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各位請。”
梁家弟子在前面帶路,亭子彎彎繞繞,走了許久終于到達主廳。
“真人何在?”
“真人在閉關,今年由我們少主主持。”弟子回完,便恭恭敬敬的退下。
主廳裏只坐着一人。
那人紅衣金邊,段袍雍容華貴,黑靴也是上好的。
“瑾钰。”
和鮮豔的顏色不同,聲音低啞雌性,面目俊美,眉峰淩冽。
不茍言笑,看着不易親近。
顧辭楊笑着點頭:“阿簫。”
顧家弟子退下,留梁銘簫和顧辭楊敘舊,梁家弟子帶他們去了最好的院子,男女分住,尤枳還是同顧辭希住在一起。
林姝悅和一個顧家女弟子同住。
顧辭希打量了屋子一番,忍不住誇贊:“不愧是四十八洲最有錢的地方,這桌椅、這玉瓷、還有這茶器!都是上好的!可想而知,正院的更貴重!”
尤枳看了看那茶壺,确實是她見過最好的玉石所做。
偏房并不窄,有足夠的寬敞度。
比一般人家的偏房大了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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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各家來了這麽多弟子,一間客房只住兩個,該需要多少客房啊……
真有錢!
午飯過後,尤枳躺了一會兒,突然坐起來。
“大會還有三日便開始了,是不是各家都到了?”
顧辭希懶洋洋的:“應該吧,除了邶家應該都到了。”
“為什麽?”
尤枳差點忘記掩飾。
“哎呀,邶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一直在哪裏的位置都不好,自然也不會提早來。一般都是大會前夜到達的。”顧辭希打了個哈欠,“你問這些幹什麽?”
邶桑還沒來,尤枳也就又躺回去。
“無聊,瞎問的。”
“那你可真夠無聊的,趁這兩天練練劍術,你劍術怎麽就一直停留在一年前的水平了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別聊劍術了,多無聊啊。”試圖轉移話題。
“大會上各家道法絕倫,你不好好學肯定會被第一輪打下來的。”
符修的,在大會上并不占優勢。
“我不是前兩輪就下來了嗎?不給你們拖後腿就行了。”尤枳的目标當然不是最後的那位勝者,所以也不需要過多努力。
好好摸魚,別被打到就行。
省藥錢。
“我當初怎麽看出你有天賦的呢。”顧辭希陷入了疑惑。
良久,都沒有想通。
還好沒有成徒弟,不然以尤枳這劍術,說出去她以後怎麽收徒弟。
**
大會的前一日,出去都是別家的子弟。
有些專門找別家的請教,練劍場四處能看見鬥法的。
尤枳有幸被喊過三次,她都沒收人家戰帖。
夜晚是最清閑的,因為梁家有宵禁,練劍場沒開,其他地方又太貴,賠不起。
但也不乏精力充沛的弟子,約好在城外一聚。
是夜,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雨水過後,空氣變得格外清新。
七月中旬已過,下雨之後并不冷,反倒是炎熱之後的涼爽。
“今天好多找我比劍的,我拒絕都拒絕累了。”
顧辭希回來,一臉疲憊,連忙抓着茶壺到了一杯清茶解渴,喉嚨才稍微好些。
平日裏礙着身份,大多數不敢直接下戰帖。
便趁着大會這幾日,把想挑戰的人一一都挑戰了。
尤枳撐着腦袋看着濕了的地板。
雨已經停了,雨水還在一滴接着一滴的從屋檐上滴下來。
剛才她問過,梁家的弟子們告訴說邶家的人還沒有到。
“我去沐浴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起。”顧辭希拿着衣服去了浴室,舒服的躺在木桶裏。
裏面有她放的藥材,可以緩解疲勞的。
且那藥材幽香,很是好聞。
**
清晨,梁家主城甚是熱鬧。
各家弟子衣着整齊的排好在自家的隊伍裏面,許多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鬥法,眼裏的期待和好奇止不住。
來的并不是只有四宗,四十八洲也來了大半。
尤枳打了一個哈欠,眼神恹恹的走着,腳步也有些飄忽。
即使睡得再早,早起也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
坐在高階中央那幾把椅子的是在場最德高望重的真人,年歲已長,卻未曾白發。
擺坐在下方的是各家此次帶頭的人。
顧家的便是顧辭楊、林姝悅和周闫然了。
尤枳快速看過去,梁家坐着梁銘簫,就在顧辭楊旁邊,兩人還互相舉了一杯。俞家是俞景林,旁邊應該就是梁妤錦,紅衣道袍。
即使不認識,尤枳也能通過道袍的顏色、質地觀察一二。
掃了一圈,尤枳發現邶家的還未到。
屬于邶家的那個位置,空空的。
下面武場,最下面站滿了各家子弟,尤枳和顧辭希也站在其中。
“快開始了,好激動!”
“我也是!!!”
“淡定淡定淡定……師兄說過靜心方能長達。”
各式各樣的,有激動的跳起來的,有一直說服自己淡定的,還有默默念了一個時辰靜心咒的。
尤枳屬于其他類。
困的。
終于,一排玄黑色的人影走過,尤枳看見最前面的邶桑。
他和其他弟子不同,別人都是烏壓壓的玄黑。
他卻是玄黑白邊,襯得獨特。
和兩年前相比似乎沒什麽變化,只是更清冷了,眉宇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清掃外物。
變得……更靜默了。
就這麽明晃晃的與他對視上,尤枳咧嘴笑了一下。
邶桑也明顯看見尤枳了,神色并沒有什麽變化,逐漸挪到尤枳身上那一身代表着顧家的月白道袍之後,迅速離開了。
最後一個空位坐下,不久便擊鼓開始了。
尤枳發現,邶桑再也沒有看過自己,反倒頻頻與顧辭楊對視上。
從那慈愛的眼神裏面,尤枳都能知道顧辭楊想叮囑她什麽。
無非是量力而行,保護好自己。
尤枳輕輕點頭,算是答應了。
“第一局,采取抽簽的方式,每個人與和自己相對應的弟子對戰……”上面是介紹規則的,說了這些又說了需要注意的事項。
尤枳看着自己手裏拿的數字,十四,算是靠前的。
也好,早點打完回去補覺。
“我運氣怎麽這邊背啊,居然抽到顧家的。”
“我還好,劉家的。”
“誰有我好,馬家的!”
“馬家連續墊底了幾十年,還來嗎?”
“……”
衆人讨論,有人歡喜有人愁。
顧辭希抽好回來,直接拿着紙條,“酥酥,我抽好了,你和誰比?”
尤枳給她看,“不知。”
顧辭希看着紙條,“十四……”
于是去問了人,回來指着不遠處一個小姑娘,那就是尤枳第一輪的對手。
稍作調整,鬥法就正式開始了。
臺下的弟子細細私語,讨論擡手的功法,若是碰上個精妙的招數,衆人便會驚喜的拍手叫好。
第十四場。
尤枳挑了一把順手的劍,對陣那姑娘。
身上是月白道袍,顧家專門的衣服,那姑娘看見後便已經開始有些慌了。
後來因為心态不穩,輸了。
“不錯嘛,劍法進步了。”顧辭希欣慰的拍了一下尤枳的肩膀。
尤枳含蓄的笑笑:“承讓。”
擡眼看見高臺處,顧辭楊望着他,目光裏有幾分表揚,兩人相視之後,點了點頭算是作回應。
正欲收回視線,卻發現邶桑也在看自己,連忙沖他笑。
但還沒有笑開,邶桑就挪開視線了。
尤枳有些僵的收回笑容,用手擦了擦鼻尖,假裝不尴尬。
比完,顧辭希也勝了,兩人成功進入第二輪。
一天一輪,尤枳和顧辭希便回去休息了。
顧辭楊們還在高臺觀看未結束的鬥法。
“我要睡到晚上!”
尤枳真的困,一倒床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真的已經晚上了。
天色灰暗,燈火照亮整個桡城。
桡城不似別處這裏明亮那裏暗淡,而是萬家燈火。主城地勢高,一眼望去,便是映滿燈星的整個桡城,可比繁星。
尋着昨夜問過的路徑,尤枳摸索着來到一間尚未熄燈的門前。
扣扣。
“邶桑。”尤枳叫的聲音不大,怕驚到旁人。
萬一這院中不止邶桑一個人,多不好。
房中靜默了兩秒,随後出了一點動靜,接着門就被打開了。
和隔着老遠看不同,近距離的看更難感受到對方的變化。
這兩年,他真的變了許多。多了許多成熟穩重,眉宇之間也更鋒利了,臉上一如既往的淡漠。
黑眸看着她,并不多語。
“嗨~你一個人住嗎?”
裏面并沒有別人的痕跡。
“嗯。”
聲音清冷雌性,比兩年前更加低沉。
“那我……進去坐坐?”說是詢問,但尤枳已經繞開邶桑走進去了。
房間比尤枳和顧辭希的那間還大,配置簡單大氣,一如既往的高端感,只是一個人住顯得有些冷清。
尤枳手熟的倒了杯茶。
梁家的茶不管是用水還是茶葉,都極為講究,所以很好喝。
“之前沒告訴你我來,今日看見我,有沒有覺得驚喜?”尤枳喝完茶,放下杯子。
邶桑關門走近,坐下。
“今日我在場上的表現如何?”
今日贏了,總是要得一些誇獎的。
問道這,邶桑默了兩秒,開口:“劍法……甚差。”
不像是說假話,反倒在說前認真回想了一下。
額。
雖然是因為對手心态不好,但也不至于“甚”吧。
“沒事……哈哈,我符修。”尤枳轉移話題,劍法上自己确實很差,不提也罷。
“你……”邶桑皺眉,察覺後又恢複,“道袍。”
道袍怎麽了?
尤枳左看右看,自己道袍幹淨,并未沾染任何污漬。
邶桑繼續開口:“你拜到顧家了。”
哦。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尤枳揮手:“我來只能以顧家子弟的身份參加,但沒有拜入顧家。我符咒是你教的,道法是你提點的,你才是我師傅!”
義正言辭。
畢竟,确實很多都是邶桑提點的。
“不必。”邶桑轉頭,将茶遞到嘴邊,不去看尤枳。
“……”
自己好像被嫌棄了。
顧辭希想了兩年她都沒有同意,邶桑居然嫌棄!
就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