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煮雨樓,整個京城最大,最好,最豪華的的酒樓,簡稱三最。
最角落的坐着的兩人,一個白袍子,一個灰袍子,白袍男子輕輕扣着桌上的茶盞,修長幹淨的手指和這上好的釉瓷很是和襯,溫潤如畫的眉眼,似乎是在認真的聽着隔壁桌的談話,灰袍子男子只是坐在那,沉穩內斂,一把捆綁完好的刀立在身旁。
隔壁桌聊得正歡,聊得內容也是時下最流行的八卦,當今皇帝盛寵的吳妃在身懷皇嗣的情況下被打進天牢,簡直是史無前例!!!
一說,你知道麽?聽說這件巫蠱案還牽涉到當今權傾朝野的蕭家,所以皇上連審都沒審,直接将吳妃交到蕭太後的手中,這不是送羊入虎口麽?
另一說,你說的有道理,怕是皇上不審此案,心中早有數了,就等明日太後審過之後,定結果的,多半是,聲音戛然而止,而是用手掌比作刀子在頸脖做出殺的動作。
一說,不要亂說,這些都是謠傳,小心禍從口出。
另一說,有道理,有道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家去罷,媳婦還在家等着呢?
一說,瞧你那猴急樣!一副猥瑣淫蕩模樣。
另一說,兄臺想遠了,媳婦在家等着我回家做飯呢!哎!
待兩人走遠,那個灰袍子男子最先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低沉,想來是不經常說話:“公子,你打算如何做?”
白袍子男子放下茶盞,手指卻沒有離開茶盞,眼睛直直的盯着手指尖的茶杯,像是非常喜歡,茶盞上釉彩的便是一副冰雪紅梅,白袍子男子便是黎淵:“要在她被提審之前将她救出來。”
灰袍子男子立即便開口:“公子,你心裏明明知道這可能是南國皇帝故意放出來的風聲,就是想引我們上當的,你為何?”
“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冒一點險,即便是個局,我也要去。”他的聲音輕緩,卻透着堅定,修長的手指在杯盞上漸漸收緊,骨節漸漸泛白,更襯的杯盞上的冰雪紅梅的紅豔熱鬧。
灰袍子男子颔首,聲音也铿锵有力:“離冷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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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和殿
蘇伊澤勾着嘴角望着執玉:“你去準備一下,今晚有一場好戲。”
執玉不解的望着蘇伊澤,表示今天不過是太普通不過的一天,能有什麽好戲?
蘇伊澤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忍不住嘴角笑意更甚:“明日太後便要提審吳妃了,你說今天是不是有好戲?”
“奴婢不懂。”果然能打的人,腦子都不是那麽的能,腦子比較能的人,身邊都有一個比較能打的人!
蘇伊澤也不怒,仿佛心情特別好:“我們心裏知道太後和吳妃之間微妙的關系,但是黎淵卻不知道,明日太後提審,那就是相當于羊入虎口,想來怕是現在蘇墨辰已經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他這樣一方面是想把事情鬧大,一方面是想将消息傳到黎淵的耳朵,他其實真的很适合坐在那個位置,只是适合并不代表那就是他的!”
執玉仿佛突然明白過來:“王爺是說,皇上是想引黎淵入甕?”
“正是。”蘇伊澤幹脆的回答,微挑的眉眼全是笑意,就像個得意的小孩子。
“可是王爺不是答應了吳妃……”執玉有些不想接着問下去,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蘇伊澤已經答應了吳妃要救她,為何現在縱容不管,任由黎淵捷足先登!雖然執玉有疑問,但是心裏還是很高興有個黎淵來把她救走的,這樣她家王爺就不會時時刻刻的想着她,耽誤了複仇計劃。
蘇伊澤微微偏着頭,伴随着那樣勾起的嘴角,清澈微挑的眉眼,櫻紅的薄唇,像是畫上拓下的美少年:“你以為蘇墨辰能那麽輕易的讓黎淵帶走她?就算是帶走了,也是一場惡戰,我們在看戲的空當,順便去收下尾,接手下他的勝利成果,這樣人還是黎淵搶走的,和我們沒有半點關系,但是她卻在本王的手中,何樂而不為呢?”
執玉皺眉:“王爺似乎是對她太過上心了,都忘了我們此次回宮的目的了。”執玉再次不怕死的說出來,即便她再被他掌掴,她還是要說出來。
蘇伊澤頓住,左手輕輕的轉着右手拇指上的淡藍色玉石扳指,聲音放得輕緩,這次像是極有耐心一樣:“你又怎麽知道搶走她,不是給蘇墨辰和蕭太後最好的報複呢?”
執玉一頓,随即嘴角攢起笑意:“原來王爺是這樣打算的?”
蘇伊澤抿了抿嘴唇:“是或者不是,都不是你一個奴才該過問的,你只消做好本王吩咐的事便可。”
“是。”饒是蘇伊澤這麽說,執玉還攢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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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幾個黑衣人幾乎是不動聲色的将牢房中的獄卒解決掉,一切看起來出乎意料的順利,其中一個黑衣人舉起大刀,幾乎是毫不費力吹灰之力便将牢房的鎖鏈砸開,為首的黑衣人大步跨到草床角落蹲着的女子,女子披散着頭發,兩邊垂下來的頭發幾乎快遮住了她整張臉,加上臉上弄得特別的髒,完全看不出長相,只是瞪着一雙清澈無比的眸子望着他,男子扯下面上的黑巾,溫潤如畫般的眉眼:“九兒,是我,跟我走。”
“公子,我們快些走。”旁邊拿着刀的人在催促。
黎淵來不及多想,打橫抱起女子便向外走,女子依舊瞪着一雙清澈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黎淵,溫潤堅定的眉眼,筆挺的鼻梁,溫暖瑩潤的嘴角,身上散發着淡淡的墨香,那樣溫暖好看的男子,突然黎淵的腳步頓住,眼神微眯,望着來人,以及來人身後赫然排列開來的禦林軍。
蘇墨辰一身常服,嘴角竄着邪魅至極的笑意:“世子,別來無恙,怎麽?上次來我南國劫朕的愛妃不成,這次便來劫一個死囚?”
黎淵感覺懷中的身子一僵,放在她膝彎處的手指微微收緊,示意她不要害怕,泠泠的嗓音如珠玉般響起:“對于您來說是死囚,但是對于我……”頓了頓,望着懷裏已經将臉完全縮進他胸膛的人,輕緩的開口:“對于我來說,是這世上難求的瑰寶。”
蘇墨辰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中的寒意卻更冰涼:“哦?世子還是看清楚再說。”
黎淵平靜的低下頭,嘴角攢着溫和的笑意,輕聲的,仿佛是知道她膽小,聲音輕輕緩緩,柔柔的:“別怕,我會帶你走。”完全不将蘇墨辰的話放在眼裏。
蘇墨辰凝眉,聲音冰冷:“世子來我南國劫獄,若朕不小心錯手殺了你,怕是也能和北疆王說得通,令尊還算是個講理的人,你說對麽?世子。”
不等黎淵反應,蘇墨辰擡起左手,輕輕一揮,四邊牆頭立即多出一圈的弓箭手,滿弓待發。
就在蘇墨辰的手剛要向下揮去,示意要弓箭手準備的時候,黎淵懷中的女子掙紮着跳下來,黎淵皺眉:“九兒,別亂動。”
蘇墨辰卻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
之間那個女子站到黎淵的正前面,面對着蘇墨辰,纖細小巧的手指撩開兩邊垂下來的頭發,直直的望着蘇墨辰:“放她走。”清澈的眸子,眼尾微微上翹,一種清純,一種妖媚,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小巧玲珑的個頭,卻透着股倔強的堅定。
蘇墨辰像是被狠狠擊中般呆立在那裏,緊緊的瞪着她,像是完全不相信眼前看見的眼前的人不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替身,而是真真正正的吳九兒。
蘇墨辰凝眉:“五兒,你為什麽在這裏?”
吳汝佩避開他的話,堅定的望着他:“放了黎淵。”其實在蘇墨辰叫她換地方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蘇墨辰是想引誘黎淵前來劫獄的,因為蘇伊澤告訴她,黎淵已經來了京城,她不覺得自己有多重要,可以要挾到蘇墨辰,讓他放了黎淵,但是至少可以拿孩子賭一賭,若是輸了,她也只好陪着黎淵一起死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即便如此,她還是想賭一賭,她不信她在蘇墨辰心中半點分量也沒有!!!
給她換牢房這個事,蘇墨辰不能親自盯着,只能是獄卒随便找個借口給她換一個,顯然吳汝佩和獄卒大哥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比如這不舒服,那不舒服,随便打發了借口,便将自己和那個替身對調過來。
她回來其實真的很冒險,但是黎淵為她何嘗不是冒險?若是黎淵真的為她死了,她不信自己能安穩無愧的過一輩子,那樣她就真的沒有一點良心了。
蘇墨辰收下手指,緊緊的握成拳,背在身後,眼神更加的冰冷,眼角的淚痣也冰冷妖異的讓人生寒:“你為了他,甘願冒這樣的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誰的女人?你的肚子裏還有朕的孩子!”他說的咬牙切齒,仿佛是攢足了勁,胸腔着蓬勃愈發的痛才能得到纾解,他心裏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愛上他,他想等除掉黎淵,等孩子出世,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在一起,可是她竟然為了黎淵拿她的生命和他們孩子的命來冒險!
她愛黎淵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麽?
她對他果然是半點感情也沒有麽?胸口彌漫一層一層的酸楚和疼痛将他胸腔漲滿,只有不斷的握緊手指,才能克制心口的沖動,指骨微微泛白。
黎淵卻一步上前,走到吳汝佩身邊,将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淺笑道:“九兒,他不能把我怎麽樣的,這個時候站到我的身後就好。”
吳汝佩一頓,一個男人能對你說出這樣話,這個時候站到我的身後就好,他願意保護你,并且用自己的命保護你!
吳汝佩民進嘴唇,緊緊的盯着他,眉頭擰在一塊,她終究還是要負了他!
但是在蘇墨辰看來,他們這樣的對望卻是深情款款,凝眸相望,情愫相往。狹長的眸子狠狠的眯在一起,寒光懾人:“朕只給你一次機會,走到朕的身邊,不然便和他一起死!”他說的冷,說的絕!他是氣瘋了!
吳汝佩身子一僵,慢慢轉過頭,望着遠處的蘇墨辰,她知道他已經生氣了,她知道蘇墨辰最擅長僞裝,現在生氣又代表什麽呢?他說,不然便和他一起死!恍然想起蘇墨辰從前的話,朕要的人,哪怕要和她一塊下地獄,也不會看着她和別的人逍遙快活!
吳汝佩勾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他生氣,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若是不能再次得回,便要毀掉,這才是真的蘇墨辰,看來十七說的沒錯,他們之間除了利用,真的什麽都沒有,他的真愛就算不是權力,也不可能輪到她吳汝佩!!!
吳汝佩也不氣,勾着笑意,這些都是蘇墨辰教她的,越是心裏害怕,面上越要鎮靜,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你在害怕:“我陪黎淵死了,倒也沒什麽,但是你忍心讓你的孩子也陪着我們一起死麽?”吳汝佩淺笑的望着他,手指慢慢攏上自己的小腹。
作者有話要說:虐渣皇,走起!快去關注朕的微博,壯大朕的帝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