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厮們連忙将張闫彬扶起來,伸手慌亂地拍幹淨他身上沾的灰。
張闫彬視線越過沈星辰,沖着顧暄吼:“躲在女人後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看你還想挨打!”沈星辰擰起拳頭氣沖沖舉到張闫彬面前。
“美人兒你站一邊去,這是我跟顧暄的恩怨。”張闫彬向來舍不得打美人。
“顧暄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打他,先打過我。”
沈星辰像堅定地護着身後的顧暄。
心裏慶幸着還好今天碰到的小霸王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霸道難纏,不打女人這一點很紳士,她身上基本沒受傷,只是推搡中被扯出了幾縷發絲,此刻随風飄到她臉上。
張闫彬不甘心地看了沈星辰幾眼,才朝她身後的顧暄豎起中指,“今天算你幸運,看在美人兒的份上我今天放你一馬,下次再碰上我一定不輕饒你!”
對于張闫彬的挑釁,顧暄依舊沒有過多反應,仿佛天生面癱。
真假!
張闫彬嗤之以鼻,懶得再看顧暄,他向前兩步,壓低身子向沈星辰靠近,露出個痞笑,“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打不相識,美人兒,我下次再來找你玩。”
沈星辰:“???”這人怕不是有毛病。
“沒被打夠?再來找打嗎?”她問。
張闫彬轉身的腳步頓住,朝後揚了揚手,“再說吧,我也說不準。”心情聽起來還不錯,如果顧暄沒有出現的話就更好了。
“人走了,別看了。”顧暄将沈星辰扯着翻了個面,直接面對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一下沈星辰的手,發現她的手極冷。
沈星辰又回過頭去瞅了兩眼張闫彬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背影,回頭問顧暄,“你跟他有仇嗎?他看起來想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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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問題不指望顧暄能回複,這次等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是不會回複她了。
卻忽然聽見身側的人說:“...想殺我的人應該不少。”
“哎呀,你這個人。”沈星辰一驚,下腹開始陣痛起來,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要流血,總有那麽一些人要承受比旁人更多的痛苦,俗稱痛經,沈星辰就是其中一個。
解決了張闫彬這個麻煩之後,她整個人放松下來,痛覺就一下子又敏銳起來了。
“你怎麽了?”顧暄看着沈星辰捂着肚子蹲下,眉頭緊擰,臉也皺巴成一團。
沈星辰不想跟他說話,痛得生理性流淚,眼淚‘啪嗒啪嗒’落下,打濕面前幹燥的地面,顧暄沒見過這架勢,心裏一驚,她怎麽又哭了?
“攝政王妃是不是月事來了?”有看熱鬧的女人小聲猜測。
“我看着像,我來月事時也是痛得站不起來。”
“哎呀!那攝政王妃還強撐着擋在前面保護攝政王。”
“我要是能嫁給攝政王,也願意站出來保護他。”
....
經常被百姓議論,顧暄已經習慣了,但是這次情況不太一樣。
以前他大可以當做沒聽到,但是這次,他看着蹲在身邊的沈星辰,感受着周邊的數十雙眼睛,除了窘迫,還有些犯難。
他認命地嘆了口氣,問她:“能站起來嗎?”
沈星辰頭繼續埋着,輕輕搖了搖,顧暄看不到她的臉,但是能想象到她難受的樣子。
他轉了個身,在她面前蹲下,扭頭道:“上來吧,我帶你回府。”
沈星辰擡頭,含着亮晶晶的眼淚,有些驚愕地看他,“算你還有良心。”
“上來。”顧暄重複一遍,依舊是好聽卻沒有什麽溫度的聲音。
沈星辰這次沒有再客氣,忍着痛站起來趴到顧暄的背上,摟住他的脖子,身子随着顧暄站起來一下子騰空了,輕飄飄的,她下意識将顧暄的脖子摟得更緊。
古人的衣服很多層,第一天的量不多,她并不擔心會漏,還披了件長長的披風,就更安心了,就是趴在顧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對了,你的衣服。”她想說弄髒了怎麽辦,沒好意思說得太明白。
“無事。”顧暄再不通男女之事也知道這種最基本的生理知識,自然明白她此刻的意思。
他背着沈星辰往前走,也并不輕松,倒不是覺得她太重,而是來往百姓的目光太沉重,他幾乎可以想象到之後又會流傳出多麽誇張的傳聞。
他向來是不在乎這些的,但是忽然跟背上這個采花賊扯上關系,他心裏就多了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顧暄,停一下。”沈星辰忽然拉缰勒馬似的勒住了他的脖子,顧暄被她弄得呼吸困難,“放手...。”
“哦...”
沈星辰趕快松開禁锢,讓顧暄喘氣,同時趁着他看不到自己,捂嘴偷笑,算是報了他之前扔下自己的仇。
“沈姑娘有何事?”
“那個...”想到正事,沈星辰紅了臉,“麻煩攝政王背我去一趟賣胭脂水粉的地方。”她是想找能夠替代衛生棉的物品,但不好直說。
沈星辰想了一段路,想到了古代版衛生棉好像是叫草木灰?其實就是用将草木灰裝進布條裏,縫起來,這是她之前看小說的時候了解到的,她記得草木灰有消毒殺菌的功效。
顧暄背着沈星辰去了京城最大的一家賣胭脂水粉的店鋪,此店鋪名叫水月閣,他之前陪趙錦來過兩次,所以知道位置。
“唔,攝政王來了!”
“攝政王背上背的是誰啊?”
“還能有誰?攝政王妃呗。”
“我就說攝政王不是斷袖,斷袖怎麽會娶妻,還對妻子那麽好?”
店裏的女客人自以為很小聲,但沈星辰還是聽全了,她樂得湊近顧暄的耳朵,“真的好多人懷疑你是斷袖啊,攝政王,要不是我,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知道顧暄大概率不會回應,沈星辰說完就撤離,臉貼回顧暄的肩膀,覺得他面上表現得很冷,但是身子暖呼呼的,像個大暖壺。
顧暄只覺得剛剛被沈星辰靠近說話的那只耳朵還是癢癢的。
“攝政王?要點什麽?”體态豐腴的老板娘搖着把圓扇子笑臉問,“天師今日沒跟您一起來?”
顧暄搖頭,又偏頭向後看,“要什麽?”他輕聲問。
沈星辰支棱起腦袋,老板娘這才注意到攝政王背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想着大早上就滿天飛的傳聞,攝政王成親了,原來是真的!
“老板娘你過來點。”沈星辰想着自己要買的東西聽私密的,朝震驚中的老板娘勾了勾手。
那老板娘走近,打量着沈星辰問:“姑娘要點什麽?”
“你這兒有草木灰賣嗎?”
“有...有的。”
“姑娘要多少?”
“夠用兩個月的就行。”她對古代這東西沒什麽概念,只能這麽籠統地說。
草木灰自然不會擺在外面,老板娘進裏面取貨去了,沈星辰看着滿室的胭脂香粉來了興致。
興奮地擺了擺腿,沈星辰擡手拍在顧暄的肩頭,“顧暄你快轉一轉,我想看看這店裏的東西。”
顧暄真的開始移動,慢慢地帶着她看這店裏的胭脂水粉,沈星辰雖然原來也不喜歡化妝,但是看到古代的東西覺得新奇好玩,就忍不住多看幾眼。
老板娘拿着一個大布包的草木灰出來時正看到攝政王帶着那姑娘看胭脂的場景,歲月靜好,她有些不忍心打擾。
終于看完了,沈星辰眨眨眼睛,驅散眼疲勞。
“可有喜歡的?”顧暄問她。
沈星辰沒想到顧暄會問自己這個,很快她又覺得情有可原,“你這是在為之前丢下我的事贖罪嗎?”
顧暄:“...”你說是就是吧。
“攝政王妃本就天生麗質,這要是用了我們店裏的胭脂,肯定更嬌豔,攝政王給攝政王妃買幾盒胭脂吧。”老板娘終于找到了插.進來的契機。
顧暄難得在這種事上有耐性,“我再帶你走一遍,你自己看要什麽。”
前腳才被丢掉的沈星辰,有些受寵若驚,走完一遍都忘記了選。
“沒有喜歡的嗎?”顧暄問,沈星辰用力眨巴了兩下眼睛,想給他省點錢,畢竟攝政王府破敗得觸目驚心,她不能太敗家。
但在老板娘的強力推銷之下,顧暄還是給她拿了最貴的兩盒胭脂,結賬走出水月閣,老板娘還樂呵呵地朝他們揮手,“兩位常來啊!”
沈星辰有些驚訝地趴在顧暄背上,“你是不是快破産了啊?”
“何為破産?”顧暄腳步頓了一下。
“就是沒錢了。”沈星辰解釋,“你今天花了那麽多錢,又是請吃飯又是給我買東西的。”
顧暄:“...這點銀子我還是拿得出的。”
“真的嗎?”沈星辰高興地想蹦跶。
“嗯。”
“那...”沈星辰興奮地搓了搓手手。
顧暄也不知為何能猜到她接下來想說的話,覺得她迂回太費事,主動開口道:“還有什麽想買的嗎?一并買了。”
“那帶我去買幾身可以換的衣服吧,你的衣服太大了。”
“好。”
正好前面有一家裁縫鋪子,沈星辰伸着手指指揮顧暄向前,“那兒就有一家店。”
進了店,店家問沈星辰要不要試試?店裏制作好的衣裳都可以試,訂做的則需要現場量尺寸,她急着穿,就沒有訂做,考慮到身上來了那個,也沒有試,很豪爽地挑了六套漂亮的裙裝。
買買買之後,沈星辰的心情變得十分燦爛,甚至覺得姨媽也沒有那麽痛了。
顧暄背着沈星辰,手裏還拎着兩個大包,負重前行,沈星辰則是一臉滿足地趴在他背上,笑得一臉燦爛。
“咳咳。”沈星辰輕輕拍了拍顧暄的背,主動和解道:“看在你今天給我買了這麽多東西的份上,我徹底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