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邶桑,能進來嗎?”
尤枳敲了敲門,睡不着,所以一大早就醒來了。
現在的天才微微亮,雞都還沒有打鳴。
門從裏面打開,開門的人衣冠整齊,眼底泛着淡淡的烏青,是一夜未睡的征兆。
“你昨日……未睡啊。”
坐在邶桑旁邊,這烏青是因為自己,自己倒是睡了很久。
“嗯。”邶桑看着她,“好些了嗎?”
語氣溫柔,他嗓音清淡,不适合溫聲細語,但總是在學着對別人好。
“好些了。”
尤枳低着頭,打磨着用什麽語氣說出來比較合适。
“要不,你先設個隔音結界?”
邶桑了然,頓時結界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尤枳幾次張開嘴,又縮回去,最後喝了一壺的茶水,還沒想好怎麽告訴邶桑這事。
重生這事情未免太離譜。
對于書中人來說,離譜到家了。
如果尤枳不是穿來的,說給她聽,她打死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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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邶桑,就不像能接受這個設定的人。
“你受傷了?”
冷聲。
“沒有。”
“他欺負你!”
寒氣,頓時溢滿整個房間。
“不是!”尤枳趕緊晚回答一秒,邶桑就沖出去了。
他黑了一臉,越來越凝重,盯着尤枳,仿佛只要尤枳一開口,他能馬上去找徐淙報仇。
“淡定,不要動怒。”
尤枳先安撫他。
等差不多了,尤枳才開口。
“徐淙他……死過一次了。”這樣的開頭應該不算太差吧,
誰知,對方一臉淡漠。
像是對這件事壓根提不起興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他死了一次,然後幾個月前重生。他想改變一些事情,所以去找妖王,設了穿梭結界引彘傷人。”
只見越解釋,對方越淡定。
“他想覆滅四宗,做了很多事情的。”
哥,你別這麽淡定啊。
不然總覺得自己現在像一只猴子,被耍着。
“昨日他知道我們調查他的事情,然後給我一個鴻門宴,讓我同他合作。”尤枳覺得對方已經死寂了。
偏偏這個時候,大佛開口了。
“你答應了?”微微皺眉,他能猜到,所以昨日那麽反常。
那副樣子,絕對是被徐淙逼了。
可能是以兄長相逼。
長袖下的手攥緊,劍已經感應到搖搖晃晃。
“嗯,答應了。”尤枳恹恹的低下頭,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
“為何?”
即使心中了然,但只要尤枳說出來,他立馬去找徐淙索命。
“因為……”尤枳試探性的擡起頭,一下子和邶桑沉沉的黑眸對上,趕緊縮回來,“他知道你是半妖了。”
“……!”
邶桑手筋凸起。
他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他不在意自己半妖的身份被發現,可眼前的人為了保護那個身份竟然願意與徐淙合作。
“何時知道的?”
啞着聲,青筋凸起得越發明顯。
“剛才不是說了,徐淙他是重生的……”尤枳覺得剛才的解釋邶桑沒有相信。
“我問,你何時知道的?”
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字音啞得不行。
在克制,在害怕。
但同時還在期待着什麽。
“我早就知道了,當日你手中異樣的紅光還有兩年前……”
話音還沒有落下,手被猛地一拉,帶入一個溫熱的懷抱。和他給人的感受不同,他的懷抱帶着火氣,很溫暖。
耳邊還有邶桑溫熱的氣息,隔得很近。
“邶桑?”
她被邶桑抱着,有些僵硬。
邶桑在克制,剛才到了極致,身體已經比大腦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既然已經抱了,何不再久些。
不敢動作,邶桑只能維持着現在的狀态,松也不能松,緊也不敢緊。
“小孩子。”
尤枳笑笑,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邶桑的背,哄小孩子。
這麽多年背負着這個秘密肯定很累了,偶爾這麽放縱自己的情緒也好。
也不過才十八歲的小孩子呢。
後來有些累了,就幾乎大半的重量都在邶桑身上。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邶桑感受着後背傳來的力道,輕輕的,一下又一下。
手因為她的那一聲緊了些,見她沒掙紮也沒退開,他享受着此刻的放肆。
許是不常放肆,所以這次想持續到永久。
最後,尤枳已經徹底由邶桑抱着了。
她對于邶桑來說,身材嬌小,抱着都怕磕到的那種。
久了邶桑就忍不住紅透了全身,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焦灼的楞在空中,不敢動。
只是手臂虛虛的拖着尤枳的背,防止她掉下去。
尤枳退開,微微活動了一下筋骨。
邶桑在尤枳離開的那一瞬間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狀态。
“我剛才說的你記得沒有,徐淙不是表面看着的那麽良态。還有,他知道你是半妖,你要防着點他!”尤枳說的認真。
邶桑應下。
“我雖然答應了他,但可以明面上幫他,暗地裏還也可以收集他的動向。”
“你不喜歡就別參與了。”
“如今查出來了但沒有他的把柄,他還握着我們的把柄,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以後有機會就抓住他的把柄。”
“最最最重要的是,你別惹他,見他躲遠一點!”
說着,尤枳心中的頭緒越來越清晰。
越說越起勁。
“你應一下!”
尤枳見半天都是自己說話,邶桑連答應的機會都沒有。
好心的頓了一下,讓他答應。
邶桑聽話的應了一聲。
兩人交流得順暢,很快理清了。既然事情已經查出,那便不用找第三個嫌疑人了。
時間頓時空足了很多。
前後不過十來天。
再次見到徐淙的時候,是撕開僞裝後的第三天。
今日是來告別的。
“這幾天多有叨擾,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尤枳明面上在衆人面前還是端着客套的。
“既然去意以然,那徐某就不多挽留了。”
徐淙笑着,溫潤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
可此時尤枳對他一點好印象都沒有,笑着更加讓尤枳覺得這人,人面獸心。
雖事出有因。
但只單憑他威脅過自己那一點,尤枳就忍不下去了。
兩人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徐淙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徐某還是那句話,若酥酥姑娘想知道兄長的下落,可以随時來找在下。”紫鍛溫貴,折扇輕搖。
尤枳停下,回頭看了一眼正中央的人。
“多謝徐家主,但兄長的事情就不勞煩外人了。”
說罷,同邶桑一起離開了。
顧辭楊還有一個月才出關,這期間她一點任務都完成不了。
既然無事,那就找些有趣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回錫陂。
“尤師妹!!!”
“尤師妹你真的和師兄一起回來了!”
“好玩嗎?”
一進門,大家就熱情的撲上來,看見尤枳的身影就簡直激動得不像話。自從尤枳走後整個邶家都彌漫着沉默,對什麽事情都恹恹的。
他們這個年紀又是喜歡熱鬧的年紀,所以很喜歡尤枳的到來。
尤枳來的時候,不僅是師傅,就連大師兄都無形中透着一些和諧溫柔的氣息,當然不是對他們的。
“師兄們好!”尤枳揮揮手。
“又來叨擾了。”
尤枳嘻嘻的笑,和他們有說有笑的。
“不叨擾!多來幾次我們更高興!”
“對,最好住在錫陂,以後都在錫陂最好!”
大家争先恐後的說着。
尤枳看着旁邊被擠開了的人,離她越來越遠。
這些師弟還沒有意識到自家師兄剛才被他們無形中擠出去了。
“那就多住幾日,我先和邶桑去放行李了。”
說完出了人群。
邶桑和尤枳并肩走着。
“這次來,我不睡在客院了!”尤枳抗議,“那裏冷清得很,連聲音都聽不見什麽,我得換個地方。”
“何處?”
邶桑負手行走,這住處多,随她想去。
“你院中。我之前見你院子極大,多裝一個小巧的我應該還是可以的。”
有些想了想,邶桑的院子到哪裏都剛剛好。
不會太遠,也不近。
“胡鬧。”
邶桑紅了耳朵,但依舊義正言辭。
“那西院吧,和師兄們一起。”尤枳給自己是留了退路的。
“去我那裏!”
面紅的人已經大步走了,腳步有些急促,還有些紊亂。
尤枳站下來看着那步子沉思,這孩子不會想歪了吧。
他那院子可比得上一個普通家庭的房子了,住過去又沒有什麽,又不是同一間,中間還隔着幾間房呢。
于是,尤枳此次就住在了邶桑旁邊的第……四間。
中間隔着三間房。
邶家弟子看着尤師妹進了自家師兄的院子,一個晚上都沒有出來。
整個邶家都格外激動。
眼看心中的苗頭都有了,卻聽見清早兩人在修煉。
沒錯,修煉!
自家師兄那個榆木腦袋,不知道良辰美景有多珍貴嗎!
有人看見自家師兄嫌棄尤師妹的劍法,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忘了!
邶家弟子門把此時告訴了藺閑,于是二十七個人苦惱的看着邶桑的院子,看不見,但他們的心在痛。
尤枳在邶家又待了二十多天,期間和邶桑修符練劍。
因為日後會對上徐淙,所以得抓緊聯系。
按照時間線來說,顧辭楊閉關結束就會去妖界,然後與京邺大戰一天一夜,最後受傷歸來。
各家長老抱以衆望,将畢生功法都傳給了顧辭楊。
顧辭楊臨危受命,帶着所有人的期望和心中的正義,領着衆弟子去妖界和鬼蜮決戰。
鬼火彌漫,顧辭楊最後勝了。
自此,顧辭楊率領各門派的弟子,天下歸一,共同修行。
顧辭楊閉關結束之前,尤枳也算着時間和邶家告別了。
這次倒不是什麽難舍難分的場面,因為邶桑和自己都知道下一次見面的時間點。
也沒有多久的。
尤枳獨自禦劍,趕着路程在顧辭楊出關之前回到了普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