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衛含真不想跟真魔講道理,真魔要取她道骨,除了殺,還能夠有什麽辦法?雷霆如疾風暴雨般落下,劍光交錯來回,直到将慕名空的法身和那點魔念絞殺得一幹二淨才罷手。雖然慕名空已經陷落,但是那些入了根本魔道的修士尚在,誰知道慕名空會不會借着那些魔重現顯化出來?師徒兩對視一眼,便朝着魔宗中堕入魔道的修士殺去,絲毫沒有手軟。
天地慘慘,狂風哀嚎。整個魔息之海被血色給籠罩。原本魔宗呈現的頹勢,因為衛含真以及暗界諸人的道來而形勢一轉,數日之後,吞陽長老隕落,顯陽長老與武平燭料理了解千憂、尹東山這兩叛逆之人,朝着暗主冥心一拜。“多謝道友解我危局。”武平燭鄭重道。若沒有暗主相助,就算他們僥幸贏了這一站,也是損失慘重,門下英銳不知能夠存幾。
冥心擡袖回了一禮,淡聲道:“是衛真人要我等來支援的。”
“衛真人?太一含真君?”武平燭詫異地一挑眉。長觀宗與玉霄宗纏鬥在起來,但是形勢并不大好,要知道在長觀卓真人飛升之後,長觀宗便沒有那無限逼近煉神的修士坐鎮了,而玉霄那邊卻是有二重境甚至是三重境修士的,他以為衛含真就算要支援,也該去長觀宗,而非是魔息之海。
“武真人。”衛含真與素微料理了餘孽之後,也往這邊趕來。見局勢已定,她松了一口氣。
武平燭默然了片刻,鄭重道:“衛真人高義。”若是他絕對會選擇襄助自己人的,至于敵手,誰會管他們死活?
“武真人不必多禮。”衛含真溫聲道,在對付真魔上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坐視魔宗淪陷并不是什麽好事。“玉霄勾結真魔,侵淩九州,我等當為盟友。”衛含真又道。
武平燭正色道:“自然如此!”魔息之海風波已經平定,他們這邊可以抽出援手去對付玉霄。能夠與真魔勾結的,誰知道是不是堕入了魔道之中?
長觀宗的狀況并不太好,雖然有百鬼怨林的鬼修想修,那也只是在化元層次與玉霄持平,在最上層的洞天戰力上,仍舊是不如玉霄。長觀宗掌門陳竹崖功成洞天出關,可就算是這樣,僅僅是數量上壓過。到了對上的時候,才知曉洞天一重境與洞天二重境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更別說玉霄雲崖真人已經成就洞天三重境。
長觀山門,大陣崩裂。長觀一方的洞天真人已經退回到了宗門中,但是玉霄并沒有如願突破裏層,因為此刻的山門上方出現了一張被混沌之氣籠罩的寶圖。這是祖師留下來的一件真器,唯有掌門可以執掌,故而長觀宗一衆迫切地等待着掌門出關。
“負天圖雖然號稱有承天之力,可若是玉霄一直這麽恭襲,總有打壞的一日,我等躲藏着不是辦法。”陳竹崖沉聲道,臉色十分凝重。他們這一方暫時沒有折損,但功行都只是洞天一重境的,與玉霄戰起來兇多吉少。
“到了那個層次的唯有北真王,可她需要鎮守彌兵島。”天佛尊嘆了一口氣,又道,“若我等之中有人能代為鎮守彌兵島,北真王是否能夠脫身?”
“玉霄不會讓我們走脫的。”杜宵行淡淡地開口道。
劫紅衣手指搭上了半邊面具上,摩挲着面具的邊沿,半晌後她沉聲道:“我有一劍,名曰「斷道之缺」,只要大道不曾圓滿,不管如何躲避,這一劍都會落在敵手身上。先斬那雲崖真人,需要諸位道友替我護法。”
陳竹崖望了劫紅衣一眼,知曉這位在萬載前乃是不世出的劍者。如果有這麽一劍,早該拿出來用了,至今不施為,等到此時才提出來……陳竹崖想了一會兒,問道:“這一劍有何代價?”
劫紅衣深深地望了陳竹崖一眼,淡漠道:“不管代價如何,九州更為重要。”她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知曉她的打算了,俱是鄭重地朝着劫紅衣一拜。這一位萬載之前便是為九州而亡的,如今得應天時,算是再生,可又要為九州付出代價,值得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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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外,玉霄的四位洞天法相張揚,遮天蔽日,正以法器不住地撼動着負天圖。他們掐算過了,此法圖并未生出真靈,遠不如定壓一切的九州鼎,頂多半個時辰,便能夠将那混沌之氣抹去,使得山門出現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可就在他們攻襲的時候,長觀宗那邊洞天的法相也跟着一張,如氣霧般朝着這邊湧來,似是要将他們給擠出去。
雲崖真人輕呵了一聲,周身星辰之力湧動,無數星芒如烈火落下,帶出了轟隆轟隆的爆響。他一出手,玉霄其他洞天也跟着動了起來,各顯神通,誓要将長觀宗一行人殺滅在此!只要長觀宗氣數一落,整個九州就屬它玉霄獨大,或許那些幸存的小宗門對玉霄存有不滿,可那又能如何?更改不了大勢,等到玉霄的道法獨占九州,他們自然也會跟着臣服。
忽然間,一道警兆傳來,雲崖真人心中寒意陡然升起,只見一道白色的劍芒掠空而來,帶出了長長的氣焰。劍光在星火中穿梭,不管是攻襲還是法器都不能夠将之消弭。雲崖真人心中陡然浮現一股預感,如果不能夠避過去,這一劍能夠将他徹底殺死!身上法衣寶光震蕩,他的身影閃爍,眨眼便挪去了千裏之外,可這道劍光相随,不停地拉近了與他的距離,一定要落在他的身上的。他連仙體都未成,豈能沒有道缺?這一劍名為“斷道之缺”,便是将道缺無盡地放大,從而使得修士自行崩解。
劍光驟然自雲崖真人的身上穿梭去,雲崖真人身軀驟然一僵,身上的氣息劇烈地浮動着,無數道念交錯,最後被那“道缺”不停地否定,連自身的存在都成了“缺”,又豈能存身?下一刻,他的身軀便如同琉璃碎裂,被風吹散。
發出了這一劍的劫紅衣的身影也漸漸地虛化了,“斷道之缺”先要承其缺,方能斷。她的功行遠不如雲崖道人,自然是無法承受的。衆人默然地望着隐去不見的劫紅衣,情緒有些許低落。只是片刻後又重新振奮起來,因為玉霄之中,功行最高的雲崖真人已經隕落,剩下的他們有可能對付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變故驟然升起。玉霄丹崖真人身上的氣息層層拔高,一直沖到了三重境,他冷冰冰地望着長觀宗衆修,淡聲道:“好劍!”
“丹崖?”杜宵行駭然開口道,“不,是雲崖!”
“丹崖真人”沒有理會長觀宗衆修,他與丹崖是雙生子,自修道以來,除了自身的根本法,還同修了一門“神逆轉生法”的神通。在關鍵的時刻,他與丹崖逆轉神魂,是丹崖替他受了那一劍,替他隕落。為玉霄大業付出性命丹崖不會,但是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長觀宗衆修急忙退回到了山門,可這樣并非長久之計。如同雲崖真人推測的那般,半個時辰之後負天圖便承受不住那股強悍的力道,自行回到了陳竹崖的手中。
“只能戰了。”陳竹崖沉聲道,他望着衆人道,“拖延時間,直到含真君過來。”
天佛尊詢問道:“衛真人如今只是化元吧?”陳竹崖來不及解釋,他一拂袖蕩開了玉霄洞天真人的試探,挺身迎了上去。
衛含真一行人趕到的時候,不管是哪一方的真人,彌布在天穹的法相具有殘缺。玉霄這邊,雖然只剩下三位洞天,但是因與雲崖真人這個三重境的洞天真人在,反而穩壓了一頭,短短的時間內,長觀宗這邊又折了一位洞天長老,而天佛尊也一身功力散盡,身化舍利,與玉霄的真器做對抗。
“不妙了!”衛含真眼皮子一跳,朝着冥心一行人一拱手道,“就拜托諸位道友了。”以她和素微的修為,這等戰局是涉不進去的。
數日之後,悶悶的雷聲滾動,久久不停歇。北地方向,天穹撕裂了一道大口子,無數的魔氣朝着那口子往下湧,在撞到了九州鼎和無數劍光的時候,仍舊不退縮。一枚淡青色的珠子從口子飄出,只輕輕地打在了九州鼎上,頓時将那道寶光擊潰!九州真人化作了人影,往後跌退了幾步,他面色極為難看。
“仙器——”
一縷青木氣息自魔息中分離,從虛空通道中逃出,一直沖向了長觀宗的方向,沒入了雲崖真人的軀體之中。雲崖真人雖然是三重境,可是被衆人圍攻,多多少少也受了點傷,但是在青氣入體之後,他的氣息驟然拔高,眨眼便複原如初。大喝了一聲,靈光橫掃,将圍在周身的修士盡數震退。四十九顆星辰在他的頭頂盤旋,一點火氣驟然自囟門升起,将那四十九顆星辰灼燒得一片火紅,方圓數千裏,俱是被“紅星”籠罩。
長觀宗那方衆修心中警鈴大作,身上法寶飛起,舞出了一道道燦爛的虹光。雲崖真人不管他們的反應,在使出了“天火星煞”神通之後,又掐了個法訣,用處了“亂塵如星”之術,他的功行到了洞天三重境,使用這兩道術法自然是遠勝過門下弟子。飛塵如地星,是那難以承付的力量,被雲崖真人身上的星光一照,俱是融入了“天火星煞”之中,頃刻間大地一片火紅,似是無數星辰碰撞擠壓,爆出了一片片煞光。隆隆的爆響不斷,一個個“星辰”碎裂,便又有塵埃化作星辰,猛然間撞上了衆修的法軀!一時間,衆人俱是被困在這神通中,難以掙脫束縛。
在這等時候下殺手最好,然而雲崖真人并沒有動手,而是倏然間擡眸朝着衛含真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衛含真本在外圍觀戰,此刻陡然間感應到一片冰冷,心中警兆浮現,想要逃離此處,然而就在這時候,她驟然發現,自己身軀已經被禁锢住,根本動彈不得。她一擡眸,便對上了雲崖真人漠然無情的眼,以及那跨越時空的一指!
若是被他點中,必死無疑!
千鈞一發之時,一股赫赫的兇威自衛含真的眉心掠出,化作了一道開天裂地的劍芒,往雲崖真人身上斬去!
衛含真驟然回憶起在彌兵島時候,那身影模糊的道人朝向自己望的一眼,還有那如同長河滾蕩的一劍。
作者有話說:
四十萬了還沒完結。
好想寫句“衛含真死,全文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