟了上去。
其實不喜歡這種跟在左琛身後的感覺,距離太遠,會感覺這個男人會不會和她漸行就漸遠了?又非常喜歡走在他身後的時候,可以學到很多,聽他與人說話,顧暖都覺得自己在猛長知識。
初驗成功,料想得到。
初驗成功後要申請正式驗收。接下來的事項左琛交給秦安森去辦,秦安森上了那個董局的車一起走了。
在左氏一些總工辦的員工面前,左琛和顧暖上車,自然,同部門的人在,顧暖還是坐上了副駕駛座位,吳哥開車,顧暖翻看着手裏的文件,都是秦安森交代她下午回去辦公室要整理裝訂的,認真的分好歸類。
車離開很久之後,左琛對吳哥說,“停一下車。”
“嗯?”顧暖擡頭,不是直接回公司嗎?
左琛看向顧暖,指着身旁的位置,“你下車,坐過來。”
顧暖臉紅,吳哥在,真無法不讓自己尴尬。
“還沒整理好。”顧暖指了指懷裏這攤開的一堆文件,要是現在收起來,一定亂成一團。
“你第一次參加這種驗收工作,整理的清麽,我幫你。”左琛說。
的确,顧暖被他這麽一說,覺得坐到後面不錯,收起一堆文件遞過去,左琛接,顧暖打開車門,左琛伸手攥住她的手,把她拉上來。
從左琛說停車那一刻到顧暖坐到後面去,吳哥就像木頭一樣,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看到。不愧都是跟在左琛身邊的人,顧暖還沒見到一個不精明的!
吳哥開車,顧暖拿過資料說,“估計你教我能分類分的快點。”秦安森從別人的手中接過來時沒接住,都散落在地了,不然就不用這麽分了。
左琛看顧暖,她果真心思只在工作上。
拿過她手裏的不下四十幾頁A4紙張,亂糟糟的竄了頁數,六個部門的都摻在了一起,左琛身體随意地靠着車後座,眼眸一動不動地盯着手裏的文件,不發一言的整理分類排好頁。
顧暖見他如此認真,忽然轉過頭去偷笑。
“笑什麽呢。”左琛看到了,淡淡問,她笑的很開心,真希望一直這樣。
“笑你整理這個整理的這麽認真……”顧暖還記得上次有個女同事捧着左琛拿過的文件夾半天不放手,誇張的說那上面有左總的體溫。
左琛把一份整理好的遞給她,低頭繼續由他整理,笑說,“如果吳哥是秦安森的助理,就算有一百張亂成一片,我也不幫。”
吳哥聽聞,從後視鏡看向顧暖,也開起玩笑,“我跟了左總八年了,也就顧小姐能讓左總做這階層員工做的工作。”
“不,她還讓我做過賣保險的。”左琛擡手摸了摸顧暖的額發,笑。
吳哥驚訝,顧暖說了那天的事給吳哥聽,吳哥笑,顧暖問左琛,“你不會是因為那個生氣了吧?”
“不會,沒說是流氓我很知足。”
“說是流氓我媽肯定把你趕出小區。以後機會恰當見我媽時,我就說我剛認識你不了解,暫時沒辦法介紹給她認識,才撒謊。”顧暖說。
左琛認真,看她眼睛說,“顧暖,會有機會恰當的那天。”
顧暖明白他把‘機會恰當’這四個字理解的太深了,就現在左琛那邊的複雜情況來說,等到機會恰當的那天并不易。
“左總沒見過你媽媽?”吳哥打破左琛和顧暖之間的低落情緒。
顧暖解釋,“我媽還沒見過他,如果見到了知道他是誰,不管他是誰,我媽肯定會逼着他快點跟我結婚定下來。催我相親的時候就念叨處處合得來就趕緊結。”
吳哥點了點頭,才明白。
整理完手上的A4紙張,放在檔案袋裏,顧暖的手被左琛攥着,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細膩的手背,與她的手指交握,把她的手擱在了他的腿上,吳哥安靜的開車,耳能聽見的是車外的風聲。
不知是否同-居了徹夜相擁而眠的關系?不知是否他的襯衫再不是送去洗衣店,而是她來洗滌熨燙挂好的關系?總之,左琛身上襯衫的味道,與她身上衣服的味道混起。
左琛的高檔西裝都仍是送去洗衣店才行,所以這衣服味道差不多的細節,不與左琛特別親密的人根本不會發覺。
...
中午的員工餐廳,顧暖和小楠來吃飯,沒有遇到林唯唯,只是遇到了沈曉菲,簡琳看了一眼顧暖,想過來,又怕沈曉菲會日後找她的麻煩,最終還是沒敢動。
沈曉菲懷孕反應似乎挺大的,吃東西時很挑食,用筷子挑來挑去也沒往嘴裏送什麽,時不時地幹嘔,跟她坐在一起用餐的人都在忍着換位置的沖動。
顧暖一邊吃東西一邊在想,那天在沈曉菲車裏的男人是誰呢?
“師傅,我炒的菜不錯,那女的怎麽一邊撥着一邊惡心?”
“這西蘭花被你吵惡心了。”
“師傅,我說那女的在惡心,不是西蘭花在惡心。”
“師傅知道,你想啊,她瞧着西蘭花惡心,西蘭花要是活着,瞧着她也必定惡心啊。”
“……”
顧暖皺眉擡頭,只見兩個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食堂廚師走了出來,邊往沈曉菲那邊走邊這麽說,小楠已經捏着顧暖的胳膊笑的擡不起頭了。
“好好吃飯。”顧暖戳了下小楠。
小楠笑着小聲說,“公司很注重廚師水平的。這倆廚師看到沈主管看着菜幹嘔,估計是以為菜有問題,跑過去調研去了。”
顧暖看過去,只見那兩個廚師站在了沈曉菲面前,似乎在問沈曉菲什麽,接着全桌上的人都擡頭憋着笑,沈曉菲氣的摔下筷子就走了!
沈曉菲走了,那桌的人也早就沒了食欲,簡琳這才敢坐到顧暖這桌來。
簡琳看了一眼小楠,顧暖想說沒事,小楠卻知趣地離開了,簡琳這才說,“我夠意思吧,冒着被懷疑的危險一天接十來次水喝。終于在第十二次接水的時候經過主管辦公室聽到了……”簡琳趴在顧暖的耳邊悄悄說。
下午顧暖心不在焉的,簡琳說,沈曉菲在辦公室裏打電話,壓低了聲音對電話裏說:我要打掉這個孩子,我必須得打掉,我每天都惡心的想去死你知道不知道。生下來?生下來我老公會弄死我!
...
晚上顧暖和孫冬樂一起去看電影,新上映的喜劇電影,每次看電影的電影票,似乎都是孫冬樂準備好的找她來看,孫冬樂的工作之便,可以弄到免費電影票。
還沒開始,孫冬樂吃着爆米花說,“還記着上次和你看電影是什麽時候麽?”
顧暖搖頭。
孫冬樂忽然有點感傷,“那次你大晚上的突然來找我,你喝着可樂,哭着說你以後找老公要找五官勉強能看,窮困潦倒的。你還說左琛其實有未婚妻。你說喬東城和左琛都那麽有錢長得都精。晚上回去你還說遠離他,怕被他誘-惑,你不敢談藕斷絲連沒有把握的戀愛。”
“……”
顧暖想了起來,和左琛去了有一片白桦林的那個城市,左琛說他有未婚妻,她哭着回來那次啊。怕被誘-惑沉-淪進去,可是到底被誘-惑了。……因為什麽呢,若不是他真的如此迷人,她不會變成一個等待也許未果的傻瓜。
“所以暖暖啊,你要幸福。如果給我一個左琛,我還應付不來呢。我沒你機智,注定只敢跟簡單的男人談戀愛。如果我能像你一樣那麽會随機應變,我是不是也能跟他在一起……”說着說着,孫冬樂哭了起來。
顧暖吓了一跳,孫冬樂說的,難道是她和那個向啓?那個向啓不簡單,生活背景顧暖沒有好意思跟她細打聽,發生什麽她應付不了的事情了麽?
“別哭,心裏不痛快跟我說,怎麽了你樂樂……”顧暖心疼地給她擦眼淚,孫冬樂又破涕為笑,“我沒事,我決定要找一個對我口味只圍着我轉的男人!讓我圍着別人轉太他媽累了,累死我了,談戀愛的感覺跟加班似的那麽難受。”
孫冬樂有時候就是這麽沒心沒肺,但能讓她哭的事兒一定小不了,顧暖這次怎麽問,孫冬樂都不說,顧暖不好再問,誰都會有點不可以分享出來的隐私。
出去電影院的時候,左琛打電話問顧暖在哪,來接她。
等左琛來的中間,顧暖和孫冬樂聊了聊沈曉菲腹中孩子的事情,顧暖把白天簡琳對她說的那些話對孫冬樂說了。
到底是孫冬樂的風格,想到什麽說什麽,才不管有沒有依據,“不會是懷的別人的孩子吧?啊!!”孫冬樂攥拳,說了句髒話,“KAO!我說她怎麽舍得不要喬東城的孩子呢?我敢打包票,這孩子一定不姓喬!”
顧暖皺眉,“現在可別瞎說,不姓喬姓什麽。”
“誰知道啊!她自己估計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姓張王李趙周吳鄭王哪一只?”孫冬樂覺得,沈曉菲的人品,也就是這個層次。
“她會背叛喬東城?不可思議。”畢竟這麽多年顧暖看得到,沈曉菲愛喬東城,死心塌地。
孫冬樂看了一眼向這邊開過來的車,說,“在沈曉菲的思維世界裏,出-軌是時尚,茍-且是潮流,她這是緊跟當下時尚潮流啊。不足為奇,我走了,你未來老公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