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張貴
張貴沒有生氣,他瞧着四人,像是忽然明白過來他們為什麽會認識自己:“是王梅吧?她以為我死了,所以迫不及待趕來确認我的屍體。”
“張先生,蘇小姐的遺體确實在這裏。只是……”簡誠捂住錢瑤瑤的嘴,把她按在胳膊下,“你為什麽……”
張貴嘆息道:“我是沒讓王梅計劃得逞,卻也間接害死了亞美。她沒有親人,在這邊也沒幾個朋友。讓她一個人在殡儀館躺着太可憐了,所以我來替她辦後事。”
錢瑤瑤一肚子的問題被他這三兩句話感動了。想說他對情人倒挺真心,卻被簡誠捂着嘴,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簡誠松開錢瑤瑤說:“張先生真有心。請這邊走,我帶你去看看她。”
葉蘭說:“我來帶他去吧,你們已經下班了。”
“沒關系,就讓我來。”
錢瑤瑤也跟在簡誠屁股後面:“對對對,我也再待一會兒。”
瞧着兩人領着張貴往太平間走,成峰狐疑的問葉蘭:“阿誠就算了,瑤瑤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愛工作?”
葉蘭剛才已經聽出些前因後果,攤攤手說:“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不是沒道理。我們這些局外人就別學他們那樣趟渾水了。”
成峰聽得雲裏雲霧,完全不明白她指的什麽。葉蘭猛地一拍他肩膀,“走了走了,往生者們還在等我們。”
簡誠直接把張貴帶到太平間,娴熟地拉開标簽寫着蘇亞美的冰櫃,打開屍袋,側過身,讓張貴能看清楚躺在裏面的人。
張貴在看到蘇亞美屍體的那一刻眼圈忽然紅了,雙手不禁顫抖起來。他伸出顫抖的手想去撫摸蘇亞美,卻被簡誠攔住了:“不好意思。館裏有規定,不能讓生者随便碰往生者。”
錢瑤瑤原本有一肚子話想問,可看到張貴一副深情動容的模樣,跟着被打動,什麽話都問不出來。
張貴才不舍的說:“好,好,不碰。請問辦後事需要什麽手續?”
簡誠向張貴簡略的說明辦後事的手續。先是交驗死亡證明,選購骨灰盒,辦好交款;再來就是等葬儀師打點好屍體,商議是否舉行告別儀式和哀悼會;最後才是火化入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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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簡誠的說明,張貴點點頭,“死亡證明要怎麽開具?”
“因為是重大事故,所以死亡證明公安局那邊已經開好了。張先生,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嗎?”
“你問。”
簡誠先是把屍袋拉上,合好冰櫃,接着才緩聲問道:“屍體在這已經幾天了,你為什麽才來替蘇小姐辦後事?”
簡誠的問題讓張貴在一瞬間變了臉色。他顯得局促不安,眼睛也開始四處打轉,像初見時那樣畏畏縮縮,鬼鬼祟祟。
“那是、是因為……我很忙,現在才有時間……”
被打動的錢瑤瑤聽着覺得不對,立刻跳出來叫道:“難道不是因為王梅想殺了你騙保,你不想讓她得逞才躲起來?”
張貴完全沒料到錢瑤瑤居然會知道這件事。他瞪大眼睛,驚恐萬分地退開好幾步,指着兩人大聲質問:“你,你們怎麽會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警,警察嗎?”
錢瑤瑤正想回答,簡誠卻先她一步開口:“我們不是警察,只是恰好從警察那裏知道些情況。”
“明明是言哥……”錢瑤瑤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簡誠朝她做出封口的動作,錢瑤瑤只好把後面的話硬生生憋回去。
張貴仍是很警覺地瞪着兩人:“你們還知道什麽?”
“我們知道的并不多。“簡誠淺淺笑道,“你失蹤後張太太一直很着急,如今出現了她一定很高興。”
張貴聞言神色又是一僵。他盯着簡誠看了許久,不知道簡誠是否真的知道得不多還是故意騙他。
簡誠收起笑意,問張貴:“張先生,你現在就辦理手續嗎?”
見簡誠不再提起王梅的話題,看起來确實只知道一丁點皮毛,張貴才稍稍卸下防備,說:“對,就現在。”
“請這邊來。”
趁張貴不注意,簡誠對錢瑤瑤耳語,讓錢瑤瑤打電話報警。錢瑤瑤不知道簡誠說話半遮半掩的想做什麽,所有話都憋在心裏難受得很。聽到他叫自己報警,錢瑤瑤恍然明白過來。她像被交待了一件非常光榮艱巨的任務,偷偷向簡誠行了個不像樣的軍禮跑到另一邊打電話。
張貴來殡儀館為蘇亞美辦後事确實令人驚訝,但張貴是“失蹤人口”,又在王梅身亡這節骨眼出現,怎麽想都不是巧合。經過剛才的試探,張貴的舉動更加令人懷疑。
總之,報警之後的事就與他無關了。
想是這麽想,可當警察來了之後,簡誠的臉又一下陰沉下去。警察裏不止有雷厲,陳達俊,還有齊旭言。
齊旭言是警察的“外聘人員”,還揚言要幫忙找出殺害王梅的兇手,他出現在這裏也并不讓人意外。
只是他出現的話,簡誠還能置身事外嗎?
張貴剛簽下同意火化的書面文件,一群警察就破門而入,動作迅速地将張貴反手按倒在地。
張貴一臉茫然,又惱又懼的掙紮叫喊道:“你們幹什麽,快放開我!”
“別動,再動我們就不客氣了。”兩個按住他的警察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張貴頓時沒了聲響。
雷厲讓人把張貴押上警車,對簡誠和錢瑤瑤說:“感謝你們配合工作。這樣一來王梅的案子也總算可以告一段落。”
陳達俊一邊嗤之以鼻:“還不知道張貴是不是兇手呢。”
雷厲朝陳達俊得意的揚起頭:“至少他有很大的嫌疑。看來這次沒有齊大偵探出場的機會了。”
瞧着雷厲得意洋洋,神清氣爽地離開,陳達俊氣得咬牙切齒:“你看看他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耀武揚威!簡誠你也是,怎麽就直接報警了,你應該先通知言哥!”
簡誠覺得好笑:“從你這警察嘴裏聽到這些,我很懷疑你的職業操守。”
“達俊和雷厲向來互相看不順眼,這次也不想看到雷厲立功而已。”齊旭言替陳達俊解釋,又說:“不過真沒想到張貴會出現在殡儀館。”
錢瑤瑤從剛才就有些不高興。明明是她報的警,為什麽不多重視一下她,說走就走了?
聽到齊旭言的話,錢瑤瑤的不高興一下被好奇取代:“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跑來說替蘇亞美辦後事。他對蘇亞美真的很用心,我都被感動到了。”
簡誠瞧了眼她,淡聲道:“那你也太容易被感動到了,不禁為你的未來感到憂心。怕是被人騙去賣了還會幫人數錢。”
“可真是很感人呀。冒着被懷疑被逮捕的風險還要來為情人送終……”
陳達俊忽然開口打斷他們的談話 :“你們是不是跑題了?“
“感人?怎麽不見他關心關心代替他死掉的那個人?”簡誠冷哼道。
“與其在這争論無關緊要的事,不如跟去看看雷厲審訊張貴的過程。”齊旭言提議道:“阿誠你不累的話也一起來?”
不等簡誠回答,錢瑤瑤立馬擡起手猛晃彰顯自己的存在:“我也要跟去旁聽。”
齊旭言一臉遺憾:“抱歉,外人沒辦法旁聽。”
錢瑤瑤不服氣:“誠哥不也是外人?”
“原來你還不知道。簡誠現在暫時是言哥的助手,算得上是半個自己人。”
錢瑤瑤露出非常吃驚的表情,片刻之後她就換成了一副哭喪悔恨的模樣:“誠哥你這就不厚道了,明明是我比較想當助手……”
“……”簡誠無語,怎麽感覺好像是自己的錯?
陳達俊攤手:“大概言哥比較想讓簡誠當助手。”
錢瑤瑤狠狠地瞪了眼這個外表兇惡,實則話唠輕浮的警察,不甘不願的嘆氣道:“既然這樣,誠哥你要負起責任做好助手的工作,把真相和勝利的果實帶回來。”
……簡誠想,以後他再也不想聽到‘負起責任’這四個字。就因為他負責任,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情況。
他真不想再和齊旭言有任何瓜葛,為什麽錢瑤瑤小姐非把他往那邊推?
簡誠最終還是跟着齊旭言和陳達俊來到警察局。
雷厲做事果然迅速果斷,一回局裏馬上就對張貴展開審訊。
陳達俊接下在一旁做筆錄的工作,這樣齊旭言和簡誠才有理由隔着單面玻璃在外面旁觀。
面對雷厲的盤問,張貴矢口否認:“我沒有殺王梅,我沒有殺她!”
“你沒有殺她的話,淩晨二點到四點的時間你在哪裏?”
“我真的沒有殺她……警察同志你不能冤枉好人。”張貴又急又懼,面色發白,但他仍舊不承認自己殺害王梅。
“她身上有你的頭發和指紋又作何解釋?我勸你老實交待,争取坦白從寬。”
張貴低頭摸着自己被切掉的那只尾指,猶豫着說道:“那是因為我看到她靠在床邊怎麽叫都沒反應,身上還有血就過去看了一眼。她、她那時已經死了,是真的死了!我、太過害怕就逃了,我不想被當成殺人兇手。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她!”
“你說你沒有殺她,有什麽證據?”
張貴一時語塞。
“說不出來就證明你在撒謊。”
“不,我沒有!我、我想起來了!我在回小區之前一直待在賓館裏,大概到兩點半才出門,前臺的工作人員可以證明。而且确認王梅死了之後我很快就離開小區,冷靜下來時還覺得不用再躲躲藏藏,就去附近的銀行取了錢打算幫亞美辦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