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雖說沈星辰此行目的是找機會讓鬼狐幫忙解密函,可畢竟鬼狐剛來,她作為東道主,現在又是她自己都犯困的大晚上,密函這麽大的事,還是不适合一上來就提。
所以她跟鬼狐說先帶他攝政王府四處逛逛。
可是沒走出多遠,沈星辰心裏就沒底了。
她來到攝政王府也有幾個月了,但她還沒有真正把這王府的構造摸清楚,其中還有許多地方是她不曾去過的,因為之前總覺着這個攝政王府都光禿禿的,唯獨不缺的便是自然堆砌的各種石頭,沒什麽好欣賞的。
可她此刻還是不得不端出王妃女主人的氣勢來給鬼狐引路,硬着頭皮也要介紹幾句這府裏的景觀。
她盡量讓自己不要結巴,可還是免不了詞窮,“這兒是一處石山,前面還是一處...石山...”
“咳咳...”她聽到身邊傳來的克制不住的輕聲憋笑,感到十分困窘。
“師兄,我和顧暄平日裏對這些景觀都不甚在意,讓你見笑了。”
“哦?”鬼狐面露驚詫,“我可是記得師妹從前最喜歡花花草草。”
沈星辰抿唇,心中嘆息:她是挺喜歡的,可是...
所有心思最後都只化作一句:“師兄,人總是會變的。”
鬼狐面上的笑很快淡下來,師妹的改變是因為那個‘假病秧子’嗎?
顧暄晃過神後,在原地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順着黑影指的方位去了。
以前如非案情需要,他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黑影無聲張大嘴巴看着自家主子遠去的背影,他只是例行公事地禀報一聲王妃的行蹤,沒想到攝政王會跟上去。
顧暄疾步走了一會兒,很快便在後花園尋見了沈星辰正跟她那個鬼狐師兄并肩而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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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莫名不痛快,他總覺得鬼狐好像裏沈星辰太近了,至少還要隔開個兩丈的距離才合适。
“師妹,雖說你如今不在意這些,但這後花園未免還是太空曠了些,師兄身上正好帶了些花種,趁現在幫你種下如何?”鬼狐說着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好幾個花花綠綠的小布袋子,從中挑出兩個來。
沈星辰看得眼花缭亂,眼裏藏不住的開心,感激道:“謝謝師兄!”
畢竟,有哪個女孩不喜歡花呢。
見她笑得燦爛,鬼狐也跟着開心,他伸出書,還想小時候那樣要揉揉她的頭。
沈星辰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步,躲開了。
手尴尬地在半空頓了好半晌,鬼狐才複又意識到師妹已經嫁人了。
他很快就将有些酸的手收回,放在自己的後腦勺摸了摸,緩解尴尬後,才又将一紅一綠兩個布袋子交到她手上,正色道:“布袋顏色對應的就是花色,這些都是些中原少見的稀罕花種,我在各處游歷之時收集的。”
“多謝,師兄有心了。”沈星辰禮貌道謝。
鬼狐心中酸楚,“什麽時候跟師兄這麽客氣了。”
沈星辰淡笑着拉回話題,“現在種嗎?師兄。”
“嗯,就現在。”鬼狐苦澀點頭。
顧暄躲在王府裏為數不多的一顆有年頭的老樹後頭觀察,距離隔得不算遠,但沈星辰跟鬼狐說話聲量都不大,他聽不見具體的談話內容,只能看他們的動作。
看到鬼狐擡手要摸沈星辰的頭時,他心裏一緊。
好在沈星辰躲開了,他又高興地松了口氣。
可很快他又看見沈星辰跟鬼狐蹲在一處,挨得很近,不知在做些什麽。
胸口有些發悶。
她是不是也有點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鬼狐師兄呢?顧暄莫名其妙地想。
而此時的沈星辰只是蹲着打開了布袋,好奇地撥了撥裏面小而飽滿的花種,問鬼狐:“師兄,種花的話,需要我去找點工具來嗎?”
鬼狐搖頭,“不用。”
“那怎麽種?不用挖洞嗎?”
鬼狐發現師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喜歡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這讓他覺得心中多了幾分安慰。
他擡手,向前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樣‘工具’。
沈星辰還在疑惑,忽然感覺到一陣風從面前襲來,再看時鬼狐師兄手中就多了一截還算粗大,截面也寬的樹枝。
她朝前面的老樹看一眼,知道樹枝從哪裏來的了,有些心疼。
鬼狐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安撫道:“師妹,莫要憂心,清理枝幹有時候對樹本身來說是件好事。”
沈星辰點點頭,覺得鬼狐說得有道理。
顧暄仍隐身在他們後方的一棵老樹後面,心中氣憤。
這個鬼狐,居然折他的樹枝!
沈星辰其實對視線很敏感,鬼狐更不用說。
但沈星辰回頭兩次,除了空蕩,草木稀疏的後花園啥也沒看見,就又轉過頭去了,鬼狐挖好洞,她負責撒種,兩人配合,不一會兒就把兩袋種子都種下地去了。
“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我們師兄妹一起種花,如今還能再憶往事,真好。”鬼狐鳳眼眼型狹長,看人本該魅惑又涼薄,但沈星辰總能從他嚴重瞧出幾分深情。
她淡淡移開視線,裝沒看見。
多番試探,都沒有收到期待的回應,鬼狐臉上笑意漸漸消失。
他心中不快,便轉而對藏匿在後的來人道:“攝政王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原來是顧暄來了嗎?
沈星辰一下子緊張起來。
顧暄很快來到她身邊,很自然地将她與鬼狐隔開道:“我睡不着,出來散步,沒想到碰到你們師兄妹二人敘舊,不忍心打擾,就沒上前。”
“呵。”鬼狐哼出一聲笑來,“也不知真是偶然碰見還是有意跟蹤。”
“攝政王莫不是不信任我師妹?”
鬼狐在有意拱火,沈星辰聽出來了。
顧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知是夜晚光照在臉上的效果如此還是他真的不高興了。
沈星辰看不出來。
忽然,顧暄握拳放在嘴邊,重重咳了起來。
沈星辰神經下意識繃緊,立刻走到顧暄身邊,擡手給他拍背順氣,“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适?”
顧暄滿臉難受,“我也不知,咳咳...”
沈星辰很是擔心,她早就知道顧暄體弱,但從前都沒見過眼下這場面,她有些慌。
鬼狐把師妹對這個‘病秧子’的擔憂都看在眼裏,忍不住酸道;“攝政王身子還真是嬌弱,我略通醫術,不如就讓再下幫攝政王瞧瞧如何?”
“不用。”顧暄果斷拒絕,又扭頭對沈星辰道:“王妃扶我回房休息休息就好。”
鬼狐也很堅持,“要不還是讓再下看看吧,也好讓師妹放心。”
顧暄仍舊拒絕,“不牢鬼狐兄挂心,我白日裏已經找太醫看過,現在只需要多加休息。”
鬼狐眯起鳳眼,仔細端詳他的臉色,懷疑他在裝,可是沒有證據。
“咳咳...”顧暄又重重咳起來,手無力地把住沈星辰的雙臂。
沈星辰被顧暄這看着好像馬上要一命嗚呼的架勢給吓到了,六神無主道:“夫君,我這就扶你回去休息。”
她扶着顧暄走了幾步,想到什麽又轉過頭來,看着鬼狐愧疚道:“抱歉啊,鬼狐師兄,我夫君他身體不适,我得帶他回房休息,你随意逛吧,就當這是你自己的家。”
顧暄被沈星辰攙着前行,滿腦子都是沈星辰叫過的兩聲“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