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顧暖穿上了婚紗,潔白的婚紗款式美極了,她不禁輕輕嘆息,靜靜的嘆息,嘆息的臉上全是淚水,她慌死了,她不知道左琛是不是在耍她。
孫冬樂安慰她,但是沒有站在她的境地上去體會,那種心慌感別人不知道,吳哥那句左琛孤注一擲讓顧暖心驚,拖累左琛是有的,但是代價太大顧暖受不起。
董琴在哭,可是對顧暖來說都沒用,母親要的是父親抛棄葛麗雲,甚至等待葛麗雲被很多人辱罵恥笑,可是顧暖真的想問喬東城和母親一句,是母親太癡心妄想,還是喬東城真的禽獸不如賣母求妻?
顧暖的眼睛是腫的,木讷地坐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身披潔白婚紗的自己愣愣出神兒,有人往她臉上撲粉,她很兇的拒絕,喬東城走近,手指挑起她的發在唇邊親了親,俯身親自給她塗唇彩,她的嘴唇太病态蒼白。
“拜托你去死!”顧暖站起身抓過喬東城手裏的唇彩扔在地上,悲憤地瞪着喬東城。
喬東城面色冷了冷,“是我多此一舉了,我在乎什麽呢,什麽都不在乎,娶了你萬事好說,出去,上車!”
沒的商量的語氣,結婚這也不是玩笑,孫冬樂記得喬東城今日結婚其實很低調,并沒有人知道新娘子是何許人。
顧暖輕輕抿着唇,卻在用力咬着舌尖,提着婚紗決然轉身,“我去一下洗手間,等我。”
--月票加更!猜猜猜,是左琛有辦法還是顧暖怎麽了呢--
一種慢慢的,過程非常非常痛苦的……
這房子不大,裏面的人也不多,顧暖的親人也就一個董琴,孫冬樂算得上是今天在場的顧暖的唯一朋友,除了喬東城準新郎,其餘人都是喬東城帶來的化妝師。舒殘颚疈
顧暖雙手提着婚紗兩側捏緊轉身,她婚紗包裹下的美麗背影挺直,就像她對喬東城倔強的臉孔,新娘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其實很悅耳。
喬東城惆悵地點上了一支煙,無視顧暖以外的所有人,面色冰涼地大口抽着,等待顧暖出來走向他那時。
他盯着顧暖的高跟鞋邁進洗手間,她頭上的頭紗垂下來,她只是一轉身将洗手間門關上的回眸,喬東城已是心間一動。
顧暖平時不化妝,淡妝也被她自己化的不熟門不熟路,總是淡的跟沒有一樣,今天雖說反感,卻被那些彩妝工具勾勒出了她出色清晰的五官,她真的很适合将整張臉都露出來這樣叫人看灏。
“這樣的婚後……你确定你們會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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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冬樂不知道顧暖是有多絕望,她作為很懂顧暖的朋友,想捕捉到顧暖眼神裏的內容都捕捉不到,更是猜不透顧暖有多難受。
今日,在喬東城剛剛把顧暖惹的惱火了那刻之前,她都是很蒼白的表情,沒有表情才叫人擔心極了怕極了鎖。
“如果我沒有擁有過她的回憶讓我懷念,我何必如此不放開?”喬東城皺眉,手指間的煙抽了一半,他沒有看孫冬樂。
哪怕喬東城無恥逼婚的理由再豐富,孫冬樂還是覺得他十惡不赦,這種人你無法跟他講道理,因為他不知道道理二字是何意,就好比玩抽簽游戲,他喬東城随心所欲的第一個選了,打開後發現抽到的不好,非要重新來,遇上蠻不講理的注定就是亂。
“真不要臉!”孫冬樂冷笑,“你就是個愛沾花惹草的不要臉男人,真配不上顧暖。”
喬東城勾起唇角,似乎有了一種被誇贊的榮譽感,“樂樂,好歹同學一場,何必這麽尖酸刻薄?我倒是期待你嫁一個純情男人。沈曉菲身上是長了七彩羽毛讓我想擱在手裏賞玩賞玩,這種女人我一招手身邊一圈都是,看膩了,顧暖她就是一只突然飛過來的小白鴿,不求我給美麗籠子我偏給!她不要我也偏給!”
喬東城始終不甘,若是娶個妻子,顧暖為他生命中迄今為止的不二人選,白鴿,美麗的白鴿,尤其她身穿潔白婚紗的摸樣,出現在他喬東城的人生中了,那麽,他不能辜負了這份兒美不是?怎能讓這白鴿白走一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喬東城覺得自己是君子,勝者為王,他并不在乎手段,君子的表皮下哪個男人不是無恥之極的?
“你倒是在努力做個合格的變态。”孫冬樂丢下一句,轉身去收拾顧暖的私人物品,再說一句話,得氣死!
事實上孫冬樂覺得火氣都已經燒焦了自己的頭發似的。
喬東城沒有發作,單手插進褲袋中,轉身繼續皺眉抽着那半支煙。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
屋子裏站着的人仍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大氣都不敢喘,靜的時鐘秒針在動都那麽清晰,這也是全海城婚禮當日最氣氛詭異的新娘子家了。
樓下接新娘子的喜車從小區門口排到了街尾,除了最前頭的一輛車車不同,其他的車都是同款,氣派非常,小區裏的居民也出來圍觀,大人小孩子都湊着熱鬧,誰卻都不知這叫人發悶的新娘家情況。
...
“為什麽還沒有出來?”喬東城兩支煙已經吸完,卻仍不見顧暖出來,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五分鐘了。
孫冬樂也詫異地看過去,時間在過,且很快。
董琴擡頭,“我去叫她吧……”
也都以為是顧暖不想出來,不愛出來,或者是在裏面哭……
董琴走了過去,孫冬樂也跟着走了過去,心想勸勸顧暖也是好的,卻越是走近了越是心裏不安忐忑着。
打開洗手間門,顧暖站在洗手間門口,身體有些漂浮感,表情渙散極了。
“他等急了是嗎。”顧暖開口,嘴唇仍是嚴重泛白。
不過才十五分鐘不到……
“暖暖啊……”董琴用力攥了攥顧暖冰冰的手指尖,什麽都沒說。
顧暖張了張口,期待母親說出不要她嫁的話,卻仍是沒有,顧暖拉住了孫冬樂的手,走了出去,潔白的婚紗下尾拖地了,她走到客廳看着喬東城,恍然是在對他一笑,喬東城怔了怔,她的美,他有時癡迷的不想其他男人看,左琛,卻一定看過。
“走吧。”顧暖淡淡道。
喬東城走近顧暖,攬住她的肩頭朝她的小嘴親了親,仍是蒼白的很,喬東城笑,輕聲說,“怎麽就不相信能幸福呢?我願意寵着你。”
顧暖什麽都沒說,淺淺地笑了笑,盯着喬東城的眼睛許久。
“我抱你吧,樓梯很髒。”喬東城二話不說抱起顧暖。
他将她抱得穩穩的,嘴角噙着笑,抱着顧暖這一刻,喬東城心內在雀躍,若是曾經他就懂得珍惜她這女人,是否,今日沉浸在妻子給的幸福中不願出門呢?
樓梯上的确髒,物業費在交,卻很少有人來整理,都是各自清理着自家門口,這破舊的小區能如此只有灰塵沒有很多垃圾已經算是不易了。
“喬東城,你真厲害。”顧暖真怕自己掉下去,其實喬東城抱得很穩,但顧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支撐的住,還是伸手環住了喬東城的脖頸,她說這話時,淡淡的表情叫人看不懂。
喬東城也看不懂,挑眉問,“我哪裏厲害了,有幸被你一提?”
顧暖看着前面已經在往下走的母親和孫冬樂,聊天一樣地說道,“還不厲害嗎,我以前認為,我穿上婚紗絕對不會是因為你,怎麽都不會是因為你,我後來是那麽不喜歡你。可是你有辦法讓我為你穿上婚紗。”
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喬東城莞爾,不是沒聽出顧暖言語間的諷刺。
外面陽光明媚,微風徐徐不會感到熱,喬東城選了個好日子。
許多人看到了新娘子美麗的面孔,也看到了新娘子微皺眉一點表情都不曾出現的幹淨五官,那婚紗雪白美的在喬東城手臂中拖地了,蕾絲邊緣掃過一點塵土。
“要不要吃一顆,可能會暈車。”
喬東城将顧暖放進婚車裏,俯身從西裝內的口袋拿出一顆紅色西番蓮味道水果糖,他清楚顧暖坐在車後座一般都暈車,出門前準備了一顆糖。
顧暖皺眉接過,打開放進嘴裏,抿着唇不再說一句話。
橋東城見她如此聽話,不禁心中一快,五官也染上了笑,關上車門,挺拔的身影繞過車身,從另一側上車,坐在了顧暖旁邊。
車開出了小區,這壯觀的長隊伍是多少人羨慕的,有多少人希望出嫁時也能是得到男方這樣的排場重視,顧暖卻一眼都沒看。
喬東城雙腿張開而坐,他的氣焰從來如此嚣張,俯身轉頭看顧暖。
顧暖的手機響了,在婚紗外一個白色蕾絲的斜挎包包裏,裏面裝了點改裝的吉祥東西,和一個她的手機。
不避諱喬東城,甚至沒有染上一絲緊張之色,顧暖接了。
“你現在在哪?”左琛的聲音是宿醉後可想而知的破裂嘶啞感,顧暖不禁目視前方心裏一疼,喝了那麽多,這才睡了那麽三個小時不到就醒來。
“在去酒店的路上,和喬東城在一起。”顧暖吸了吸鼻子說,“喬東城說他也請你了,聽我的你就別來了,痛快睡一覺會比去參加我們的婚禮舒服。”
是左琛?喬東城聽了出來。
他的臉色黑了黑,卻也沒有阻止她們繼續說話。
左琛語調沉了下去,“我會去,跟我說點別的吧。”
“沒什麽可說的。”
顧暖語氣堅決,“你就是不要來!我讓你在家裏休息你就在家裏休息!來幹什麽?看我別扭的穿這套婚紗的難看樣?還是讓我看你左琛做出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傻事?要是我真能把你拖累到這種地步,那我也就不配……”
顧暖挂斷了電話,恨恨地扔到車外,随風飄散的,還有她臉上的淚水。
許多話當着喬東城的面她無法說,她也不能對左琛說,他會壞了她的事!
她仍舊沒有很大的表情,只是小嘴微張着,很久都沒有閉上的打算,似乎閉上就不能呼吸了,變木了。
喬東城錯愕,“承認了?你跟左琛果真有一腿!抖出去給他家人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看吧,偉大的喬東城就是能讓不想說話的顧暖開口。
“抖去吧,無所謂,我喜歡他,我崇拜他,我戀慕他,我從來沒這麽愛過一個男人,也從來沒那樣的一個男人這麽愛我。”顧暖對視喬東城,“我和他怎麽樣你早已心知肚明,我不說你心裏也有數!你空口無憑的說誰會信?仰慕左琛的女人海城一抓一大把!沒有被捉-奸-在-床的那都算不得什麽,只是謠傳罷了。”
喬東城寒了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顧暖,“伶牙俐齒!心裏有數才大着膽子在你丈夫面前這樣和情人電話纏綿?”
“你也配!”顧暖緊咬牙關。
開婚車的司機已是手在發抖,這絕對是這輛婚車裏坐過的第一對,仇人一樣的新人……
車窗半打開着,顧暖望了望外面海城高速公路上的景色,不多時長長的婚車隊伍又上了高架橋,下去之後才行駛近市區。
顧暖不清楚左琛是要做什麽,但顧暖絕不能讓左琛孤注一擲,就如她口中所說,若是一個喬東城如此威脅就讓她屈服,順利讓左琛頃刻置身在一團亂的情勢下,那顧暖真的心有深深的愧疚感,這不是連累左琛被罵,不是連累左琛失去幾萬塊,是左琛努力了這麽多年的志向。
若必須有一個放手一搏的,不如換成她來吧。
顧暖的臉色更加發白,喬東城沒看見,顧暖渾身輕微的抖了抖,喬東城沒發現,顧暖抱着手臂縮了縮,喬東城側眸,心裏一軟,“是不是累了?”
他伸手一攬,顧暖躺在了他的懷中,無比的溫順,閉上眼睛,從她進去洗手間到出來,再到現在,已經整整半個小時了吧。
“我會善待左左,我也迫切希望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像你,還是像我?”喬東城的語氣有些淡淡的憂傷,眉宇間是對她的情愫無法表達的糾結感。
喬東城選了今天這個日子,是要避開顧博和左左都會在的周末,他也料不準今日會出什麽亂子,總不要給孩子心理造成陰影,可是顧暖沒太鬧,喬東城欣慰的同時也在不安。
他了解顧暖啊,那麽那麽的了解,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個透明的物體,叫他不需要防備,她的心思他都懂,可是漸漸的她接近左琛,喬東城以為只要他伸手要,顧暖就走過去找他,可是情勢居然不是如此了。
要她,一直都想要。
“顧暖,我今天請了很多人,我想風風光光的娶你從來不是鬧的,我爸爸和奶奶都來了,他們沒見過你呢。”喬東城沒有看懷裏的顧暖,只是一直說着。
顧暖一句都不曾附和回應,喬東城低頭,見她很難受的樣子,皺眉問,“是不是早餐沒吃餓了?再等一等,到酒店我先安排你吃些東西。”
顧暖睜開眼睛卻沒有看喬東城,眼神渙散地盯着落在車座下面的婚紗尾部,聲音微顫,“喬東城,吃安眠藥自殺我感覺好像不是電視和書上說的那樣能安詳無痛苦的死,我的身體在抽搐了,我的腸胃裏有一把火在燒,我有點吸不進空氣了,我控制不了我全身……”
一種慢慢的,過程非常非常痛苦的……
“你怎麽了!你唬我是不是!顧暖,你跟我玩什麽花樣?!”喬東城抱着她是有感覺的,感覺到她身體的變化,他額頭青筋凹起,手攥拳已是不知該做什麽。
顧暖不說話。
大酒店就在眼前,車很快停下來,有人跑過來打開車門,喬東城迅速打開車門,繞過車身将顧暖從車裏抱出來,一群祝賀的人湧上來,喬東城将她放在地上,顧暖卻已是站不住了……
這時,喬東城才痛苦地垂首,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吩咐,“去醫院!他媽的立刻!”
沈曉菲領着小果果詫異地看過去,卻不好這時上前去問,喬東城的婚車開向醫院方向,董琴和孫冬樂下來,也不清楚什麽狀況,整個過程只有婚車司機和當事人知道,董琴問都不知道問誰,喬東城和顧暖身上此刻都沒了手機。
左琛的車上下來兩個領導,左琛來晚了一步,雖是對情況有所迷思,但卻一樣不知道發生什麽。
左琛應付了兩個領導跟吳哥先進去酒店,回身點上一支煙,眼神陰郁,上車啓動,調頭跟着在追婚車的那輛車方向而去。
那輛婚車的車速驚人,後面追上去的車也一樣緊跟,左琛也提速,他不清楚顧暖一夜之間怎麽了,那些話什麽意思,左琛不怕這海城任何人,卻怕極了顧暖一句放棄他的話……
為什麽不能完全信任他可以呢?
左琛又怎能知道,顧暖那麽心疼他,知道他的心意就好。
左琛打給左茵,因為喬東城的車是開向距離結婚酒店最近的市醫院。
當左琛的車抵達時,左茵已是焦急地等候在那,見左琛長腿邁下車,立刻沖上去說,“顧暖吃藥了,已經推了進去,多少片安眠藥也不确定,發生什麽事了這是?”
喬東城瘋了似的開車,左琛就覺得不對勁,那不安已經不是隐隐的,是明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左琛額頭的神經在跳。
左茵是緊跟着左琛屬于男人那種一步邁出很遠的步小跑上來的,到了急救室外面,左琛簡直朝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安的喬東城走了過去。
許是喬東城坐着的位置和姿勢方便了左琛,每一拳都重重擊在喬東城緊要位,喬東城還手,左琛卻不覺得疼,扯起喬東城摔在醫院走廊的地上,拳頭又要下去時,左茵冒險沖上來護着喬東城勸左琛,“你給我冷靜點!”
護士跑過來扶起喬東城,見一臉怒意不散的左琛看過來,護士抓着喬東城往後縮了縮,喬東城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和眼角的血,詫異猙獰,“你憑什麽?”
“你管我憑什麽?!”
左琛眼眸裏狂卷着黑色風暴,拳頭仍舊攥緊松不開,他心都在顫!
左茵無語,也感嘆自己這個讓人省心的弟弟,在失去理智時,說話還是那麽滴水不漏!
...
董琴和孫冬樂知道顧暖是吃了安眠藥被送進醫院時,董琴直接吓的倒在了地上,孫冬樂驚的都忘記了去扶起,嘴裏喃喃的,“怎麽可能呢,她好好的呀,我……”
顧暖有事都會跟她說啊,顧暖早并沒有絕望啊,還有左琛啊,她自己說的呀,怎麽好好的就吃了藥?孫冬樂沒有管被別人攙起的董琴,奔出酒店打了一輛車直奔市醫院!
一面是錯愕,一面是眼淚噼裏啪啦的掉,催着司機師傅快點,再快一點。
洗胃的過程非常痛苦,顧暖意識不太清,當進行到第二次醫生将溫熱水注入胃裏的時候,顧暖抽搐的更厲害,但是,顧暖知道自己不會死。
不舍得,太多了。
她不是傻瓜,不會叫自己死。左琛的辦法也許很好,可這次事件,母親是關鍵,這問題的根源并非左琛能斬斷的,左琛能阻止喬東城,但能阻止母親嗎?不能!還是要自己來斬。
她服用的劑量不大,絕不會致死,卻可以讓她真的徘徊在生死邊緣一次,被這種痛苦折磨的時候仿佛身在天堂,希望沒有白白受罪。
顧暖找不到任何一種抵抗方式,母親對她幸福的不在乎使她沮喪,卻無法做到對仇人那般,她插你一刀你還她一劍,正因是至親,顧暖選擇了折磨自己來求得母親稍微成全一下她,不求這輩子抓住太多幸福,日子安穩就好……
伸出手從身後抱住他的腰。
洗胃的過程沒經歷過的人無法想象。舒殘颚疈
社會青年初中學生,失戀,或者怎麽不如意了,想不開吃藥自殺的占多例,顧暖無法理解,為什麽那麽傻,時間真的能抹平一切,日子還那麽長,何必壓抑?有時候睡一覺醒來只要你願意,誰也不能讓你生活沮喪。她吃藥,這是不得已,只是一種無奈的對策。
自殺,洗胃,接着又活了過來,那些人,想必是都再也沒有勇氣去死,你給她安眠藥她都未必敢再吃,洗胃的過程就是這樣可怕。
洗胃後24小時不能吃東西喝水,否則會引起胃出血,顧暖的手背上紮着吊針,只能靠着藥液補充能量。
孫冬樂蹲在病房外面,第二個吊瓶還沒打完,聽說要打七八個,好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顧暖身體已經這樣了,又不能吃東西,那胃裏是要多難受着灏?
喬東城一定不會讓左琛進去病房,而左琛面色黑的可怕,喬東城想跟顧暖說話又談何容易?左茵只能看了一眼孫冬樂,把自己弟弟先支開了。
左琛往樓上走時點上了一支煙,他又怎會看不出左茵是故意讓他暫且離開病房外。
左茵低語了一聲,“阿琛,醫院不能抽煙!嗯”
左琛看了看左茵,沒理會,蹙眉吸着,心情壓抑。
索性沒人看到,左茵也不管了。
事實上,左琛的性子一般二般的人也管不了呢。
“她醒着。”病房外,喬東城看到顧暖動了動,要進去!
“你不要跟她說太多話。”
顧暖身體還虛。
孫冬樂叮囑了一句,沒有攔着,喬東城心也不痛快。
顧暖臉色很不好看,身體像被人抽了筋剝了骨,皮囊被人随意扔在病床上,無生氣。
喬東城走到她面前,她也睜眼看着喬東城。
他的眼角有小小的傷口,嘴角腫了起來,頗為狼狽,這是喬東城第一次被人搞殘了他最在乎的臉,顧暖沒去費腦筋想誰打的,她沒精力想,也不重要,就當他自己揍自己玩自虐吧。
這樣,她和他都自虐了一把,很公平。
喬東城俯身,手指顫抖的擱在她的發絲上,這股悲傷的情緒讓喬東城久久沒能擡起頭,有熱的東西淌在顧暖的左臉上,她沒哭,那就是喬東城。
他這樣俯身不語,身體是有些顫抖的,顧暖睜眼,看到的是喬東城精致的襯衫領口,聞得到他身上随着時間久遠而遠去的陌生氣息。
“你很勇敢。”
平複了情緒,收起了他眼底的苦水,喬東城站立在病床旁,眼睛紅紅的,他一只手的拇指輕輕摩挲着顧暖的臉頰,一點血色都看不見了。
站在他喬東城的角度,說她勇敢,可是站在懂顧暖的人的角度,就會說她無奈吧。
不極端,她等不到船到橋頭是何種摸樣。
“你準備繼續趕盡殺絕嗎。”顧暖說話很用力,可是再用力,都很虛弱。
“不。”
喬東城的眼色充滿對她的贊賞,也充滿對自己的不解,為何不趕盡殺絕,她真的舍得死嗎?舍得左左?舍得母親?左左非她親生,母親更是傷的她傷痕累累,那麽顧博,這個弟弟是顧暖一定舍不下的吧?
喬東城卻還是心甘情願上顧暖的當,就像顧暖指着東,說那是西,他就相信那是西!
“謝謝。”顧暖心上仿佛不苦了。
喬東城忍着胸腔裏的重呼吸,仍是俯下他的身在她上方盯着她的容顏,盡量保持語氣輕柔,“知道嗎,我爸爸和奶奶看到了你的照片,又看到了大一時我們一群人出去玩的錄像碟片,除了我媽媽,所有人都在誇你,說我有眼光。”
喬東城一邊說一邊癡癡地用手指摩挲顧暖的五官,“說這姑娘長得幹淨,美麗,大方,優雅。我當時……又欣喜又害怕,欣喜你是如此抓長輩的心,害怕的是你讓我失望,我真在努力……可是怎麽就沒用?你寧可這麽傷害自己也不嫁給我?”
“……”
顧暖張開口吸了吸空氣。
喬東城的眼睛紅的像是炭在燒,顧暖怕他一眨眼睛淚水就掉出來,那要怎麽辦……
就在顧暖很怕他掉眼淚的時候,喬東城淩然轉身,氣息溫度驟然下降,喬東城背對着顧暖,語氣毫無起伏,“婚禮現場的人被扔下一個半小時了,殘局我要收。顧暖,我喬東城也有我的驕傲,我愛你,你瞧不見,別人愛我,我好像也瞧不見……”
喬東城走了,他有他的驕傲,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他說他不會趕盡殺絕,顧暖閉上眼睛,聞到了自由的味道,雖然沒有看到母親的态度如何,但,喬東城先做出了讓步。
昏睡中她的呼吸找尋到一種味道,像左琛,那味道來了沒有走,一直在身旁,顧暖卻又實在累,想醒也醒不過來。
...
喬東城随母親改嫁進顧家,顧明海這些年落魄,時代在變,顧明海早已無法在海城立足。
喬東城身居要職,要低調,可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機會能娶成了顧暖,他也想給她一個盛世婚禮,最後就由喬東城的父親出資,為兒子兒媳包了酒店其中一層。
這海城一般的酒店喬東城沒看上眼,香格裏拉酒店是喬父定的。
新郎返回,宣布新娘出事住院,婚禮延後三日,便轉身走了,所有人都詫異,有看到婚車和後面的車飚速行駛不知何處的,各種猜測俨然抱着事不關己的态度開起了玩笑。
不起眼的座位上,沈曉菲拉着果果的手,對那些天馬行空把新娘說成白雪公主和小龍女的群衆諷刺一句,“當演好萊塢大片呢!”
“媽媽,我後媽聽上去好厲害哦,我可不可以拜她為師?”果果咧着小嘴,小酒窩兩邊各有一個,仰頭看沈曉菲。
“以後再看電視我斷了家裏所有電!看你黑天怕不怕!”沈曉菲吓唬果果,拉着果果離開。
一處電梯前,喬東城,和喬東城的家人!
發生了這樣的事,再熟悉的人也沒有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的,各自能快點走就走了,若是婚禮順利結束,許是還能去道個喜。
喬父暴怒地質問喬東城,“結婚是兒戲?看看,看看你的臉丢的還剩什麽了!我真不知道你哪一點像我!考慮棄政從商跟我出國!!”
喬東城的奶奶見父子兩吵,趕緊站中間擋着倆人。
“我真怕……你這性子有一天栽的徹底!”喬父的擔心不無道理,喬東城若是栽了,那就真的是徹底栽了,身居要職栽的才深。
“我有分寸,做任何事我都考慮過後果沒人能逼我。出于我本意而做的事情我不後悔。至于我哪一點像爸我也沒發現,或許去問葛女士調查一下我是不是爸的種。”喬東城黑着臉說完,盡自埋進電梯,一個人下去了。
這股氣死人不償命的混蛋勁兒叫人頭疼!
香格裏拉酒店一樓。
喬東城從這邊出來,那邊的出口走出兩人,喬東城皺眉看過去,若沒記錯,是檢察院法律監督機關的人,常見,可是他并沒有邀請反貪局的人來?亦或是,只是巧合出現在酒店?
哪行都有哪行的自然規律食物鏈,喬東城不稀罕貪,可不是他說了算的,任職的人就不幹淨。
如果被這些人盯上,光是一個刑法第八章,就夠喬東城被停職周-旋一陣子了!
那兩個人上了一輛公家派來的車,上車時,其中一個男人接了一個電話,一直在點頭。
喬東城心思慎密度不疏于一般人,但行事卻有那麽點不桀,他也清楚,左琛未婚妻家在海城反貪局裏有人。
...
左琛的所有安排,因為顧暖出事,都再沒了用途。
她有事不是對着他這個男人放聲哭喊求助,這叫左琛有些小小的郁悶,更多的是心疼她的身體,此刻倒沒有太多的話想說。
左琛讓人都撤了,他不敢确定布局是否也有人在他之上,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卻是恒古不變的至理真言,既然顧暖沒有再被逼,他也不想主動出擊,現在,林父是迄今為止他最大的麻煩。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牽喬東城一發而動了自己的全身,那就玩完了。
“我一點事都沒有。”
顧暖醒來,果真左琛在,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醒來他就真的在,左琛的眼窩深陷,五官稍顯冷硬,他在怪她吧。
“顧暖,下次別這樣,我無力承擔……”
他真的無力承擔,短暫的擁有過顧暖這個讓他惦念的人,她若是突然失蹤,他去哪尋回?于左琛來說,最大的壓力,是孤獨,孤獨的重量,足以壓得他忘了以後的路該怎樣走!
左琛注視顧暖,顧暖說話時沒力氣,又怕說多了會有幹嘔的惡心感,就很少說,說出的話也是濃濃的鼻音。
左琛說完這話,低頭,雙手十指交叉握拳,擱在眉心處,他的一雙大手遮住了他疲憊的五官。
顧暖的腦袋稍微往外挪了挪,看他別過去的臉,“轉過來,不舍得給我看啊?”
“怕你被迷住。”左琛收起深沉的情緒,轉而說道。
“大概……好像……貌似,已經被迷住了?”
顧暖故意說的這麽不确定,左琛看她,顧暖也看他,彼此努力擠出微笑。
一時無語,左琛不想讓她說太多話,起身。
他幹什麽去?
顧暖掀開白色薄被下了床,三兩步追上左琛,伸出手從身後抱住他的腰,整張小臉都迅速貼在他的背上。
左琛真的心裏震了震,原來,顧暖也會如此熱情的款待他?
是的,這是對他來說奢侈的款待。
左琛的男子心裏偶也柔軟無比,他戀愛經驗幾乎為零,麻木僵硬的生活在繁華大都市,他見過她溫暖的微笑,張揚肆意的青春她有過,這種女生,在心底一定是有她所向往的愛情,他能給嗎,他懂得她要的愛情模式嗎,怕是不懂不知道。
起碼,她走過的深街小巷不曾有他的足跡,左琛喜歡她主動,不禁溫柔,“怎麽了?”
“你去哪兒啊。”
顧暖要哭了似的,她保證自己沒有,只是鼻子撞在他的背部,撞疼了。
左琛轉過身,扶住她虛弱的身體,見她赤腳,說,“給你買粥。”
“……”
哦,顧暖在心裏回答自己,腳趾頭動了動,有點囧,電視裏不都是女人情意綿綿的抱住男人的腰部麽,為什麽自己撞得鼻子疼死了要?
一定是撞的方式不對……
...
顧暖躺了一天,樂樂說,母親在家裏休息,吓壞了,顧暖一邊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吓着了母親,一邊也慶幸,都沒有太糟糕。
孫冬樂來了又走了,是見到左琛在。
左琛說出去買粥,顧暖是無比榮幸,左琛給她買粥?真好。
可是左琛不到十分鐘就空手而歸,粥呢?顧暖沒瞧見。
“等下粥就來。”左琛說。
左琛的手機不止一次響過,他接了說一句就挂,顧暖想說你有事就去忙吧,卻被他堅定的眼神打了回來。
眼神較量中,從來都是顧暖輸,不管是放電還是玩憂郁情深,要說左琛哪裏最肉麻,自然不是他的嘴巴能說會道,是他那雙清澈卻憂郁的湛黑眼眸。
顧暖靠在病床上,紅潤潤的小舌尖伸出來,舔了一下下嘴唇就繞到了上嘴唇上舔了一圈兒,舔的小嘴呈嫩粉色,小舌頭收進嘴巴裏合上,抿着嘴兒點頭,“嗯。”
左琛深深地凝視顧暖,她那麽快速的随便舔了一下嘴唇,看在左琛眼裏卻不同,左琛喉結滑動,咳了咳,下一刻竟是轉身走了出去……
又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