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微亮,尤枳便發現邶桑已經不在了。
打理好出門,發現那白衣男子還在昨日位置練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最後收勢。
好巧不巧,二人又視線撞上。
尤枳尴尬的笑了聲:“公子真早。”
白衣男子點頭:“夫人早。”
空中靜默了兩秒,尤枳發現今日這院子裏的人少了些。
“公子來這觀中,可是求平安?”
被那些道士請進來,想必也花了重金,這白衣男子可能不知道,她既然遇見,提醒一些,好讓他早些離開。
白衣男子:“想必夫人也是聽聞此處有祥瑞降臨,在下尋着前來,一是想請教道長劍道,二是阿姊即将成親,想求個吉利。”
“可入住多日,慧荪道長繁忙,一直未見。”
尤枳笑笑,心中卻想,那道士不可能指教你劍道的,他可能連劍都沒有摸過。
“劍道……為何不去四道大宗?”尤枳想讓這孩子換個思路。
白衣男子面露難色:“夫人不在江湖可能不知,前不久四道大宗出事,便加強了入門弟子巡查,難以考入。”
尤枳故作不懂的點了點頭。
“夫君自幼練劍,我也懂些。每個人對劍道的領悟皆有差異,書閣裏有上千萬記載,但深入道法的卻寥寥無幾。”
“所謂實踐出真知。公子不妨放下書本上的東西,去世間游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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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我相信公子将感悟良多。”
說了一些,之間對方皺眉思索了半響,良久眉頭舒展,冁然一笑。
“多謝夫人,一下解決了在下多年疑惑。”白衣男子拱手相謝,拿着劍拜別之後回房收拾東西了。
尤枳心裏感嘆,作者這個設定,除了主角之外,其它智商堪憂啊。
餘光掃到一抹身影。
不,還是有幾個聰明的。
“夫君。”在道觀裏,尤枳随時随地的進入角色。
這觀主多疑,總是安排人盯着他們。
“嗯。”邶桑走了過來,“剛才與他,聊了很多。”
旁邊一個小道士路過,互相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目送完那道長離開,附近已經可以道士了,尤枳便放松了些。這幾日總是端着身子,做出夫婦人姿态,好累。
“邶桑,你出去待好吃的了嗎?”
尤枳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邶桑未動,顯然沒有。
門關上,房間裏安靜,确定屋外沒有人之後邶桑才開口。
“寅時,觀有道士出去,直往城郊,見祟,随。”邶桑話一直不多,連這時候也盡量少說字。
“郊外有一道門中人,守于破廟。”
那廟裏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後主手。
那人是梁家的叛徒,偷聽到梁家的交談便悄悄偷走了這還魂珠,本不會被察覺,偏偏前不久有人向梁家問了一嘴。
梁家查詢才發現不翼而飛,家門醜事,搜查也受到不少限制。
那人因着這點在此大肆撈錢,幾人不問來路,連普通百姓的錢都搜刮,甚至連經濟困難的人家也不放過。
百姓信佛,加之祥瑞,便不加多疑的給了他們。
在破廟笑得醜陋。
邶桑跟去,打探到一個重要消息。那還魂珠被那幕後主使随身攜帶,并未在這廟中。
這道觀中的不過是一個擺設,如若要找,還得去那幕後主使身上尋。
“那森堯……”
之前約好明日在道觀裏,奪珠。
邶桑端起茶杯,将裏面剩餘的茶水喝幹,黑眸凝視不遠處。
“見機行事。”
**
道觀的鐘聲敲響,公雞在打鳴了。
清晨小道士門掃地的掃地,砍柴的砍柴,挑水的挑水,都忙于自己的事物。
玉器盒子那裏總是圍滿了許多道士,來回不斷有人在巡邏。
來往的人遠遠的看了一眼,大大的行了三個叩首,将懷裏所有錢放在前面,閉着眼睛求福。
“白施主、夫人。”慧荪右手置于胸前,微微俯身。
“觀主有禮了。”
照昨日的安排,慧荪帶他們去了放置玉器盒子的地方。
“在此處便可。”慧荪領他們在兩丈遠的地方。
尤枳看着這個距離,即真正的不在此處,這麽遠,那多半是害怕近距離被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
“道長,我見祥瑞有些緊張,可否先出去靜靜,不然心不靜,難以還願。”
尤枳一臉慎重,生怕打擾到屋裏的神仙和祥瑞。
慧荪沒多想,退一步等候。
出了門走遠些,尤枳抱着符來回念叨,不知不覺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
捏緊手中的符,繼續緩解緊張。
“森堯……”低着頭,似乎還在緩解緊張,輕輕的喊了一聲不遠處的森堯。剛才看見他,便往這個方向走來。
見周圍道士走開了才開口。
森堯走近,在一定的距離停下。
“聽我說,還魂珠不在此處,在郊外一個破廟,那裏有一個道士,道行不淺,多加小心。地址在這裏,邶桑标識好的。切記小心行事。”
尤枳看着手中的符,在此閉着眼睛,似乎還在緩解緊張。
“木瑤在等你,一定要小心。”
再次叮囑了句。
森堯的性格不會太猛撞,但涉及木瑤的,尤枳沒把握,多提醒一些以防萬一。
尤枳抱着符離開,依舊是有些緊張的模樣。
“嗯,你們也多加小心。”
二人的聲音都很輕,周圍沒有什麽人。
“嗯。”
尤枳慢慢的回來,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眼眶紅了一圈。
邶桑上前攬住尤枳:“夫人這是怎麽了?”
尤枳用手帕擦拭淚水:“這麽多年,想的如今就要實現,難免有些緊張,夫君莫要見怪。線下好多了。”
邶桑環着尤枳的手收了收,“那便開始吧。”
尤枳點頭,二人随着慧荪走過去。
“道長,這觀中的人一直這麽多嗎?香火這麽旺,佛主肯定會保佑的。”尤枳閑聊起來。
慧荪應了一聲:“驚神佛必定會保佑每一個信民。”
看着外面的人,絡繹不絕,大多數都是沖着這祥瑞來的。
而她要做的。
嘴角上揚下一秒一如往常。
“信女祈求驚神佛保佑。”跪拜下去,擡起頭時餘光看着佛前那個玉器盒子,離她有兩丈遠。
邶桑會意,暗暗催動法力,那玉器盒子未動,落了下來。
感受到法力,道觀裏的法陣便響起。
“啊!”尤枳撲上去,裝作心驚的想接住那盒子,原本就要落入手中的,尤枳一個手滑,盒子散落在地上。
玉器盒子打開,裏面空無一物。
游走的人全部停下,紛紛擠進來看。
“這是大不詳啊……”
“祥瑞掉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外面的人議論紛紛,但最驚訝和無措的,還是慧荪和他手下的那幫道士。
見着人多了,尤枳連忙故作驚訝的表情。
“啊!這裏面怎麽什麽都沒有!不會是被偷走了吧!不對不對,觀裏守衛森嚴,普通人只能靠近兩丈,如何能偷到。”
“不會是觀裏的小師傅們私藏貨心……”
尤枳自導自演的“推理”了一番,好讓褚廣的百姓都明白。
只見所有的小道士都膽顫的搖頭,慧荪氣的臉都綠了,但周圍人多勢衆,他不敢輕易開口。
“道觀裏的小師傅怎麽敢呢。”
像是在為他們開拓,那些小道士連忙使勁點頭。
“剛才這盒子落下,便全觀都發出了響聲,照理被偷了觀主應早就發現才是。可觀主似不知情……”
慧荪連忙開口:“貧道确實不知,怎會這樣!”
尤枳兩手後置,“這麽道長既不知,為今便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
尤枳回頭看着門外站在的百姓門一臉求真的表情,個個認真的,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咳咳,那就是當初設法陣之前便已經沒有了。”
衆人點頭。
“可……”尤枳面露猶豫。
可那法陣是月前慧荪擋着整個褚廣信民的面加上的,在那之前,也只在慧荪一人身邊。
就代表着,慧荪私藏。
說到這裏,尤枳也沒有在說下去,衆人了然,怒氣沖沖的要等慧荪一個解釋。
慧荪瞪着尤枳,似要找機會報複。
尤枳趕緊回到邶桑身邊,假裝抽泣,一手拉着邶桑的袖子。
“我也不知如今會這樣,公婆還等着我帶好消息回去呢……”于是低聲抽泣。
裝傻,讓慧荪連怒氣都發不了。
“給我們解釋!”
“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衆人盛怒,對于信徒來說,這是最大的沖撞,慧荪今天多半走不了了,甚至可能整個褚廣的人拿他去沉塘。
“諸位,諸位稍安勿躁。”
有些小道士被信民這麽暴躁的樣子吓到,紛紛往後退以免被波及。
只留下慧荪一個人,那些信民不聽他的,繼續鬧着。
哄鬧間,尤枳和邶桑慢慢退到人群最後面。
所有人圍着慧荪,給他水洩不通。
尤枳随手拉着兩個暴躁大哥,開始輸氣。
“這一個月以來,觀裏一直搜刮民脂民膏,我家把所有的財寶都拿給慧荪道長了,可道長非但未幫我還願,還嫌我家給的太少……”
“可憐我生病的老母親,那是救治她的最後一點錢吶……”
說着掩面痛苦。
這一說,激起了民憤。
“妹子別怕,我們給你要回來!”兩個暴躁大哥特別生氣,加上自己也捐了很多香火錢,這無良道長。
“還錢!”
“把我們的錢還來!”
接着,所有的人都在喊還錢,慧荪夾在中間,氧氣漸少,呼吸都有些困難。
昏過去衆人直接潑水潑醒。
經過這麽一鬧,那些小道士能收拾東西的都跑了。
慧荪想拖延時間,等那幕後主使來就他,可是好長時間都沒有過來,傳出去的音信也沒有回答。
慧荪知道,那人已經跑了。
只留下他。
拖着半條命坐在地上,臉上還有水啧,道觀被洗劫一空。
尤枳幸災樂禍,不是他不來,是他可能自身都難保。
拿好自己前兩天搬來的珠寶,尤枳滿載而歸。
恍惚間,尤枳趕緊有人在盯着自己,一回頭,遠處有一白衣男子,在雜亂中顯得幾分突兀。
那名白衣男子。
正欲打招呼,邶桑擋在眼前。
“走。”
他們離開了道觀,裏面還是一片哄亂,人有從裏面進的,也有從裏面出來的。
約莫最後沒有錢的,那些玉石木桌都被搬走了。
最後大底什麽都沒有了,信民很生氣的揍了慧荪一頓,不知道是誰,臨走了還順便燒了一把火。
那驚神佛像被燒毀。
慧荪坐在地上,比乞丐還狼狽。
沒了,徹底沒了。
那人還是沒來救他,他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