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衛含真身軀一僵,仿佛石化一般。錯亂的思緒卷成了一團亂麻,她未曾細細分辨,一句“荒唐”便脫口而出。低頭看着神情平靜的素微,她生出一種身在心世的錯覺。其實也不過是一直懸在眼前的薄紗被揭破而已,她早有此等預感了不是麽?要不然在心世中,她所見的素微會是那番情态?
“弟子也覺得荒唐。”素微仍舊是灼灼地望着衛含真,她自嘲一笑,又道,“若是師尊不愛弟子,為何要護着弟子?如過去那般不好麽?”
“若是師尊不愛弟子,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下弟子?”
“若是師尊不愛弟子,為何要許下發誓,共結命運,罪惡同擔?”
素微的态度逐漸變得咄咄逼人起來,衛含真原想應一聲“因為我是你師尊”,可是在對上素微那異常明亮的雙眸時,這句話怎麽也說不出手。她一轉身,雙手背在身後,惱怒道:“你住口,不許再說!”
素微抿唇,眼睫顫動,視線往下一掃,她應道:“弟子謹聽師命。”那激烈的如火焰燃燒的濃烈情緒仿若潮水一般退去,她當真不再開口說一個字。殿中寂靜了下來,能夠聽到那起伏的清淺呼吸。
衛含真像是置身于烈焰之中,倍感煎熬。思緒難以理順,過往的畫面在眼前明明滅滅,她對素微做不到對玉言那般決然。座下四個徒弟,其實她将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素微的身上,如此一來便有偏愛,因有偏愛便生出種種。
四面很是安靜,靜到她以為素微離開了蓬玄殿。她緩緩地轉身,凝視着仍舊跪在地上的素微,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她嘆息道:“起來吧,還跪在地上做什麽?你是打算威脅我麽?”
“弟子不敢。”素微搭上了衛含真微微發涼的手,可心口像是被一蓬火焰給燙得發熱。她借力起身,拉近了與衛含真的距離。所謂的禮節都被抛到了腦後去,素微直視着衛含真殊無世俗間煙火氣韻的面龐,心跳的速度倏然加快。
衛含真垂眸望着仍舊被素微握住的手,踏入修道一途之後便不知冷暖。此際自指尖傳來的是一股熱烈,是素微的滿心熱忱。“數日之後,魑靈便會來取旭日之精,此事便讓如英去辦,而你,在這數日之內,将清風觀解決了。”衛含真淡淡地開口道。
素微輕聲道:“是。”
鼓動魑靈前往太一宗後,清風真人便一直在暗處觀察,希冀雙方能夠鬥起來。在那如赤日般的亮芒沖天而起時,清風真人心中一喜,哪想到最後連個交手都沒有,魑靈便根本衛含真入了太一宗。之後發生什麽事情他也不知曉了,直到大半個時辰後才見魑靈冷着臉出來,他也不敢向前去問。只是心中隐隐有預感,他心中想的事情是做不成了。
說來還是太急促了,列缺道友隕落,他們根本沒有一個章程。幫手找不到,接下來就要面對太一宗的報複了。清風真人也想過離開幽暗之州,找個不知名的地方躲藏起來,但是很快便打消了這等念頭。祖師基業都在此處,他怎麽能夠棄下清風觀而逃?死到臨頭,他反而沉靜了下來,将門下弟子一個個都驅逐了出去,如此不算清風觀道統,便不會遭到太一宗的責難。可接下來他們的命運如何,全靠自己的造化了。
次日,劍光在清風觀上下環繞,水勢隆隆,鋪天蓋地。清風真人的化身與正身俱被殺滅。如此一來,在這片地域能夠與太一宗一較長短的宗門一個都不在了,餘下的都是些與太一宗結下了法契的小宗。雖然衛含真成為太一宗的宗主,但是她并不像其他宗門的化元修士那般整日在殿中持坐,而是大肆行動。這麽一來,若非是更高層次的修士親自動手,否則真不能奈太一宗如何。
五日之後,魑靈如約而來取旭日之精,不過她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是暗界會有人在一段時間後來訪。她語氣中藏着幾分不虞,對于來人的身份也只是寥寥數語。衛含真很快便有了猜測,那“暗界來客”極大可能與仙人相關!
衛含真此處基本理順了幽暗之州的事情,未曾遇到玉霄的阻撓,然而長觀宗中卻是得到了消息,碰上了一個難題。消息是外出尋找祭煉避劫法器材料的清聲傳來的,說是遇見了一些魔修在傳《根本魔經》,一經拷問,并非是從真始派中傳來的,而是自魔宗的“鎮海魔柱”上得知的。要知道這鎮海魔柱定壓濁氣,使得魔息之海成為魔宗生存之地,要是對“鎮海魔柱”下手,那必定會與魔宗開戰。思來想去,長觀宗這邊覺得不可妄動,便讓清聲繼續打探相關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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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息城。
此處是魔息之海外圍的一座城池,受了那濁氣的影響,整日都昏天暗地的,四面刮着蕭瑟的風。行走在街上的大多是魔修,不過偶爾也能見到幾個玄門弟子。像是煉氣、築基一流的弟子容易起沖突,但是到了金丹境,大多是互相冷笑一聲,轉身便走,顯然是不像因小事害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的清聲坐在了仙市的一座浮空小閣中,手指摩挲着茶杯,久久不言。身側立着一個容貌姣好的少女,正輕聲細語地介紹着仙市中的規則。清聲敷衍地嗯上了幾聲,便不再說話。而那少女也知趣地閉上了嘴,等待拍賣會的開場。
出來有段時間了,清聲祭煉那避劫法器的材料只缺一件名為“昆阆木石”的寶材。這昆阆木石是由千年神木經清濁二氣洗禮所化,極為稀少。若是找不到,就只能用其他寶材替代了。清聲原本都想放棄了,然而自雲霄仙市中得來了消息,說是魔息城可能有,再加上宗門傳來的消息,她便動身走上一趟。
清聲耐着性子等了一陣子,拍賣終于開場。不過因魔息城較為偏僻,遠比不上雲霄仙市的繁華,其拿出來的寶材也是極少,出價的人也稀稀拉拉的,價格不會太高。等到了昆阆木石的時候,清聲直接報了一百丹玉,其換成靈石已經是萬數。四周飛閣沉寂了片刻,就在清聲以為無人加價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百一十”。清聲擰了擰眉,眼也不眨地加價,直到上了三百丹玉,才将“昆阆木石”拿到手。相較于“昆阆木石”本身的價值而言,這價格委實高了些。
從仙市中離開之時,清聲往那與她競價的飛閣望了一眼,竟是瞧見了一個熟人,顯然對方也望見了她。她眉頭一挑,環抱雙臂笑着凝視着向自己走來的人。
“是清聲道友啊,若是知道那昆阆木石是你要的,我便不與你争了。”雲池月笑吟吟地開口。她來魔息城也是為了昆阆木石,不過此物是用作祭煉“海棠說”。
清聲打量着雲池月,笑眯眯道:“白狗道友,那你将兩百丹玉還我。”
雲池月橫了清聲一眼,不滿道:“你有沒有禮貌?不許那般叫我!”
清聲湊近了雲池月,眼波流轉,逸态橫生:“那該叫什麽?小池月?”沒等雲池月回答,清聲不動聲色地往暗處瞥了一眼,她很快便轉頭看着雲池月,又說道,“相逢便是有緣,我們一道走吧。”
雲池月神情變了變,她一颔首道:“好。”
雲霄仙市為九州最大的仙市,在其地界內安危有保障。但是到了魔息城,這四處都是亡命之徒的地界便不好說了,一旦有“闊豪”出現,便會被一些險惡之徒盯上。清聲和雲池月正處于這般境地。才出了城,四面靈機便翻滾起來,三個賊眉鼠眼的灰袍修士從濃郁的黑氣中走出來。
清聲嘆了一口氣道:“正是不巧啊。”
雲池月眉頭一皺,厭惡地望着那三人一眼,其中有魔修,也有玄門散修,不知為何混跡到了一處去。她伸手一拍,祭起“海棠說”,手指勾動琴弦,出手便是《神天鎮魔曲》!琴音澎湃激昂,頓時掀起了一片靈音浪潮。清聲見狀,玉笛橫吹,旺盛的靈氣形成了一片碧色的亮芒,生機勃勃。林木的根莖在地面上攀爬着,倏然間破土而出。那三個灰袍修士慎重地望着雲池月二人,扔出了一片小盾擋在身前,又快速地取出了一只葫蘆,放出了無數嗜血飛蟲。被音浪攪蕩死去一批,後方的蟲子又緊跟了上來。
笛音戛然而止,碧芒頓時一消。清聲凝重道:“這嗜血飛蟲吞食生機。”一批飛蟲大半因吞噬不了靈力爆體而亡,可也有幾只成功地克服了這一難關,越發茁壯,被音潮一卷,只是削去了一層血皮。“要是大師姐在此就好了。”她嘆了一口氣,指尖一彈,白影珠便懸浮在身側,她立在了原處運轉着靈力,形成了一層寶光,任由飛蟲撞了上來。
灰衣人望着那光芒熾烈的白影珠,心中警鈴大作。他們不再是遙馭飛蟲,而是自身也沖了上去,想要攻擊正在蓄勢的白影珠。清聲冷笑了一聲,口中吐出了一團淡淡的清風。清風瞬間便沾上了一名灰袍道人,只見血肉消蝕,眨眼間便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這是長觀宗的一門小神通,名曰“洞幽絕靈風”,其與北冥玄水中的雷光相似,可削去血肉,練到高深處,無物不摧。彌兵島之事讓她知曉了自身的不足,回到宗門之後便擇取神通修煉,以彌補自身的不足。在這時候,那白影珠蓄勢也完成了,只見一道湮滅一切的白光驟然亮起,剩餘的兩個灰袍人逃跑不及,被那光芒一照,頓時化作了飛灰。
雖然說敵手已經除去,但是那股懸着的不安始終沒有消散,雲池月眼疾手快,祭出了泰衡真定鐘,将自己與清聲籠罩在內,只聽見铛一聲響,一道黑芒狠狠地砸在了垂落的寶光上。
“元嬰真人。”雲池月心驀地一沉,她們的運勢也太壞了吧。等到那出手的元嬰真人現出身形,雲池月瞳孔驟然一縮,驚呼道,“是你——”
清聲轉頭凝視着雲池月。
“魔門十秀之一的晏恨情,她已經成就元嬰了。”雲池月澀聲道。是了,當初出現在太古魔門便是為了尋找渡元嬰劫的機緣。
晏恨情被點破身份,她也不在意,眸光轉動,朝着雲池月嬌笑道:“玄門弟子,若是折在此處——”
雲池月眨眼道:“沐道友會替我報仇的。”
“你——”晏恨情面色一變,她恨恨地望着雲池月,冷笑道,“是了,佛子慈悲,欲度衆生。魔息城不是爾等該來的地方,速速離去。”說着,看也不看雲池月二人一眼,轉身就走。
雲池月詫異地開口道:“就這麽走了?沐道友的名字這麽好用?”
清聲沒有說話,她伸手往那寶鐘被攻襲的地方一拂,掌中立馬多了一層煙灰。清聲運轉着靈力,那煙灰上籠罩着一層碧綠色的亮芒,慢慢地,竟變化成一枚靈光閃爍的玉符。
雲池月湊近清聲,低聲道:“這是?”
“玉霄。”清聲的神識掃過了玉簡,沉聲開口道,而那玉簡重新化作了煙灰。
“離間?”雲池月對玉霄的觀感一般,不過聽到了魔宗修士提起玉霄時,她第一個念頭便是魔宗要挑撥離間。
清聲不置可否。她如今接替衛含真坐在那個位置上,自然也曉得一些事情。魔宗是玄門之敵,而玉霄會是長觀宗之敵。她想了一會兒,問道:“你是要返回,還是繼續留在這邊?”
“自然是——”雲池月眼珠子一轉,話語頓時一改,她笑吟吟道,“與你一起。”
清聲呵了一聲,附在雲池月耳邊低語道:“魔宗與真魔有關,你當真要與我一道涉險?”
雲池月灑然一笑道:“舍命陪君子咯!”真魔襲來,九州修士皆可不逃。“對了,衛道友那邊如何了?”她是與素微一道前往玉清城的,素微入魔之後,她實則也在附近。後來師尊來了飛書,不得不離去,之後便只從各種傳言中得知師徒二人的消息。
清聲淡淡地應道:“如今是太一宗的衛真人了。”
雲池月凝視着清聲,見她神情不見異樣,那點兒擔憂也做煙消雲散了。拍了拍清聲的肩膀,她忽又道:“衛道友把弟子都給帶過去了,就你一個人留在長觀宗,你這是被抛棄了啊?”
“雲池月!”清聲一把拂開了雲池月的手,神情發惱,這家夥純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存心給她找不痛快來着。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雲池月見清聲有生氣的跡象,抿唇偷笑。冰冷的眼刀子飛來,她立馬擺正自己的臉色,端是一副認真凝肅的模樣。
太一宗新立,素微和甘如英都算是太一宗的弟子,唯有清聲仍舊秉持着蓬玄一脈的道統。但她與衛含真并不是斷了聯系了,在魔息城中的事情,除了送回宗門,自然也要往太一宗發一份。
“二師姐送來的消息,說是魔宗那邊有真魔的痕跡,《根本魔經》是從鎮海魔柱上傳出的。”甘如英望着殿中的師尊與師姐,面容嚴肅。
衛含真沉聲道:“如果是真的,鎮海魔柱不得不除。”鎮海魔柱在九州已經萬載,定壓濁氣,是魔宗的至寶。若是沒有鎮海魔柱,魔息之海清濁逆流,恐怕在其中的修士會被躁亂的靈機攪得粉身碎骨。對付真魔,魔宗立場與玄門一致,但是在某些問題上,必定會有龃龉。要是魔柱上刻着《根本魔經》,魔宗怕是會想方設法遮掩。
素微道:“二師妹送來的消息,想必宗中已經知曉了。”
衛含真颔首稱是。長觀宗定然會着手處理,玄門與魔宗之間定有一戰,鎮海魔柱卷入,只是讓這一戰提前一段時間。“我們得抓緊時間,與暗界牽上線,當然,自身的功行也不能夠落下。”
甘如英點點頭,羨慕道:“二師姐也要元嬰了。”
衛含真轉向她淡淡一笑道:“你的功行也不差,很快便能趕上的。”甘如英的天資出衆,自從有了那上乘的功法後,她修道途上便十分順利,破境界就像是喝水一般自然。幾乎沒有什麽挫折,顯然是得天運眷顧。再給她足夠的時間,她絕對能夠趕上清聲,至于素微——或許以前可以,但是如今卻是不可能的了。
素微道:“需要再去尋找暗族之人麽?”自魑靈那處,她已經得知了暗界之門的下落。
衛含真搖頭道:“不必,既然那般說了,他們的人應該會找上來。”
暗界之人果真沒有讓衛含真她們久等。就在下一個月圓之夜,一個峨冠博帶的青年道人踏月而來,他的眉眼溫潤如玉,笑若春風,手中持着一柄玉如意,很是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他的修為應當在化元期上下,周身靈機有些虛浮。但是衛含真隐隐有一種直覺,若是與此人打起來,未必能夠從他的手中讨得好處。
“在下過元成,暗界之人,見過衛真人。”青年道人朝着衛含真施了一禮。
衛含真擡手還禮道:“太一衛含真,有禮了。”
過元成跟随衛含真入了蓬玄殿中,啜了一口靈茶,周身浮蕩的氣息慢慢地平穩了下來。他朝着衛含真一笑,也不繞彎子,直言道:“前陣子我暗族魑靈真人來此尋找旭日之精,多有得罪,過某替她道歉。”
衛含真有些好笑,她跟魑靈之間都算不上糾紛,魑靈未曾毀去太一宗的一草一木,這點小事情哪裏會放在心上?但是過元成都這般說了,她總不能避過這話題,于是應道:“過真人客氣了,只是誤會罷了,魑靈道友并未做什麽。”
過元成“嗯”了一聲,嘆了一口氣道:“魑靈的性子急躁,也是她強烈要求出來尋找旭日之精的,要不然,我族之主,也不會派遣她出來。我暗族如今與人族有別,可到底是一脈同根,自然不想與人族修士起沖突。”
衛含真不想跟過元成繞彎子,她對上過元成視線,直截了當地問道:“過真人這回是為了真魔而來的?”
過元成被衛含真一噎,他原本還在尋思拉近距離的話題。既然對方如此爽快,那事情便好辦了。他笑道:“的确如此。魑靈也同你們說了計歲針之事,該到了我暗族出來的時候。”他擡眸凝視着衛含真,又道,“衛真人,過某知曉你有很多疑問,且聽過某一樣一樣說來。”
衛含真眼中閃過了一道亮芒,她道:“道友若是願意,能否先說仙人之事?”
過元成一怔,搖頭嘆息道:“衛真人當真是敏銳,這一切确實要從仙人說起。道友想必也知道,九州的修士破界飛升後,會進入一個名為鴻蒙天域的大界。他們在九州被稱為「煉神」或者「飛升修士」,但是在鴻蒙卻只是修為最底下的天仙。當然,這與過某要說的并無多大關聯。”過元成話鋒忽地一轉,他道,“鴻蒙天域,有人、妖、魔,其中的魔并非是九州的魔修,而是冥海真魔。他們生誕于陰濁之地,無形物質。後以人身為參照,逐漸地靠向了修道士。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們的根本不會改變,他們是異類。不管是太古妖庭還是聖域中的五方帝君,都不容真魔存在。在鴻蒙這個大界之中,真魔生存的地域逐漸被擠壓。要知道此僚有一個根本意志,那便是壯大自身。在大界中不可,他們便将視線投向了九州。”
衛含真擰眉道:“大界的仙人不阻麽?”
過元成嘲弄一笑道:“你可知飛升到鴻蒙的修士處境如何?”見衛含真搖頭,他繼續道,“人族的地界稱為聖域,有五方帝君和西極佛國共掌,此間修士皆是鴻蒙本土之靈。像飛升上來的則為「外人」,在五方帝君的治下,形同仆役。不過這等境況在後來有了改變,數萬年前,有一名驚才絕豔的道人打破了這個格局,在鴻蒙立下一宗,名曰「太一」,此後飛升修士皆被太一宗收容,成為能夠抗衡五帝的勢力。”
“若是真魔在鴻蒙天域作亂,他們不可能不管,但是真魔落在九州,他們不僅不阻止,反而還會暗中推動!”
衛含真不解道:“為何?”鴻蒙為大界,其治下定然不僅九州這一地界,可聽過元成所言,那些上境大能對九州态度極為不善。
過元成眼神閃爍,他道:“一是因為太一宗後來的中流砥柱般的人物,皆是九州修士;二來,也是最為重要的原因,那位太一祖師證道失敗,化入大道長河,在諸天小界留下化身傳下道統!但實際上,只有九州的那一脈真正留存。”
衛含真望着過元成,淡漠道:“他們是上界仙人,想要對付我等下界之人,還需要百般謀劃麽?只不過是手掌翻覆間的事情。”
過元成道:“不到那等境界,渾身力量做不到介乎無有之間,他們一旦動手便會使得下界崩壞。這毀滅一界生靈的因果可無人能夠承擔。”
衛含真笑了笑,這事情不算是秘聞。她之所以詢問,只是為了引出接下來的問話。對上過元成溫潤的視線,衛含真語調寒冷如冰:“那你是如何落入我九州的?又是如何過了萬載還能夠存身?!”