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暈倒、蕩漾、和好
李姨一走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又冷了下來,霍斯尉笑着轉過頭正準備和司沛南說話,誰知司沛南突然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先去洗澡了。”只抛下這一句話就撂下了水杯往浴室去了。
放在桌子上的水杯裏的水因放下來時的用力而水紋蕩漾,隐隐又蕩出杯口之勢,霍斯尉這才反應過來,司沛南自打下了車就跟他的提線木偶似的,那杯子裏的水一點都沒有動過。
想到這裏,霍斯尉就呼吸一滞。
李姨說得對,累了就好好洗個熱水澡,司沛南不會虧待自己。打開花灑整整淋了半個小時,他覺得B市的風沙委實忒大了些,洗了一遍又一遍還覺得不夠,直到後來熱水将皮膚燙的通紅,他才住手。
可是當他穿睡衣穿到一半,聽到水流聲“滴答”的時候,手頓住了,延遲來到的開水燙後的痛感襲面而來,他看着自己被燙的發紅的胳膊咬着牙将衣服穿好了,整整齊齊地從浴室裏走了出去。
霍斯尉就在浴室一米開外等他,霍斯尉将他的肩一勾又一次将他摟進了懷裏,但是這一次司沛南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洗完澡後濕漉漉的劉海将司沛南的眼睛遮了一半,加上他低斂着眉,霍斯尉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南南。”霍斯尉輕聲叫他。
司沛南擡頭看向他,眼神古井無波,他站在他半米遠的位置對他說:“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語氣冷淡,是霍斯尉見過的所有的名叫“司沛南”的情緒裏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一種。
霍斯尉也沒有想到司沛南會說這樣的話,愣在原地,直到司沛南上課樓梯快要走到卧室的時候才回過神來,然後聽見房門“咔——”一聲,關上了。
霍斯尉垂下眼眸,頹廢又無力。
司沛南剛出來的浴室裏仍舊熱氣氤氲,霍斯尉開了冷水,冰涼的冷水從頭上淋到腳後跟,冷的他心也涼了。
在冷水下倏然睜開眼睛,又有了猙獰的紅色血絲,他憤怒又懊悔地一拳砸在浴室牆壁上。腦海裏報複性地回憶起之後帶着司沛南上環山賽車場飙車的片段,以及以及故意急轉彎将車身甩在護欄上的樣子。
結尾司沛南聲嘶力竭的那一聲“你他媽的真的不知道我是為了誰嗎?!”在他耳邊呼嘯而過,在賽車場繞了整整二十圈,霍斯尉在牆上砸了整整二十圈,拳頭顫抖着松開垂下,霍斯尉的眼淚也混着冷水砸下。
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他知道司沛南是不想駁別人的面子,知道他是在替他做人,知道他是為了他自己應下劉志文的邀請,他全部都知道。
可是怎麽辦呢?可是霍斯尉一看到司沛南跟劉志文走得那麽近他就發了瘋的嫉妒和憤怒,嫉妒什麽呢?司沛南就是他的人,他為什麽還要嫉妒呢?霍斯尉說不清楚這種情緒,他恨不得将司沛南用鐐铐铐住,鎖在自己的身邊。
霍斯尉胡亂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将睡袍披上出了浴室。剛剛進來的時候沒拿拖鞋,就連浴袍都是浴室裏準備的備換的。他懶得去找了,赤着腳上了樓,沿着樓梯将客廳的燈一一熄滅,走到二樓樓梯口,手按在樓梯旁的壁燈上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将樓梯牆上的燈也關滅了。
整幢別墅一片漆黑,可霍斯尉卻能在一片漆黑中找到司沛南房間的路。他靜立在司沛南的門口,擡起那只已經紅腫起來的手,在司沛南卧室門口保持着這個姿勢靜靜地等着。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下定了決心,手握成的小拳碰上了司沛南的卧室門。
“砰砰砰——”只有短暫而輕微的三聲,司沛南蜷縮在床上,沒蓋被子,沉默地閉着眼睛。這三聲就像是投入平靜湖泊的石子,讓他在黑暗中慢慢地睜開了眼。
他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了門口,一只手撐在床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最後還是趿着拖鞋下了床。
他走到了門口,敲門聲在那三下後再也沒有響起過。司沛南和霍斯尉隔着一扇門,對視凝望,然後又齊齊垂下頭。
司沛南的後背貼在門上,聽着門外人穩重的呼吸聲,想起霍斯尉那張笑着的臉,他終于沒有忍住,兩行清淚直直墜下,砸在了他的腳背上。司沛南咬着唇哭得壓抑又小聲,身體順着背後的門滑了下去,跌坐在地板上眼淚無聲地落。
霍斯尉沒有再敲門,他聽見了司沛南下床後趿着拖鞋走動的聲音了,他也聽見聲音戛然而止。他意識到了司沛南今天不會給他開門了,他也就不再敲門了。既然他說要一個人靜一靜,好,沒問題。
霍斯尉願意等。願意等司沛南消氣,願意等司沛南原諒他,願意向司沛南道歉認錯。可是那門紋絲不動,霍斯尉在他的門口等了整整一夜,兩個人隔着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心卻像隔了二十英裏那麽遙遠。
司沛南哭累了,他不知道霍斯尉走了沒,大抵是走了的吧?他坐在門的角落裏,頭倚在牆上,起初是不想起,後來卻沉沉睡去。
而霍斯尉呢?他也不知道司沛南有沒有回去睡覺,但他知道司沛南不想跟他開門,沒有原諒他。的确,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要怎樣去原諒呢?霍斯尉自嘲一笑,立在二樓黑暗的長廊裏,司沛南的房門前,他站了整整一個晚上。
昨夜沒關窗戶,司沛南是被涼風襲進房間內凍醒的。整個人睡得迷迷糊糊,站起來松了松筋骨,關節咯吱作響。司沛南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走到床邊,外面天光大亮,但他看了一眼鬧鐘,實際上才七點半。
他長籲了一口氣,想着霍斯尉應該還在睡,現在他出去正好和他錯開,司沛南擡腳就往外走。昨天的事情,經歷的時候很憤怒很傷心,但是一旦那個勁兒過去了,司沛南整個人就平靜下來了。
不過是飙了一場車而已,司沛南輕描淡寫地将昨天一筆帶過。
司沛南的手撫上門把手,他頓了頓,其實昨天沒有鎖門,如果霍斯尉硬闖的話,是可以直接進來的。司沛南不知道怎麽突然間有了這個想法,念頭剛冒出來,他就搖了搖頭制止了。
但是門拉開的那一瞬間,司沛南走不動路了,準确來說是沒法走了。霍斯尉就直挺挺地站在他門口,聽見開門的聲音,低垂着的頭緩緩擡起,與一臉愕然的司沛南對視。
司沛南率先看見他略顯蒼白的嘴唇,眼底淡淡的青黑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他愣在原地看着霍斯尉幹巴巴地開了口問他:“你在這裏等了一夜?”
緊接着,司沛南就看見了他那雙赤着的腳,司沛南面色複雜:“你怎麽不進來呢?”
“我不想吵到你。”霍斯尉的聲音沙啞,繞是司沛南一個沒半點從醫經驗的都能看出來這個人的不對勁。
司沛南無奈,又拿霍斯尉沒有辦法:“那你就在這裏一直站着?你就不能再敲敲門?”
“我……咳咳……我敲了。”霍斯尉的用手扶着額頭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後來用手按着胸腔勉力忍住了,聲音也比剛剛略微清亮了一些,他怕司沛南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我敲了。”
“你——”那三聲跟蚊子在耳邊嗡似的,但司沛南當時的确也在氣頭上,加上他以為霍斯尉走了……誰承想……“算了。”司沛南嘆了一口氣,他服了軟,将手貼在霍斯尉的額頭上碰了碰,然後貼了貼他的脖子,燙得不行。
他正準備伸手扶一把霍斯尉,結果這個人真的是都已經燒成這樣了都色心不死,但是霍斯尉還是怕将感冒傳染給司沛南,只輕輕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昨天的,補上。”
司沛南如鲠在喉,心裏想着霍斯尉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剛想完就發現扶着的這位身體一僵,緩緩開口說道:“我現在的确是腦子有病了。”
司沛南心虛地咬了咬唇,偷偷瞄了霍斯尉一眼,又假裝沒看見一樣垂下眸,被霍斯尉捕捉得一清二楚,他輕輕地哼笑一聲。
司沛南在心裏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他想着的話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說了出來。他正猶豫把霍斯尉扶到哪個房間呢,結果這人的腦袋直直地砸在了司沛南的肩膀上,砸得他鎖骨一疼。
“斯尉?”
“斯尉?”
“霍斯尉?”
司沛南連叫好幾聲,霍斯尉都沒有反應,司沛南無力地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指戳了戳霍斯尉的臉,好家夥,這是真的暈倒了。
司沛南無力回天,只能把霍斯尉抗在肩膀上就近帶進了自己的卧室。
明明惹司沛南生氣的是霍斯尉,可是為什麽照顧霍斯尉的人也是他?
司沛南簡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手腳麻利地去端了一盆溫水,然後将醫療箱拿了上來。別的病他不知道怎麽弄,感冒他還是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入v了!!!下章!他倆!!!不對是霍斯尉他!!!!!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